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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语译文注解 第7章 ~ 第12章

 新用户4541Ay47 2022-10-21 发布于上海

第7章 里仁篇第四

4·1子曰:“里仁为美,择不处仁,焉得知?”

译文孔子说:“居住在有仁德的地方才好。选择的住处没有仁德,怎么能算是明智的呢?”

名家注解朱熹注:“里有仁厚之俗为美。择里而不居于是焉,则失其是非之本心,而不得为知矣。”

观乡人射张居正注:“若卜居者,不能拣择仁厚之里而居处之,则不知美恶,不辨是非,起心昏昧而不明甚矣,岂得谓之智乎!

4·2子曰:“不仁者不可以久处约,不可以长处乐。仁者安仁,知者利仁。”

译文孔子说:“不仁义的人不可能长久地处于贫困中,也不可能长久地处于安乐中。仁德的人安于仁,聪明的人利用仁。”

名家注解朱熹注:“不仁之人,失其本心,久约必滥,久乐必淫。”又曰:“盖深知笃好而必欲得之也。惟仁者则安其仁而无适不然,知者则利于仁而不易所守。盖虽深浅之不同,然皆非外物所能夺矣。”

张居正注:“惟仁者之人,纯乎天理,无一毫私欲,其于这仁道,不待勉强,而心与之相安。处约处乐皆相忘而不自知也。所以说仁者安仁。知者之人,中有定见,无一毫昏昧,其于这仁道,深知笃好,而求必欲得之,处乐、处约皆确然不易其所守也。所以说,知者利仁。”

4·3子曰:“惟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译文孔子说:“只有仁德的人才能够真正知道喜爱什么人,厌恶什么人。”

名家注解朱熹注:“盖无私心,然后好恶当于理,程子所谓'得其公正’是也。”

张居正注:“好人恶人惟仁者能之,可见人当以仁为务,克去己私而后可。”

4·4子曰:“苟志于仁矣,无恶也。”

译文孔子说:“如果一个人具备了仁的修养,就不会有特别讨厌或看不惯的人和事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恶,如字。苟,诚也。志者,心之所之也。其心诚在于仁,则必无为恶之事矣。”

张居正注:“盖天理人欲,不容并立,心既专于天理,又岂有纵欲灭理之为乎?孔子勉人为仁之意如此。”

4·5子曰:“富与贵,是人之所欲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处也;贫与贱,是人之所恶也,不以其道得之,不去也。君子去仁,恶乎成名?君子无终食之间违仁,造次必于是,颠沛必于是。”

译文孔子说:“富有与尊贵,是人们所向往的,但是不用正当的方法得到它,君子是不能接受的;贫穷与低贱,是人们所厌恶的,但是不用正当的方法去抛弃它,君子是不能摆脱的。君子离开了仁德的准则,怎么可以成就他的名声?君子不能离开仁德,哪怕是一顿饭的工夫,在最匆忙的时候要与仁德同在,在最颠沛的时候也要与仁德同在。”

名家注解朱熹注:“君子之不去乎仁如此,不但富贵、贫贱取舍之间而已也。言君子为仁,自富贵、贫贱取舍之间,以至于终食、造次、颠沛之顷,无时无处而不用其力也。举取舍之分明,然后存养之功密;存养之功密,则其取舍之分益明矣。”

张居正注:“君子之为仁,不但处富贵贫贱而不去也。自至静之中,以至应物之处,自一时之近,以至终身之远,其心常在于仁,未尝有一顿饭的时候,敢背而去之。”

4·6子曰:“我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好仁者,无以尚之;恶不仁者,其为仁矣,不使不仁者加乎其身。有能一日用其力于仁矣乎?我未见力不足者。盖有之矣,我未之见也。”

译文孔子说:“我没有见过爱好仁德的人和厌恶不仁德的人。爱好仁德的人,那是再好不过了;厌恶不仁德的人,那他是在实行仁德,不让不仁德的东西影响自己。有谁能在一天之内尽全力去实行仁德的吗?我没有见过力量不足的。大概有这样的人吧,不过我没有见到过。”

名家注解朱熹注:“夫子自言未见好仁者、恶不仁者。盖好仁者真知仁之可好,故天下之物无以加之;恶不仁者真知不仁之可恶,故其所以为仁者,必能绝去不仁之事,而不使少有及于其身。此皆成德之事,故难得而见之也。”

4·7子曰:“人之过也,各于其党。观过,斯知仁矣。”

译文孔子说:“人们犯错误,是根源于各自不同的利益。看一个人所犯的错误,就可以知道这个人是仁还是不仁了。”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人之过也,各于其类。君子常失于厚,小人常失于薄;君子过于爱,小人过于忍。”

朱熹注:“但言人虽有过,犹可即此而知其厚薄,非谓比俟其有过而后贤否可知也。”

张居正注:“盖人有君子,有小人。君子的人,存心宽厚,就有过失,只在那厚的一边,必不苛刻。小人的人,立心奸险,他的过失,只在那薄的一边,必不宽恕。其党类各自不同如此。人惟律之以正,而不察其心,固皆谓之过而已。若观人者,因其过而察之,则过于厚的,必是忠爱的君子,而其为仁可知矣!”

4·8子曰:“朝闻道,夕死可矣。”

译文孔子说:“早上知道了真理,晚上死去也不觉得遗憾了。”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言人不可以不知道,苟得闻道,虽死可也。”又曰:“皆实理也,人知而信者为难。死生亦大矣!非诚有所得,岂以夕死为可乎?”

朱熹注:“道者,事物当然之理。苟得闻之,则生顺死安,无复遗恨矣。朝夕,所以甚言其时之近。”

张居正注:“孔子此言盖甚言道之不可不闻,欲人知所以用力也。然人不学不知道,欲闻道者,可不以务学为急哉?”

4·9子曰:“士志于道,而耻恶衣恶食者,未足与议也。”

译文孔子说:“读书人有志于真理,但是以穿破衣、吃粗食为耻的人,不值得与他谈论真理。”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志于道而心役乎外,何足与议也。”

朱熹注:“心欲求道,而以口体之奉不若人为耻,其识趣之卑陋甚矣,何足与议于道哉?”

张居正注:“大抵衣服饮食,不过奉身之具,于性分原无加损。故大舜在贫贱之时,饭糗茹草,若将终身,及其为天子,被轸衣鼓琴,若固有之。”

4·10子曰:“君子之于天下也,无适也,无莫也,义之与比。”

译文孔子说:“君子对于天下的事,无所谓必行,无所谓必不行,只要符合道义就可以了。”

昼息鼓琴名家注解张居正注:“适,是必行的意思。莫,是必不行的意思。”

4·11子曰:“君子怀德,小人怀土;君子怀刑,小人怀惠。”

译文孔子说:“君子思念仁德,小人思念乡土;君子关心法度,小人关心恩惠。”

名家注解朱熹注:“君子小人趣向不同,公私之间而已矣。”

张居正注:“夫君子小人之所怀不同,如此观人者,但看其意思何如,便可以知其为人之实矣。”

4·12子曰:“放于利而行,多怨。”

译文孔子说:“依据自己的私利而行动,会招来很多怨恨。”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欲利于己,必害于人,故多怨。”

张居正注:“放利而行,本欲为身谋、为家计也。至于多怨,又岂保身全家之道哉!故君子不以利为利,以义为利也。”

4·13子曰:“能以礼让为国乎,何有?不能以礼让为国,如礼何?”

