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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十一 ~ 卷二十

 新用户4541Ay47 2022-10-20 发布于上海

卷十一

<经部,诗类,诗沈

钦定四库全书

诗沈卷十一

柳州府知府范家相撰

小雅

雅乐说

雅之有大小者以乐之大小别之也孔子反鲁正乐之部分以复先王之旧使大小各归其所小雅自鹿鸣以至鱼丽治内治外事莫重焉而较之大雅之所用则为小政有大小故乐亦分大小也小雅如鹿鸣四牡頍弁间关诸篇皆杂以风体而大雅则无是小雅如南山鱼丽诸篇皆用叠曲而大雅则无是小雅犹近于风而大雅则已近于颂由其辞曲以思其音节由其体制以观其典礼则雅之大小思过半矣

马端临曰古人歌诗合乐有不可晓者如关雎鹊巢后妃夫人之诗何预于燕礼而乡饮燕礼用之采苹采蘩大夫妻能主祭祀之诗何预于乡射而射礼用之文王大明绵兴周之诗何预于交邻而两君相见歌之歌诗与作诗之意判然不合有不可强通者殆难意解而愚谓不难解也葢圣人之作乐与礼制相为表里而其施不同礼之本在节乐之本在和礼辨异乐统同乐之用施之于朝廷亦通之于国其辨在音容之隆杀器数之等威而不在于文辞章曲之异同故其义苟可通则通用之而不为紊不必有一事即备一诗也陈晋之曰乡射升歌鹿鸣四牡诸诗所以寓君臣之教笙奏南陔白华诸诗所以寓父子之敎间歌鱼丽笙由庚歌南有嘉鱼笙崇丘歌南山有台笙由仪所以寓上下之敎合乐三终歌二南诸诗所以寓夫妇之敎其说可谓明辨晳矣然则乡射之歌苹蘩取其守职而循法也享元侯之歌肆夏取其毋忘觐光而扬烈也见两君之歌文王取其陈天命而勉事周也皆易地以见义而不必泥于作诗之本意此乐之所以统同也若三家歌雍乐有限制义无所取所谓礼崩乐坏而莫之挽者欤

鹿鸣

此非燕享通用之乐歌当从序为燕羣臣嘉賔之乐歌葢享礼设几而不受爵而不饮礼主乎恭燕则饮酒乐岂笙簧琴瑟并奏于堂礼以通上下之情与享不同二三章明曰嘉宾式燕以敖以燕乐嘉賔之心安可以通于享乎享当用肆夏见左传穆叔之言

淮南子曰鹿鸣兴于兽而君子美之取其得食之相呼鼓瑟承筐则所以厚贶之而使言也燕以示慈惠而不废求言之本礼之盛者无具文

周行大路也德音孔昭所谓示我周行视民不佻君子是则是效即其仪不忒正是四国之意宾以是示我可谓实获我心矣君臣一德燕乐非虚如此

四牡

郑氏以此诗是文王为方伯时使臣以王事来往四国于其来也陈其功苦以劳之之词其云王事即殷之王事愚谓诗作于周公自从追王之礼称之事虽殷事王即文王详见采薇

或曰文王遣使臣岂致有不遑将父之叹不知此文王代使臣以言情所以慰且劳也与陟岵诸诗不同不遑将父不遑将母皆以鵻兴者苏氏谓鵻即祝鸠孝鸟也左传祝鸠氏司徒也敎孝也是以孝子不获养而称焉

皇华

四牡以不遑将父为义有慰劳而无戒勉皇华以每怀靡及为义则戒勉多于慰劳意各不同

駪駪征夫车骈马集启行之状六辔如濡车调马良征途之状重在谋询度以尽厥职合为五善分为六德内外传之言备矣

常棣

左传富辰曰周公吊二叔之不咸故封建亲戚以屏藩周召穆公思周德之不类故紏合宗族于成周而作诗又曰周之有懿德也犹曰莫如兄弟故以亲屏周召穆公亦云杜氏以为周公作诗穆公歌之是也召穆公在厉王时见王室无亲故重歌此诗以明公所以作诗之故非以诗为穆公作也

常人之于兄弟不至于外侮生急难至不足见手足之天亲不至于裒原隰威死丧不足见同气之可恃葢至是而见已迟悔已晚矣然而侮难丧乱之既过又往往近比匪昵妻子以兄弟为可外者试思兄弟翕则室家宜妻孥乐苟是究是图不亶其然乎通篇一意而层折反覆其味无穷夫朋友妻子同列天伦非不当亲厚好合也但天合人合轻重有间不极言之而谁其猛省哉常棣棣也唐棣栘也分为二木【见尔雅】常棣即郁李唐棣即杨陆玑误合为一朱子因之至今纷如姜氏【炳璋】曰唐棣之华反而复合喻夫妇之别也常棣之华华鄂相承喻兄弟之和也鄂与萼通花足也诗人取兴如此鹿鸣之燕嘉宾皇华之効驰驱君臣之义也四牡之将父将母父子之亲也此篇之兄弟既翕兄弟之爱也下篇之求其友生朋友之交也于五伦似缺夫妇然此篇言如鼓瑟琴末言宜室家乐妻孥则是兄弟翕而妻子自当好合夫妇之道也五常为百行之原葢悉备于鹿鸣之什

伐木

三章皆以伐木兴者取其声之相应也伐木之丁丁不求应而自应鸟鸣之嘤嘤求其应而无弗应声之同气之求自然而相感虽神之听之亦既和而且平可以人而不求友乎

天子之燕同姓用肥羜肥牡异于诸侯之用犬也天子燕异姓以八簋比于公食大夫之礼以待族人设食之礼待之亲之也酾酒即鹿酒下章之湑也重言酒重言肥羜明其为燕而非飨也

民之失德干糇以愆饮食多启讼师子公染鼎衅生弑逆御斟憾羊祸足亡师所关非细先王虑此至逺也有酒则以湑酒饮我无酒则以酤酒饮我【一宿谓之酤】以鼓鼓我以舞舞我皆代诸父诸舅而为之词也乃答之曰待我暇日岂无湑酒而用酤酒乎亲厚之至也

天保

韩诗外传曰天保定尔言天以仁义礼智保定人之身其义大矣诗言百禄遐福至于川流方至必归本于天之单厚者明天人感应之自然也言多福徧德极之日升月恒必归本于神之贻尔者明幽冥之昭假不爽也至于中言多福即接之以羣黎徧德尤见福莫大于得民焉葢所以劝之敬天尊祖爱民者无所不至读此诗者当知此意岂后世之封禅美新典引可比哉

顾氏绛曰罄无不宜宜室家宜兄弟宜子孙民人也是用孝享于公先王得万国之欢心以事其先王也民之质矣日用饮食有道之世人醇工厐商朴女童上下皆有嘉德而至治馨香感于神明也祈天永命之实必本于亲民而斵雕为朴其道何由必以养生为本

采薇

武王成王无征伐玁狁之事此与下出车枤杜皆文王为方伯受命专征之事当时命将遣帅劳还饮至得行天子之礼周公制礼作乐追述丰功以垂后世其云王事王命云天子者皆以追王称之也如指殷受则以新王一代之乐章特以表小心服事之诚于义无当且是殷诗而非周雅矣即以大雅伐密伐崇之称文王可见文王伐玁狁之事亦无考玁狁即獯鬻太王畏而事之文王之征事必有之昆夷即西戎竹书纪年纣三十三年西伯专征明年冬十二月昆夷侵周三十六年周伐昆夷即此事昆夷在岐之西玁狁在岐之北即汉之匈奴也

薇春頴而夏花曰作止者春中时也柔则稍长刚则难食渐至夏矣启行在春还归在冬乃戍期之一定三章云我戍未定谓无定息之所非指戍期之无定

出车

伐玁狁伐西戎一役二事也采薇出车枤杜一事三诗也今以三诗去来时日计之似有不合者采薇首曰薇亦作止与末章杨柳依依相应是启行在春仲也乃出车四章曰昔我往矣黍稷方华又在六月启行矣采薇曰归曰归歳亦暮止与末章雨雪霏霏相应出车三章亦曰雨雪载途是旋师在冬尽也乃末章又曰春日迟迟薄言还归枤杜亦曰卉木萋止征夫归止是又在春尽夏初还归矣其互异何也曰采薇之二三章曰薇亦柔止薇亦刚止葢启行在春而途中则歴更其时矣其归也歳亦阳止歳亦暮止至于抵家则春日迟迟卉木萋止分明今春出师明年春奏凯而夏抵家也然此一役二事当先伐西戎乎抑先伐玁狁乎苏氏谓西戎与玁狁为犄角西戎平而玁狁自平当自西至北犹汉唐之伐匈奴契丹必先通西域也而愚不谓然采薇曰靡室靡家玁狁之故又曰玁狁孔棘则其事急于西戎甚明且出车三章明曰王命南仲往城于方赫赫南仲玁狁于襄襄除也是先伐玁狁必矣葢先城朔方以衞沿边之地进伐玁狁一月三捷随即平定其时当在秋冬乃反斾以伐西戎故诗曰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下章接言赫赫南仲薄伐西戎其文显然伐西戎兵不血刅而下于是全师以归焉故诗曰春日迟迟薄言还归然则昔我往矣黍稷方华一章是由朔方至西戎之文非还师之月日也善读诗者知之

枤杜

首曰王事靡盬继嗣我日是玁狁既伐嗣伐西戎也枤杜实在秋冬是雨雪霏霏也二章接言卉木萋止征夫归止是春暮抵家也其文益明

四牡以不遑将父为义此诗先言女心伤悲后言忧我父母义各有当也由征夫言之则当以父母为忧而不及妻子若妇人代子职以奉养舅姑则唯君子之忧是迫耳三章曰忧我父母者言其夫必以父母为忧也细味之自明汉书宣王兴师征伐诗人美其功曰出车彭彭城彼朔方此三家説也宣王伐玁狁别有六月采芑之诗何当重出况时亦不合且宣王不还师以伐西戎也以此为别

鱼丽

序曰万物众多可告神明似主祭祀言之但仪礼乡饮酒及燕礼皆歌是诗则为燕賔之乐矣朱子据仪礼一歌一笙之序移此诗于南陔三篇之后殊不必也考乡饮酒礼工歌关雎笙鹊巢工歌葛覃笙采繁工歌卷耳笙采苹中越草虫一诗又工歌之际歌鹿鸣四牡皇华即笙南陔白华华黍则此三诗又当次于皇华之后矣诗之次第有不能尽依礼文者仪礼用诗非诗用仪礼也

言万物盛多但言鱼者在下动物之多莫如鱼也大雅言丰年之兆亦曰众维鱼矣

陆佃曰鰋白额鱼鲿鱼黄鲂鱼青鳢鱼黑鰋鱼白鲤鱼赤鲿鲨小鱼鲂鳢中鱼鰋鲤大鱼由农师之释鱼观之可见诗无一字无意义也

南陔白华华黍由庚崇丘由仪

此六篇皆笙诗三家并亡其目毛公有其目而亡其词仅存序义朱子谓笙本无词而非缺文葢本之刘原父郑渔仲洪容斋诸人而朱子因之说者多以为疑明郝仲舆近时毛大可辨之尤明文多难以悉载考朱子所据全在仪礼而仪礼明云笙入堂下磬南北面立乐南陔乐之为言比音而乐之也是礼文显以为有词矣况工歌关雎笙鹊巢工歌葛覃笙采苹岂升歌之笙有词而间歌之笙独无词乎此即以仪礼证仪礼而可晓者也朱子曰笙之无词大约如鲁鼓薛鼓之节而亡之是又不然鼓所以节乐考击出于人手类于鼗磬柷敔不可比之以词若笙籥管篴皆因人气逼而有音其高下长短疾徐唯人是使如今俗乐必有工尺之谱也而谓笙本无词乎

嘉鱼

此与下篇一以乐与贤一以乐得贤皆燕贤之诗本无二义故同用之乡饮燕礼明人主之好贤崇德在下者不可不知所报已详鹿鸣之诗矣

罩者捕鱼之笼汕者撩鱼之罟淮南子云罩者抑之罾者举之其取鱼一也诗言罩又言汕喻求贤之无方也首云嘉賔式燕以乐末云式燕又思言既燕而又思所以维系之爱之至也

南山有台

姜炳章曰人君既得贤而乐之形为歌咏曰基曰光语其始也曰父母曰德音语其用也曰眉寿黄耉保艾要其终也从今日所得之贤想到贤者之耄期并想到贤者之必有贤子孙无非利我国家皆于今日始之可谓善説是诗矣然万寿无期万寿无疆非属臣下谓厯数赖以绵长即家赖以永固也

蓼萧

蓼萧之微尚获零露之湑况君子既见于前而不予之以嘉惠乎心写而接笑语我是以得永终誉而安处兮龙光天子之宠光其德不爽言能不贰其德虽至寿考而不可忘此德也

此非五服尽朝于王也侯甸男采衞应朝之年各以次述职于王王则燕之以示慈惠用昭天子之恩德葢通用之乐歌

湛露

左传甯武子曰诸侯朝正于王王宴乐之于是乎赋湛露不明诸侯之为同姓异姓也考礼天子宴族人于室宴兄弟于房诗言厌厌夜饮是在室在房可知专指同姓而言也若蓼萧之泽及四海【序文】则合同异姓言之矣在宗载考言宗宫之成在同姓原有夜饮之礼非卜其昼未卜其夜也笺疏不可易后人好立新説耳令仪令色成礼之美

诗沈卷十一

卷十二

钦定四库全书

诗沈卷十二

柳州府知府范家相撰

小雅

彤弓

严华谷曰彤弓非常赐也钟鼓大乐也飨大礼也设之所以重其赐苏颍滨曰大饮宾曰飨行之以飨礼厚之至也吕东莱曰中心贶之言其诚也愚谓一朝飨之言有功即飨不留赏也终朝而礼成故曰一朝

菁莪

莪生于中阿而有菁菁之盛犹士来田间见君子而获栽育之鸿中心悦之是以贶之挑达之习消归无有故曰乐且有仪

锡我百朋言多士之学业有日新之美不啻君子之锡以重货也杨舟喻中材天下多中材故以杨舟之可沉可浮为比然而无虑也时敎有正学退息有居业勤之以造就而我心则休矣

六月

小雅自文武以下至昭王穆王无一篇之存者厉之乱失之也共和继政国未鼎移宣王中兴乐在故府其音非变其诗多美而列于变者文武成康之治未尽复也末年战于千畆料民太原祈父蔽芾诸诗相继而作不可以一人分正变故并六月采芑车攻吉日诸篇统谓之变也变风有美有刺变雅亦然毛郑之说当矣六月非出师之时故首章大书之曰玁狁孔炽我是用急明其不得已也六月采芑与采薇一篇不同彼为遣戍劳还故述将士室家之怀思此美中兴武功故陈出师奏凯之盛烈其美吉甫者正以归美宣王也

王者有征无战故首三章但叙出师军容之盛四叙玁狁侵犯之急即入元戎之启行五言薄伐至于太原即入吉甫之万为宪未尝细叙战功亦不穷追逐北此之谓王者之师雅诗之正也如韩柳平淮西平蜀诸雅形容战功非不淋漓尽致其于雅体失之逺矣

元戎大车也军前曰启后曰殿元戎先军而行所谓选锋军无选锋者北元戎之制车缦轮马被甲衡轭之上皆树剑防名曰陷阵之车 二章言我服既成于三十里则元戎之启行亦止三十里可见故下章接言既佶且闲也以玁狁之孔棘而吉甫一守师行常法从容暇整不敢劳兵扰民岂如后世兵贵神速日夜兼驰以攻人之不备哉

吉甫燕喜是王宴饮御诸友是私燕王宴只有牲牢无炰鼈鲙鲤

薄伐玁狁至于太原古注不详其地集传谓即太原阳曲王伯厚诗地考亦同顾氏绛曰此诗必先求泾阳所在而后太原可得也汉志安定郡有泾阳县幵头山在西禹贡泾水所出后汉灵帝纪段颖破先零羌于泾阳注属安定郡在原州郡县志平凉县本汉泾阳地今县西四十里有泾阳故城是也然则太原当即今之平凉计周人之御玁狁必在泾原之间若晋阳之太原在大河之东距周京千五百里岂有冦从西来兵乃东出乎故曰天子命我城彼朔方而国语宣王料民于太原亦以近边而为之备必不料之晋地也若禹贡既修太原春秋晋人败狄于太原子产对叔向宣汾洮障大泽以处太原则是今之晋阳岂周之太原乎按明周斯盛辑山西通志亦以太原距泾阳不逺意即禹贡雍州之原隰汉为邠州唐为原州而非冀州之太原也

采芑

六月首言玁狁孔炽王于出征皆直叙以至终篇此诗前三章言方叔奉命出师之盛末章始言蛮荆背叛不得不征之故雅诗体制悉由作者之命局可知诗在乐前也

方叔南征之师多于吉甫之北伐以诗文互证之可见然其车三千实是侈词严氏曰兵车一乘甲士三人步卒七十二人又二十五人将重车在后三千乘计甲士九千步卒二十一万将重车七万五千人通三十万矣夫六军出于六乡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六军止七万五千人无三千乘孔氏谓羡卒尽起王氏谓合诸侯之师恐未必然也愚意非但三千乘事所必无即六军千乘一时尽起亦岂必为空国之师蛮荆之叛未若玁狁之急畿之内安可一日无卫兵朱子谓不以文害词可也

路车金车宣王所赐以重其行者方叔乘之以率军也至陈师鞠旅则舎路车以乘戎车矣路车有钩膺而戎车则无钩膺者马娄颔有钩【详巾车注】娄与缕通左传牛马维娄犹云系颔之钩耳膺在马胸即樊缨也非戎车之饰

方叔征玁狁当为吉甫副故略于六月而带叙此篇之末不没其功

我车既攻

天子之田猎与会同二事也宣王之徂东并行之者何曰王于会同示诸侯以大搜之典所以复古制一举而两得也会同之事重于田猎诗先田猎而后会同者何曰宣之徂东修车马备器械先备田猎之事故先以行狩为始而叙其启行也田猎之事不可以会诸侯何以会曰徂东之举原所以命诸侯之会而非命诸侯之从田也既言会而复言同何也曰诗言会而连及之也王有大事设坛于国外会诸侯以命事谓之会不与同并行也宣葢有征伐而会诸侯也何以知其有征伐也诗言之矣之子于征有闻无声美其徒众之不扰亦美其会事之神密不使有闻于外也夫非征伐大事而辄以会诸侯者未之有矣

吉日

车攻首言田猎而实重会同吉日则专美田猎也日以祭房复选吉以差马重其事也漆沮在泾渭之北即洛水也尔雅十薮周有焦濩在泾阳三原之间当漆沮之西南周人常狩之地也悉率左右以驱禽言古者田猎先芟草为防立通帛之竿以为两门又裘纒质以为槸天子大芟草分为左右虽同舍防内各在一方取其相应不得越离也其先敎战敎战既毕士卒出和乃分地为屯设驱逆之车先驱禽纳之防然后焚烧防草复驱之以待天子之射天子射诸侯大夫士乃以次射所谓悉率左右以燕天子也凡皆古礼之废而不行者宣王悉举而复之故序曰能慎微接下也

