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夫人的陪房周瑞家的送走刘姥姥之后,到梨香院向王夫人汇报情况,临走之时,接到送宫花的任务。 周瑞家的拿着宫花盒子,从梨香院出发,送给三春之后,到了王熙凤的房前。小丫头丰儿坐在门槛上冲她摆手,她马上心领神会,拐进巧姐屋里,一会儿就听到王熙凤屋里传出笑声,里面夹杂着贾琏的声音,随后平儿端着盆出来让丰儿端水进屋。 贾琏戏熙凤,虽然写的含蓄,但是脂砚斋留下两段批注,点透了两人之间的风月情事。 第一段夹批写道:妙文奇想!阿凤之为人,岂有不着意于“风月”二字之理哉?若直以明笔写之,不但唐突阿凤身价,亦且无妙文可赏。若不写之,又万万不可。故只用“柳藏鹦鹉语方知”之法,略一皴染,不独文字有隐微,亦且不至污渎阿凤之英风俊骨。所谓此书无一不妙。 第二段眉批写道:余素所藏仇十洲《幽窗听莺暗春图》,其心思笔墨,已是无双,今见此阿凤一传,则觉画工太板。 脂砚斋的批注,巧妙地透露了王熙凤和贾琏之间白天的夫妻生活。 夫妻生活本来是非常隐密的个人私事,贾琏和王熙凤虽然很张扬,但是对于这种事情却是很低调。 贾家的远房子孙贾芸为了生活,私下找贾琏求取一份工作。 荣国府里管理小道士小和尚的工作出现后,王熙凤积极为贾芹争取,夫妻俩人争论之际,贾琏为了缓和关系,张口出说出两人夜间情事:“只是昨儿晚上,我不过要改个样儿,你就扭手扭脚的。”(《红楼梦》第23回) 从贾琏所说中可知,即使是晚上,王熙凤也是比较保守,所以白天行事,王熙凤不会恣意张扬。 事实上,即使王熙凤再大胆她也不敢对外张扬。 大观园发现绣春囊,王夫人直接带到王熙凤屋里质问。王熙凤无奈之下向王夫人坦白,自己和贾琏确实有闺房私意,但是自己有品味,不会如同普通市井百姓那样无所顾忌。 因此,种种迹象表明,贾琏戏熙凤,两人笑声绝对不是因为夫妻之间的生活,而是另有其因。 那么,王熙凤会说什么事情让贾琏可以放肆大笑呢? 当天中午只有一件事情:王熙凤对刘姥姥进行了施舍。 这件事情有什么可笑之处呢? 至少有三处。 第一处,刘姥姥的害羞让她觉得好笑。 刘姥姥为了生活,厚着脸皮找到王熙凤,偌大的年纪,站在十七八岁的王熙凤面前,含羞带耻地说出家道艰难,请求王熙凤施舍的情形,王熙凤当场便笑出声。这种事情对王熙凤来说,是第一次接触,跟贾琏说起此事,自然会开心大笑。 第二处,刘姥姥的囧样让她觉得可笑。 刘姥姥拐弯抹角向王熙凤诉苦时,贾蓉不待通报结束,便直接进屋,刘姥姥虽然年纪很大,但是内心仍然有“男女有别”的规矩,所以想躲但又无处可躲,坐立不安之际,王熙凤笑道:“你只管坐着,这是我侄儿。”刘姥姥扭扭捏捏在炕沿上坐了。 第三处,刘姥姥的不知深浅让她觉得可笑。 贾蓉离开后,刘姥姥开口说道,“今日我带了你侄儿来,也不为别的,只因他老子娘在家里,连吃的都没有。如今天又冷了,越想没个派头儿,只得带了你侄儿奔了你老来。”刘姥姥将板儿称作王熙凤的侄子是不知深浅。离开贾家之前,周瑞家的人就批评她:“你见了她怎么倒不会说话了?开口就是'你侄儿’。我说句不怕你恼的话,便是亲侄儿,也要说和软些。那蓉大爷才是她的正经侄儿呢,她怎么又跑出这么个侄儿来了。” 所以无论是刘姥姥的举动还是刘姥姥的称呼,在王熙凤面前的表现让她觉得可笑。夫妻两人尽欢之余,王熙凤说起刘姥姥的事情,必然会开怀大笑。 事实上,王熙凤一直把刘姥姥当作“笑话”来看。刘姥姥二进荣国府,贾母出面留下她做客,虽然是贾母的“客人”,但是王熙凤仍然三番五次戏弄她,让刘姥姥在大观园里出尽洋相,沦为笑柄。 所以,从王熙凤第二次对待刘姥姥的情形看,贾琏戏熙凤后开怀大笑,不是因为夫妻情事,而是因为王熙凤跟他讲了刘姥姥的“笑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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