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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一个小号,经营一生

 濠上三寻 2022-10-21 发布于河北

​   杜甫成名在他去世近半世纪后。

杜甫晚年颠沛于长江上中游,贫病交加,陨落湘江孤船,埋骨他乡,直到43年后,其孙杜嗣业才有点财力将祖父迎回故里安葬。

为了弥补当年落葬仪式之简陋,杜嗣业特地请求元稹为祖父撰写墓志铭。

那时,杜甫还是一籍籍无名的“小号”,而元稹已是名满天下的“大V”。

元稹在墓志铭中提到自己仰慕子美已久,对其推崇备至。

那时整个诗坛风气是“扬李抑杜”,独元稹反其道而行之,坚持“扬杜抑李”。

李白很早就风流天下闻,是稳占诗坛排行榜前三的大V。

而杜甫,尽管一生孜孜不倦、苦苦经营,但到死,甚至死后半世纪,都只是一个小号。

元稹接触杜甫,应属偶然,但这个偶然给他带来了震撼心灵的体验。

不读则已,一读惊人。

他发现,杜甫的诗就是一部大唐盛衰史。

很多被历史淹没的前尘往事,都可以在杜甫的诗里找到踪迹,华清池里鸳鸯浴,曲水江边丽人行,咸阳桥头兵车发,安史乱中百姓苦…

当一个盛世成为昨日世界再也不会重现时,后人只能凭借相关记录拼凑或复原那个时代的画面。

历史记载,笔记小说,纸画壁画,文学创作等,都是可以利用的媒介。

诗,作为文学创作,流行于盛唐,与朝代同步呼吸。

言志,是诗的使命,也是它的气质。

古人,尤其是男子,他们的情绪被名教框定于礼节之中,发乎情止乎礼,喜怒不形于色,诗,是他们唯一的情绪窗口。

这种“树洞性”功能设置决定了诗在绝大多数情况下,主要用来疏解个人情感,整体呈现为向内探索。

即使描写景物的山水诗或田园诗,多数仍是借景抒怀,落脚点依然在作者自身。

从魏晋到隋唐,留下来的煌煌诗篇中,愿意将目光投向百姓苦难的,除了东汉末年的蔡琰和王粲,便只有诗圣杜甫。

我们不清楚到底是那些诗打动了元稹,总之,拜读完杜甫诗作后,他路转粉,逢人就夸杜子美。

至于子美,盖所谓上薄风骚,下该沈宋,言夺苏李,气吞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丽,尽得古今之体势,而兼人人之所独专矣。使仲尼锻其旨要,尚不知贵,其多乎哉。苟以其能所不能,无可无不可,则诗人以来,未有如子美者。

所有诗人,在世或离去的,没有一人比得上杜甫,包括李白。

是时山东人李白亦以奇文取称,时人谓之“李杜”。余观其壮浪纵恣,摆去拘束,模写物象,及乐府歌诗,诚亦差肩于子美矣。至若铺陈终始,排比声韵,大或千言,次犹数百,词气豪迈而风调清深,属对律切而脱弃凡近,则李尚不能历其藩翰,况堂奥乎!

这种近乎于“脑残粉”的热切追捧,终于将杜甫推上大V宝座,实现了一个小号的逆袭。

从此,“李杜”成为世世代代、雷打不散的千年CP组合。

这个结果,于杜甫来说,是最满意的归宿。

想李白,念李白,怀李白,梦李白,李白是他一生心向往之的“高山仰止”。

作为一个小号,苦苦经营一生,疯狂写诗,贵族平民,朱门路野,衣食住行,吃喝拉撒,逮啥写啥。

五言,七言,古风,乐府,律诗,什么主题都尝试,衣带渐宽,无悔无止,这么努力,为的不就是能追上偶像的步伐,与他并肩立于雪山之巅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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