译文孔子说:“能够以礼让来治理国家吗?这有什么难的呢?不能够用礼让来治理国家,那要礼仪有什么用呢?”

名家注解朱熹注:“让者,礼之实也。何有,言不难也。言有礼之实以为国,则何难之有?不然,则其礼文虽具,亦且无如之何矣,而况于为国乎?”

张居正注:“礼,是尊卑上下的礼节。让,是逊让,即礼之实处。何有,是不难的意思。如礼何,譬如说没奈他何。言礼不为之用也。”

4·14子曰:“不患无位,患所以立;不患莫己知,求为可知也。”

译文孔子说:“不担心没有职位,担心的是没有立足的能力;不怕没有人知道自己,只要力求使自己成为能够被人知道的具有才德的人就行了。”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君子求其在己者而已矣。”

朱熹注:“所以立,谓所以立乎其位者。可知,谓可以见知之实。”

张居正注:“夫患所以立,非修此以觊得其位,求为可知,非务此以求知于人,盖君子为己之学如此也。不然,有为而为,则亦小人儒耳。奚足贵哉!”

4·15子曰:“参乎,吾道一以贯之。”曾子曰:“唯。”子出,门人问曰:“何谓也?”曾子曰:“夫子之道,忠恕而已矣。”

译文孔子说:“曾参啊,我的学说贯穿了一个基本思想。”曾子说:“是”。孔子出去后,别的学生问曾子说:“这是什么意思呢?”曾子说:“他老人家的学说,就是忠恕之道罢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圣人之心,浑然一理,而泛应曲当,用各不同。曾子于其用处,盖已随事精察而力行之,但未知其体之一尔。夫子知其真积力久,将有所得,是以呼而告之。曾子果能默契其指,即应之速而无疑也。”又曰:“夫子之一理浑然而泛应曲当,譬则天地之至诚无息,而万物各得其所也。自此之外,固无余法,而亦无待于推矣。曾子有见于此而难言之,故借学者尽己、推己之目以著明之,欲人之易晓也。盖至诚无息者,道之体也,万殊之所以一本也;万物各得其所者,道之用也,一本之所以万殊也。以此观之,'一以贯之’之实可见矣。”

张居正注:“盖一人的心,就是千万人的心,我心里要尽的去处,就是人心所欲得的去处。若真实自尽,念念都出于忠,便能推以及人,事事都出于恕,可见千万人的心,只是这一个心,便都通得,所谓一以贯之者,其意不过如此,岂复有他说哉!

4·16子曰:“君子喻于义,小人喻于利。”

译文孔子说:“君子通晓的是义,小人只知道利。”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君子之于义,犹小人之于利也。唯其深喻,是以笃好。”

朱熹注:“喻,犹晓也。义者,天理之所宜。利者,人情之所欲。”

张居正注:“夫君子小人所喻不同如此。然喻义则君子固自成其君子,而天下之事亦因以济。喻利则小人固终陷于小人,而天下之事亦因以坏。修己用人者,可不慎择而深辨之哉!”

4·17子曰:“见贤思齐焉,见不贤而内自省也。”

译文孔子说:“看见贤德的人就要想着向他看齐,看见不贤德的人就要对照他反省自己(看看自己是否有和他一样的行为)。”

名家注解朱熹注:“思齐者,冀己亦有是善;内自省者,恐己亦有是恶。”

张居正注:“夫见贤思齐,则日进于高明,见不贤内省,则不流于污下,此君子之所以成其德也。然是道也,通乎上下者也,人君若能以古之圣哲自期,而务踵其芳规,以古之狂愚为鉴,而毋蹈其覆辙,则为圣君不难矣。”

4·18子曰:“事父母几谏,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

译文孔子说:“侍奉父母,对他们的过失要婉言劝阻;如果父母不听从自己的心意,仍然要恭敬父母不要违背他们,虽然忧愁但不能有怨气。”

名家注解朱熹注:“此章与内则之言相表里。所谓'父母有过,下气怡色,柔声以谏’也。见志不从,又敬不违,所谓'谏若不入,起敬起孝,悦则复谏’也。劳而不怨,所谓'与其得罪于乡、党、州、闾,宁熟谏。父母怒不悦,而挞之流血,不敢疾怨,起敬起孝’也。”

张居正注:“昔大舜父顽母嚚,常欲杀舜。舜祗载见瞽瞍,夔夔斋栗,瞽瞍亦允若。夫以瞽瞍之恶,而大舜犹能以孝感之,况未至为瞽瞍者乎!然则孔子所谓几谏,惟大舜能之也。”

4·19子曰:“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

译文孔子说:“父母健在时,不要远离家门,如果非远行不可,也要有一定的方向。”

名家注解朱熹注:“远游,则去亲远而为日久,定省旷而音问疏;不惟己之思亲不置,亦恐亲之念我不忘也。游必有方,如己告云之东,即不敢更适西,欲亲必知己之所在而无忧,召己则必至而无失也。”

张居正注:“夫人子事亲,一出游而不敢轻易如此。又岂可纵肆逸乐,不惜其身,以贻父母之忧乎!所以古之孝子,不登高,不临深,出必告,反必面,无非欲安父母之心而已,为人子者不可不知。”

4·20子曰:“三年无改于父之道,可谓孝矣。”

本章系重出,请参见《学而》篇第十一章。

4·21子曰:“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一则以喜,一则以惧。”

译文孔子说:“父母的年纪不可以不知道。一方面因为他们长寿而感到欣喜,一方面为他们衰老而感到恐惧担忧。”

名家注解朱熹注:“常知父母之年,则既喜其寿,又惧其衰,而于爱日之诚,自有不能已者。”

张居正注:“若知道这一件可喜,又有这一件可惧,时常记念在心,则爱日之诚,自不能已。而所以奉事之者,不敢有一毫之不尽矣!所以说父母之年,不可不知也。”

4·22子曰:“古者言之不出,耻躬之不逮也。”

译文孔子说:“古代的人话不轻易说出来,因为他们以自己的行为跟不上为耻辱。”

名家注解朱熹注:“言古者,以见今之不然。逮,及也。行不及言,可耻之甚。古者所以不出其言,为此故也。”

张居正注:“古之人惟其尚行,故笃实之风行,今之人只是空言,故浮华之习胜,学术既异,而世道人心亦迥然不同,孔子之言,盖伤之也。”

4·23子曰:“以约失之者鲜矣。”

译文孔子说:“因为约束自己而犯过失的人是很少的。”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盖人情才放肆,则日就旷荡;自检束,则日就规矩。故成汤制事制心,只是一个懋敬;太甲败度败礼,只是一个纵欲。圣哲狂愚之判,实系于此,可不慎哉!”