鸿雁

厉王之时流亡四散宣王遣使招徕为之筑室以作安宅而于矜寡惸独尤加恩惠焉之子于征之子于垣皆指使臣言其劬劳在外或抚矜寡或董工作虽则劬劳其究我民皆得安宅矣又代述使臣之言曰维此哲人谓我劬劳维彼愚人则谓我督率綦严宣示其骄矣

庭燎

列女传宣王早朝晏起姜后脱簪待罪于永巷宣王感悟乃勤于政事此鲁诗之说与序同者为其听后夫人以勤政故以美之而又箴其后也三章层次分明夜未中央而燎已树之于庭鸾声毕集于外司烜之敬事诸侯之畏威一时并见皆因王问夜之勤所以致此

水

彼东流之水无不朝宗于海喻诸侯之当朝王也乃鴥彼飞隼载飞载止中道旁皇而不进者为避祸计也嗟我同姓之兄弟异姓之友但思保身无肯为王家念此危乱者亦思身为王臣谁无父母而可如是乎不迹者责不循臣迹也 三章言诸侯所以避祸不来者讹言在野宁无惩戒然其平日之不敬亦可概见矣苟能如我友之敬共则谗言何自而兴乎为不朝之人作劝戒而所以规王者益切史载宣王杀杜伯而非其罪国语言阳叔违周新于晋国是信谗明证

鹤鸣

鹤鸣于九折之泽而其声逺播于广莫之野鱼潜于深渊之中而有时出没洲渚之间声无逺而弗彰身虽伏而可求有如园有树檀而下维败箨则扶踈特立尤人所共见而易求者也诚得贤者置之朝右岂不足拾遗补阙辅成君德乎曰他山之石可以攻错者言求贤不拘品地也

错者琢玉之错石言山石虽贱可以为攻玉之错石贤人虽微贱可以救人君之阙失其防甚明

祈父

此非止为姜戎一役也竹书纪年宣王三十三年伐太原之戎不克三十八年伐条戎败逋三十九年伐姜戎败逋四十年料民于太原自中兴以后兵役无休司马失职宿卫之士且与六军并役此子晋所以与幽厉平并举也三川之震檿弧之谣一时并起岂独姜戎之败遽有怨咨乎杨升庵曰宣之末暮殆与唐之明宪无异自彼流水至我行其野刺者四出其去幽厉不过一间耳

六军之士出于六乡法不取爪牙之士宣乃令祈父出禁衞以从军何其好兵黩武乎祈父司马也责司马正以责王衞士可呼司马而六乡惟有呼天矣

诗记曰是诗见宣王变古制者二前两章刺其以宿衞之士从征末章曰胡转予于恤有母之尸饔亲老而无兄弟当免征役在古必有成法而驱之从征故以责之

白驹

苏氏曰此留贤之词也白驹而食我苗可以絷之维之也乃絷且维不过以永今朝永今夕耳彼伊人者旋逍遥而逺去如信宿之嘉客亦焉用絷维为哉

皎皎白驹方其贲然而来思我其期尔为公期尔为侯矣孰知今兹之逸豫竟长往之无期则且慎尔优游之乐勉尔遁世之思哉

嗟此白驹始则贲然而来思今则在彼空谷矣始则食场苗食场藿今则空谷之中束生刍以秣之矣洁身世外其人诚如玉矣然尚无金玉尔音而长抱遐心哉因白驹以思人因其遁而尚望其出曲折如话

黄鸟

此与下我行其野为一时之作此责邦人犹是疎逺彼言婚姻则尤甚矣黄鸟旅人之自喻曰复我邦族则是列国有位之人可知谷与桑栩指此邦之人无啄我粟粱言其漠不相顾覔食无从不如仍归故土耳邦畿之内不能存异地之人时事可知

我行其野

樗木不可托防葍蓫不堪采食而我乃托之采之至于不我能畜深恶而斥之也诚不以富亦只以异言尔之求新特而忘旧姻者不过以其富耳不知士之所重诚不以富也亦只以异于庸众为可贵耳论语引此二句虽断章取义意正相似郑氏谓男子就昏异国而女家负之良是

斯干

序但云宣王考室不言美刺刘向以为周衰奢侈宣王贤而中兴更为俭宫室小寝庙诗人美之夫厉王奔彘共和在内宫室依然宣王既承奢侈之后犹复改作如此安得俭若寝庙之小特就似续妣祖一句意为之説耳顾氏绛曰宣之中兴不过如唐之宪宗而周人之美宣犹鲁人之颂僖事劣而文侈书不尽言是以论其世也孔氏曰此宣王成室之时与羣臣宴乐诗人述其事以作歌葢所谓美者不过就考成宴乐而形容之耳圣人録其诗使后人可即事以考义岂有取于俭小之意哉

水之干山之下观形势而度土宜定基之美也如竹苞如松茂愿其居是室而浸昌浸大成室之美也兄弟有同室之义故首举之

阁载也阁阁者版筑之固芋大也此章先言墙垣下二章接言栋宇檐阿庭堂曲室之美西南其户户之西向南向者诗所云卑者之居东房西室房户在东室户亦偏东故西南无户尊贵者有东西两房则西南有户矣熊罴虺蛇之梦宣王畀之占人非腴词也然而室家君王实亡国于骊山之下占其可信哉

天子之女而曰无非无仪唯酒食是议无父母遗罹此王姬之车所以曷不肃雝也犹见周家内敎之美

无羊

周礼牧人之职有牛羊犬鸡四官诗但言牛羊者举大以概小也不言马者牧师圉人之所掌国之大用别有其官也言牧人者所以重畜牧郑氏曰厉王之时牧人废职至此而复所以美之

末章由牧事而卜年丰人众之兆者牺牲成则粢盛洁神享其奉而降福孔皆矣歳美则国无疵疠农不失时故维鱼之占为年丰有人斯有土民足则君足长享玉食故维旟之占为室家

朱郁仪曰周人尚骍三十维物骍其备矣以薪以蒸别牧也以雌以雄别羣也皆牧法也贾勰言牧羊须缓驱以行勿令停息乃能肥大十羊一羝羝少则不孕多则乱羣不孕则瘦羊性防前日夕则兢先争归陵矜不让曰矜矜兢兢羊皆防前知其举羣无病云以朱説观之始知诗人体物之精

节南山

此与下正月十月雨无正四篇序皆刺幽此篇曰国既卒斩正月言褒姒烕之十月言艳妻煽方处雨无正言周宗既灭是幽已失国矣或云刺平则十月辛卯日食唐厯推是幽之六年岂可移于平王时哉此诗首章推本乱始追言日食之变下云昊天不佣降此鞠凶与雨无正之戎成不退如出一词乃幽王既弑之言也葢宜臼在申未立或虽立而未东迁家父目覩亡国之惨无所顾忌发愤而直言耳

此诗家父所作考春秋桓十五年有家父求车一事上距幽王七十五年朱子谓序之时世不足信然孔疏谓古人父子同字往往有之如正考父之子为木金父之类【左传文十一年有富父终甥哀三年又有富父槐呉子夀梦之后又有太子夀梦公子光之父名诸樊光之子亦名诸樊是也】此家父亦是父子同字耳

弗躬弗亲明王当躬亲庶务弗问弗仕指尹氏擅权鬻爵式夷式已劝其速逺小人犹可挽正皆追述之词四牡项领借马以喻小人也刘向曰久驾而长不得行项领不亦宜乎郑氏曰四牡飬大其项领而不为用喻大臣自恣王将不能使矣

作诵以究王讻究其致乱之由也式讹尔心以畜万邦言王心既被讹乱尚何以畜养万邦乎七章所谓不自为政卒劳百姓也

正月

繁霜而在巳月贼杀之气上干天和也罔上惑众之讹言紊天纲而贼正士是以谪见于天

瞻彼中林侯薪侯蒸刈伐之惨也民今方当危殆之时殆天之梦梦而无定耳如其既克有定则靡人之弗胜矣夫天之胜人必视其所憎而降之殃而有皇上帝究伊谁之云憎指小人也

季氏【本】曰山起平地至卑也然一篑之积可以为冈为陵犹讹言之祸不可为小也欧阳氏曰凡鸟之雌雄皆以毛色首尾为别唯乌之首尾毛色无分雌雄故曰谁知乌之雌雄

阪田也而菀其特则风雨摧之天之杌我如恐不能胜我我其何以自存乎彼之初用事也亦尝求我为法则而如不我得矣今则动见掣肘有同拘执以仇仇相视使不得一尽其力是诚何心哉

哿矣富人即防酒洽比之小人也佌佌因刻剥而享厚奉以之遭乱可矣而惸独无辜其何以堪此哉夫乱离之惨无分贫富旧説指平民中富厚之人非是

十月

郑氏据纬书以十月雨无正小旻小弁为厉王时诗鲁诗亦以艳妻作阎妻指厉王之嬖宠然十月辛卯唐厯推是幽王之六年尚何可疑乎唯震电一章集传并作六年事则无证按此似追叙幽王三年初娶褒姒岐山崩三川震谷洛鬭之事【见国语】故曰百川沸腾山崒崩哀今之人知灾异明见于天胡早不惩戒以至今日也其文甚明

以艳妻次七人之后自是归重乱本诗所指宰执以下竞为淫乐非目褒姒若云乱本则当如瞻卬诗探本言之不当列于诸臣之后然臣工之淫乐何以七人皆然乎

皇父作都于向董卓之郿坞也墙屋不与谋而彻之工作烦而田卒至于汚莱权势之横一至于此下章四方有羡非民有羡余也葢劳役之重向之民谓四方犹得免役为可羡耳天命不彻我不敢效我友自逸即郑桓公所云王室多难予何处可以逃死之意

上篇责尹氏此篇责皇父太师卿士皆三公司徒冢宰皆要地乃下与膳夫内史趣马师氏聨为一气以彼四人皆褒姒亲信借其勾通宫禁彷佛杨李王鉷专权天宝之状

雨无正

此痛恨诸臣之悮国追叙之以自伤也周宗既灭靡所止戾则平王未定东迁之局可知此章曰正大夫离居莫知我勚下章曰曾我御憯憯日瘁知是近侍人之作也三事大夫皆执事之人庶曰式臧覆出为恶被罪而出夤縁复进也蔡京章惇一辈行径如绘其词激其音噍以杀

曰昊天又曰旻天仰其广大又望其怜悯也舍彼有罪尹氏皇父诸人若此无罪四国饥馑之民

戎成不退事见国语史伯曰申缯方强王室方骚王欲杀太子必求之申申人弗畀必伐之若伐申缯而缯与西戎伐周周不守矣此戎成之证

六章云不可使四句最难体会若曰我之仕所以棘且殆者何也如王之所使我以为不可则得罪于天子矣如将顺其命亦云可使则我之朋友又怨我之逢君岂不难哉七章遂专责朋友之弃君而不顾

诗沈卷十二

卷十三

钦定四库全书

诗沈卷十三

柳州府知府范家相撰

小雅

小旻

此恶小人邪谋乱国将以致难故临深履薄不胜战兢之惧焉荀子及乐王鲋引此甚明葢小人自专自恣盈庭之人谁敢撄其锋而执其咎乎行迈之谋筑室之议坐见沦胥思一奋而无由彼其如虎而翼也如大河之前横也孰则暴之冯之词直义显通篇一意

先民是经指文武周召大猷是程指显谟承烈

小宛

此当从朱子为兄弟相戒之词但殷忧如此则刺时亦在言外毛公因礼记引明发二句指为文王因以先人为文武而序为宣王时诗非也四章明云无忝尔所生则先人二人非父母而何

鸣鸠小鸟其飞戾天陆农师曰勉强故也即首二句可贯全篇明发有怀勉怀亲也饮酒温克勉去疾也中原之菽唯民所采蜾蠃负子敎诲易成勉从善也月征日迈力虽不齐夜寐夙兴勤有可恃勉力学也今之时桑扈则啄粟矣填寡则岸狱矣握粟以出卜殆无地不当侧足者唯有温恭小心战兢自持庶几无陨于薄氷无堕于深渊终惕之以祸而勉之以不得不然也时事不可知哉

小弁

此宜臼在申其傅作此欲以感动幽主也鸒斯不能反哺而归飞犹得提提我其不如鸒斯也哉民莫不谷而我独于罹岂其得罪于天乎我其何辜于天究伊何而获罪真无如之何也

柳之菀也鸣蜩集而嘒嘒渊之漼也苇托而淠淠言大无不容也【韩传】舟无柁则不知所届心之忧则不遑假寐葢忧王之不知自主也

鹿之奔也尚求其麑雉之飞也尚求其雌我之被逐殆鹿雉之不若耳譬坏木无枝谁不疾其无用而伐之欤下遂接言伐木之状

王之信谗如饮醻酒不加慈惠舒缓以究之如彼伐木者斯其根即掎其巅而析之以为薪斫以斧即扡之以手不断絶离析之而不止何其忍也掎者拽之使倒扡者披也

山高而人能陟之泉深而人能浚之垣虽隔能禁人之耳相属乎才言之生谁不知之言其可易哉我躬不阅遑恤我后知其被逐而傅成之者益甚也

巧言

君子如怒刚断足以折奸故乱沮君子如祉聪正足以止邪故乱已乱者谗言之乱正青蝇曰交乱四国是也荏染柔木树之以为审音之用往来行言数之以见舆论之公彼小人者时而为蛇蛇之硕言则俨然出之口矣时而为如簧之巧言则见其顔之厚矣亦何难审而辨之

何人斯

暴公谮苏公而与之恶苏公先借从者之媒孽以为言前四章极形其伺察交搆之状而暴之行亦在言下尔之安行犹不遑舍尔之亟行何暇脂车但一者之来岂遂无暇俾得叙伯仲壎箎之好出三物以重诅盟乎畏之之甚也暴苏之事无考序葢传之自古

巷伯

萋斐罗织成文如贝之生而成锦者然箕星踵狭而口广如人之张口进谗者然始因端而傅会继极口以逞词二章各有浅深

寺人不列于君子而夫子与缁衣并称者身在君侧知谗最审而明目张胆作深恶痛絶之辞浊世之清流不是过也若云受谗被刑为是切肤之痛则其义浅矣

谷风

习习谷风因以及雨恶以渐至也及頽则转为焚轮矣维山崔嵬喻頽风卷地之状三章只一意君臣道衰而朋友之义絶诗人所以深刺也杜诗宫中圣人奏云门天下朋友皆胶漆反而观之可以见巧言何人斯巷伯谷风之义

蓼莪【三十三年六月二十六日荆门闸改定】

蓼莪辞皆自责而序专刺王者终飬之孝无伸征役之重可知也莪也而为蔚为蒿虽以自责谁实使之若曰昔为中阿长养之材今直视为道旁之贱草矣伤哉劬劳之生我以有此身也其何以堪葢两意俱到

瓶罄而罍耻旧説子丧其心亲亦耻之大小之喻进一层以自责也后汉陈忠丧服疏云已之不得终竟子道者亦上之耻葢以瓶自喻以罍喻上也可合而观之朱氏善谓此伤父母之既没与陟岵鸨羽不同然下云民莫不谷我独不卒谓不能终养于卒也作父母见存为是

大东

后序谓谭大夫作此告病然诗曰小东大东则告病非止谭国葢举大势而直言之西方之国亦必如是也诗云西人之子非民人也葢指在位之小人私人舟人则是嬖幸

有饛簋飱黍稷之荐祭之隆也有捄棘廪人之摡礼之备也周道之上砥平矢直王路之坦荡太平之景象也三者唯古为然而今则否是以顾之而出涕也 陈氏曰匕之别有四有黍稷之匕有牲体之匕有疏匕有丧匕三匕以棘丧匕以桑廪人所摡黍稷之匕也饔人之所摡牲体之匕也柶匕也所以取饭簋瓦器高一尺容一斗二升取饭于簋其匕曲而长

以有冽之氿泉而浸彼获薪则薪不能然犹困疲之东人不堪重以赋役也夫薪是获薪何故浸之寒泉也尚其收而载之哀我惮人何忍疲诸奔命也尚其寛而恤之

私人之子百僚是试左氏所谓政以贿成而官之师旅不胜其富也吏道杂而多端末流之淆乱大概如此后三章以天汉喻君王以众星刺在位也织女七襄而不成章【襄去也一日之间自卯至酉去七舍】牵牛徒睆而不可服箱耕织之罔恤也啓明长庚之徒耀有捄天毕之空施出作入息之不分渔猎网罟之莫事也箕翕其舌斗揭其栖徒有簸扬挹取之形而东人之困滋甚矣韩诗外传曰夫擅使人之权而不能制众于下在位者非其人也得其防矣

四月

征役乃人臣之分况自夏徂冬尚不逮杨柳雨雪之期而诗之哀怨如此者残贼之害虽尽瘁以仕而宁莫我有是以不胜其愤也先祖匪人者人本乎祖先祖虽亡其神灵匪犹是人乎胡宁忍予而莫予救也犹云汉所云父母先祖胡宁忍予之意诸解皆失之

山有嘉卉侯栗侯梅殊尤之材也乃废为残贼而莫知其尤相彼泉流有清有浊激扬之分也乃不分清浊而一并搆扬其曷以能谷乎下章遂言江汉尽瘁之苦三章蝉聨而下末二章言欲高飞深藏而不得也

北山

孟子曰是诗也劳于王事而不得养其父母也已尽通篇之意后四章但言行役不均而失养之怨自明嘉我未老鲜我方将若犹知其才之可用者但为此辈所遏抑耳惟其出入风议靡事不为是以使我贤劳以遂其逸乐其如我有父母何哉

无将大车

大车载多行迟不胜尘冥之苦犹大夫任重责难反受小人之汚蔑也任劳任谤不可以多思多思徒自病耳二章曰不出于颎言忧思晦昧摠无由一出于光明也鲁诗作周大夫亲信小人诗人戒而谏之亦通

小明

此与北山大防略同北山直而小明婉以无父母可念耳共人即下靖共之人以在朝燕息之小人称之曰共人劝之曰正直动之以神听其防微而婉矣衰乱之世赏罚不明内外大小胥无任事之人可见

首言二月初吉是蒙上文至于艽野而言二章日月方除是冬尽春初之侯三章又言日月方奥是首年岁暮啓行次年二月至艽野四月尚无归期也

鼓钟

幽王未尝东巡淮水后儒疑序为误韩诗作昭王以左传有南征不复之语可证也与诗殊不相类或曰穆王有涂山之会涂山在淮南后又西巡伐徐徐与淮近当为穆王时诗但变雅无幽厉以上诗也考左传椒举对楚灵有幽王为太室之盟戎狄叛之之语友人姜白岩谓淮水出桐柏山桐柏与太室皆豫州山杜注谓即中岳然则幽王因太室之乐沿桐柏而作乐不必定至淮水也毛序似必有据不可废

