放眼整个华语歌坛,唯一能跟李谷一平分秋色的歌唱艺术家只有朱逢博。 “我是朱逢博的崇拜者,当年我还为朱逢博拉过大幕。” 面对镜头,李谷一从不吝啬自己对她的称赞。 作为“中国新民歌之母”、“中国夜莺”、“中国现代流行乐的开山鼻祖”、“华语乐坛最具有开创性的女歌唱家”。 朱逢博交上了一份非常满意的答卷。 一生演唱了800多首歌曲,出版近30盒独唱专集与卡带,留下了无数脍炙人口的经典歌曲,影响了无数人的青春。 那个名气盖过李谷一,让其崇拜不已的著名歌唱家,为什么在最红的时候嫁给仅相恋6天的恩师? 又为什么在70岁的年纪,拒绝将丈夫下葬,入土为安? 守亡夫骨灰生活了14年的朱逢博,如今怎么样了? 才女是怎样炼成的?如果你出生在一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你会怎么活? 生存,自然是头等大事。 在颠沛流离的时代,苟且偷生都是奢侈,更别提读书了。 七七卢沟桥事变,抗日战胜就此拉开序幕那年,朱逢博出生在山东济南。 父亲朱培寿先生,是南京中央大学土木系高材生,也是我国最著名的水利专家之一。 母亲出生书香门第,地地道道的名门淑女。
8岁,朱逢博跟着难民的人潮,举家迁居至南京。 为什么是南京? 电影《八佰》给了一部分答案。 管虎这部大作中,南岸租界中到处是灯火辉煌,听着《夜莺》的麻将的太太和穿西装打领带的精英。 租界之外,尸横遍野,有枪林弹雨,有火海滔天,还有淅淅沥沥不成调子的送葬小调。 一面天堂,一面地狱。 其实在这个地方,管虎是有夸大成分的。 真正历史中,南京没有外国租界,留守的外侨们在南京西方教会机构集中的区域。 从鼓楼医院和金陵大学,金陵中学向西,到金陵女子大学,金陵神学院,金陵女子神学院,贵格医院一带。 冒着巨大的风险,划出了南京城十分之一大小的一块地方作为安全区。 也是在这个地方,朱逢博全家得以喘息。 家里人竭尽所能,在一片乱世中,护住了朱逢博的学业,并为其培养了广泛的兴趣爱好。 写字、画画、种花、养鱼、演讲、朗诵、舞蹈。 这些数类繁多的爱好,让她拥有了活跃的思维与丰富的想象力,也为她未来的艺术之路打下了坚实的基础。 18岁那年,朱逢博以优异的成绩考入同济大学建筑系。 6年制的建筑专业生涯,朱逢博常年稳居班级第一的好成绩,像父亲期盼的一样,在建筑领域光芒万丈。 毕业之后,朱逢博进入建筑工地继承了父亲的衣钵。 以一种极其偶然的情况,踏上了艺术之路。 工地上的日子很枯燥,轰隆隆的施工声,满天沙土,形形色色的体力劳动者。 劳动之余,朱逢博也没什么架子,经常一展歌喉给工友们加油打气。 某天,上海歌剧团来到朱逢博单位进行慰问演出,台上歌舞升平,下面的工友们却开始窃窃私语:“还没有咱们逢博的唱得好呢。” 到最后,甚至有工人在台下开起了玩笑: “让我们单位的朱逢博给你露两嗓子,她唱得可好听,我们都爱听。” 在大伙和主持人的蹿腾下,朱逢博大大方方走上台去,像往常一样高歌一曲。 一下台就被歌剧团团长拦住了路:“真的不考虑从事歌唱职业吗?” 建筑才女 or 歌唱女高音?朱逢博按部就班的人生,突然面临着一个选择题。 继续在建筑行业发光发热,还是转入歌唱行列,过上全新的生活? 思索再三,她决心搏一搏。 在朱逢博看来,人生按部就班地走是没有意义的。 正如史铁生在他的病隙碎笔中写过的那样: 人们都向往彼岸、企图到达彼岸,但是你真正到达了彼岸后,彼岸这个概念就轰然崩塌,毫无意义。 对于这种无意义的成长,改变才是生命的意义。 团长得知朱逢博同意进团的答复后高兴极了,由自己出面,将朱逢博作为特殊人才调了进来。 事实证明,朱逢博的选择是正确的。 进团之后,这个半路出道的“半瓶子醋”歌唱家,能力比别人突出一大截,秒杀一众专业人物。 努力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天赋。 