4·24子曰:“君子欲讷于言而敏于行。”

译文孔子说:“君子说话要谨慎,而行动要敏捷勤快。”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欲讷于言,则言必能顾行,欲敏于行,则行必能顾言,岂非慥慥笃实之君子乎!”

4·25子曰:“德不孤,必有邻。”

译文孔子说:“有德行的不会孤单,一定会有思想一致的人与他相处。”

名家注解朱熹注:“德不孤立,必以类应。故有德者必有其类从之,如居之有邻也。”

张居正注:“人君修德于上,则百姓归心,四夷向化,而天下为一家,不然,则众叛亲离,不免于孤立而已。可不慎哉!”

4·26子游曰:“事君数,斯辱矣;朋友数,斯疏矣。”

译文子游说:“侍奉君主劝谏过于烦琐,就会遭到侮辱;对待朋友规劝过于烦琐,就会被疏远。”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数,烦数也。”

张居正注:“若夫为君为友者,又当思良药苦口利于病,忠言逆耳利于行,优容褒奖,以求乐告之诚,虚心受善,以求切磋之益,庶德日进而过日寡,与圣贤同归矣!”

第8章 公冶长篇第五(1)

5·1子谓公冶长,“可妻也。虽在缧绁之中,非其罪也。”以其子妻之。

译文孔子谈到公冶长,说:“可以把女儿嫁给他做妻子。他虽然被关在监狱里,但那不是他的罪过。”于是就把自己的女儿嫁给他了。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可见圣人之于婚嫁,不论门族,而惟其人;不拘形迹,而惟其行。非独谨于婚姻,亦可谓明于知人者矣!”

5·2子谓南容,“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以其兄之子妻之。

译文孔子谈到南容,说:“在国家政治清明时,做官不被废弃;在国家政治黑暗时,能免于遭受刑罚。”于是就把侄女嫁了给他。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此以己之私心窥圣人也。凡人避嫌者,皆内不足也。圣人自至公,何避嫌之有?况嫁女必量其才而求配,尤不当有所避也。若孔子之事,则其年之长幼、时之先后皆不可知,惟以为避嫌,则大不可。避嫌之事,贤者且不为,况圣人乎?”

张居正注:“以兄女妻南容,皆择贤而配,圣人致谨于婚配之礼如此。”

5·3子谓子贱,“君子哉若人,鲁无君子者,斯焉取斯。”

译文孔子谈到子贱,说:“这个人真是君子啊!假如鲁国没有君子,他从哪里取得这样好的品质呢?”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此可见自修之功固不可废,而师友之益,又不可无也。然师友之益,不但学者为然,古之圣帝明王屈己下贤,虚心访道,尊崇师保,而资其启沃,慎择左右,而责之箴规,无非欲严惮切磋,养成君德而已。古语说:'师臣者帝,宾臣者王。’然则人君欲成其德者,当以好学亲贤为急。”

5·4子贡问曰:“赐也何如?”子曰:“女,器也。”曰:“何器也?”曰:“瑚琏也。”

译文子贡问道:“我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你,是一种器皿。”子贡说:“是什么器皿呢?”孔子说:“是祭祀时才用的尊贵的瑚琏。”

名家注解朱熹注:“子贡见孔子以君子许子贱,故以己为问,而孔子告之以此。然则子贡虽未至于'不器’,其亦器之贵者欤?”

张居正注:“赐,是子贡的名。器,是器皿。瑚琏,是宗庙中盛黍稷的器,以玉为之,夏时叫做瑚,商时叫作琏。然则子贡虽未能如君子之不器,其亦器之贵者矣。”

5·5或曰:“雍也仁而不佞。”子曰:“焉用佞?御人以口给,屡憎于人,不知其仁。焉用佞?”

译文有人说:“冉雍这个人有仁德却缺乏口才。”孔子说:“为什么要有口才呢?强词夺理与人辩论,常常会遭到人痛恨。我不知道这样的人是否真的有仁德,哪里用得上能言善辩呢?”

名家注解朱熹注:“仲弓为人重厚简默,而时人以佞为贤,故美其优于德,而病其短于才也。”又曰:“何用佞乎?佞人所以应答人者,但以口取辩而无情实,徒多为人所憎恶尔。我虽未知仲弓之仁,然其不佞乃所以为贤,不足以为病也。再言'焉用佞’,所以深晓之。或疑仲弓之贤而夫子不许其仁,何也?曰:仁道至大,非全体而不息者,不足以当之。如颜子亚圣,犹不能无违于三月之后;况仲弓虽贤,未及颜子,圣人固不得而轻许之也。”

5·6子使漆雕开仕。对曰:“吾斯之未能信。”子说。

译文孔子让他的学生漆雕开去做官。漆雕开对孔子说:“我对这个还没有信心。”孔子听了很高兴。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漆雕开已见大意,故夫子说之。”又曰:“古人见道分明,故其言如此。”

张居正注:“观开此言足徵他所见者大、所期者远,其一念求道之心必欲至于精微之极,而不以小成自安。故孔子闻而喜悦,盖深嘉其笃志于学,而将来成就有不可量也。求之于古,如伊尹乐道畎亩,便自任以天下之重。”

5·7子曰:“道不行,乘桴浮于海。从我者,其由与!”子路闻之喜。子曰:“由也好勇过我,无所取材。”

译文孔子说:“礼乐之道如果不能实施,我就乘竹筏漂浮到海外去。能跟从我的人,就只有子路了吧?”子路听了很高兴。孔子又说:“子路的勇猛超过了我,这就没什么可取的了。”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浮海之叹,伤天下之无贤君也。子路勇于义,故谓其能从己。皆假设之言耳。子路以为实然,而喜夫子之与己,故夫子美其用,而讥其不能裁度事理以适于义也。”

张居正注:“盖仲由勇于为义,是个临难不避的人,故孔子许其从己。然这说话也只是孔子自伤其不遇而假设之词,非真有浮海之意也。子路闻之,以为夫子不许他人而独许己,遂信以为实然,心中喜悦。盖过于信人为急务哉!”