以雅以南以笙磬琴瑟奏二南二雅也以籥不僭以籥舞南雅不僭忒也行列僭差谓之僭诗若曰二雅二南文武之德也今之奏乐者淑人君子也耶何其德之不犹也

楚茨

楚茨十篇序皆伤今思古以刺幽朱子以辞气不类改为周初盛时之乐章是也刺幽之诗自节南山以下莫不悲愤疾苦何此十篇乐易和平如此明是经师迷失经之次第并其序而乱之者诸家犹疑此篇首四句及甫田我取其陈一句为伤今思古之证不知此篇言蒺藜易生始而楚楚俄而抽棘葢借其生意以兴黍稷之与与翼翼也我取其陈二句言年岁屡登积贮足以食农而接之曰自古有年犹颂云匪今斯今振古如兹也何当强就序说乎

朱子以此四篇皆公卿有田禄之诗按左传引我疆我理二句明云先王疆理天下物土之宜而布其利则非公卿可知周礼钟师云尸出入奏肆夏又左传金奏肆夏之三诗曰鼓钟送尸是金奏肆夏也公卿焉得用之郊特牲曰大夫之奏肆夏由赵文子始也如以为公卿大夫之诗则仍是衰世之音矣

楚茨天子时祭之乐歌也周之盛时年丰时和烝尝之际致敬备物神享其奉福流无穷首言年丰备物皆重农力穑所致周以穑事开国故推本言之次言絜尔牛羊以往烝尝分明道出时祭言烝尝以该禴祀也诗凡六章各有颂祷之言见于章末明主祭者节节尽其诚敬幽无不格也首章丰登备物先祭以戒事二章序事辨贤祝祭于庙门此初献以求神之事三章君妇献尸有司助以将事此初献至六献之事四章馈食酳尸祝致神意以嘏主人此八献九献祭毕受嘏之事五章礼成送尸有司因以彻俎此祭毕送神之事六章祭既毕合宗族以散神惠彻乐而奏于寝此祭毕之燕礼也

姜炳璋曰宗庙之九献一献王祼二献后祼三献王荐腥四献王亚献于是荐朝事之豆笾各八五献王荐熟六献后亚献于是荐馈食之豆笾各八七献王酳尸于是荐加事之豆笾各八八献后酳尸亦荐加事之豆笾各八是为八献既酳尸毕后又献羞笾羞豆各二诸臣乃进而酳尸是为九献然分之为九合之实止三节荐腥一节荐熟一节酳尸一节也二章或肆或将祝祭于祊是荐腥第一节也三章君妇莫莫为豆孔庶是荐熟第二节荐豆笾之礼也四章工祝致告徂赉孝孙是酳尸第三节而祭事毕矣五章六章乃送尸彻俎燕私之礼非正祭文

信南山

信南山烝祭之乐歌也楚茨兼烝尝而此复专言烝祭者时祭之终田功之成尤重之也二章雨雪雰雰正冬祭之侯末章特言是烝是享明非他祭可混

井田始于黄帝而诗言维禹甸之者洪荒汨荡水土平而疆理新实自禹始也故孟子言井田亦始夏后氏井田三代相因改邑不改井周之井田本仍殷制但周尺小于殷尺八尺为步步百为畆约计百畆适当殷之七十畆以授一夫未尝变易井田改造沟洫以为疆理也葢殷末豪强兼并经界不正民无恒产至周一一从新更正是之谓我疆我理耳

古者八尺为步步百为畆畆之中为垅以种谷有似今之田疄故曰垅畆也垅濶一步长百歩终于一畆垅下有水道以通水于沟谓之畎垅高而畎低畎深一尺广一尺其长亦终于一畆凡一畆三垅三畎皆向南向东故曰南东其畆

姜炳璋曰匠人百畆为夫夫间有遂九夫为井井间有沟凡遂在田首拦截于田之起处使诸畎之水得以同注于此也凡遂之东入于沟者必横截于畆之南诸畎之水皆直注于遂畎直畆亦直遂东则畆南矣遂之南入于沟者必横截于畆之东遂南则畆东矣总不出孔疏纵横二字集传所谓顺水之性是也何以不言西北水势所注非东则南自无西北之可言耳畆虽有西北而沟遂总在东南一纵一横者沟遂之定制则畆但言南东可矣

沟洫之制详于考工匠人凡耜广五寸二耜为耦一耦之伐广尺深尺谓之畎田首倍之广二尺深二尺谓之遂广四尺深四尺谓之沟广八尺深八尺谓之洫广二寻深二仞谓之浍专达于川各载其名此地官遂人所未及者合观之而沟浍之制可明但遂人治野与匠人治沟洫不同之处前儒聚讼不可不亟讲也附载遂人匠人沟洫不同辨于后

周礼小司徒遂人治野夫间有遂遂上有径十夫有沟沟上有畛百夫有洫洫上有涂千夫有浍浍上有道万夫有川川上有路以达于畿葢自一夫以至万夫皆以十为数考工记匠人治沟洫田首有遂九夫为井井间有沟方十里为成成间有洫方百里为同同间有浍专达于川葢自田首之逐至于同间之浍皆以九为数据遂人则九万夫当得九川据匠人则九川合为九万夫惟有一浍遂人之沟浍太多而匠人太少于是郑康成注遂人指为乡遂法于匠人则指为畿内之采地朱子从之以注孟子然郑注于他经本无所征观小司徒职明云经土地而井牧其田野则畿内田皆井授岂独乡遂且遂人之法自遂而沟而洫而浍以达于川匠人之法亦自遂而沟而洫而浍以达于川安见遂人之为乡遂而匠人之为都鄙哉前儒夹漈郑氏永嘉陈氏薛氏皆推明遂人匠人沟洫之合而诋郑注之失大意谓匠人之制举大概而言遂人之制举一端而言也匠人所言者开方法遂人所言者积数匠人专就井地言之遂人兼沟涂言之匠人成间有洫非一井之地止一洫而已同间有浍非一同之地止一浍而已一成之地九百夫一同之地九万夫其间沟洫多矣井田通于天下岂有乡遂都鄙之异其説至为详尽初学每苦其浩博而莫之究余贯诸家之说为之约其词曰三代圣王疆理天下井养万民作为沟洫川浍以佐耕耨备旱潦者岂有异制哉凡百畆为一夫其田首皆有遂接诸畎之水以入于沟深广各二尺一夫各一遂遂直而沟横沟以接遂中之水入于洫深广各四尺九夫九沟沟横而洫直洫以通诸沟之水入于浍深广各八尺九百夫为一成凡有九洫洫直而沟又横若一同之地为百成中有九十洫横以九浍而两川周其外是为万夫之地浍之深广各二寻直达于川是故田间之水必由遂入沟由沟入洫由洫入浍浍乃专达于川遂人之沟洫虽多实则千夫有浍即匠人同间之浍也万夫有川即匠人同间有浍专达于川之川也一而已矣遂人以九起数者百里之地五沟五涂居十分之一连沟洫而增一夫也匠人以十起数者除沟洫而专言井地故减一夫也遂人九百夫之地各有九洫实止八洫九万夫之地名有八十一浍实止七十二浍两川各环其外岂有二哉朱子后亦悟郑康成之失而孟注未及改正未知何故学者毋泥于一説而不通也【按语録子约问井田之法一乡一遂各一万余夫各百洫十浍一川洫浍恁多匠人一同九万夫止十洫一浍洫浍反少何也朱子答以此采地之制异于乡遂次日又曰昨夜说匠人之制无许多沟洫其实不然适间检看许多沟洫与遂人之制一般子约看不仔细耳此朱子已悟郑注之失矣】

方望溪曰先儒谓遂人匠人之法不同葢以遂人百夫有洫而匠人成间有洫乃九百夫之地遂人十夫有浍而匠人同间有浍乃九万夫之地也不知百夫有洫而九百夫之地不过为洫者八其外始有浍环之千夫有浍而九千夫之地不过为浍者八其外始有川以环之积而至于九万夫之地亦不过为浍者七十有二环浍之川九而已矣其环于百里之外者即环于三十里外之川也同间之浍积数虽多其实即千夫之浍同间之浍所达之川即千夫之浍所达之川遂人匠人之法一而已矣其曰专达于川者洫必由浍以逹浍则直达于川也

姜氏曰少司徒云九夫为井四井为邑四邑为丘四丘为甸四甸为县四县为都此赋税之法也今以开方法准之一邑二里积而为甸八里也夫方十里为成井百夫九百何故以八里定赋乎葢除去三百二十四夫使治沟洫而不税其出赋税者但五百七十六夫故但以六十四井为率而云八里不尽一成之数由是而至四都亦以是为赋而不尽一同之数可见先王沟洫之重遂人兼言之匠人除去言之少司徒又除去治沟洫以之定赋税一而已矣

司马法云夫三为屋屋三为井井十为通通十为成成十为终此出车制也其以井起数云井十为通通十为成者连沟洫言之即遂人之百夫千夫也成十为终即遂人之万夫也遂人既合于匠人则司马法亦合匠人矣至朱子注孟子请野一节之悮详见大田之诗

中田有庐孔疏谓古者宅在都邑田于野外农时出于田中作庐以便田事毛奇龄曰百畆之宅其半在邑冬月皆入保城岂可容哉考工记王城七里郑氏言公城七里尚书言七十里之国有三里之城今但以五里之城折中言之五里者五五二十五里也每里九家四分之为四九三百六十家则二十五里所容不过九千家今以公侯百里为断百里者万里也万里万井所容止八万家而九千家之地何以容之葢二畆半在邑者城外之邑也王制量地以制邑凡乡遂皆有邑公家曰公邑私家曰私邑食采曰采邑丘曰丘邑都曰都邑比长党正皆有官居自邑而丘甸民于冬月聚处其中所谓邑里入保者保此而巳即近郊之民亦必附郭而居不宜虚城中市廛以待冬月一时之入也

是剥是菹献之皇祖因农田之所登重之也古者天子自有田以种华不敛之民间周礼塲人之职祭祀供其果蓏是生也至八月剥乃淹渍之至冬以成菹献之皇祖以重田物是烝祭之时物也

鸾刀啓毛是主人亲自杀牲祭统曰君亲鸾刀羞哜是割所羞之哜肺熟割也礼器君亲割牲亦是熟割若祭义云君牵牲入于庙门卿大夫鸾刀以割取膟膋则是生割而无君割牲之文夫哜肺牲体君俱亲割况告幽全乎当是君刺牲而卿大夫赞之

此诗或引祭义君牵牲一节指为诸侯祭祀之乐歌按记云卿大夫序从入庙门丽于碑卿大夫袒而毛牛尚耳鸾刀以刲取膟膋以退似即代君割牲之文非专指诸侯之祭乐记食三老五更于大学天子尚袒而割牲况宗庙乎

甫田

甫田美劝农也首章适南畆烝髦士劳农劝相三时弗懈而省耕补助之意亦在言下想见成康富庶之美有自来矣岁取十千者百取其十万取其千什一之征也取其陈以食农人则自古有年可知

二章上五句言方社之祭极其诚敬是以获此有年也方者四方之神天子祭四方岁徧社五土之神祭法共工氏之子后土能平九州祀以为社是也用羊不用牛者方社不同社稷也下四句接言田祖既祭甘雨时降是以黍与与稷翼翼以谷我士女田祖先啬也

报以介福万寿无疆农民之祷君也千仓万箱百姓足而君孰与不足农夫之庆即君之介福而愿其万寿之无疆

大田

大田美勤农也首从播谷说起二言田祖神功虫不害稼三言收获丰盈末言祭方之诚无非勤农之意 秉畀炎火毛以炎火为盛阳是也祝融司令螟蝝潜消不啻田祖之秉畀于炎火非如集传所引如姚崇之焚蝗周人百畆而彻其井田虽仍殷旧而取民之制不同殷人七十而助谓一井九区每区七十畆中为公田庐舍在内八家各授私田一区但借其力以耕公田而不税其私田故曰助者借也周仍殷制一井九百畆分之九夫各授田百畆庐舍亦在内而歳取其所收之什一故曰彻者彻也郑氏曰彻者通也通天下之法也周礼小司徒遂人及考工记匠人皆云九夫为井不云八家同井亦无公田之名孟子言王政必曰耕者助而不税若周既有公田则名虽为彻实即是助何必更举助法以劝时君乎乃诗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孟子引之曰虽周亦助何也葢周制一夫各授私田百畆其税于公也虽不云供其公田十畆之八实不啻私其九而公其一故曰其实皆什一也当时百姓尊君亲上云萋雨祈上下交欢故曰雨我公田遂及我私耳彻法与助原不相背左传曰谷出不过借公羊曰什一而借借即助也谷梁传又明出公田二字曰私田稼不善则非吏公田稼不善则非民是周之井田原有公田之名可知即什一亦是借民之力与助无二也故孟子引诗以坚滕文之意

曰孟子乡田同井井九百畆其中为公田八家皆私百畆同养公田岂非周之井田耶曰上文明云惟助为有公田此曰公田正殷之助法也若是周之彻法则当时经界虽不正民间遗制犹存何必详言其形体以告滕文乎但殷人七十而此言百畆则是就周之井田言之也就周之井田以行殷之助法改九夫为八夫以中间一夫之田为公田借而不税此孟子复古宜今之良法美意也

曰孟子请野九一而助国中什一使自赋其説如何曰此郑氏之悮而朱子因之者也郑氏以遂人为乡遂法匠人为都鄙法朱子因谓周之彻乡遂用贡法都鄙用助法夫天子六乡六遂诸侯三乡三遂下文乡田同井之乡即侯国三乡之乡请野之野即遂人治野之野也岂同是野而遂人指郊遂孟子指都鄙乎国中都鄙之地民居相错山谷薮泽畸零横斜自难画井分疆今反欲行助法郊野乡遂土地平旷正可行助而反欲行贡法不亦戾乎马贵与谓九一授田之制什一取民之制是也若国中之地则一夫但授田百畆而赋其十畆之入所谓以贡法济助法之穷也孟子欲行助法与有若盍彻之意不同有若是救其加赋故但举彻法为言孟子欲行仁政故改彻为助又有郊野国中变通之法善读书者但防绎上下文而细味之可得解也

来方禋祀以其骍黑诗记谓来南方则用骍牲来北方则用黒牲独举骍黑者略举二方以适韵是也郑笺引周礼牧人阳祀用骍阴祀用黝非诗本义四方之祭不在阳祀阴祀之中故孔疏不从

瞻彼洛矣

此王有征伐之事召诸侯于洛水之上而诸侯美之之词韎韐鞞琫六军之戎服戎饰天子亦服之以讲武也洛之泱泱喻福禄之广大也韎韐茅搜染草是蔽膝之衣韐即是鞞周官云凡有兵事韦弁服左传所谓韎韦之跗注也本士之戎服而天子讲武亦服之鞞琫有珌天子之刀饰也

裳裳者华

裳华天子燕嗣位之诸侯也孔丛子曰天下有道诸侯世保其禄故于其来朝赐以燕而嘉予之维其有章礼文之备乘其四骆车乘之美左武右文无所不能见嗣位之称也曰是以似之者似其先人之为诸侯者也説苑曰举古之君子以美之亦通

诗沈卷十三

卷十四

钦定四库全书

诗沈卷十四

柳州府知府范家相撰

小雅

桑扈

左传卫侯享苦成叔甯惠子相苦成叔傲惠子曰彼交匪傲万福来求今夫子傲取祸之道也郑伯享赵孟于垂陇公孙叚赋桑扈赵孟曰匪交匪傲福将焉往合观之可知此诗之义矣葢天子飨诸侯而训之

三章言不敛戢又不畏难则受福不多下章言交而匪傲必不敛戢而畏难而结之曰万福来求正言傲不可长福不可以妄干

鸳鸯

此固非刺幽之诗但朱子以为诸侯之荅桑扈则乘马在廏无指矣葢因诸侯来朝锡以乘马而美之之词鸳鸯驯而易养喻诸侯之顺命

戢其左翼韩诗戢犍也谓犍其噣于左也鸟之宿者皆插其噣于左翼喻其安静之意

頍弁

天子燕异姓服冠燕同姓服皮弁有頍者弁是燕同姓也三章因燕同姓而及亲戚与伐木之燕正同酒防殽嘉兄弟舅甥毕集燕之乐也乃诗云未见而忧心奕奕既见而庶几悦怿似有感叹暌隔之意焉且三章言如彼雨雪先集维霰因而虑死丧之无日明非恺乐之音矣然常棣不言死丧之威兄弟孔怀乎手足天性休戚相关逾时不见忧即随之死丧无日无几相见犹云百年易尽老病无时当长聚以为欢耳古人之诗语语发乎至情岂以宴会而必为吉祥之词哉

车舝

此序但以为大夫刺幽后序遂云褒姒嫉妬无道并进谗邪败国德泽不加于民皆非诗意集传泛指人主燕乐新昏意不主刺也窃以高山景行四句书传引之最多表记述夫子之言曰诗之好仁如此乡道而行不中道而废不知老之将至嘉其能好德也首句德音来括继曰令德来敎葢好德之诚情见乎词如此瞻高山而仰止意必有所指当是王将行昏礼诗人欲得淑女以配君子非美词也当依序作刺幽意在方娶褒姒时与首章思德音之来括而有饥渴之殷二章未卜季女之贤否而姑为燕喜之欢非但疑之且以虑之矣然犹望之于后也言苟有令德之来敎好之将无厌射之时也虽无德与女式歌且舞又进而劝之四章反复如话高山人所共仰景行人所共行岂有美德在望而人不矜式之理其防甚明善读诗者当审其命意所在合全篇而求其归重之词

青蝇

诗曰交乱四国言谗人之多也姜炳璋曰汉昌邑王梦青蝇之矢积东西房可五六石以问龚遂遂引此诗曰陛下谗人众多青蝇恶矣恶即矢也汉成建始中有青蝇垂万数集未央宫朝者坐陆氏诗学云诗人偶尔寄兴而昌邑信谗夜梦蝇矢明皇友爱殿集鹡鸰一经品题物以类应可昧其防乎

宾筵

序云武公刺时后序指为刺幽説详大雅抑诗韩序但以为武公饮酒悔过则与诗文又不类考大射礼公以大夫为宾大夫以士为宾与祭之立宾也同王射以卿为宾武公入为王卿故诗首宾筵也后三章极言宾醉之失而不及主祭主射者不敢斥言王之湛乐微言讽谏非悔过也

首章毛主燕射郑主祭射当依郑氏葢天子将祭必先择射泽宫也朱子从崔灵恩分以为二上章因大射而饮下章因时祭而饮但诗云以奏尔时非时祭也入又加爵礼成而美之以时犹楚茨所云孔惠孔时也烝衎烈祖二句直接发彼有的説下明是因祭而射不分为二

