臧棣,1964年4月生在北京。1997年7月获北京大学文学博士学位。现任教于北京大学中文系,北京大学中国诗歌研究院研究员。代表性诗集有《燕园纪事》《宇宙是扁的》《骑手和豆浆》《最简单的人类动作入门》《情感教育入门》《沸腾协会》《尖锐的信任丛书》《诗歌植物学》等。曾获《南方文坛》杂志“2005年度批评家奖”“中国当代十大杰出青年诗人”“1979—2005中国十大先锋诗人”“中国十大新锐诗歌批评家”等。 《世界太古老,眼泪太年轻》 臧棣 著 长江诗歌出版中心 臧棣已成为一种现象,一座当代诗歌的高原,无论人们喜不喜欢,都屹立在那儿。《世界太古老,眼泪太年轻》是长江诗歌出版中心推出的一部臧棣的诗歌精选集,隐藏着臧棣从青春到晚年诗艺演变的秘密。本期推送是诗人、评论家和网友们关于臧棣诗歌的20条评论。 臧棣属于那种从诗歌史的视野来展开自己的诗人……他的诗歌美学建立在对“可能性”发现的重视之上,的确给新诗写作带来了新的因素和可能。 唐晓渡 臧棣的写作一直是当代诗歌在创新维度上最显著和最重要的标识之一。 写作上保持高产的臧棣始终遵循着一种文学伦理,即所谓现代诗人,就是要在他走过的路上,思考、内省、陈述他所见所感的人生风景,并把它转化为成熟的智慧,而不是(或不仅仅是)浪漫主义式的、青春式的“完美”真理。和真理相比,智慧或许只是一个小词,它不庄严,也不肃穆,用臧棣惯常的造句法,我们可以说它虽然“迎风”,却不 “招展”,虽然“深入”,却并不“浅出”。对臧棣来说,智慧世界就是诗歌对表面上杂乱无章的现实生活进行的一次次“客观”的秩序化清理,它的结果正如月亮尽管有图腾般的力量,但又绝不为我们所拥有一样。 大诗人有两种,一种是总结性的,另一种是开创性的。总结性的大诗人汇聚众水,以一己之力实现诗歌史已经提供的各种可能;开创性的大诗人发育众水,孕育未来诗歌的可能。杜甫属于前者,臧棣则属于后者。臧棣的汉语诗歌写作在意识、技艺、主题和题材等方面的开创性贡献为当代诗歌的更新贡献了源源不尽的活水,而令我们惊异的是这些活水的源头还在不断孕育新的活水。这真是当代诗歌的一个奇观。在当代诗乃至新诗史的脉络中,臧棣占有一个不可替代的位置。他不仅以超常规的写作强度,为我们提供了数量庞大又匠心独具的作品系列,同时也在语言内部以精湛的技艺回应了也转化了新诗面对的诸多历史文化压力。具有独特诗学的诗人不在少数,但能将内在的诗学体认锤炼为一种完整丰沛感受力、想象力的,在百年新诗的历史中绝对凤毛麟角。 与臧棣这样具有创造性的诗人生活在同一个时代是一种激励,他激励你必须全面而深刻地发展你自己的创造。这意味着什么呢?一方面是基本技术都有共通之处,一方面是你自己的创造肯定会给别人以帮助。所以我们这一代人的形式努力或者说全面努力的价值也就显示出来了。我们必须谦卑地了解自己的分量之轻重,同时我们更应知道自己的美学使命是什么。而臧棣是我们之中美学使命感相当清晰的一个。因为我有时会被诗歌的表达对象所迷惑或者说更愿意投身于社会时代给予我的情感馈赠之中。奚密 一位卓越的诗人,臧棣的作品展现了对诗歌本质的独特理解,示范了想象力和生命、道德、文明根本的相关性。 江弱水 用乔装成体系化的知识,书写其对存在的情感与觉识,臧棣的驳杂与精纯、设计感与随意性都趋于两极,为当代中国诗学确立了一个独一无二的范型。 周瓒 诗人臧棣为当代汉语诗歌所开创的一种新的类型:非总体象征的心像直呈之诗,人物隐身于自然,并使万物获具人性的言说。在这样的诗中,诗歌或宇宙或诗歌宇宙的形状,正如诗人在一首诗中所称“是扁的”。“宇宙是扁的”一句意不在于这个判断的正确与否,而是暗示,人在把握无从把握的对象时产生的一种随物赋形的意识,这种意识的呈现就是诗。 臧棣的诗性空间,可视为一个语言的漩涡,这个漩涡可以吞噬世间万物,和他自己。为了方便谈论,还是把它比作一栋高层建筑的楼梯间吧。一眼望去,修辞是里面那层层叠叠的台阶、平台、护栏,不见尽头。这空间是动态而开放的,楼梯间可以通向任何楼层。但诗人似乎无意打开任何楼层的门,只是偶尔推开门,探出头来张望一眼,或随意溜达溜达。