5·8孟武伯问:“子路仁乎?”子曰:“不知也。”又问。子曰:“由也,千乘之国,可使治其赋也,不知其仁也。”“求也何如?”子曰:“求也,千室之邑,百乘之家,可使为之宰也,不知其仁也。”“赤也何如?”子曰:“赤也,束带立于朝,可使与宾客言也,不知其仁也。”

译文孟武伯问孔子:“子路真的仁德吗?”孔子说:“我不知道。”孟武伯又问。孔子说:“仲由啊,在一个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可以让他管理兵役的事,但不知道他是否仁德。”孟武伯又问:“冉求怎么样呢?”孔子说:“冉求啊,在拥有千户人家的城镇里,或者在有百辆兵车的封地里,他可以做总管。但我不知道他是否有仁德。”孟武伯又问:“公西赤又怎么样呢?”孔子说:“公西赤啊,穿上官服,立在朝廷之中,让他接待宾客,和他们交谈应对还可以。我不知道他是否仁德。”

名家注解朱熹注:“子路之于仁,盖'日月至焉’者。或在或亡,不能必其有无,故以'不知’告之。”又注:“古者以田赋出兵,故谓兵为赋,《春秋传》所谓'悉索敝赋’是也。言子路之才,可见者如此,仁则不能知也。”

张居正注:“盖仁之为言,必纯乎天理,而无一私之杂,始终惟一,而无一息之间,才叫作仁。其心之纯与不纯,有非行事所可见,他人所能识者。故夫子于三子皆许其才,而未信其仁。盖以发于外者易见,而蕴于心者难知也。有志于求仁者,当省察于吾心独知之地而后可。”

5·9子谓子贡曰:“女与回也孰愈?”对曰:“赐也何敢望回?回也闻一以知十,赐也闻一以知二。”子曰:“弗如也。吾与女弗如也。”

译文孔子对子贡说:“你和颜回谁更好呢?”子贡回答说:“我怎么敢和颜回相比呢?颜回听到一件事可以推知十件,我听到一件事只能推知二件。”孔子说:“不如啊!我同意你的话,是不如颜回啊!”

名家注解朱熹注:“颜子明睿所照,即始而见终;子贡推测而知,因此而识彼。'无所不悦,告往知来’,是其验矣。”

张居正注:“然这弗如之一念不但是学者上进的机栝,若使为人君者能以古之帝王为法,而自视以为不如,必欲仰慕思齐而后已,则其进于圣帝明王也不难矣!”

5·10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

译文宰予白天睡觉。孔子说:“腐朽了的木头不能雕刻,粪土一样的墙壁不能再粉刷了。对于宰予这样的人还责备他有什么用呢?”孔子又说:“起初我对人,听他怎么说,我就相信他会怎么做;现在我对人,听他说的话,还要考察他的行为。是宰予让我改变了这个态度。”

名家注解朱熹注:“宰予能言而行不逮,故孔子自言于予之事而改此失,亦以重警之也。”

张居正注:“孔子此言,所以深警宰予,使之惕然而悔悟也。夫师弟子之间,朝夕相与,其为人贤否易见,而孔子犹谓以言取人,失之宰予。盖人之难知如此,况人君之于臣下,尊卑之分悬殊,接见之时甚少,欲尽知其心术之微,得其行事之实,岂不难哉!”

5·11子曰:“吾未见刚者。”或对曰:“申枨。”子曰:“枨也欲,焉得刚?”

译文孔子说:“我还没有见过刚毅不屈的人。”有人回答说:“申枨就是这样的人。”孔子说:“申枨啊,欲望太强,怎么能称得上刚毅不屈呢?”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人有欲则无刚,刚则不屈于欲。”

张居正注:“观孔子此言,可见有欲则无刚,惟刚则能制欲,凡学为圣贤者,不可以不勉也。然先儒有言,君德以刚为主。盖人君若无刚德,则见声色必喜,闻谀佞必隘,虽知其为小人,或姑息而不能去,虽知其为弊政,或因循而不能革,至于优游不断,威福下移,其害有不可胜言者,欲求致治,岂可得哉!然则寡欲养气之功,在人君当知所务矣。”

5·12子贡曰:“我不欲人之加诸我也,吾亦欲无加诸人。”子曰:“赐也,非尔所及也。”

译文子贡说:“我不愿意别人强加给我的事,我也不想强加给别人。”孔子说:“子贡啊,这不是你所能做到的。”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我不欲人之加诸我,吾亦欲无加诸人’,仁也;'施诸己而不愿,亦勿施于人’,恕也。恕则子贡或能勉之,仁则非所及矣。”

朱熹注:“子贡言我所不欲人加于我之事,我亦不欲以此加之于人。此仁者之事,不待勉强,故夫子以为非子贡所及。”又曰:“'无’者自然而然,'勿’者禁止之谓,此所以为仁、恕之别。”

5·13子贡曰:“夫子之文章,可得而闻也;夫子之言性与天道,不可得而闻也。”

译文子贡说:“老师关于诗、书、礼、乐等典籍的学问学说,我们是可以听到的;老师谈论人的本性与天道的理论,我们是听不到的。”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此子贡闻夫子之至论而叹美之言也。”

朱熹注:“夫子之文章,日见乎外,固学者所共闻;至于性与天道,则夫子罕言之,而学者有不得闻者。盖圣门教不躐等,子贡至是始得闻之,而叹其美也。”

张居正注:“盖子贡晚年进德,乃始得闻性于天道,故叹之如此。然圣门教人,循序渐进,于此亦可见矣。”

5·14子路有闻,未之能行,唯恐有闻。

译文子路听到的新知,还没有能够去实行,只怕又听到新的事情。

名家注解朱熹注:“前所闻者既未及行,故恐复有所闻而行之不给也。”

张居正注:“惟恐有闻者,非不欲后闻之至也,乃其惟日不足之心,欲急行其所已闻,而预待其所未闻耳。观未行而惟恐有闻,则既行而惟恐不闻可知矣!子路之勇于体道如此。”

5·15子贡问曰:“孔文子何以谓之文也?”子曰:“敏而好学,不耻下问,是以谓之文也。”

译文子贡问道:“卫国的大夫孔文子为什么谥号为'文’呢?”孔子说:“因为他聪敏而又虚心好学,不以请教别人为耻辱,所以才称他为'文’呀。”

名家注解朱熹注:“凡人性敏者多不好学,位高者多耻下问。故谥法有以'勤学好问’为'文’者,盖亦人所难也。孔圉得谥为文,以此而已。”

张居正注:“然勤学好问,不但是卿大夫之美行,虽古帝王之盛节亦不外此。盖人君有聪明睿智之资,尤易于自用;居崇高富贵之位,尤难于自谦。然不学,则义理无由而明;不问,则闻见无由而广。故虞舜好问好察,所以为圣。高宗逊志典学,所以为贤,真万世人君所当法也。”

5·16子谓子产有君子之道四焉:“其行己也恭,其事上也敬,其养民也惠,其使民也义。”

译文孔子评论郑国贤相子产有四种行为符合君子之道:“自己的言行谨重;侍奉君主恭敬;对人民施以恩惠;使用人民合乎情义。”

第9章 公冶长篇第五(2)

名家注解朱熹注:“恭,谦逊也。敬,谨恪也。惠,爱利也。使民义,如都鄙有章、上下有服、田有封洫、庐井有伍之类。”

张居正注:“子产备这四美于上下人己之间,是以能尊主庇民,而郑国赖之,岂非春秋之贤大夫欤!然郑以区区小国,能用子产,故虽介于晋楚二强国之间,而竟能杜其侵陵之患,若人君以天下之大,任用得人,则其长治久安之效,又当何如哉!此用人者所当加意也。”

5·17子曰:“晏平仲善与人交,久而敬之。”

译文孔子说:“齐国大夫晏平仲善于与别人交朋友,时间越久,人们越是敬重他。”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人交久则敬衰。久而能敬,所以为善。”

张居正注:“善于人交,是说能尽交友之道。”

5·18子曰:“臧文仲居蔡,山节藻棁,何如其知也!”