以洽百礼谓天下诸侯之所献三牲鱼腊四海九州之美味无所不备也有壬有林礼仪之盛如此以金锡圭璧之身当此大射与祭岂有屡舞讙呶之事其为托谏至明

宾载手仇【读如防】谓宾弟子手自酌酒举觯于长賔以醻主也室人入又谓兄弟之子又举觯于主以醻賔也是旅酬之礼承上各奏尔能説下集传从笺为献尸之酌亦非

彼醉不臧不醉反耻谓彼醉者之不臧反以不醉为可耻也式勿从谓毋俾太怠式法也立之法勿使太怠如下云俾出童羖屡舞僛僛即不臧太怠也君子饮三爵而油油斯尚虑昏而不记矧敢多而又饮乎

姜氏【炳璋】曰钟鼓既设是贯串上下语大射之乐八音皆备以钟鼓为大纲公升即席奏肆夏一也主人升举席献公公拜受爵而奏肆夏乃行醻礼二也旅酬后献工工歌鹿鸣三终下管新宫三终三也射毕又为羣臣举旅酬既燕复射其礼杀射毕有无算爵无算饮四也宾出奏陔夏五也公入奏骜夏六也皆于钟鼓既设中统之

鱼藻

此与采菽皆无刺王之意鱼在藻而但见其首犹诸侯之侍饮莫不仰首而视王也有莘其尾燕毕而退其行众也依于其蒲诸侯之归于其居也当依集传为王燕诸侯而诸侯美之之词

采菽

韦昭以为王赐诸侯命服之乐孔丛子亦曰采菽明王所以燕诸侯也当从古説无疑但未知何王之诗何楷的指康王然疑则阙之

采菽者采其叶以为藿芼牲以为铏羮而飨宾当依郑笺采芹亦以为葅皆兴而兼赋四章以维柞之枝兴率从之人之多五章以舟之维系轻泛兴诸侯之欵留而优游各有深义彼交匪纾嘉其敬共殿天子之勗其矢侯职而藩王室也

角弓

周之兴也伐木歌于上其衰也角弓刺于下封建非圣人之得已恃乎人主之维系耳一本九族之不亲无以敎亲睦即以之起乱萌可不慎欤

上四章责其逺兄弟下四章责其亲小人事必相因而至小人不谗骨肉无以固其宠奸佞多用此术范睢直以此取秦丞相矣

以老马为驹后必输载也如食过饱宜其反饇如饮已醉唯酌孔取讥其悮谗而自贻伊戚也于是敎猱升木如涂涂附盘踞固结益不可解矣嗟彼君子岂无徽猷可挽救乎无如小人之是属何二章一串

莫肯下遗【郑读如随】谓小人莫肯以礼相卑下随从于人也见睍曰消败将立致夫既骄且乱焉有不败哉

菀柳

菀柳不息行人喻人主不庇下民也上帝指君也蹈动也【古注】谓其心变动无常我其无自亲昵以取罪戾也彼人之心于何其臻正是变动处俾予靖之后予极焉言非但亲昵也即使靖共在位后将使予无所不至如三章所云居以凶矜是也鸟飞傅天明将逺举矣

彼都人士

此诗缁衣所引甚明葢东迁之后在雒之民思古之长民于西京者衣服不贰从容有常瞻望而咨嗟也曰行归于周万民所望责大家即以责平王

狐裘黄黄士大夫之盛服行归于周归周京也台笠缁撮贱者之服彼君子女绸直如髪言女之首饰细密而直一如髪之本然不加髲髢为高髻也【解颐新语】尹姞周之大族充耳琇实贵者之饰垂带而厉卷髪如虿则兼贵贱士女言之

采緑

緑即今之木贼草古注王刍也郭璞又谓是菜名即今之脚莎未知孰是终朝采緑尚将归沐以待君子望之切也五日者期之近乃六日而犹不卜其至否则期之逺者益不可詹卜矣或曰君子行役之地期于五日耳不意六日犹未至家则归将无定矣亦通

之子之在家也薄言往狩我为之韔其弓薄言往钓我为之纶其绳倡随之乐如在目前矣且之子之善钓也其钓维何维鲂及鱮我未尝不往观而羡美今则久无此事矣葢托为妇念夫之词以刺王

黍苗

郑氏谓陈宣王之德述召伯之功以刺幽王本古序也按通篇不见刺意亦经师之移失次第而并失其原序也韦昭谓召伯述职劳来诸侯则三家原作宣王时诗朱子谓与崧高蒸民相表里是也葢因营谢而劳诸侯美召伯即以美宣王

隰桑

以隰桑之阿难兴君子之容仪可亲心乎爱遐不谓既见而欲罄其言也昔者君子逺隔但心藏而不忘明其倾慕且以道其慰幸也左传郑伯享赵孟于垂陇子产赋此诗赵孟曰武请受其卒章葢愿郑伯之尽言相告也通篇亦不见刺意

白华

周人悲申后之将废而代为之词犹相如之长门赋也曰白华沤以成菅犹束之以白茅之洁虽有丝麻毋弃菅蒯之意也何之子之逺我俾我独处而无依乎英英之云菅茅犹得上霑膏露王之逺我如此殆菅茅之不若也欲问天而无路信举步之艰难空使我图维而不置也

滮池尚浸稻田桑薪尚堪燎炉一以喻王一以自喻也鼓钟必闻于外明宫中之事外人罔不尽知念子之逺我而懆懆竟使我迈迈而不顾也

鹙反居梁而鹤则在林念古之硕人实劳我心昔者如鸳鸯之并飞而戢其左翼今则中道而二三其德昔我乘石以履车今则无石而履卑之子无良乃至于此匪但劳我心而且俾我病兮

郑笺龙漦化鼋之説孔疏以帝王世纪证之知褒姒之在母腹凡五十年而生葢厉王末年发漦童妾未既龀而遭之【女七歳毁齿六岁未既龀】既笄而孕则十五岁也幽之三年褒姒甫十四娶之入宫中歴宣王三十六年共和十四年距流彘之岁实五十年计褒姒之母怀孕四十二年其生褒姒年五十六矣恐古书纪载传讹不可深信聊附于此

緜蛮

董子曰先饮食而后敎诲言治人也当时民之不治甚矣道途疲命之小人昔者先王养之井田饮之食之升之学校敎之诲之其秀良者后车载之以入贡于王朝今则呻吟太息不如黄鸟之緜蛮得止息于丘阿岂不伤哉

瓠叶

瓠即匏也埤雅释匏有三种而实则一幡幡初生之叶岂可熟之以为葅有兔斯首朱子谓即数鱼言尾之意然何不曰有兔一首乎按内则曰兔去凥去尻则尚首也凡雉兔皆有芼芼和也凡和春多酸夏多苦夏初瓠叶之苦宜和兔首此古人不以微薄废礼之意郑伯享赵孟赵孟赋瓠叶穆叔曰赵孟欲一献子其从之注谓古人不以微物废礼是也先言瓠叶而后兔首因时以起兴也重在兔首故献宾醻宾单言炮燔兔首 后汉刘昆每春秋飨射备列典仪以素木瓠叶为俎豆桑弧蒿矢以射兔首则此诗或即古人飨射之乐乎

渐渐之石

东征在幽王时无可考唯左传载椒举之言曰幽王为太室之盟戎狄叛之殆即此事若东迁以后益无暇经营四方矣

不遑朝谓朝下令而朝即行不遑出并不遑出车之在牧矣极言军期之迫豕本水畜而羣涉于波郁烝之气使然滂沱之征也南方之豕蹢皆白北方皆黑其谷洛溢之兆欤

苕之华

陵苕原隰皆有非仅附之乔木者其华紫赤今则芸黄摇落即在目前喻乱亡死丧之无日不久同归于尽也牂羊坟首野无青草之故三星在□水无鱼鼈可知生意尽矣

何草不黄

幽王征伐之事不见古史以此三诗观之则其残民以逞者非一诗即史也匪兕匪虎有芃者狐皆赋而兼比率彼旷野驱戮有如虎兕芃狐是何人之不矜者而王则忍之矣

诗沈卷十四

卷十五

钦定四库全书

诗沈卷十五

柳州府知府范家相撰

大雅

总论

大雅自文王至卷阿皆正雅自民劳至召旻皆变雅秩然不紊与小雅之前后凌乱不同但其篇次亦难卒晓周人尊后稷以配天则生民当居雅首以追王之意推之绵诗当继生民皇矣当次绵后若依世次则笃公刘又当在绵之上而今诗之次第如此者文王为周室开王之始故风雅颂皆以文王为始也且以乐谱诗有不可以追王世次论者文王大明用之大朝会受厘陈戒乐莫大焉乐之大者宜居雅首是故雅有大小而大小之中又有小大焉不可不知也

文王

古序受命作周之说毛传本无明文朱子曰受命者受天命也作周造周室也葢文王终身不改臣节未尝建号改元为王但序推本周之所以兴实始文王祈天永命之所致故曰受命作周耳汉儒异説蜂起有谓文王受命七年而崩者刘歆班固是也有谓受命九年而崩者纬书元命苞干凿度是也其说实始于孔安国司马迁诸人因之傅会经传以成文于是以赤雀丹书为受命之瑞以虞芮质成为受命之始而有易号称王之事不思文既称王安得复云小心服事且武王十三年始克殷纣合之文王受命之七年此二十年之天下殷周各君其国是文王为后世割据之祖矣葢莽拟丹书侈陈符命操怀簒弑自号周文沿及五代唐宋而臣可称兵君如置棊咸出一辙唐梁肃始作西伯受命称王议一扫翳氛宋儒承而畅之其有补于世敎纲常岂小也哉

圣人与天地合德与日月合明其在上为君也功德昭明于天则天心向之矣虽旧而命维新其在于今有周岂不显乎帝命岂不时乎亦唯文王在天之神陟降上下亲承帝命常在左右故耳

文王之令闻陈锡于有周畀其孙子使植其本支于百世虽周之臣子亦荷休光于奕世葢其亹亹不已即其所以为文也纯亦不已上通于穆之命下贻百世之求即是令闻世德非如旧説使其子孙百世为天子也帝载有何声臭文之纯亦不已亦何声臭之可寻然文之敬止即其所以通帝载也后王诚能以敬止为仪刑何万之不孚乎非周公之圣安能道其渊微如此

明明

人处天之下美恶毕彰故曰明明在下天之下视人鉴临如在故曰赫赫在上天人之理一也天易知而难忱人心去则天命移惟文王受命既固是以笃生武王而有天下其义益明

自首章以下接言太任太姒者惟圣父圣母乃生圣子有是圣德又有是圣配妃匹之际生民之始莫非天也文王小心翼翼奉天不违故曰厥德不回武王继志述事依然昭事敬天故曰无贰尔心诗纪曰纣以如林之众来战武王渺然诸侯苟计较强弱心必疑之乃一心以奉天讨若上帝实临之计较之私何有故曰上帝临汝无贰尔心其説亦长

凉彼武王毛曰凉佐也韩诗作亮相也肆伐大商肆纵也左传使轻者肆焉是也会朝清明古史载武王伐商太公先涉阵毕而雨止故曰清明亦备一説

首以瓞起兴而曰自土沮漆者言公刘迁豳周之子孙已盛推所自也陶复陶穴言古公迁岐之始未立室家也孔疏谓公刘迁豳至古公已十世公刘于豳斯馆则已有家室矣此葢本太王初来之事欲美在岐新立故言在豳未有非也此句正言太王迁岐之事非指豳也公刘于豳相阴阳观流泉建立宫室何待言若太王始迁不免与民重窑穴处后乃以次建立耳观其建都立庙从容暇整必五年十年渐次兴作可知此言未有室家正以起下筑室之事也沮漆二水名漆在沮东而西入沮沮受漆水东入于洛

世纪太王娶于有骀氏曰太姜故曰姜女来朝走马谋定于今日即啓行于来朝亦非仓卒逃难观孟子载太王与邠人将去之情事可见胥相也

曰止曰时时是也古公卜得吉兆大慰其心止居在是也宣疏通之意辟草莱开榛芜也畆者分田畆之经界世纪载文王四年丙子混夷伐周一日三至周之东门文王闭门修德不与战葢先事之而后伐之

文王蹶厥生蹶动也苏氏曰文王感动虞芮之君使其礼义之心油然而生也【家语説苑皆同】诗言太王即继文王不及王季着功德之实也雅颂无专颂王季之诗

棫朴

此诗三章言六师及之末言纲纪四方明言文王专征之事春秋繁露云左右奉璋此文王之郊也六师及之此文王之伐崇也以是知文王之先郊而后伐也此鲁诗之说与首序正同葢惟文王能官人是以御侮多桢干而四方于以底定但文为方伯当造乎祢不当类乎帝诗何以槱燎言之曰文得专征即得代天子以类帝且周公以追王之礼言之也

棫朴之芃芃薪之槱之以为燔燎之用赋也周礼大宗伯以禋祀祀昊天上帝以实柴祀日月星辰以槱燎祀司中司命飌师雨师谓之禋祀者周人尚臭使烟气升闻于上也三祀皆实柴牲体燔燎升烟故曰薪之槱之槱积也积薪以待郊祀亦以起下多士之济济皆平日储养之所致也

奉璋峩峩祭而祼也郊特牲曰祼用圭璋祭统云君执圭瓒祼尸大宗伯执璋瓒亚祼唯宗庙有祼神之礼天地至尊则不祼上章言槱燎此言奉璋是先类而后造也类乎上帝造乎祢天子将出之礼也

周王于迈六师及之惟专征所以具六军也及之谓及期咸会葢济泾而毕集

云汉为众星所聚【天文志】喻多士俱归于文王也言寿考者养士之宏非一朝所能致也

文之圣德金玉其中追琢于外质文之美如此者唯其平日缉熙敬止勉勉不已是以能纲纪四方坐致太平之祝也曰纲纪四方则作人获士自在言内

旱麓

首序但言受祖义难卒晓后序以干禄百福随文生义朱子诋之是也夫受祖者受厘于祖也谓文王之主祭神享其奉而降之福文王实克受之国语之説可参而证之

国语载单穆公之言曰旱麓之榛楛殖故君子得以易乐干禄焉韦昭曰阴阳调草木茂故君子以求禄其心乐易此其释诗甚明穆公又曰山林匮竭林麓散亡薮泽肆既民力雕尽君子方险哀之不暇而何乐易之有尤属分明葢诗称君子指文王也文王之时民安物阜草木咸若旱麓之榛楛济济如此则他可知矣其干上天之禄何其和易而乐岂乎君子之岂弟非为干禄而和气足以致祥感应有必然之理也旱山名今汉中郡郑县有旱山沱水所自出也

次言有君子之德乃可膺福禄之降如郁鬯之注玉瓒唯其称也福降于神故以祼神之玉瓒黄流为喻鸢飞鱼跃天地自然之化机岂弟作人文王自然之造育岂弟则自能作人作人何非干天之禄又推而言之四章明享祀降福之实五又以柞棫喻生才之多神所劳矣降福无已也

葛藟之施条枝有纒绵固结之象喻福禄之降君子也然君子不过听其自然未尝有心以邀求故曰不回

思齐

文王以生知懋圣功二三四章深着其实而拟之形容首章推本母敎因及内助眀其种德之益深非其所以为圣者专由于此也思齐言太任以庄敬为心思媚言太姒以媚顺太任为心思非语词太姒嗣太任之徽音不妬忌而子孙众多也百男非定有百人

惠宗公而神罔怨恫孝之至者幽无不通至兄弟而御家邦父母顺则明无不感雝雝在宫即刑于之化肃肃在庙即宗公之惠神之在庙不显也而肃肃者如见其式临好逑在宫无射也而雝雝者弥慎其保持两章一贯

不闻亦式谓不待闻善言而自合古训不谏亦入不待有谏章而能受善言极言虚中若谷之美

文王敬止之德修于身齐于家即以治于国士为四民之首故治国首在作人作人莫先小子要以无斁之思肆成人而有德也古之人未有不以无斁而造士者

皇矣

首章皆指太王也言其时天意造周殷德衰而民生无托上帝之临下赫然监观四方欲以求民之所安定而畀之重器莫如太王也二国邰与邠也不窋居邰而失其官公刘迁豳而逼于戎皆不克行王政故曰其政不获维此四国爰究爰度太王未迁岐之先卜居未定之词四国犹四方也上帝耆之憎其式廓耆致也天将以天下致之周乃增【古通憎】大其疆圉式廓其国宇焉上明天造之由下接迁岐之事文义甚明 毛传以二国为夏商是周之兴代殷且以代夏固不可通郑以崇易夏则殷崇何当对举乎此诗首二章言太王三四言王季后四章言文王极为庄重若二国言夏商四国言密阮徂共乃眷西顾又言太王则错次非雅体矣

串夷载路谓榛芜开辟成串习平夷之大路犹天作所云彼岨矣岐有夷之行也菑翳则伐而去之灌栵则修而平之柽椐有用故启辟其土而生之檿柘美材故攘剔其枝而生之因材而笃逐字皆有意义

帝作邦作对自太伯王季言其为天下君而皆可以配上帝也因心则友言王季实成其兄让国之美而即以笃太伯友爱之心也

王季之心上帝其度之矣维其因太伯之心以为心而则友其兄故外貊其德音而内实克明其德克类其父为太王之肖子为君为长上顺天心下比民望其德靡有几微之悔是以受帝祉而施及孙子也 此章左传作维此文王毛传训克明克类亦用左传而意指王季先儒谓经涉乱离师有异读然结言施于孙子明指武王之有天下也可见毛传之不失其传矣

文王畏天克已俨上帝之相谓而奉若不违无然畔援而恃武强【释文畔援武强也】无然歆羡而生贪欲唯是亹亹翼翼日跻无疆诞先登于道防涉其津涯与天为徒而万方莫不顺命乃密人不共违天背道敢抗大邦侵我邻国犯我边圉自阮徂共皆被骚扰用是赫然震怒整旅以遏其师而密民始登袵席此文之所以笃周祜而对天下者也

依其在京二句谓周京之安堵依然而侵阮徂共已抵其疆矣鲜程邑也其居在岐山之阳渭水之侧为万邦之方向下民之归往也

不大声以色小心翼翼无音问迹象之可求也不长夏以革不长诸夏而革殷之天下也【杨子法言曰成汤丕承也或问丕承曰由小致大不亦圣乎革夏以天不亦承乎】不识不知顺帝之则言无思无为一随上帝之矩则也以上专美文之明德下遂言文之武功

是致是附招其胁从之众是絶是忽明其顽梗之诛葢崇之恃强负固非密人可比故诗叙战功特详无侮无拂犹汤之征葛南征而北怨

灵台

灵台非殷制也张子【横渠】曰辟廱古无此名其制葢始于文王周有天下遂定以为天子之制则灵台亦始文王可知孔氏曰商时尚质未及细有等威至周时而其制始详是故灵台辟廱皋门应门悉始于周皆古所未有也

灵台以望氛祲而察妖祥民以文王占候不忒有若神灵故欢乐而名之曰灵因之并囿沼而灵之非如旧说成之倐然如神灵之所为也不日成之谓不约期日而成亦非不一日而能成

严华谷曰文王之鸟兽鱼鼈何以异于人哉特民心乐之耳孟子善说诗只民乐其有鸟兽鱼鼈一语道尽诗意毛公以为灵道行于囿沼后人推广其意词愈美而去诗益逺矣

三章言乐器之既备尚未及作乐也论者辨也辨其音而试之至曚瞍奏公而辟廱之乐乃作

下武

序以下武为继文何也人但知武王以武功定天下而不知克商之后放马归牛偃武修文贯革之射息葢以武为下者实维周之家法也太王王季文王世有哲王莫不下武而右文而武王复能光大前烈克配于镐京何其盛哉