从某个具体楼层来阐释臧棣诗歌,评论者认为臧棣走在了自己候着的楼层,也能找到足够的线索,但未必能让人信服。无论那是生命的,还是语言的,是自我的,还是外部世界的楼层。因为,诗人一直独自在楼梯间来回运动着。他也推开各楼层的门,但并没有真正把某个楼层视为自己的固定居留场所。对高层建筑来说,楼梯间是核心筒所在位置,是最结实的掩体。臧棣把自己放在最安全的位置,像建筑里的隐身人。这当然是行家所为。臧棣是一个在诗学上真正有城府的诗人。王敖 臧棣是诗人中的诗人,他的诗不仅是有想象力,而且是对想象力本身有想象力。他改变了浪漫派以来不断将想象力崇高化的做法,同时又捍卫了想象力的自主性。 柯雷 臧棣的诗歌写作具有独特的个性,将智性的伦理视野与具有挑战性的幽默感结合起来,不断探索自我及其存在的深度,为中国当代文学做出了重要贡献。 张桃洲
今天我们向臧棣致敬、谈论臧棣,与其说谈的是一个个体,不如说在谈论一种文化现象。在我看来,臧棣在当代诗歌领域已经构成了一种文化、一种现象,也就是“臧棣文化”或“臧棣现象”。如同一位博物学者,臧棣的视线非常广泛,出现在他诗中的有各类动植物,自然的各种声音此起彼伏,永不间断,好像在提醒,我们和物象是彼此维系的,难以疏离的,“是泛红的枫林。一个纯粹的对象,/启发你在共鸣的自我中寻找伟大的友谊”。过往对臧棣的论述,更多关注语言策略、修辞术对新诗边界的开拓、智慧情感的角力等理论化命题。尽管臧棣曾多次言及,美感方为一切诗歌、艺术的画龙点睛,更丰富的美感直接等于更辽阔的生命。但大多数评论,似乎都相对搁置了最本质、最直指人心的美感论。臧棣诗是轻灵妩媚的——这是一个诗进驻现代性钢铁神庙和学术论文后暌违许久的感触。臧老师是极为傲慢的,其傲慢潜伏在他与生俱来的同情心之中。正如他所言'没有伟大的同情,诗歌就会窒息于人类的假相'。 太聪明了,太仔细了,臧棣对才华的浪费让人瞠目,甚至超过了人们对他的才华本身的注意力;而他的漫不经心的态度又让多少浪漫派附体者恼怒 再读臧棣觉得他太天才。把语言推升到新的高度,词汇是活的,摆脱了现实的秩序,安置在新的体系中,并且生根发芽,有了一个美和意义双重的境界。模仿他的诗很难,因为他的想象力和意境的跨度都很大。和很多诗人不同,他没有用一种情绪去推动诗歌内逻辑的发展,更多的是仰仗词语新的意义。他是幽默有趣的,不哀不戚,不悲不喜,随手的任何都可以书写,而且写的那么好,那么开阔和自由。 “诗不是人生的秘密,但一定是生命的秘密”。作为八十年代诗歌精神的坚守者和实践者,臧棣诗歌写作一直追寻以小窥大,臧棣追求诗歌内容的文化含量和超越性,因其诗歌语言的狂欢、修辞技巧的强调以及系列诗、诗歌创作与诗歌评论的有意无意结合使诗歌的被接受、评论解读都呈现不同层次的难度;作为当代代表性诗人与重量级评论家,他对诗歌整体结构框架的有效控制、对微观事物分解的娴熟运用,让诗歌获得了开放与统一的平衡感,又使得其诗歌独具风格,具有很强的互文性并“为新诗的发展提供了诸多的可能性”。他所有的书写,不是对现实的模拟或照搬,也非去复述某个场景,或拍摄一段记录,而是作了他自己独特的艺术转换,是语言的艺术、智慧的变形。臧棣先生是当代中国诗坛中一个致力于诗歌可能性的诗人,当然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文学批评家。其实在我来看,臧棣先生的诗歌不算晦涩难懂,但是很难把握住诗的重心。以我来看,臧棣先生的诗是非常纯粹的诗(应该不是纯诗),感觉臧棣先生有把所有生活的元素编织成诗的能力,一根小小的芹菜都能让臧棣先生弹出生命之音。奥登评价大诗人的标准就五个:多产、多变、创造、技艺、持续。毋庸置疑,臧棣先生已经做到了这五点,并且拓宽了汉语及汉语诗歌的可能性。在当代诗坛,臧棣先生是不可多得的诗匠,一位栖居于诗意世界的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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