译文孔子说:“鲁国大夫臧文仲为保藏大龟建造了一间房屋,屋中的柱子上雕刻了山一样的形状,梁上短柱画着水藻样的花纹,这样的人怎么可以说是明智的呢?”

名家注解朱熹注:“当时以文仲为知,孔子言其不务名义,而谄渎鬼神如此,安得为知?《春秋传》所谓作虚器,即此事也。”

张居正注:“盖人有人之理,神有神之理。人之理所当尽,而神之理,则幽昧而不可知。惟尽其所当务,而不取必于其所难知,斯可谓智矣。”

5·19子张问曰:“令尹子文三仕为令尹,无喜色;三已之,无愠色。旧令尹之政,必以告新令尹。何如?”子曰:“忠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崔子弑齐君,陈文子有马十乘,弃而违之,至于他邦,则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之一邦,则又曰:'犹吾大夫崔子也。’违之,何如?”子曰:“清矣。”曰:“仁矣乎?”曰:“未知,焉得仁?”

译文子张问道:“楚国的令尹子文三次做令尹这样的官,没有欣喜;三次被罢官,也没有怨气。自己做令尹所制定的政令,全部都告诉新令尹。这个人怎么样呢?”孔子说:“这可以说是忠于国家了。”子张又问:“算得上仁德吗?”“不知道,怎么能说他是仁德的呢?”子张又问道:“齐国大夫崔杼杀了齐庄公,齐国的大夫陈文子有四十匹马,全舍弃不要了,离开齐国,到了别的国家,就说:'这里的人和我国的崔大夫一样啊。’便离开了。到了另一个国家,又说:'这里的人好像我国的崔大夫啊。’就又离开了。这个人怎么样呢?”孔子说:“他清白得很呀。”子张又问:“他仁德吗?”孔子说:“不知道,怎么能说是仁德呢?”

名家注解朱熹注:“文子洁身去乱,可谓清矣,然未知其心果见义理之当然,而能脱然无所累乎?抑不得已于利害之私,而犹未免于怨悔也?故夫子特许其清,而不许其仁。”又曰:“愚闻之师曰:当理而无私心.则仁矣。今以是而观二子之事,虽其制行之高若不可及,然皆未有以见其必当于理而真无私心也。子张未识仁体,而悦于苟难,遂以小者信其大者,夫子之不许也宜哉!”又曰:“于此,更以上章'不知其仁’、后篇'仁则吾不知’之语并与三仁、夷、齐之事观之,则彼此交尽,而仁之为义可识矣。今以他书考之:子文之相楚,所谋者无非僭王猾夏之事;文子之仕齐,既失正君讨贼之义,又不数岁而复反于齐焉。则其不仁亦可见矣。”

张居正注:“大抵人之行事易见,而心术难知。其念虑之纯与不纯,存主之实与不实,有非他人所能尽察者,故虽以文子之忠、文子之清,而夫子犹未肯以仁许之。观此,则仁之所以为仁,其义可知,而人之有志于仁者,当知所务矣。”

5·20季文子三思而后行。子闻之,曰:“再,斯可矣。”

译文季文子每做什么事情之前都要斟酌再三、反复考虑。孔子听到了,说:“想两次就可以了。”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为恶之人,未尝知有思,有思则为善矣。然至于再则已审,三则私意起而反惑矣,故夫子讥之。”

朱熹注:“季文子虑事如此,可谓详审,而宜无过举矣。而宣公篡立,文子乃不能讨,反为之使齐而纳赂焉,岂非程子所谓'私意起而反惑’之验欤?是以君子务穷理而贵果断,不徒多思之为尚。”

张居正注:“盖天下之事,虽万变不齐,而其当然之理,则一定不易,惟在义理上体察,则再思而已精,若用私意去揣摩,则多思而反惑。中庸教人以慎思者,意正如此。善应天下之事者,惟当以穷理为主,而济之以果断焉,则无所处而不当矣!”

5·21子曰:“宁武子,邦有道则知,邦无道则愚,其知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

译文孔子说:“宁武子这个人,在国家政治清明时,就显出聪明;在国家政治混乱时,就显得愚笨。他的聪明是人们所能做到的,但是他的愚笨别人却很难做到。”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邦无道,能沈晦以免患,故曰不可及也。亦有不当愚者,比干是也。”

朱熹注:“文公有道,而武子无事可见,此其知之可及也。成公无道,至于失国,而武子周旋其间,尽心竭力,不避艰险。凡其所处,皆智巧之士所深避而不肯为者,而能卒保其身以济其君,此其愚之不可及也。”

张居正注:“盖处常易,处变难,用其智以立功者易,藏其智而成功者难。所以说其智可及也,其愚不可及也。夫自人之分量而言,知固不如愚,然时乎无道,乃使君子不敢用知而用愚,则岂国家之幸哉!”

5·22子在陈曰:“归与!归与!吾党之小子狂简,斐然成章,不知所以裁之。”

译文孔子在陈国时,说:“回去吧!回去吧!我在鲁国的那些学生都志向远大却行为粗率,写文章文辞华美,却不知道如何自我节制。”

名家注解朱熹注:“孔子周流四方,道不行而思归之叹也。夫子初心,欲行其道于天下,至是而知其终不用也。于是始欲成就后学,以传道于来世。又不得中行之士而思其次,以为狂士志意高远,犹或可与进于道也。但恐其过中失正,而或陷于异端耳,故欲归而裁之也。”

张居正注:“可见圣人为当时计,固欲其道之行,为后世计,又欲其道之传,其心真有视天下为一家,通古今为一息者。此所以继往圣开来学,而教万世无穷也欤!”

5·23子曰:“伯夷叔齐不念旧恶,怨是用希。”

译文孔子说:“伯夷、叔齐两个人不记旧怨,所以怨恨他们的人也很少。”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不念旧恶,此清者之量。”又曰:“二子之心,非夫子孰能知之?”

张居正注:“若人君以此待下,尤为盛德。盖凡中材之人,孰能无过,惟事出故为,怙终不悛者,虽摈斥之,亦不足惜,然或一事偶失,而大节无亏,初时有过,而终能迁改,以至迹虽可议,而情有可原,皆当舍短取长,优容爱惜,则人人乐于效用,而天下无弃才矣。虞舜宥过无大,成汤与人不求备,皆此道也。此可以为万世人君之法。”

5·24子曰:“孰谓微生高直?或乞醯焉,乞诸其邻而与之。”

译文孔子说:“谁说微生高这个人直爽?有人向他要一点醋,他却向邻居家要了一点给那人,而不直接告诉那人他没有。”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微生高所枉虽小,害直为大。”

张居正注:“夫微生高之直,人皆信其行,而孔子独断其非,所谓众好之必察焉者如此。然当时似是而非,虚名无实者,不止一事,利口之人乱信,乡愿之人乱德,孔子皆深恶而痛绝之。盖欲人致谨于名实之辨也,然则用人者岂可徒采虚名而不考其实行哉!”