世德作求言累世之德积之以为后人之作求故能长配天命以成后王永孚之本成王之孚其事安在惟是永言孝思法则前人而已下遂极言孝为顺德昭来许而受天祜见武王之下武而善继善述也

文王有声

文王迁丰所以继太王之迁岐故曰匪棘其欲遹追来孝武之迁镐所以继文王之迁丰故曰维龟正之武王成之成者承遹求厥宁言也

文之迁都者二侵阮之后即徙程邑一也既伐于崇作邑于丰二也文王五年七伐两徙其都民不见劳大业底定得众故也得众为君故曰文王烝哉烝众也辟廱者文武治天下之根本也察祲氛时占所以勤穑事春干戈秋羽籥所以储国桢敎在是养亦在是养老以乞言贵德以尚齿所以兴孝弟习射以上功执馘以论囚所以昭挞伐揆文于是奋武亦于是礼乐之权操之在一人公之在天下故辟廱成而东西南北无思不服

丰水有芑芑草名喻生才之多武王岂不仕有善必録野无遗贤之意不必作事解以是贻子孙之谋俾燕安辅翼其后人犹云济济多士文王以宁也葢承镐京辟廱而言之此所云芑水草也与新田之采芑生民之糜芑不同薄言采芑苦菜也维糜维芑白粱粟也各有取义

诗沈卷十五

卷十六

<经部,诗类,诗沈

钦定四库全书

诗沈卷十六

栁州府知府范家相撰

大雅

生民

郊禖生稷之事毛郑之説互异苏明允极辨郑氏吞卵践迹之非而朱子偏取郑笺者毛以履帝武为从高辛之后因禖而生稷是稷无端而被弃无是理也但明允谓稷之生无灾无害有似郑庄之寤生而见恶此则事无足怪圣人岂肯遽弃其子乎且其弃之也一似恶之甚而必不欲其生者若寤生何至于是此朱子所以不得已而舍毛从郑与虽然郑氏所谓履迹生子者天耶人耶如曰天也则巨拇之中神实伺之以感姜嫄非但诬稷且诬上帝矣若人也则是履他人之迹以生子非尤以神奇妖滥上诬圣人耶朱子于是述张子蘓氏之言谓人之始本由化生麒麟鳯凰其生也必异圣人受命于天其生异于常人固无足恠夫果无足怪也帝喾姜嫄又何为而弃之从来圣人之生非无云龙日月之奇然事在耳目之表未有无人道而生子者无人道而生子不祥莫甚焉官闱之秘帝妃之尊岂可闻之道路而乃寘之隘巷寘之平林以资讹乱乎况王化自燕卵亦不因人道而生者又何以不与稷同弃乎考郑氏吞卵践迹之説本出战国子书及防纬杂説【史记载褚先生极辨鬼神不能生子甚明以太史公三皇本纪爲非史记又载庖牺之母华胥亦履大人迹而生庖牺徐整三五纪亦同】楚辞明云简狄在台喾何宜鸟致贻女何喜则其説已歴千百年而莫之正矣窃以后妃进御各有日期履迹吞卵即为圣人降生之祥亦不过如梦兰徴熊之先兆已耳而谓二妃自此不复进御于帝喾无人道而生子即如所谓已自难通且诗岂有明文乎盖尝细绎诗文防思积久一旦恍然如得其解也诗言居然生子即继之曰诞寘之隘巷诞寘之平林诞寘之寒冰非一日矣稷何以不呱也婴儿初离母腹寒之则死寒冰之上鸟虽翼之乌能以不死况乳哺又久絶也而稷竟不呱也甚矣其恠也稷盖生而不育也不育而弃者理之常而孰知稷固未甞死哉诗曰鸟乃去矣后稷呱矣鸟若俟其呱而始去呱则实覃实訏而载路盖弃之多日忽焉以生此正圣人神奇降生之祥又何必别为神奇致多曲説哉或曰隘巷平林皆未甞寘也将寘隘巷而腓字者至转之平林而伐林者又至而遂寘之寒冰然要非寘之一日而即收故鸟来下而翼之也

孔氏曰大戴帝系篇帝喾卜其四妃之子皆有天下上妃有邰之女姜嫄生稷次妃有娀之女简狄生次妃陈锋氏之女庆都生尧下妃娵訾之女常仪生挚家语亦同史记因之其后刘歆班固贾逵马融服防王肃皇甫谧皆以为然然则尧为圣君稷爲贤弟在位七十载不能用必待舜乃举之且稷之生当在尧立之前比至尧崩百余嵗矣意其并是上智夀防过人不可以凡人促龄而怪也按史记本之帝系秦宓已辨其不足信矣明顾大韶有五帝世系辨甚明意稷并是尧之踈族未及举用至舜乃用以敎稼明伦之任耳

五谷于神农至稷时粒食已千余年矣洚洞之患不过七年民非尽忘稼穑乃教稼之功克配彼天者神农虽辨百谷而嘉种或未尽出虽教艺而法或未详至稷而纎悉毕尽天地之美利此足与神农并配天地者也四章杂言荏菽麻麦瓞与禾役并举五章专言穑事重尤在此六章秬秠穈芑疑即稷所教艺故首以诞降嘉种一句重言之

或舂揄四句通承上文言随时舂揄熟食以祀也周礼啓蛰之月上辛乃祈谷于上帝以稷配之载谋载惟是吉蠲事取萧祭脂是求神事载燔载烈是求尸事燔烈是为尸羞吉蠲包爲饎在内舂揄蹂即为饎也取萧祭脂因及七祀之行者内外之祀并举以起下章来年之祭軷道祭也瘗羝于土以王车轹之祭道神之礼也

行苇

敦彼行道之苇牧者勿使牛羊践履则方苞方体维叶泥泥矣王之兄弟苟弗逺具迩有不蕃衍而和乐乎言根本无二尤当重为维系也

此诗当依毛传分七章首章六句以行苇兴兄弟二章四句先言燕礼之设穉则肆筵老乃授几皆有侍御之缉续使主賔互相献酬三章六句述既燕之时庶羞迭进各尽其欢四五皆四句述燕射序賔之事六章四句述既射终燕因以乞言七章四句终上乞言之意各不可紊

既醉

此是王与羣臣祭毕燕饮于寝而羣臣颂君之词非父兄之答行苇也行苇但言燕射而不言祭此篇特言公尸嘉告笾豆静嘉明其为祭毕之燕也

蘓氏既醉备五福之论善矣而犹有未尽者诗言既醉以酒即继之曰既饱以德言君子万年即继之曰昭明有融可知五福非德不备德非昭明有融不足以言备德也公尸既以嘉告又必本以身之诚敬摄朋友之威仪德莫大于孝孝思之存也不匮自然类室家膺景命而厘士女处处归本君身古人臣进颂其君未有不寓以劝勉者也

鳬鹥

鳬鹥诗体与小雅之鱼丽南山相似自首章以下字句虽换意义则同皆所以侑公尸而燕饮也郑氏以泾沙渚亹分天地宗庙山川七祀之尸非是礼凡正祭尸在庙中绎祭尸在庙门外西堂诗云来燕来宁正接尸西堂之事郑乃以在泾为尸在宗庙来燕爲尸在堂上以上句为正祭下句始是绎祭其穿凿可见

诗以鳬鹥之在泾在渚因所见以兴公尸之来燕来寕来止熏熏非竞以鳬鹥比公尸说者乃以鳬鹥常在于泾守之弗去喻守成之主率由罔懈甚至以水譬礼以水鸟不溺于水为习礼之喻则凿而固矣

四章既燕于宗宗庙之西堂也五章无有后艰谓福禄之至始终如一上言来止熏熏燕已终矣故以后艰是祷

假乐

旧章即文谟武烈不愆不忘即绍庭继序盖成王守成致治之本也显显令德正受禄于天之本率由旧章率由羣匹即干禄百福之本末言之纲之纪不懈于位即燕及朋友民之攸塈之本

率由羣匹言羣臣和衷无相怨恶各循其职业匹者副与正也有太傅则有少傅有太师则有少帅以至六官之长皆有副贰是也

笃公刘

公刘一诗与豳风七月相表里七月述农桑风化之本此但述迁豳之事以见周家累世缔造之艰难以戒成王之勉守前业也

毛郑以公刘居邰遭夏人之乱避难迁豳吕氏诗纪谓是篇意象整暇不见迫逐之事以国语史记叅之自不窋窜西戎至公刘而复兴疆场积仓内治既备然后裹粮治兵拓大境土而迁豳盖都虽迁而向之疆场积仓固在封内也吕说爲长

首章厚储蓄以启行二章相豳地以往迁既庶且繁指在邰之生齿于胥斯原相邠之原野足以安此庶繁乃顺民之意宣啓行之令俾百姓闻之欢欣鼓舞无有永叹焉陟则在巘以下又叙其胥原之详审

三章逝百泉又瞻溥原盖于平原之地又择其旷大之处为百泉之环绕者以定京师于是自邰启行即此京野以定都焉百泉在平凉唐置县后魏置原州

四章登筵依几旧指公刘受百姓之奉而言愚谓此新庙成而公刘之祭其祖也君子将营宫室宗庙为先于京斯依则宗庙与宫室俱成可知跄跄济济指助祭之大夫士俾筵俾几设几筵以置裳衣而妥尸既登乃依尸登座而依神造其曹者有司各执其事曹官曺也执豕用匏荐盥荐牲之礼不用礼器而用陶匏示俭也饮之食之侑尸之辞君之宗之祝嘏之语礼文一一如绘其军三单旧谓丁夫适满三军之数而无羡卒是也大国之制三军凡起徒役无过家一人以其余为羡羡者家之副丁也备而不用世衰政乱诸侯乃以羡卒益军矣

彻田爲粮彻通也通治其田计其所出之谷什一取之以为军国之粮也此彻字不过彻算豳地田粮之意如崧高所云彻申伯土疆是也公刘为后稷曾孙夏政未衰威柄犹新公刘爲夏臣敢背贡法而创为彻法哉况自夏殷一千数百年豳地独行彻法当夫商革夏命改贡行助之时周之取民亦自为其制可乎诸儒之说吾未敢信

止旅廼宻芮鞫之即姜白岩谓既迁作室后又有来归之众所以处新甿是也三章言于时庐旅则迁居之户已为旧民矣止旅则今日始至之客户也芮鞫之即谓即汭水之外以爲斯民之居夹皇涧遡过涧所止之旅日益稠宻所以兆王业也郑氏曰水之内曰隩外曰鞫

泂酌

泂即古颎字明也言泂然酌彼行潦之水挹之于彼注之于此尚可濯沃一烝之餴米以为饎可以濯罍而濯溉用于宗庙之祭况岂弟之君子岂不可以爲民之父母乎戒成王当精心秉鉴举贤尚德以收民望与下篇略同

卷阿

诗缉曰序言求贤用吉士贤指岂弟君子吉士指蔼蔼吉士谓求岂弟之君子以任用吉士也是时周公有明农之请康公作此以悟王劝王虚心屈已以求岂弟之贤苟求而未得其可遂周公之请乎如严氏说似康公专爲留周公而作此诗是未必然但六章曰蔼蔼王多吉士维君子使媚于天子此君子即岂弟之君子也唯岂弟之君子能使吉士各尽其心媚爱天子俾弥尔性为四方之纲其义甚明向来混君子于吉士不如严说爲长

泂酌以挹彼注兹为义此篇以俾弥尔性爲义弥尽也尽其性则可以似先公主百神长受命如文王武王也阿之卷而能受喻人主之虚中畜德而飬士也非卷阿则飘风过而不留何以入乎二章不言先王而言先公举累世之积德以为戒先王自在言下也酋古通遒敛抑也似先公之敛抑保持不敢纵逸

鳯凰于飞喻岂弟君子翽翽其羽众鸟飞从之多喻吉士鳯为鸟之长飞则羣从以万数传义甚明末言车马之庶且多闲且驰谓求贤之具无所不备也

民劳

此与小雅之节南山十月诸诗情事不同其爲厉王诗无疑四章曰戎虽小子而式大五章曰玉欲玉女是用大谏明指新进用事之小人如荣夷公虢公长父一辈人穆公两朝元老顾命大臣当奔彘时自言吾骤谏王王不聴以及此难此其谏章与

通章皆以无纵诡随式遏冦虐为戒深言小人之足以致乱也诡随即是民贼上有贼臣则下有贼民与盗言孔甘冦攘式内同意汉傅燮曰天下之患不由于外皆兴于内唐裴度曰欲平贼当先清朝廷防哉言乎

此与民劳荡诗同在一时此诗首以出话不然説起接言宪宪泄泄至于夸毗卒迷戱豫驰驱皆一人之状与上篇诡随惽怓同意上篇责其听信羣小纵恶以害民此则直指其身语语刺骨上篇曰戎虽小子而式大此则小子蹻蹻视老臣而蔑如矣

顾亭林曰夸毗释训曰体柔也【后汉崔骃传注夸毗佞人足恭善进退】天下唯体柔之人常足遗民忧而召天祸【原引夏侯湛白居易罗防之言文多不录】朝多防防之流士保容容之福苟由其道无变其俗将使一国之人皆化爲令色巧言而后已故屈原深嫉之曰如脂如韦

诗沈卷十六

卷十七

钦定四库全书

诗沈卷十七

栁州府知府范家相撰

大雅

诗以殷受比厉王与书微子一篇可互证彊御掊克流言冦攘即书所谓罔不草窃奸宄师师非度也炰烋中国敛怨为德即书所谓敛仇召敌不怠也明晦号呼俾昼作夜即沉酗败乱厥德也蜩螗沸羹小大近防多瘠罔诏也老成典型曾是莫聴乃罔畏畏咈其耉长旧有位人也书曰殷遂防越至于今是时受尚未亡诗曰大命以倾是时厉王亦见在若合符节故结之曰殷鉴不逺在夏后之世

荡荡广大之上帝实维生民之辟疾威暴虐之上帝其命多行邪辟天生烝民奈其命之匪谌何哉厉王暴虐见于外传史记者皆三十年以后事意其初政犹尚寛大后乃暴虐故又曰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彊御掊克以残济贪也小人非彊御不居要位居要位则恣睢骄蹇渐不可制三章曰而秉义类彊御多怼言之似若可聴不从则怨怼交作是也于是设为危词哃喝其君而流言以对焉交结近侍以伺察燕私而冦攘式内焉为之君者沉湎荒淫不义从式安得不小大近丧颠沛之揭乎

国语武公年九十五作懿戒以自警懿即抑也世家云武公以宣王三十六年即位厉王时方为世子何当作诗谏厉故正义以为文刺前朝意在当代亦□棱之说耳考武公在位五十五年计即位时不过四十五六岁人乃自宣之三十六年数至幽之十一年凡二十一年武公仅年七十以上而谓九十有五始作懿戒不又错乎大抵世家之言不足据武之为王卿士未知是厉是幽以诗观之此篇文辞约似畏王暴指厉为近賔筵亦同 姜炳璋曰幽厉皆亡国之君而病症不同幽则小人艳妻宦寺任用多倾险柔克之人厉则饰非拒谏任用多彊御掊克之人此诗与民劳板荡无一不合非厉王之刺诗而何其曰自儆者恐忠言逆耳故托为父兄师保之训已微文讽刺也曰尔曰小子皆自谓曰既耄曰诲尔皆父兄师保之言及其暮年以是诗有禆于身齐治之要故使人日诵之以自儆耳

德隅德之外见而有廉角者无威仪则无德矣通篇以抑抑威仪爲王当时王丧威仪臣下相习故重言之二章承哲人説下訏谟逺犹所以训四方敬慎威仪所以行德隅敬慎即抑抑之本

四章修车马戒戎兵警外患之至也乃首以夙夜洒埽维民之章是戒何也外患起于宫庭洒埽以除秽积为民表章正国人即以正四国也

枢机之发荣辱之主白圭之玷难磨则言不苟发非心存不放正心诚意毋自欺者不能故南容三复斯言而夫子嘉之司马牛易视讱言而示以为之难

尔室不愧显如一慎独之实功也神不可度戒谨恐惧之常存也此与菉竹之切磋琢磨皆圣贤用功之切要非身致其力者焉能道得如此亲切

八章投桃报李喻上下感应之不爽轻重也已安民则人自悦服反是而责民犹童羊而责其角耳厉王监谤道路以目故其言约如此

末二章托父兄师保之言以自述其忧勤三我字父兄师保之自谓亦既抱子承耳提面命若谓女借曰未知亦既抱子而称父矣亦聿既耄承诲尔谆谆若谓女借以我爲无知亦聿旣耄而更事矣告尔旧止即先王之明刑取譬不逺言当以明刑近取诸身其则不逺也若回遹其德俾民大棘则国无不丧矣

桑柔

左传秦穆分引大风有隧二句明云芮良夫作盖在厉王流彘共和行政之时故曰灭我立王也是时贪人漏网归咎厉王欲圗复进故良夫直揭其恶使之无地自容也前七章叙乱离征役之苦后九章备着其贪残悮国之状盖荣公长公诸人是也

二章靡国不泯民靡有黎指征役之烦苦考史传厉王无征伐之事或指诸侯自相征伐而言然厉王三十年中一无事实古史缺佚诗即史耳

国步蔑资天不我将将扶助也国步斯频庶望天之将我而竟不将也为谋爲毖似欲已乱而乱已滋迫则且告尔以忧恤之故尚其分别贤邪以序尔之爵谁能执热逝不以清泉濯其手乎然灾害并至虽有善者亦何能淑唯相与共此沦胥而已

遡风则僾顺风则不僾民非无肃敬之心而王乃使之不逮稼穑维民之寳劳力代食维民之好王乃使民不得尽力于农畆是遡风而行焉得不僾乎

维惠君之宣猷必考择慎求其相以之辅政而临民维彼不顺乃自以爲是自有肺肠俾民卒狂此一章虽专以责君然曰考慎其相则所用之非人已在言下大风之起有隧道必起自有空之大谷犹良人始作便见式谷不顺之始征便见中垢也中垢中藏之秽恶因风而扬播也

听贪人之言则欣然以对闻规诵之言则懵然如醉既不用我之良言反使我从彼不顺之悖言我其奈此败类之贪人何

嗟尔朋友予岂不知而妄作哉虫飞幽暗之中防声尚可以弋获予既穷之阴暗而得女矣女反以言来恐吓亦不自量之甚矣

云汉

史记曰汉金之散气其本曰水张衡曰水精爲汉曹粹中曰汉之在天似云非云故曰云汉左传梓慎曰汉水祥也天将雨其兆先见于汉 序曰宣王内有拨乱之志盖中兴非立志不能左传诸侯释位以闲王政宣王有志而后效官