在上海歌剧院的5年,朱逢博主演过《红珊瑚》《刘三姐》《社长的女儿》《嘉陵江怒涛》等多部歌剧,塑造了多个不同时代的经典人物形象。 1965年,朱逢博又离开了舒适区,去往上海舞蹈学校,一去就是9年之久。 也是在这期间,她凭借芭蕾舞剧《白毛女》中喜儿一角的主伴唱一举成名。 其中《喜儿哭爹》一段更是成为了经典中的经典,至今无法逾越的高峰。 耳熟能详的《请茶歌》、《橄榄树》、《年轻的朋友来相会》、《山丹丹开花红艳艳》、《阿里山的姑娘》、《我怎能将你遗忘》、《兰花胡蝶》等经典名曲。 原唱者都是朱逢博。 前前后后唱了800首以上的作品,创造了中国音乐史上第一个立体声盒带专辑。 在那个家庭录音机都非常少的年代,年销量310万张,再版3次,卖了800万张。 注意了,这只是正版的销量。 再算上各种盗版渠道,最起码能达到1200万张以上。 左手拿着金唱片奖奖杯,右手握着中国艺术家终身成就奖杯。 头顶还顶着“中国夜莺”和“艺术常青树”的光环,背靠无数成名作。 也难怪李谷一也心服口服,竖起大拇指为她疯狂打call。 长了一副好面孔,出身好,不折不扣的大才女。 运气好,出道即巅峰,吸引了无数铁粉一直追随。 资源好,出道后从不缺曝光度和作品。 歌坛双星的“羁绊”除了遍地开花的事业道路,朱逢博的婚姻生活也格外的顺遂。 老天爷就是喜欢她,一直宠着他,哪怕她吃一口就跑一个地方,也要追着喂饭吃。 在上海歌剧院工作的第二年,朱逢博不仅迎来了事业的高光时刻,还等来了老天爷给她发的命定之人。 一位音乐才子的到来,搅乱了她宁静的生活。 彼时的施鸿鄂刚刚从国外归来,应邀进入上海歌剧团当导师。 精湛的技艺和幽默的谈吐,吸引了众多慕名而来的少女们。 众星拱月,前呼后拥。 刚开始施鸿鄂并没有注意到朱逢博,他真的太忙了。 忙着安顿自己,忙着备课,忙着将鲜有人知的美声唱法,一个个教给剧团众人。 朱逢博好奇心也上来了:“这个新来的“海归”到底是个什么来路,有那么厉害吗?” 没多久,主攻民族唱腔的朱逢博就跟他来了一场“切磋”。 “你是不是挺厉害的,现在琴房没有人,你给我指导指导?” 施鸿鄂一副公事公办,兴致不高的模样回了句:“那你就唱两句吧。” 走哪被夸到哪的朱逢博在这儿,碰了人生中的第一个钉子。 “你这嗓音,转美声难度有点大,没什么前途。” 心高气傲的小姑娘气的脸都红了: “我能哼哼不少歌,但是你们那个啊来啊去(美声唱法练声)的东西,我不会,我也不想学,有什么稀罕的。” 狠话放完,胜负心也上来了。 你说我不行是吧,我还非行给你看。 接下来多半年的时间里,朱逢博除了偷偷摸摸去上施鸿鄂的美声课,还买了一堆美声唱片和书籍。 半个月后,重新站在施鸿鄂面前唱了两句,虽不太娴熟,却大大弥补了之前民族唱法音域不足的缺点。 施鸿鄂也没想到,因为自己一句话朱逢博会这么下功夫且进步神速。 谁不喜欢勤奋、聪明又上进的学生呢? 从那以后,施鸿鄂成了朱逢博的专属师傅,将自己的才学、技巧倾囊相授,推着朱逢博成为了乐坛最闪亮的星星。 两人越来越默契,情愫安生,却谁都不愿捅破那层窗户纸。 这又是为什么呢? 原来,朱逢博进团时就跟领导约定好了,不会因为婚姻耽误事业,30岁之前绝不结婚。 施鸿鄂从团长那听到这个约定,害怕贸然表白,耽误了朱逢博的艺术生涯。 两人心照不宣,各自守身如玉,拒绝追随的俊男靓女们,保持单身。 朱逢博30岁生日过去不到半年就主动出击。 没有鲜花,没有情话,两人在初识的琴房互诉衷肠,当天确定了恋爱关系。 确定关系的第6天,两人举办了一场寒酸却情意满满的婚礼,婚后第二年,两人的孩子出生。 这对“神仙眷侣”不仅生活上秉性相同,对艺术追求更是有着共同的信仰。 心性一致,观念雷同,交流无障碍,总有说不完的话。 彼此都很支持对方,亦师亦友,神仙眷侣,灵魂知音,经常互相切磋,只慕鸳鸯不慕仙。 