5·25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

译文孔子说:“花言巧语,装模作样,过分恭敬,左丘明认为可耻,孔丘也认为可耻。心里藏着怨恨,表面却与人交朋友,左丘明认为可耻,孔丘也认为可耻。”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左丘明,古之闻人也。”

张居正注:“观此二者为圣贤之所共耻,学者可不省察乎此,而立心以直哉!然此等人不止可耻,尤有害于国家。盖谄媚之人,阿谀逢迎,非道取既,人情易为其所惑。奸险之人,内怀狡诈,外示恭谨,人情易为其所欺。若不识而误用之,则其流祸有不可胜言者,所以古之圣王,远佞防奸,如畏鸩毒而避蛇虺。盖为此也。”

5·26颜渊、季路侍。子曰:“盍各言尔志。”子路曰:“愿车马,衣轻裘,与朋友共,敝之而无憾。”颜渊曰:“愿无伐善,无施劳。”子路曰:“愿闻子之志。”子曰:“老者安之,朋友信之,少者怀之。”

译文颜渊、子路侍立在孔子身旁。孔子说:“你们为什么不谈一谈自己的志向呢?”子路说:“我愿把我的车马、好的衣服,都拿出来和朋友一起使用。即使坏了也没什么遗憾。”颜渊说:“我愿意不夸饰自己的长处,不宣扬自己的功劳。”子路问孔子说:“我们想听听老师的志向。”孔子说:“我愿意使老人生活得安逸,让朋友之间相互信任,让年少的人得到关怀。”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夫子安仁,颜渊不违仁,子路求仁。”又曰:“子路、颜渊、孔子之志,皆与物共者也,但有小大之差尔。”又曰:“子路勇于义者,观其志,岂可以势利拘之哉?亚于浴沂者也。颜子不自私己,故无伐善;知同于人,故无施劳。其志可谓大矣,然未免出于有意也。至于夫子,则如天地之化工,付与万物而己不劳焉,此圣人之所为也。今夫羁靮以御马而不以制牛,人皆知羁靮之作在乎人,而不知羁靮之生由于马。圣人之化,亦犹是也。先观二子之言,后观圣人之言,分明天地气象。凡看《论语》,非但欲理会文字,须要识得圣贤气象。”

张居正注:“合而观之,子路公其物于人,而有难于兼济。颜子忘其善于己,而犹出于有心。惟夫子之志兼利万物而不知其功,仁覆天下而不见其迹,真与天地之量一般,又岂二子之所能及哉!使得君师之位,以行其政教,则时雍风动之化,当与尧舜比隆,惜乎不得其位,徒有志而未遂也。”

5·27子曰:“已矣乎!吾未见能见其过而内自讼者也。”

译文孔子说:“算了吧!我还没有见过能发现自己的过失,并且在心里自我批评的人啊!”

名家注解朱熹注:“人有过而能自知者鲜矣,知过而能内自讼者为尤鲜。能内自讼,则其悔悟深切而能改,必矣。夫子自恐终不得见而叹之,其警学者深矣!”

张居正注:“太甲悔过,自怨自艾,故终为有商之令主。然能居敬穷理以预养此心,则自然邪念不萌,动无过举。圣人所以能立无过之地者,其要在此。若待有过而后悔之,不亦晚乎?孔子之言,盖为中人以下者发也。”

5·28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

译文孔子说:“就是在有十户人家的小城中,也一定会有像我这样讲究忠信的人,只是不会像我这样好学罢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忠信如圣人,生质之美者也。夫子生知而未尝不好学,故言此以勉人。美质易得,至道难闻,学之至则可以为圣人,不学则不免为乡人而已。可不勉哉!”

张居正注:“夫人乃不咎其学之不至,而徒侫于资之不美,岂不过哉!盖美质易得,至道难闻,故君如尧舜,必孳孳于精一,圣如孔子,犹汲汲于敏求,况其他乎。欲法尧舜孔子者当知所以自勉也。”

第10章 雍也篇第六(1)

6·1子曰:“雍也可使南面。”

译文孔子说:“冉雍这个人可以让他担任一个地方的长官。”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盖仲弓为人宽洪简重,惟宽洪则不失之苛刻,而有容物之量,惟简重则不失之琐碎,而得临下之体,故孔子称之。昔皋陶称帝舜临下以简,御众以宽,文王罔兼知于庶狱庶慎,亦是此意,读者合而观之,可以知君德矣!”

6·2仲弓问孔子桑伯子。子曰:“可也,简。”仲弓曰:“居敬而行简,以临其民,不亦可乎?居简而行简,无乃大简乎?”子曰:“雍之言然。”

译文仲弓问孔子桑伯子这个人怎么样。孔子说:“他很简约。”仲弓说:“居心严肃慎重而行为简约,这样来面对百姓,不是可以吗?如果是居心简约而行为也简约,那不是太简单了吗?”孔子说:“冉雍说得很对。”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子桑伯子之简,虽可取而未尽善,故夫子云'可’也。仲弓因言内主于敬而简,则为要直;内存乎简而简,则为疏略。可谓得其旨矣。”又曰:“居敬则心中无物,故所行自简。居简则先有心于简,而多一'简’字矣,故曰'大简’。”

朱熹注:“自处以敬,则中有主而自治严,如是而行简以临民,则事不烦而民不扰,所以为可。若先自处以简,则中无主而自治疏矣,而所行又简,岂不失之太简,而无法度之可守乎?”

张居正注:“为人君者,若能详味仲弓之言,而知敬简之义,则所谓笃恭而天下平者,亦不外是矣。”

6·3哀公问:“弟子孰为好学?”孔子对曰:“有颜回者好学,不迁怒,不贰过,不幸短命死矣。今也则亡,未闻好学者也。”

译文鲁哀公问孔子:“你的弟子中谁是最好学的呢?”孔子回答说:“有一个叫颜回的人很好学,他从不迁怒于别人,也不两次犯同样的错误,不幸他短命已经死了,现在再也找不到这样的人了,我还没听说再有好学的人。”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颜子之怒,在物不在己,故不迁。有不善,未尝不知,知之未尝复行,不贰过也。”又曰:“喜怒在事,则理之当喜怒者也,不在血气则不迁。若舜之诛四凶也,可怒在彼,己何与焉?如鉴之照物,妍媸在彼,随物应之而已,何迁之有?”又曰:“如颜子地位,岂有不善?所谓不善,只是微有差失。才差失便能知之,才知之便更不萌作。”

张居正注:“盖人君之怒,譬如雷霆之震,谁不畏惧,若少有迁怒,岂不滥及于无辜。人君之过譬如日月之食,谁不瞻睹,若惮于改过,岂不亏损乎大德,故惩忿窒欲之功,有不可一日而不谨者。惟能居敬穷理涵养此心,使方寸之内,如秤常平,自然轻重不差,如镜常明,自然尘垢不深,何有迁怒贰过之失哉!所以说,圣学以正心为要。”

6·4子华使于齐,冉子为其母请粟。子曰:“与之釜。”请益。曰:“与之庾。”冉子与之粟五秉。子曰:“赤之适齐也,乘肥马,衣轻裘。吾闻之也:君子周急不继富。”

译文公西赤出使齐国,冉有替他母亲请求一些粮食。孔子说:“给他一釜(六斗四升)吧。”冉有请求增加一点。孔子说:“给他一庾(十六斗)吧。”冉有给了五秉(八十斛)的粮食。孔子说:“公西赤到齐国去,骑着膘肥的马,穿着轻暖的皮裘。我听说:'君子只救济急难的人而不周济富裕的人。’”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冉有犹未达,而终以为少,遂自以其粟与之五秉。一秉十六斛,五秉共为八十斛,则与之过多而伤惠矣!”