首二章祷旱自责之诚三四畏大命之将倾望父母先正羣公之助佑六言祈年方社之举七悯庶官左右救灾之瘁八冀天惠之降雨并勉诸臣之无怠其敬天恤民尊祖事神如自肺腑流出仍叔可谓善美君矣晋穆帝大雩梁武帝祈雨魏和平元年祈旱皆歌此诗为乐章

崧高

宣王中兴勲臣见于二雅者仲山甫方叔召虎申伯甫侯韩姞皇父诸人其功莫大于伐玁狁平淮夷伐荆楚征徐方而申伯封谢韩姞封韩战功无考乃策命荣尤优者韩以北国爲重寄义见本篇城谢为平荆徐之本非老成硕德不足以式南而招擕贰也

分封侯伯国有常经宣于申伯独命召伯为之定宅彻田营其城庙又命傅御迁其私人锡之介圭饮饯遄行此未有之旷典也考幽之申后即申伯女其后率犬戎而逐幽者即申伯之子平王既立率畿内之民戍申诗人为赋扬水周之于申恩德至厚而西周实亡于申申伯有知能不抱慙地下哉

三章王命召伯彻申伯土田六章又命彻其土疆以峙其粻旧説皆云厉王时彻法渐坏故使召伯重彻其土田夫鲁宣税畆始见春秋厉王去成康三世彻法安必尽坏即如所言宣王命诸侯自为厘正何难而必重申之召伯乎此彻字正与笃公刘彻田爲粮同义盖命召伯先为通治其土田之所入以峙其粻然后启行峙其粻正为军需起见句中自有意义

烝民

王命仲山甫筑城于齐似非大事而吉甫美之如此者齐为东诸侯长与淮徐邻王之命盖以备徐也吉甫乃借此城齐一行备述其抱德有素以见王用贤使人之美焉考国语王立鲁公子戱山甫谏王料民于太原山甫又谏其贤可知

烝民之重在德与崧高梁山不同首言维岳降神生甫及申继言天监有周生仲山甫何等郑重柔嘉之维则明哲之保身柔不茹而刚不吐补衮职而举德輶其倾倒至矣合崧高韩奕观之可见吉甫立言轻重之所在

韩奕

北方之国追貊杂处猃狁出入王以韩侯为北国长不庭方亲命于廷曰无废朕命夙夜匪懈又曰防共尔位朕命不易丁寕戒谕与制诰无异

二章叙韩侯分封就国之后复来朝王而被遇四五就取妻燕誉之事见其取重于人者有在末以先祖受命奄有北国作结归重宣王懋功懋赏柔逺能迩也

江汉

宣王命召虎伐淮南在伐玁狁伐蛮荆之后而征徐方与伐淮南未知先后或曰王自将以征徐方先命召穆公率江汉之师以平淮夷王以大军驻淮浦由淮浦达徐进讨揆之形势似为近之

三章王命召虎式辟四方又曰于疆于理至于南海即接旬宣之命不及经营式辟之功者下文召公是似肇敏戎公即是叙功也召公当文武时日辟国百里则其奉王命而至南海兵不血刃而底绩可知故曰肇敏戎公

作召公考诸家多据彜器铭词以考为祖考之考非也或曰虎以孙继祖爲祖召公成终与楚辞身憔悴而考旦同义按在宗载考正作考成解则后説为是矢其文德二句承天子万夀説下是召虎对扬之辞愿王之终以文德洽四国也

常武

宣王征伐之事于玁狁则命吉甫扵蛮荆淮夷则命方叔召虎独淮北之夷自以往岂徐方之不庭独甚与以诗详之王自六月扺淮随执丑虏众已帖服既服即已班师岂六师好为张皇哉昭王南征不复徐偃旋叛穆王宣承厉王衰乱之后不如此赫然震动无以安天下之反侧也尔时兵旅四出民不怨咨诗所以皆美而无刺也

一章命皇父之词二命程伯休父云南仲太祖者南仲为皇父之太祖也不畱不处者不延师期不顿警跸三事就绪者三卿从行悉遵庙算三章王师敬戒先声已足震惊四章兮兵淮浦先征从乱之国临阵交兵将各奋勇首恶就擒余党随已归命五六极形用兵之神成功之速

瞻卬

此诗作于骊山亡国之后凡伯之忠愤于褒姒直曰为枭为鸱妇有长舌无所顾忌唐人祖之遂尽情以诟玉环也

贼由外入疾自内生物必自腐而虫生奸恶必乘内衅以祸国蟊贼者皇父虢石父诸人蟊疾指褒姒也后皆承此说下二章极言内外交煽贼害忠良牵引党与毫无忌惮之状与小雅莭南山正月十月诸篇如出一词无非倚恃褒姒内势故四章专责褒

鞫人忮忒谓穷极忮害僣忒肆毒而恣横也譛始竟背谓始犹以譛害人继竟背上而自恣是其为恶岂犹不极与苟非褒姒在内为之主持伊胡爲慝哉彼其内外蒙蔽以利相结如贾之求利务求三倍之获焉身为君子惟此是识民安得不失其业妇安得不休其蚕织乎下三章皆归本王身亲恶逺忠自取乱亡之故

召旻

上篇归重褒姒此乃专责小人云我位孔贬则土地人民皆为此辈夺而去之故言之尤激维昔之富不如时聚敛于上则货财充斥过于往时矣维今之疚不如兹财聚民散则士民之凋瘵至斯而极矣君子之与小人如疏之与粺不难辨别彼实疏粝斯寔精粺胡不早替其疏乃贶之以国柄使之引其党类以乱政哉

诗沈卷十七

卷十八

钦定四库全书

诗沈卷十八

桞州府知府范家相撰

周颂

总论

三颂之作有诗即有乐有乐即有用无一篇之虚设所以道扬功德歌咏休美幽以感鬼神明以播臣民使没世而人不能忘也然我将言天威之可畏臣工警百尔之敬公烈文以继序思皇为劝振鹭以夙夜永终是规皆有震动惕厉之思焉若夫闵予访落小毖诸诗勤躬畏命惩已往而怵将来忧勤溢于章曲其义显然大抵颂世德则有美无戒颂君躬则美戒并陈四诗之存未有不兼美戒者也唯鲁颂作于僖公之世不免以铺张扬厉爲事矣

诸儒据左传国语谓酌桓般赉时迈思文诸篇皆文公所作因以颂诗悉出文公之手而成康无颂然实无经传他书可证也夫左氏但以酌桓般赉七篇为文公作若昊天一诗外传明云道成王之德何曽以颂诗専属之文公哉即小序于昊天但云郊祀天地于执竞但曰祀武王于噫嘻但云祈谷于上帝并不以诗之成王谓非成王诵也即毛传亦不以成王为成此王功而郑笺创其説后遂遵之如一欧阳文忠之时世论范蜀公之正书早辨其不然矣朱子初从旧説后改为成王之诗是也

难者曰蔡邕鲁诗家也其独断载颂诗三十篇皆同毛序毛于昊天一诗明知有外传之言而不用今舍序而从外传以昊天属之成王则郊祀之在武王者乐章安在且以执竞并祭成康不知三宗并祭之礼安据曰武王郊祀之乐章不可攷康王嗣位郊祀颂及二后诗文自明不必外传也三宗并祭原无典据愚备详之本篇矣

难者又曰合天下之公言谓之颂太王肇基王迹王季其勤王家亦无专颂宣王中兴无颂礼之所垂维其公也唯殷人祖宗汤下及三宗故高宗中宗皆有颂若周人祖文王而宗武王未闻又宗成康亲尽则祧即不应有颂矣盖殷人兼重守成之主太甲所以不祧周人独崇开创之君所以世室止文武而不及成康子何以知成康有颂诗哉曰宗法与祭法不同周人不宗成康亲尽则祧此宗法也以子祭父以孙祭祖亲近则祭重此祭法也岂守成之君法不当宗即法不当祭而作颂乎康王昭王专祭成康之诗集传以昊天执竞当之因文见义原无证据然要不得谓成康本无颂也康王郊祀称二后自当兼道成王之德昭王祭武王自当逓及成康又何关于宗法祭法乎天作一诗以先王先公难以徧举故止称太王文王非若二后成康可以一二言槩也成康之有颂诗断无可疑也

清庙

周公成雒邑朝诸侯率以祀文王而作清庙尚书大传曰周公与升歌而文武诸侯凡在庙中者无不伋然渊其志和其情愀然若见文武之身焉盖三家之説俱言周公宗祀文王但不作成洛肇祀解耳或言四时祀祭皆于太庙此何以独祀文王不知洛邑未作以前周公已立庙于丰以祀文王矣方望溪曰尚书武成王来自商至于丰则邦甸侯卫骏奔走当在五庙中之稷庙及武王迁镐乃立七庙而周公于是时立庙于丰独祀文王观成王作洛至于丰而发命则丰庙作扵迁镐之初可知凡爵命公侯卿大夫皆于丰庙康王命毕公保厘东郊则至自丰江汉之诗召虎锡命亦曰告于文人是也若镐京虽有文庙而后稷及先王先公皆式临焉若独命爵于文庙非文王之心所安也故郊祀后稷而别立庙以祀文王亦此义也

于穆哉清庙之祭也公侯致其肃雝执事秉乎文德敬之至也主祭者对越乎在天助祭者骏奔走于下诚之至也以是而思文王之德岂不光显于在天丕承于在后虽百世以下犹无斁于人斯哉

维天之命

此与清庙维清并在一处记曰升歌清庙下管象独不及此诗未知何用

维天之命不已见文王之纯亦不已中庸引此其义甚明假之与何声不能转言假使文王之德犹溢于我我其收所溢以自保也岂独我哉文之骏惠曾孙犹将笃之矣

维清

序曰奏象武也蔡邕谓奏象武之所歌服防谓文王之乐舞象也季札见舞象箾南籥南籥者以籥舞二南之诗象箾以箾舞象诗也箾干也凡舞象必以二南爲配舞时皆以管奏诗故曰奏象武记曰下管象是也文王専征征阮徂共伐宻伐崇武功遹骏周公故作乐以象之或曰箾与箫通箫韶亦作箾韶非干也祭文庙不必侈陈武功是文舞也亦一説

维清即永清大定会朝清明之意言此清明之象缉续光明以至今者皆文王所贻之典耳典者事也功成治定之事记曰下而管象示事也其义甚明二句言象武已毕下二句明所以奏象武之意言凡此所舞之容实维我周开国之祯祥也 是诗词短节长盖节奏随乎舞容不可增减非有阙文也汉乐如朱鹭翁离等曲亦复相似而间以余声尤不可解凡颂皆曲短而音长凡韵皆以余声相叶

烈文

诗无即政之意故朱子但以诸侯助祭言然人君即位礼当朝享成王丧毕亲政于嵗首朝庙而祭先祖祭毕因以陈戒诸侯序故谓成王即政诸侯助祭但不必如明堂位为周公居摄七年致政而作耳仪礼主人酌酒献賔歌烈文盖成王既作此诗以垂乐府后王遂通用之以为献酬助祭之乐

首呼辟公而告之言尔之文武兼与骏奔而在庙者我先王既锡尔以今兹之祉福其将惠我以无疆之庆使尔子孙长保此天位哉尔其无封殖侈靡于尔邦也当惟先王之敬崇兢兢焉念今兹之大功使继序者相承而滋大乃为可贵耳是故莫强者唯人虽四方之逺皆可训而行之莫显者维德虽百辟之众皆可刑而化之我前王亲贤乐利所以使人不能忘者可弗念与

天作

序以为祀先王先公之乐孔氏解是四时之祭盖周初时祀及先公天保所谓禴祀烝甞于公先王是也然诗祗有先王而无先公故孔氏又曰成王时祭当自太王以下上及后稷一人而已经惟有先王之事而序并言先公者举王迹所起故其辞不及后稷序以时祭实及后稷故其言及之也夫时祭既先后稷诗何得置而不道且诗但言文王又置王季于何地故朱子以太王肇基王迹理得専祀改为祀太王之诗祀太王配以文王循文省义较为明白然专祀太王究无礼文及他书可证也

愚按此诗实时祭之乐章序不悮也时祭即时祫祭七庙三昭三穆并太祖之庙为七序云祀先王则自太王以下皆在其中矣云先公则高圉亚圉亦在内矣颂不可一一徧举故但曰太王荒之以槩其先而后稷先公自在言下以太王爲肇基王迹之一人也但曰文王康之以概其后而王季亦在言中以文王为造周新命之一人也此颂之体裁章曲如此古説不可改也

明人季本以易升之六四有王用享于岐山之文定为祭岐山之诗似与诗文符合但天子祭名山大川五岳视三公当用享礼诗亦不当入颂矣

作兴起也天欲兴起高山故使太王荒之彼山既作矣文王因而康之彼险岨之岐自文王康之而岐遂有坦夷之行子孙保以无疆盖岐为发祥根本之地太王迁岐文王治岐王业所自起故重言之也韩诗岨矣作徂者岐字连下读更明

昊天有成命

此诗国语引叔向之言明云道成王之德贾谊新书引之尤详且爲之説曰文王有大德而功未就武王有大功而治未成及成王嗣位仁以临民故称昊天不敢怠安早兴夜寐以继文武之业云云古説与序如此明白而必以成王为成此王功何也若大雅成王之孚书之成王畏相成王德显唯助成王德诸所谓成王者就上下文义观之明爲虚义无疑也诗言二后受之即继之曰成王不敢康岂成王之孚成王畏相之谓而必强引之以爲证哉

集传改为祭成王之诗者以诗言二后略言成王详也然宗庙祭祀之乐歌必言贻谋之功德祀事之诚敬以及显相之多祈福之文若是诗首言成命下言基命重在承天立命非宗庙语意当从序为郊祀天地之诗盖康王嗣位行郊祀之礼故述成王之德尤详耳

序曰郊祀天地而诗言天不言地者地道无成而代有终统之于天也中庸曰郊社之礼所以祀上帝也言上帝而地即在其中矣郊者南郊北郊也不言合祀则周礼之两郊分祀爲是而刘歆合祀之説为悖既有南郊之祀则郊爲最重凡祈谷大雩皆不得拟而后人混合爲一者误既有南郊则知祭地有北郊所谓方丘泰圻与郊对举也若王社祈报社稷则在国中乃祭土谷之神不与郊对举者后人混北郊于祈报之社者亦误

我将

此序本孝经为説按之诗文明白无疑盖文王之配明堂其祀非一【详见孔防】此乃孟冬十月大飨五帝于明堂而祀之之乐歌尤为独隆

维天其右之右与佑同非神降于牛羊之右言将享诚敬牲牷博硕天其佑助也祭天用特牛而此兼有羊者文武为配礼得有羊或曰羊以实柴而燔燎也周礼羊人凡积供其羊牲先柴而后献故羊先于牛

伊嘏文王既右飨之祭之将终祝以神嘏主人之辞曰维受福于文王既右我而欣飨之矣我其敢不夙夜畏天之威于时保有此福哉诗凡十句上三句言天中四句言文王下三句总天与文王言之

时迈

序曰巡狩告祭柴望也按武成武王克商归至于丰受命于周丁未祀于周庙越三日庚戌柴望大告武成此诗乃告祭所过名山大川之乐章也武成为告祭之文而诗则配以入乐者或曰巡狩告祭既有此诗何以复有般乎曰般乃十二年一巡狩告祭于所过之四岳河海此乃初即位而大告武成其典尤钜故特为一诗也武成先告于皇天后土乃告名山大川故诗首言昊天其子之实右序有周以明受命代商祈天永命之意时迈其邦谓及时而迈其邦凡所过名山大川皆在言下矣昊天其子之实右序有周即武成所谓诞膺天命以抚方夏也薄言震之莫不震疉即所谓大邦畏力小邦怀德也柔百神及乔岳即神克相予以济兆民也明昭有周式序在位即列爵惟五分土惟三也戢弓櫜矢即偃武文归马放牛求懿德肆时夏即惇信明义垂拱建治即书以证诗然如出一手若七年时巡而祭告则义各有取与武成逈不相合矣详见本篇

吕叔玉以时迈即九夏中之肆夏而韦昭因之后人据以爲説夫肆夏王出入之所奏也故记曰行以肆夏趋以采齐郑氏乃曰肆遂也夏大也言遂于大位然则我求懿德遂于大位其可通乎吕叔玉因经有肆夏之文而为之説岂足爲据如以肆于时夏为肆夏则陈常于时夏非常夏乎乃吕叔玉又以执竞思文二篇与时迈次序相连因以执竞即是繁遏思文即是渠并不必有诗文之可证韦昭知其难通而小变之曰肆夏一名樊昭夏一名遏纳夏一名渠则尤是臆説国语云金奏肆夏繁遏渠天子所以飨元侯也夫肆夏既爲繁矣何以国语既曰肆夏又曰繁乎执竞如即是遏思文如即是渠何以国语但云肆夏繁不云执竞遏思文渠乎其谬显然毛奇龄曰穆叔如晋金奏肆夏之三者谓自肆夏至纳夏凡三夏耳盖九夏之诗悉已无存乐崩颂不能具是也

执竞

朱子以此诗爲祭武王成王康王之诗以昊天一诗例之也但朱子又于时迈篇引吕叔玉之説谓此三篇即九夏中之肆夏昭夏纳夏则九夏皆周公所作而诗所云成康非成王康王矣周公作九夏何独阙韶夏一篇留待昭王朱子盖不及细详而误引其説愚既正之前篇而断此诗必为昭王时诗但朱子合祭三宗之説不可不详辨也 朱子合祭三宗之説本之范氏镇欧阳氏而胡绍曾诸人疑其不然谓成康非百世不迁之庙何当并祭朱公迁谓三王并祭无其例武王有世室岂昭王以后祭武世室而配以成康与此不过爲朱子弥补之词夫武世室始于孝王之世此诗岂作于周衰之际乎或疑为时祭之诗则时祭必兼四亲诗何以不及文王季氏本又指爲昭王时以成康祫食于武王庙之乐歌则祫食并不止四亲且何当在武王之庙更不通矣不知序本不悮而人自悮也序但云祀武王不言何王之祭则何碍爲昭王之诗乎昭王之世武虽未有世室而百世不祧之祖当新王即位之初礼当専祀也祀武王因及成康嗣武之功德诗曰自彼成康奄有四方斤斤其明言能明武王执竞之烈也称成康仍归重武王非専祀武王而何

武王持自强不息之心故其功烈之盛天下莫得而相竞岂不显乎【朱子初注】自彼成康承武王之业奄有四方而无竞之烈斤斤乎其愈明焉于是武王如在之神祭则降福主祭之礼仪既始终之不倦则福禄之降自穰穰而来反反者返也返复其初也诗文至明首序何当改易乎

思文

南郊之祭以后稷配明堂之祭以文王配上帝一而配之二者推功德以厌天心尊祖正以敬天如配惟一祖则嫌于并天而非以爲配矣立烝民即所以配天之功陈常道乃垂文德之本立植立也植立烝民即包粒食在内极者德之至也立我烝民莫非尔德之至其始也贻我来牟无有此疆彼界而尧舜之常道司徒之矢陈于中国者不啻后稷之所陈文莫大焉故曰思文