虽然名气不如妻子,但施鸿鄂对朱逢博的歌唱生涯,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 70岁拒绝下葬亡夫遗体,14年坚守令人泪目2001年,63岁的朱逢博渐渐退出歌坛。 用她的话来说,唱了大半辈子了,也该把舞台让给年轻一代的歌手了。 除了教书育人以外,朱逢博大多数时间都用于陪伴丈夫。 有时是提着菜篮,在人声鼎沸的市场中一起买菜。 有时相互依偎在公园长椅,看着夕阳一点点隐入地平线。 携手多年,忙碌半辈子,化作陪伴中的春风细雨。 但这样岁月静好的日子,也就只过了7年。 2008年,施鸿鄂心脏病复发,送往医院后抢救无效,猝然离世。 在送走丈夫的那一刻,朱逢博是迷惘的。 看着床上毫无生机的丈夫,突然觉得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照在丈夫两鬓的丝丝白发上太过于刺眼。 晃得她头晕目眩。 对于丈夫刚刚离世那周的记忆,朱逢博是模糊不清的。 就像陈旧的碟片,偶尔才有个片段在脑子里浮现,很多都是后面儿子告诉她后,才知道自己那时是怎么度过的。 哭,歇斯底里地哭。 或是精神恍惚,浑身上下都写满了荒芜。 葬礼当天,刚开始一滴眼泪都没有掉,一度像个局外人。 当施鸿鄂的骨灰被封装,朱逢博突然就爆发了。 几乎哭到昏厥,抱着骨灰不撒手。 坟墓是儿子和儿媳选的,依山傍水,风景秀丽,朱逢博却不接受,打心眼里抗拒将丈夫埋葬在冰冷潮湿的地下。 太孤单,太冷清。 跟儿子重复说着:“你说好好的人,就跟钟表似的,说不转就不转了。” 眼神中的落寞,让一向孝顺的孩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来安慰。 儿子看母亲状态不好,只能妥协,将骨灰留给了母亲。 70岁那年,朱逢博失去了丈夫,却又没完全失去,因为丈夫的骨灰,一直摆在卧室陪伴着她。 一日三餐,逢年过节,别人一家团聚,聚在一起有说有笑。 每当这个时候,朱逢博总会下意识多放一双碗筷,做一大桌子丈夫生前爱吃的菜。 等儿子儿媳吃饱后,在屋里木然呆坐,一夜无言。 丢失了人生的所有期盼和念想,将悲伤小心翼翼藏起来,也始终感改不了暮年的悲凉。 正如电影中那句感慨万千的台词:“时间已经停止,剩下的就是慢慢变老。” 这大概就是老一辈的爱情吧,没有轰轰烈烈,却又悲伤得让人泪流满面。 一个普通人所能承受的最大不幸,莫过于此。 这14年,曾经珠圆玉润的朱逢博迅速消瘦,成了一个大多数人都认不出来的“老太太”。 14年,她看上去已经平复了悲伤,却从没有从丧夫之痛中走出来。 骨灰始终没有下葬,就是最好的佐证。 每隔一段时间,她就会跟丈夫说说话,枕头下面也是压着丈夫的照片,想念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自言自语地说说话。 远离镜头,远离喧嚣。 结语历史的车轮滚滚向前,聚光灯总是打在车上那些意气风发的人的身上。 后来,朱逢博怎么样了? 2021年11月,她为爱徒青年女歌唱家丁一凡站台,现场献唱。 2022年春节,在东方卫视《春满东方 点亮幸福》春晚上惊喜现身。 和上海轻音乐团青年歌手高山、徐均朔共同献唱了《雪孩子》,引发了许多人的一波童年回忆。 瘦了很多,沧桑了很多。 一张口就是让人泪目的感觉。 许多网友留言:“好好听啊!85岁的老艺术家,开口依然是专业水准”、“看一遍哭一遍”。 虽然历尽沧桑,已经85岁了。 在东方卫视春晚投影冰雪秀的舞台上,朱逢博依然用婉转优雅、甜美妙曼的嗓音让所有人梦回80年代。 前不久,还作为老友,参加了著名作曲家、指挥家屠巴海从艺五十五周年暨八十岁生日会。 还和屠巴海先生一起切起了蛋糕。 时间,永远是治愈悲伤的良药。 在此也衷心祝福朱逢博:永远年轻,歌声不老。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