6·5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辞。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

译文原思任孔子的管家,孔子给他九百粮食的酬劳,他不要。孔子说:“不要推辞,可以把多余的送给你乡里的穷人啊!”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原思为宰,则有常禄。思辞其多,故又教以分诸邻里之贫者,盖亦莫非义也。”

张居正注:“大抵人之取与辞受,都有个当然的道理。当与而不与,固失之吝;不当与而与,则失之滥;当辞而不辞,固失之贪;不当辞而辞,则失之矫。夫惟圣人,一酌之于义理之中,而自不致有四者之失,视世之私恩小惠,小廉曲谨者,只见其陋而已。善用财者,当一以圣人为准可也。”

6·6子谓仲弓,曰:“犁牛为之骍且角。虽欲勿用,山川其舍诸?”

译文孔子谈到仲弓,说:“耕牛能产下毛色纯赤而且两角周正的牛犊,即使不想用它来作祭祀用,山川之神舍得放弃它吗?”

名家注解朱熹注:“仲弓父贱而行恶,故夫子以此譬之。言父之恶,不能废其子之善,如仲弓之贤,自当见用于世也。然此论仲弓云尔,非与仲弓言也。”

张居正注:“圣贤之生,不系乎世类,用人者但当取其才德,而不必问其世类之何如。古之帝王,立贤无方,盖为此也。”

6·7子曰:“回也其心三月不违仁,其余则日月至焉而已矣。”

译文孔子说:“颜回呀,他的心可以长时间不违背仁德的原则,别人则只能在短时间内做到仁罢了。”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三月,天道小变之节,言其久也,过此则圣人矣。不违仁,只是无纤毫私欲。少有私欲,便是不仁。”

张居正注:“观孔子此言,不惟知圣门弟子之优劣,亦可以见仁道之难成矣!然孔子他日又言,我欲仁,斯仁至矣。则亦岂言难以沮人之进者哉!盖仁具于心,故欲之而即至,心惟易放,故舍之而即失,欲求仁者先收放心可也。”

6·8季康子问:“仲由可使从政也与?”子曰:“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曰:“赐也可使从政也与?”曰:“赐也达,于从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从政也与?”曰:“求也艺,于从政乎何有?”

译文季康子问:“仲由这个人可以让他治理政事吗?”孔子说:“仲由办事果断,让他治理政事有什么困难的呢?”季康子又问:“端木赐这个人可以让他治理政事吗?”孔子回答说:“端木赐通达事理,让他治理政事有什么困难的呢?”季康子又问:“冉求也可以让他治理政事吗?”孔子说:“冉求多才多艺,让他治理政事有什么困难的呢?”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季康子问三子之才可以从政乎,夫子答以各有所长。非惟三子,人各有所长,能取其长,皆可用也。”

张居正注:“夫三子之才,各有所长而皆适于用如此。

6·9季氏使闵子骞为费宰,闵子骞曰:“善为我辞焉!如有复我者,则吾必在汶上矣。”

译文季氏叫闵子骞任费邑的邑长。闵子骞说:“委婉地替我辞掉了吧!如果再来找我,那我一定要逃到齐国的汶水北岸去了。”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仲尼之门,能不仕大夫之家者,闵子、曾子数人而已。”

张居正注:“以闵子之贤,鲁君不能用之以匡公室,而使季氏欲引之以为私人,此鲁之所以微而不振也。”

6·10伯牛有疾,子问之,自牖执其手,曰:“亡之,命矣夫,斯人也而有斯疾也!斯人也而有斯疾也!”

译文伯牛得了病,孔子去探望他,从窗户握着他的手说:“怕是要死了,这是命啊!这样的人竟会有这样的病!这样的人竟会有这样的病!”

名家注解朱熹注:“君视之,则迁于南牖下,使君得以南面视己。时伯牛家以此礼尊孔子,孔子不敢当,故不入其室,而自牖执其手,盖与之永诀也。命,谓天命。言此人不应有此疾,而今乃有之,是乃天之所命也。然则非其不能谨疾而有以致之,亦可见矣。”

张居正注:“今以如此之贤人,而何乃有如此之恶疾也。岂非莫之致而至者耶!信乎其为命也已!盖夫子痛惜之深,故重言以叹之如此!”

6·11子曰:“贤哉回也,一箪食,一瓢饮,在陋巷,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贤哉回也。”

译文孔子说:“贤德啊,颜回!一个竹筐盛饭,一个瓜瓢喝水,住在小巷子里。别人都忍受不了贫困的烦忧,颜回却不改变他自身的快乐。贤德啊,颜回。”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颜子之乐,非乐箪瓢、陋巷也,不以贫窭累其心而改其所乐也,故夫子称其贤。”又曰:“箪瓢陋巷非可乐,盖自有其乐尔。'其’字当玩味,自有深意。”又曰:“昔受学于周茂叔,每令寻仲尼、颜子乐处,所乐何事。”

张居正注:“大抵处富贵而佚乐,居贫贱而忧戚,乃人情之常。圣贤之所乐,盖有超于贫富之外者,舜禹有天下而不与,孔子饭蔬饮水,乐在其中;颜子箪瓢陋巷,不改其乐:其心一也。善学者当自得之。”

6·12冉求曰:“非不说子之道,力不足也。”子曰:“力不足者,中道而废。今女画。”

译文冉求说:“不是我不喜欢老师您的学说,是我的能力不够呀!”孔子说:“能力不够的人,是半途而废,而你现在根本还没有开始就给自己划定了界限。”

名家注解朱熹注:“力不足者,欲进而不能。画者,能进而不欲。谓之画者,如画地以自限也。”

张居正注:“若冉有者,还是不曾真知道中之味而悦之。使其果悦之深,则必如颜子之欲罢不能矣,而岂以力不足为患哉!学者不可不勉也。”

6·13子谓子夏曰:“女为君子儒,无为小人儒。”

译文孔子对子夏说:“你应该做一个君子式的儒者,不要做一个小人式的儒者。”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君子儒为己,小人儒为人。”