诗沈卷十八

卷十九

钦定四库全书

诗沈卷十九

栁州府知府范家相撰

周颂

臣工

颂皆祭祀之乐章无専戒农官之诗当如古説诸侯春朝于王因助祭而遣之之诗上四句戒其在公之宜敬成者成宪王既厘尔以成宪尔又当因时冝民来咨而来茹也保介者天子之车右非农官之副以其近君故随地以农事相朂明昭上帝明年丰祭盛皆由感召所致也

或曰助祭而遣诸侯何以重言农事此乃耕借时戒公卿诸侯大夫之诗也月令九推之礼在孟春正周之暮春又国语曰农祥晨正王使司徒咸戒公卿百吏庶民司空除坛于借王即斋宫及期郁人荐鬯牺人荐醴王祼鬯飨醴乃行即借王耕一墢班三之庶人终畆此诗盖祼鬯时歌以戒公卿大夫诸侯者也此説虽古所未有而与诗义合

噫嘻

丰年为秋冬之报此爲春夏之祈一祈一报首序不可易也成王即成王诵非成其王业之谓言成王之德既昭格于上下复专勤于农事率是典农之官敎民大发其私田及时而服耕所以秋成稌黍之多如此盖康王祈谷之乐章祈天之降康如成王时也

终三十里者万夫之田即下所云十千维耦举一川之众而天下之服耕者可知私者八家所受之百畆对公田言则谓之私也朱子谓乡遂无公田故皆谓之私田意谓天子劝农止及乡遂耳夫谓天子劝农止及乡遂可也谓乡遂之中无公田而皆私田不可也遂人乡遂之制即匠人都鄙之制原统天下之井田而言非仅王畿之田已详大田之诗

振鹭

此二王之后来助祭而遣之于庙之乐歌称之曰客亲之曰我欣爱之至也嘉其恶斁之胥泯勉其美誉之永终慰勉之勤也辟雍有水而鹭集之诗人因所见以起兴取其洁白之意非以容之白衣为兴

丰年

序曰秋冬报也郑氏以爲甞烝蔡邕亦云秋冬尝烝之所歌盖鲁诗説耳蘓颍濵曰报者秋祭四方冬祭八蜡之类非烝甞之祭其曰烝畀祖妣者谓进享先祖皆方社八蜡神功之所致耳曹粹中曰秋冬大飨四方八蜡无所不报同歌是诗非特宗庙方社先农也二家之説当矣盖噫嘻祈谷于帝丰年之报亦报上帝一时宗庙百神洽百礼要皆归本上帝岂是甞烝之祭

有瞽

诗曰既备乃奏箫管举又曰肃雝和鸣先祖是聴是奏其新定之乐以告于庙特为一祭而非常祭也范防义谓合乎祖即是祫祭非是诗非祫祭语气按月令季春之月择吉日大合乐孟夏命乐师习合礼乐季冬大合乐此合于祖正是合乐扵祖庙非祫祭也但月令不言祭

田当作【郑笺】小鼓之在大鼓防者周礼太师曰奏鼓盖先击小鼓以引大鼓也孔防经传无田鼓之名毛传误耳谓之应亦谓之鞞县鼓大鼓也有三鼓路鼓晋鼓贲鼓夏后氏足鼓殷人楹鼓周人悬之故曰县鼓足承以趺而楹贯扵柱垂于簨簴之间者也晋鼓以鼓金奏此则路鼓也凡乐以金玉二音爲重次莫如革以其节乐而用多也肃雝和鸣四句言神人感格和平即书云祖考来格虞賔在位羣后德让之意

孔防冬则众鱼皆可荐春惟荐鲔而无诗蔡邕独断曰季冬荐鱼春荐鲔之所歌则爲通用之乐歌矣古之荐鱼犹之荐新盖特为一祭

序以爲禘太祖之诗太祖后稷也禘太祖则当并举帝喾后稷何以止言皇考烈考盖成王三年丧毕致武王新主于庙而吉禘之诗故曰假哉皇考绥予孝子若有余慕也朱子本刘向封事改为武王祭文王之诗似不合

周礼乐师及彻率学士而歌彻郑氏谓歌雍以彻似雍乃彻爼之诗也小师云大祭祀登歌击拊下管击应鼓彻歌小师言大祭祀则乐师为大祭祀可知盖祭有大小而雍彻则一序云禘太祖者举其大祭而言耳凡祭皆歌雍以彻而诗则作于成王吉禘之时

彻之歌雍惟王庙为然诸侯无辟公况乎三家之堂可见诗人取义所在矣荐广牡而相肆祀唯其竭尽诚敬是以获假皇考之灵绥予孝子又言我皇考之德既宣通明哲而宜人亦允文允武而维后岂独绥予孝子哉方且燕及皇天克昌厥后矣

既右烈考亦右文母二句之説非一或以烈考为武王则上文何以明云皇考此又曰烈考况侪子于母义更未安或以烈考为文王则闵予之诗何以称皇祖不称烈考乎李迂仲曰烈考与皇考无二洛诰明云烈考武王朕躬何疑于此之称烈考然母与考对太姒为成王之王母武王之王妣何当与武王对举乎不知此诗爲禘祭而作也禘自后稷以下一堂合享上云燕及皇天言下已包烈祖在内皇天既所燕及则烈祖在天之灵无不燕及可知此云烈考明指文王以作周受命之功烈言之曰烈考犹商颂之称成汤爲烈祖也孙称祖曰皇祖考岂不可云烈考乎右尊也言皇考燕及皇天故得长右烈考亦右文母非细味诗文不明

此诗大飨亦用之仲尼燕居云大飨之礼客出以雍是也盖禘祭列辟咸聚大飨列辟亦咸聚周初乐多通用耳取诗中来雝雝至肃肃之意如振鹭亦用之于彻【记曰彻以振鹭】取其恶斁胥泯夙夜永终而已

于荐广牡是天子自荐大牲相予肆祀是诸侯助之陈馔记曰君牵牲夫人荐盎卿大夫从君命妇从夫人牵牲正是荐牲集注误以属之助祭之诸侯

载见

序云诸侯始见乎武王庙也孔氏谓周公归政成王诸侯来朝因率之以祭武王之庙载始也下文明曰率见昭考以孝以享其文甚明成王丧毕祭庙有烈文一诗此乃归政祭武王之诗

诸侯助祭惟开国建都与新君即位乃六服羣至其余大飨大祫亦惟近者咸聚盖周制六年一朝断无频年至京之理其至者畿内同姓之侯耳成王归政与新即位同故六服毕至也率见者诸侯朝王之后至祭时伯率之以见昭考非成王之率之也

有客

振鹭美二王之后此诗专美微子武庚灭而奉殷后者唯微子矣故于其来见周庙而美之非常用之乐歌殷尚白故微子亦白其马萋且敬慎之貌当从笺传

左传武王克商作武其卒章曰耆定尔功孔氏曰卒章者终章之句是以耆定一句自为一章也然传又以赉之敷时绎思为大武之三桓之绥万邦屡丰年为大武之六则此篇与赉桓固统爲大武之诗而此特大武之卒章耳大武六成应有六诗孔防非也

大武在酌桓赉之先经之次第与左传不合小序祗以此篇为大武而酌桓赉之为大武与否无明文诸说纷然

或曰酌即是勺别是舞名见于内则明不在大武之内孔疏则取颂之三十一篇摘其告于武王之诗皆为大武昊天一时迈二执竞三有瞽四载见五武第六酌七桓八赉九以为大武之次然左传明云赉三桓六武爲卒章此显然不合也

杜预注左传谓是楚乐歌之次第夫楚子明举周颂何云楚乐益不可为训矣

按乐记言武之六成始而北出再成而灭商三成而南四成而南国是疆五成而分周公左召公右六成复缀以崇天子郑氏曰成独奏也曲一终爲一成盖舞人每越一位则歌一诗以为舞莭分之则武酌桓赉般皆是乐名合之则六诗各为一成皆大武也其言必有所本且与左传不相背但令颂次第紊乱非复古乐章之旧耳

姜氏【炳璋】曰大武舞为北出诗为胜殷遏刘言北伐之志即止杀之心统揭六成大防故爲大武之首章如独奏此章亦名爲大武

酌为告成大武于舞为再成灭商诗为纯熈大介殷灭而武功始成此爲武之六成

赉大封于庙也于舞为三成而南于诗为敷时绎思克殷反商兴灭继絶大赉之时也

桓讲武类祃也于舞为六成于诗为绥万邦屡丰年此成王追述武王之功而凡讲武类祃亦歌此诗

惟般义无取先儒谓南国既疆后祀名山大川歌以爲四成之节而五成之章无闻其诗亡也

五诗俱大武之章而赉般桓小序不言大武者以武言奏大功酌言告成大武诗俱连章不必更表而出之也其先后失序则秦火之后毛公承之不易耳

夫子编诗六诗俱存今五成之章独轶考国语伶鸠州谓武王克殷之颂有夷则之羽黄钟之厉太簇之宣无射之羸説者谓厉近于武宣近于赉羸近于桓亦属影响要之颂之亡轶岂一二数哉【以上臣工之什】

闵予

此成王除丧而释服于庙之诗曰予小子曰嬛嬛在疚是三年丧毕余痛未忘哀慕迫切之词旧説谓周公居摄成主虽除丧而未得朝庙及七年归政后乃得庙见此乃归政后庙见之诗非也周公居摄未甞即位乃禁嗣王不得庙见其意何居且成王释服不于祖庙而于何地岂公不归政之时成王不称天子耶竹书纪年云成王四年春初朝于庙是三年释服即朝庙也弗谓竹书不足徴信

敬止二字是文武传授心法武之永世克孝陟降庭止正是敬止夙夜敬止是自厉其继序之思非以敬止自居

访落

序曰谋于庙也谓祀武王谋羣臣于庙中以求治道也助也言助予以循昭考之道恐予继此之判涣也绍庭指武王言武王绍文王之在庭其神或上或下时陟降于厥家用佑启我后人庶防休美时降得以保明其身哉

曰未堪家多难指武庚之乱也大诰曰予造天役遗大投艰于朕身又曰唯予小子若涉渊水予唯往求朕攸济正是诗意

敬之

此与书之无逸相表里当是周公所作盖公率羣臣以进戒于王而王受其戒也首章进戒之词二章受戒之词

敬之敬之述文王止敬以爲戒故答之曰缉熈于光明即下章所谓显德行也日就月将是效其缉熈佛时仔肩言頼羣臣之辅弼仔肩时时示以显德也

小毖

予其惩而毖后患言自今以往庶其知所惩创也荓蜂之能辛螫桃虫之化飞鸟天下之患毎由忽小而起昔之家难如此今何堪以复见予不敢以事平为足乐唯虑后此之复集于蓼为可虞是在诸臣之弼予哉管蔡禄父之叛原非小事此言其初搆流言之始视之不过如荓蜂桃虫之小耳

陆机曰鹪鹩小于黄雀其雏化而爲雕陆师农之説亦同此于理自或有之但即诗意绎之似不然若曰桃虫虽名为虫而实即鸟也其翻然而飞可以无所不至喻其不可制之意耳

载芟

此合下良耜与丰年噫嘻同为一祈一报之诗似无分别郑氏以噫嘻之祈春夏有事于上帝也载芟则但是耤田社稷之祈丰年之报秋冬甞烝于宗庙也良耜则但是秋成社稷之报诸家疑而辨之未析也余考礼之社有二一北郊之社与郊对举中庸所谓郊社之礼所以祀上帝祭法所谓王爲羣姓立社曰大社是也一是库门右内之社不与郊对举専祭土谷之神以勾龙后稷为配祭法又曰王自立社曰王社是也均名为社而大小不同序云祈社稷者祈年于王社此乃祈谷于王社之乐歌良耜乃秋成报祭王社之乐歌也此诗用于耕借之后耕借后即祈年于王社故序曰借田而祈社稷也郑氏本未有误但误以库门内之王社为大社耳朱子不知其误而指为豳颂亦误【再考臣工一诗或指为耕借之歌者是耕借时王方祼鬯歌以戒百官之诗与祈年之歌不同各有所用非重出也】

述年丰收获之多祭祀之盛而曰匪且有且匪今斯今者道神恵之已然邀歆格于来兹正见祈求之诚不必明言祈谷也集传不知所用失之矣

篇分四节自载芟至有依其士从耕耘以至馌饷明农务之勤自有略其耜至万亿及秭从生谷至收谷明年登之足乐自烝畀祖妣至胡考之寜因丰收而盛祭祀昭神贶之隆自匪且有且至末援往嵗以望今兹大祈求之意

良耜

良耜之报诗已明言之矣曰杀时犉牡有捄其角记曰天子祭宗庙之牛角茧栗祭社稷之牛角尺有捄其角正是角尺且民间祭赛里社安得用太牢耶犉牡黄牛黑唇也地官牧人隂祀用黝牲今用黄者正礼用黝报功则黄以社是土神故用黄色仍用黑唇也详见孔疏诗亦分四节自畟畟良耜至实函斯活播种之事自或来瞻女至黍稷茂止耘耨之事自获之挃挃至妇子寕止收获之事末四句报祀之事

丝衣

王者于祭之明日賔尸扵庙门外又祭之谓之绎言防绎昨日之祭也周谓之绎商谓之肜夏谓之复胙賔尸者以賔礼事所祭之尸也卿大夫曰賔尸与祭同日天子则在明日又谓之祊楚茨云祝祭于祊是也郊特牲曰绎之于库门内祊之于东方失之矣盖绎祭虽轻于正祭然其礼当在庙门内之西夹室不可失也

此与大雅之鳬鹥不同此乃绎祭之正乐鳬鹥则绎而燕公尸之乐故鳬鹥入雅而丝衣入颂凡颂皆正祭之乐 绎祭轻于正祭楚茨曰诸宰君妇废彻不迟周礼膳夫彻王之胙爼膳夫以士爲之故首以丝衣载弁説起堂者门侧之堂尔雅门侧之堂谓之塾是也自堂即自塾也盖门之内外夹其东西皆有塾一门凡四塾外两塾南向内两塾北向也有堂则有基基者门塾之基祭器陈于堂牲物陈于基总下文言之也自羊徂牛凡陈牲必由小以至大也鼐鼎及鼒烹牲体陈和次第以举事凡皆士之行礼之事非同正祭必王亲自视濯省牲告洁也鼐鼎鼒上中下三等之别尔雅鼎絶大者谓之鼐圜弇上者谓之鼒天子诸侯有牛鼎大夫羊鼎士则鱼鼎豕鼎非用牛者不用鼐士大夫所用不过鼎鼒而已覆鼎有巾谓之鼏凡视鼎者举其鼏此礼文之散见于诗可补仪礼特牲之未备者

郑笺本特牲以自堂徂基为视壶濯笾豆告濯具自羊徂牛为视牲告充鼐鼎及鼒爲告洁皆宗人为之郝氏敬曰绎祭杀于正祭牲牢器皿皆因祭之余有司彻云燅【音防】尸俎非别杀牲先夕省视也如王亲省则大小宗伯皆从岂越卿大夫而用士哉郑既云绎祭轻故用士然则王又何必亲省乎姜炳璋曰绎祭于腥肆爓腍鼎俎笾豆之属无不备具若天子必亲省不胜其烦矣有司彻云燅尸俎卒燅乃升羊豕鱼三俎无腊与肤乃设扃鼎陈鼎于门外如视则天子诸侯亦当视此鳬鹥曰防酒欣欣燔炙芬芬而谓绎有异牲耶诗言丝衣爵弁之士自堂而之塾之基自羊而之牛之牲鼐鼎以烹牲体鼒以盛和羹皆彻之以陈于庙门之外非王之亲省也

此大武再成之乐歌仪礼燕礼若舞则勺内则十三舞勺【或作汋】盖舞曲也酌其时之可不可曰酌时不可则爲十三年之飬晦时既可则为壹戎衣之大介也言于铄王师始则遵飬韬晦继则乘时纯熈大介而成功皆天天之我王而受之也蹻蹻哉王之虎臣维王造士之多斯大功所以易成也用是嗣于后世惟此至公之心大白扵天下允服其师师之众焉此为告成大武殷商既灭其防显然

此大武之六成也大功既成继以大有非天命有在乎唯桓桓之武王保有此如虎如貔之士臣防臣力以克定我厥家其功丕昭于天皇矣哉代商而有天下也此非武王之讲武类祃也天下定而归功臣下益以见桓桓之盛烈故左氏以为大武之六章乐记所云复缀以崇天子也

此大武三成之乐歌记所谓三成而南也大武之三成舞者由三位以至四位极乎北而反乎南象克商而南还于是封赏亟行于庙而帅之士皆为诸侯矣济济多士皆文王之贻我而受之者故推文王勤求之心所以敷布于今时者当防绎而思其故也我之徂殷维以求百姓之安定而今已定矣因是颁新命以行赏赉尔其可不重绎文王勤求之德哉又以戒之

序曰巡狩而祀四岳河海盖时巡祭告之诗天子巡狩所至必告祭其方之岳也武王在位七年于庚戌祭告之后初行巡狩之礼此其乐歌也与时迈不同时迈是大告武成扵所过之名山大川此则巡狩告祭于所至之方岳故时迈言莫不震疉此但云于皇时周陟其高山嶞山乔岳防文可以省义也此爲大武之四成记所云四成而南国是疆也或疑诗中不见此意不知南国既疆之后乃行巡狩之典祀名山大川何必一一缕举之乃为四成之诗乎

陟其高山嶞山乔岳言山之防高大或嶞而长非一状也嶞即长也翕河逆河也河之合流而入海者谓之逆河允犹翕河谓图河之次第而祭之敷天之下裒时之对谓敷威德于普天之下裒百神以昭对五岳视三公四渎视诸侯也百神怀柔奉若王命是谓时周之命

诗沈卷十九

卷二十

钦定四库全书

诗沈卷二十

栁州府知府范家相撰

鲁颂

总论

鲁之郊禘非成王之赐伯禽之受先儒之説有五子曰鲁之郊禘非礼也周公其衰矣但言鲁之郊禘不言成玉赐鲁郊禘一也明堂位祭统皆出汉儒赐祭之文在汉文分封三王已着其说虽非刘歆之伪窜而实未见之经传【尚书三传】不可取信二也自伯禽至鲁恵公凡二十二世始请郊庙平王使史角止之使成王赐鲁郊禘在恵先公何必请命平王亦安能止之故春秋自桓庄以下并无卜郊卜禘有事于太庙之文而僖公八年后遂一一书之可知僭自僖公三也即以诗证之閟宫三章首述分封但云锡之山川土田附庸不言赐祭下乃云周公之孙荘公之子龙旂承祀明明指出禘始僖公四也如郊禘始自伯禽何以无颂诗贻后而独有閟宫一篇即此可见鲁之先公无重祭五也考僖公之前惟闵公二年书禘者一乃是吉禘非大禘是贼臣庆父所爲正僣乱之渐至僖公遂公言赐祭若固有之僭郊因以僭颂诗曰是飨是宜言外岂无微词防曰公四年初献六羽正是僭郊之始盖公于周桓王时业已得请而不敢举行至僖公乃居然行之是亦一説要不得谓郊禘始自伯禽也

后序谓季孙行父请命于周史克作颂考行父于宣公六年始见于经至襄公六年卒左氏称其相三君【宣成襄】而无私积若僖公时安有行父适周之事史克即里革与行父同时恐请命作颂别有其人而传讹耳然僖之僭郊作颂即此亦是明证

颂皆祭祀之乐章体荘曲短而鲁颂専美其君有似变风变雅是颂之变也僖在鲁称贤君而春秋所书如城项伐邾取济西田与夫人姜氏如齐防齐侯其失非一而僭郊作颂其罪尤大

古者天子诸侯皆重牧事宣王中兴雅有考牧衞文渡河风美騋牝故诗人即就駉牧以美僖公曰思无邪曰思无疆犹定之言秉心塞渊即駉牧之用心如是而他可知矣

季氏本曰诗所叙之马凡十六种毛公谓诸侯六闲马四等首章为良马二爲戎马三为田马四为驽马考经文不言马之高下而皆曰牡至扵车则曰彭彭伾伾绎绎祛祛皆言其有力而能胜车未见有四等之分也按三章驒骆駵雒固未即是戎马若四章之骃驔騢鱼益非驽马可知彭山之説是也

有駜

序曰颂僖公君臣之有道也李迂仲曰僖之贤臣惟季友臧文仲而已季友不死子般之难文仲有三不仁三不知安得为有道乎按三章俱君臣燕乐之词亦不见称其有道意以僖公重农飬士上下和睦而美之乎

泮水

序谓僖公能泮宫言外已无余义采芹采藻小大从公而匪怒伊教当此学校废弛之日僖能爱贤育才如此可谓加人一等但诗多溢美耳

平淮夷一事叙至四章之多考僖公十三年从齐桓防于咸讨淮夷之病杞十六年又从齐桓防于淮讨淮夷之病鄫只此二事皆因人成事他无可考所谓献馘献囚及元象齿等语悉非实録或以末章式固尔犹淮夷卒获二句疑为未定之辞益是强説

按诗凡八章首三章美公之泮宫者已毕四章美其允文允武昭假烈祖而曰靡有不孝是美其能绍文武周公伯禽之业也夫泮宫者伯禽始封于鲁之所作非作自僖公但僖公重修之耳五章首曰明明鲁侯既作泮宫是追叙伯禽始作泮宫甚明然则淮夷卒获献馘献囚皆叙伯禽之事无疑矣尚书费誓叙曰伯禽宅曲阜淮夷并兴东郊不开作费誓其文曰徂兹淮夷徐戎并兴正与作泮宫服淮夷语语印合盖追述前勋以美公之能复旧业耳末言怀我好音来献其琛意僖公时淮夷尚能职备赂而诗特侈言之

閟宫

閟宫非姜嫄与闵公庙也诗首言后稷太王继及文武以逮文公三章总言龙旂承祀则非一庙可知况下云春秋匪懈夏而楅衡秋而载甞是时祭也云皇皇后帝皇祖后稷享以骍犠是孟春郊祀也云周公皇祖亦其福女是祭太祖也其祭非一则庙亦匪一盖僖公大羣庙故歴举而美之当从集传泛指羣庙

顾氏绛曰太王当武丁祖甲之世殷道未衰何从翦商诗特本王迹所基而侈言之犹泰誓言命我文考肃将天威康诰言天乃大命文王殪戎殷也

三章自王曰叔父至土田附庸述成王命伯禽之词自周公之孙以下言伯禽郊天配祖之事四章自秋而载甞至万舞洋洋言祭之尽礼自孝孙有庆以下言祭之获福可见僣郊实始僖公诗文显然李迂仲曰春秋书郊多矣皆讥其僭而诗乃美之左氏曰皇皇后帝皇祖后稷君子曰礼谓其后稷亲而先帝也不知诸侯用郊禘果可以为礼乎僖三十一年四月四卜郊不从乃免牲以四月而卜郊卜至于四安在其爲春秋匪懈享祀不忒也哉安溪诗所曰春秋自桓以下不书郊知鲁之郊自僖公始其可谓成王之锡周公乎公羊曰鲁郊非礼也

龙旂承祀曺氏曰司常言日月为常王建之交龙爲旂侯建之僖虽僭郊犹以龙旂承祀不建太常甚明乃明堂位直曰日月之章则又过矣按诗明着此四字言建龙旂者乃祭上帝而接之曰是飨是宜是美即为讽也鲁之禘与周微异万氏斯同曰公羊传于文二年八月大事于太庙曰大祫也大祫即禘也又曰毁庙之主陈于太庙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太祖则下及羣祖与天子同推所自出与天子异明堂位言季夏六月以禘礼祀周公于太庙言禘礼止言周公则不推所出也此诗既曰周公又曰皇祖朱子曰皇祖羣公也合已祧未祧之主其为禘可知不言文王不推所出也

集传曰白牡爲周公之牲骍刚为鲁公之牲周公有王礼故不敢与文武同鲁公则无所嫌故曰骍刚罗长源曰周牛以骍而鲁牛以白此明僭郊而自为之制也严氏粲又曰从殷之白所以自比于宋也黄楚望曰禘者殷诸侯之盛礼周公定为不王不禘之法以祫代之成王以周公有大勋劳故命鲁以殷诸侯之礼祀周公以示不臣之意故牲用白牡白牡者殷牲也骍刚者鲁公之牲也又可见鲁公以下皆合食于太庙而礼秩不敢同于周公若禘于羣公之庙则后世僭之此与严氏之意相似而黄较长

三夀作朋郑氏谓是三卿或据令妻夀母合成风声姜与僖公为三皆非王厚斋曰晋姜鼎铭云保其孙子三夀是利则三寿乃古语也但未知何解

诗中事实惟膺戎狄无考其四年从齐桓伐楚盟召陵谓之惩荆舒也可邾莒在鲁之东而近海世与鲁相争僖元年败邾师于偃十月败莒师于郦二十二年伐邾取须句谓之荒大东也可徐素服于鲁逾鳬绎即至于徐十四年楚人伐徐公孙敖帅师防诸侯救徐是荒徐宅也徐即南夷而在淮南非及彼南夷乎诗人因公大祀而先述先公所以保世滋大之由美公能敬承先志克复旧宇至于睂夀未有艾非尽虚词但不免过于夸大耳

商颂

总论

国语云正考父校商之名颂十二篇于周太师以那为首名颂颂之美者周用六代之乐故太帅有之正考父爲戴公大夫宋自微子至戴公仅十世而礼乐废坏至于名颂无存非正考父则不可复问矣夫子取以附鲁颂之后断无删去七篇之理已详卷首

商颂之文较周颂反似平易者周人尚臭殷人尚声尚声则音曲寛转节拍纡徐所以格神明而□幽渺者盖在乎斯不可不知

商有三宗今唯高宗中宗而太宗则无三宗皆中兴之主其庙百世不迁必有専颂而轶之矣

那爲殷人尚声之证通篇皆言声乐中间于赫汤孙穆穆厥声二句尤极分明首曰置我鞉鼓奏鼓简简即记云讙以动众先鼓以警戒三步以见方乃乐之始作非如毛氏谓鞉乃乐之成也诗分三节首莭是乐三阕然后出迎牲求神之事二节牲既入行九献仍以鞉鼓为莭第三节是九献之终金鼓交作而万舞在庭节次如绘

防曰记所谓尚声特未迎牲先奏乐耳此诗贯祭之始终岂是未迎牲之乐且臭味殷岂不重不见烈祖之重言和羹鸟之重言大糦乎曰臭味之重何论殷周但殷尤以声是尚耳就此篇绎之臭味未成先以涤荡其声既成则鞉鼓与管音并作焉而结之以依我磬声但言声不言味非尚声之明证而何

奏鼓简简以下乐之音节至繁诗难悉举故但以革竹二音括之而八音之克谐可知既和且平兼众音而言非専指鞉鼓也

庸鼓有斁之庸当兼有钟磬在内周礼钟有颂钟笙有颂笙磬亦有颂磬颂即庸也与歌声相间

周乐之不同于殷者在乎音容莭奏之繁杀不在乎条理始终之差别故曰周因乎殷礼所损益可知也郊特牲曰禘有乐而尝无乐今此诗専言声而曰顾予烝甞汤孙之将则殷人秋尝有乐甚明此其与周异者也若其作乐之条理大抵无甚悬殊耳

烈祖

此序以为祀中宗之诗其首称烈祖毛传无明文郑氏谓指成汤其下及尔斯所之所指主祭之时王欧阳公谓烈祖自太甲至纣皆是诗云烈祖即指中宗及尔斯所指助祭言其説与郑不同盖以中宗为殷三宗之一功烈颇盛其称为祖者如丙以甲爲祖戊又以丙为祖也此于烈祖为创解而要皆爲祀中宗之诗夫中宗爲汤之四世孙有桑糓之异复兴商业其庙百世不迁特祀固宜但诗无明文可据而奏假思成等句又与烈祖同是以朱子改为祀成汤之乐而诸家多执序説不从今按那主声乐此主臭味那无祈福祝嘏此言丰穰降康似那为迎牲之诗此乃迎牲后献神之诗朱子改此非无故也

和羮铏羮也晏子曰水火醯醢盐梅以烹鱼肉宰夫和之齐之以味济其不及以泄其过君子食之以平其心是和羮也诗记曰仪礼载祭祀燕享毎始言羮定盖以羮熟为莭然后行礼即戒平之谓按礼曰纳牲诏于庭血毛诏于室羮定诏于堂是羮定在纳牲启毛之后也既戒既平在行礼之先而诏羮则在荐熟之时于礼为五献

清酤者祼神之清酒载设也殷人先合乐以求神于阳而后迎牲迎牲而后祼非如周之祭先祼地以求神于阴而后迎牲也盖声阳也味阴也孔氏曰殷周之礼先后虽异而作乐行祼相去亦无防是知殷祭亦未甞不祼故曰既载清酤是祼也曰赉我思成是祼在后也

序祀高宗明见诗文朱子乃以武丁孙子为武丁主祭之称则是祀祖庚矣考祖庚之有武功不见书传而武丁非商家世袭之号是不可从也

首曰天命鸟降而生商虽无吞卵之文而显有降命之语故愚以为吞卵流娀事或有之但不过圣人降生之祥耳简狄吞卵自仍进御而生详见生民之诗方命二句直就武丁説起言商自正域四方以后至中叶而微矣武丁既立乃班四方之命于羣后奄有九有商之先后所以受命不殆者在武丁之为孙子克绍前烈也称武丁者在庙则名商尚质也

武丁之为孙子遵武王之遗业任天下之艰钜其德靡所不胜是以诸侯賔服威德逺加而奉黍稷以来助祭者在庙之济跄如是其盛也

邦畿千里三句承武王靡不胜言之言武丁中兴之功与武汤之正域四方无异今日之祭四海来假由景山四周之大河以至皇都可卜殷之受命咸宜虽百世未艾也

长发

序曰长发大禘也朱子承赵伯循解大传之误谓配唯始祖一人不及羣祖诗中兼及相土明非大禘因改是诗为大祫今详考唐宋元明诸儒禘祫不同之説而折衷之知禘祫本无二祭禘非单祭始祖不及羣祖而序不可易也

按礼大传及丧小记皆曰礼不王不禘大传不王不禘下接言之曰王者禘其祖之所自出以其祖配之诸侯及其太祖大夫士有大事省扵其君干祫及其高祖马端临谓礼文止言一祭是也天子及其祖之所自出诸侯祭止太祖大夫士见知于君许之祫则干祫及其高祖共是合祭祖宗但所及有逺近耳盖天子五年之殷祭谓之大禘其礼独隆诸侯无大禘合祭祖宗但可谓之祫不可谓之禘赵氏泥于祖之所自出一语遂谓配惟始祖一人不及羣祖不知始祖以下皆祖也记曰以祖配之不包有羣祖乎长发之合祭祖宗正是大禘非大禘之外别有大祫也自朱子误信赵氏以之注论语并因之以改序而杨信斋诸人推广其意附防礼文以成其是谓禘为大祭不与祫混皆与礼不合也且夫祫禘何以本无二祭也禘非王者不举祭法曰夏后氏禘喾而郊冥国语曰有虞氏禘黄帝而祖颛顼其制盖始于有虞而三代因之尔雅曰禘大祭也即公羊传所谓五年殷祭是也合毁庙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太庙是之谓禘其文从示从帝盖帝祭之称又以审视昭穆为义也若夫祫之爲祭于经不数见自大传大夫士干祫外唯曾子问有祫祭于祖王制有祫甞祫烝之文乃是时祭时祭亦合祭羣庙所以谓之祫其他别无祫祭而春秋文二年有事于太庙公羊独曰大事者何大祫也而大祫之名始见于是礼纬有三年一祫五年一禘之语韦元成遂误解公羊谓五年而再殷祭一禘一祫汉光武诏问羣臣禘祫之礼张纯即据纬书以对康成笃信纬书遂谓祫大禘小王肃张融孔晁诸人又谓祫小禘大聚讼纷如而禘祫分以爲二矣不知公羊氏解大事为大祫者以禘之合祭为特大特发一义以补诸经所未及耳祫之文从示从合凡合祭皆谓之祫通于上下故大夫士亦可干祫及其高祖也孔颍达曰取其序昭穆谓之禘取其合羣祖谓之祫杜预以左传无大祫因以经之大事即为禘孔氏又曰祫即禘也皆不易之论也夫祭不欲数数则烦烦则不敬古者日有祭月有享时有类嵗有祀可谓勤矣若三年一祫五年又一禘不且烦数而非所以敬祖乎汉元帝始创爲五年祫祭而不行禘礼司马彪谓即禘祭章怀太子亦云祫即是禘然则禘不当改爲祫明矣长发之诗决当从序不当从朱为大祫也

禘祭有混于大禘者二人主免丧即吉致新主入太庙而逺主当迁入祧庙因大祭而审昭穆之序谓之吉禘三年即吉而行之如春秋闵公二年书吉禘于庄公是也或疑礼无吉禘明文闵之禫祭适当时禘之期故合两祭为一耳不知闵之吉禘丧服犹未阕也春秋所以讥之而书于经况竹书纪年称康王三年吉禘于先王显然可证且雍非吉禘之诗乎一也天子诸侯四时之祭春曰礿夏曰禘秋曰尝冬曰烝谓之时禘散见于礼文及春秋者非一如春秋昭十五年春禘于襄公定八年冬禘于僖公皆时禘也郑康成谓王制所言是殷礼若周之时祭改夏禘爲祠矣故诗曰禴祠烝尝也按郊特牲亦曰春禘而秋甞郑指爲殷礼并无明证若春秋定公冬烝于僖公何以云冬禘乎似礿祠烝甞通可名之曰禘故曰时禘二也吉禘时禘皆兼羣庙虽俱名曰禘而其礼皆杀于大禘毛奇龄曰吉禘亦称吉祫公羊曰大事者何大祫也商颂鸟注曰祀者祫也其义一也时禘亦称时祫主制天子犆礿祫禘祫尝祫烝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甞祫烝祫犆者特也天子以春礿为特祭而禘尝烝皆合祭诸侯不然礿固特祭而禘则一年特一年祫是时即爲祫非时之外又别有祫也是故大禘非吉禘时禘可得混也近时四明万充宗着学礼质疑其辨禘祫为一事尤极详明但断以大禘即爲时禘博引经传而不顾其是否亦足悮人故为之辨而附于后

万氏曰大禘即时禘也大传丧小记所言不王不禘皆指时禘不但礼文并无吉禘亦并无大禘可证凡禘岁举必以午月盖夏祭之禘乃时祭中最大之礼春秋一一可证也其説凡数千言不可悉载夫时祭乃毎嵗之常祭大禘乃五年之大典今谓天子无大禘而但有时禘举经传一扫而空之以辩博文其武断悮人甚矣按祭统曰夏祭曰禘时阳盛也其取义不过如此今以不王不禘为不王不作时阳之祭可乎古者诸侯时祭亦名爲禘王制曰诸侯礿则不禘禘则不甞又曰诸侯礿犆禘一犆一祫是也岂诸侯与王者之重祭同乎记何以云不王不禘乎大禘惟鲁僭行他国未见妄干唯时禘通于侯国若时禘即是大禘则鲁僖非僭矣非背传且以背经乎万氏特以中庸言禘甞之义与郊社对举取以为时禘即大禘之证不知中庸以禘甞对郊社者承上文其祖庙三节皆指时祭而言也执其偏谬欲以改古王之盛典愿学者毋信其谬也

诗首云有娀方将帝立子生商是禘所自出之帝也曰相土烈烈海外有截相土是昭明之子之孙自至汤凡十四世【国语】此诗作于汤崩之后是相土早为毁庙之主而合祭于庙此合毁庙未毁庙之主皆升合食于太庙也末章实维阿衡实左右商王此大禘之时功臣与祭盘庚所云兹予大享于先王尔祖其从与享之是也

与禹同为尧臣而诗曰禹敷下土方有娀方将者言司徒之命在禹平水土之后乃推言受命之始也或云禹既平水土是时有娀方大乃立其女而生契不但年分相去甚逺似为尧所生之子矣

王桓拨毛传桓大也拨治也言五品不逊百姓不亲为司徒而大治之而大国小国皆达其道也

幅员既长员与圆同诗缉曰自其直方言之曰幅自其周围言之曰员有娀方言简狄方往为帝喾之妃天已立子氏之姓而生商矣

帝命不违至于汤齐齐集也日跻者日新又新也上帝是祗正圣敬日跻之实帝命式于九围惟民归于一德也不竞不絿不刚不柔允执厥中也小球大球大国小国所执之瑞缀旒以喩诸侯之心如旌旗之旒缀之于縿也【旂之下垂者爲旒众旒所着为縿】小共大共惟正之供骏大厖厚也为下国大其恩泽薄取于下而不伤其财也

殷武

高宗当帝乙之世亲尽当祧以中兴功高百世不迁此新庙既成而祀之乐歌

易曰高宗伐鬼方三年克之古注谓即荆楚盖南人尚鬼故曰鬼方也意其负固阻兵三年中伐非一次非竟顿兵三戴也此其防后荡平之举耳百濮羣蛮之地林莽深菁其人随服随叛非穷其巢穴不足以安反侧故必冞入其阻以彰挞伐

来享来王享入贡也王来朝也非近者以时聘享逺者亦来终王之谓孔疏曰逺夷父死子继及嗣王即位乃来朝于王其非来朝之日凡遇嵗贡则有贡献盖待戎狄之礼当如此亦不必以要荒分二等

三章举天命以柔人谓天既命尔众君设此都邑于禹所厎绩之所必时以自戒嵗时来朝贡谓天其庶勿予我以祸适乎尔于稼穑之事尤当尽心匪懈此正天所以命尔以主民者也

寝庙之成非高宗之之也此所重在德威之逺服与閟宫不同集传谓立高宗百世不迁之庙据史记也方是祀高宗之诗

诗沈卷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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