张居正注:“人君若得君子之儒而用之,则必能守正奉公,实心为国,而社稷苍生皆受其赐,若用了小人之儒,则背公营私,附下罔上,而蠹国殃民之祸,有不可胜言者。故用人者,既观其行事,而又察其心术,斯得之矣。”

6·14子游为武城宰。子曰:“女得人焉尔乎?”曰:“有澹台灭明者,行不由径,非公事,未尝至于偃之室也。”

译文子游任武城邑的邑长。孔子说:“你在那里得到有用的人才了吗?”子游说:“有一个叫澹台灭明的人,他从不走捷径小路,没有公事,从来不到我的房间里。”

名家注解朱熹注:“持身以灭明为法,则无苟残之羞;取人以于游为法,则无邪媚之惑。”

张居正注:“夫子游以一邑宰,其取人犹若是,等而上之,宰相为天子择百僚,人主为天下择宰相,必以此类观焉,则刚方正大之士进,而奔竞谄谀之风息矣。”

6·15子曰:“孟之反不伐,奔而殿,将入门,策其马,曰:非敢后也,马不进也。”

第11章 雍也篇第六(2)

译文孔子说:“鲁国的大夫孟之反从不夸耀自己,在齐国和鲁国交战中,鲁国的军队溃败撤退了,他走在最后作掩护,将要进入城门时,他鞭打着马说:'不是我敢于走在最后,是马不愿意快走呀!’”

名家注解朱熹注:“战败而还,以后为功。反奔而殿,故以此言自掩其功也。”

张居正注:“大抵不伐二字最为美德,盖谦虚乃能受益,盈满必然招损。颜渊无伐善、无施劳,故孔子许之。大禹不矜不伐,故帝舜称之。读者所宜深玩也。”

6·16子曰:“不有祝鮀之佞,而有宋朝之美,难乎免于今之世矣。”

译文孔子说:“如果没有卫国大夫祝鮀的口才,只有宋国公子宋朝的美貌,在当今社会中恐怕难于免除灾祸吧!”

名家注解朱熹注:“衰世好谀悦色,非此难免,盖伤之也。”

张居正注:“夫巧言令色本尧舜之世所深恶者,而春秋之时,乃以为好,则习俗之浇滴可知,圣人所以伤叹之也。有世道之责者,可不谨其所好尚哉!”

6·17子曰:“谁能出不由户,何莫由斯道也?”

译文孔子说:“谁能走出屋外而不经过房门呢?为什么没有人从我指出的这条路上走呢?”

名家注解朱熹注:“言人不能出不由户,何故乃不由此道邪?怪而叹之之辞。”

张居正注:“为人之道,各在当人之身,既非有所禁而不得由,又非有所难而不能由,则夫人独何为而不由乎?是诚可怪也已。圣人警人之意莫切于此,人能反而求之,道岂远乎哉!”

6·18子曰:“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

译文孔子说:“质朴多于文采就会显得粗野,文采多于质朴就会流于浮华。文采与质朴搭配适中,才能成为君子。”

名家注解朱熹注:“野,野人,言鄙略也。史,掌文书,多闻习事,而诚或不足也。彬彬,犹班班,物相杂而适均之貌。言学者当损有余,补不足,至于成德,则不期然而然矣。”

张居正注:“惟是内有忠信诚恪之心,外有威仪文词之饰,彬彬然文质相兼,本末相称,而无一毫太过不及之偏,这才是成德之君子。”

6·19子曰:“人之生也直,罔之生也幸而免。”

译文孔子说:“人活在世上应该是正直的,不正直的人也能生存,那只是他侥幸地避免了灾祸。”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生理本直。罔,不直也,而亦生者,幸而免尔。”

张居正注:“人之不直,何以异于是哉!孔子深恶不直之人如此。故圣王在上,举用正直之士,斥远憸邪之徒,则举措当而人心服矣。”

6·20子曰:“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

译文孔子说:“对于任何事情,了解它的人不如喜爱它的人,喜爱它的人不如以它为乐的人。”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非知则见道不明,非好则求道不切,非乐则体道不深。其节次亦有不可紊者。学者诚能逐渐用功,而又深造不已,则斯道之极,可驯至矣。此圣人勉人之意也。”

6·21子曰:“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

译文孔子说:“天赋在中等以上的人,可以和他谈论高深的学问;天赋在中等以下的人,不可以和他谈论高深的学问。”

名家注解朱熹注:“言教人者,当随其高下而告语之,则其言易入而无躐等之弊也。”

张居正注:“若学者之学,又当自加勉励,盖奋发勇往,则下学者皆可以上达。因循怠惰,则中人亦流于下愚,是在人立志何如耳。孔子他日告鲁君说,国能此道矣,虽愚必明,虽柔必强,此又进学者所当加意也。”

6·22樊迟问知,子曰:“务民之义,敬鬼神而远之,可谓知矣。”问仁,曰:“仁者先难而后获,可谓仁矣。”

译文樊迟问怎样才算智慧,孔子说:“对人民尽心专一,合乎道义;对鬼神恭敬而远离它,这样可以称得上智慧了。”樊迟又问怎样才能叫仁德。孔子说:“仁德的人先付出而后收获,可以称得上仁德了。”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人多信鬼神,惑也。而不信者又不能敬,能敬能远,可谓知矣。”又曰:“先难,克己也。以所难为先,而不计所获,仁也。”

观周明堂朱熹注:“专用力于人道之所宜,而不惑于鬼神之不可知,知者之事也。先其事之所难,而后其效之所得,仁者之心也。此必因樊迟之失而告之。”

张居正注:“按夫子此言,虽是分言仁智,其实只是一理,盖媚神之念,即是望效之心。先难之功,即是务民之义,人能用力于人道之所难,而祸福得失,皆置之于不计,则仁智之道,兼体而不遗矣。此又学者之所当知。”

6·23子曰:“知者乐水,仁者乐山;知者动,仁者静;知者乐,仁者寿。”

译文孔子说:“明智的人喜欢水,仁德的人喜欢山;明智的人喜欢动,仁德的人喜好静;明智的人乐观,仁德的人长寿。”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非体仁、知之深者,不能如此形容之。”

朱熹注:“知者达于事理而周流无滞,有似于水,故乐水;仁者安于义理而厚重不迁,有似于山,故乐山。动、静以体言,乐、寿以效言也。动而不括故乐,静而有常故寿。”

6·24子曰:“齐一变,至于鲁;鲁一变,至于道。”

译文孔子说:“齐国的政治一有改革,就赶上鲁国;鲁国的政治一改革,就合乎仁道了。”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夫子之时,齐强鲁弱,孰不以为齐胜鲁也?然鲁犹存周公之法制。齐由桓公之霸,为从简尚功之治,太公之遗法变易尽矣,故一变乃能至鲁。鲁则修举废坠而已,一变则至于先王之道也。”

朱熹注:“孔子之时,齐俗急功利,喜夸诈,乃霸政之余习。鲁则重礼教,崇信义,犹有先王之遗风焉;但人亡政息,不能无废坠尔。”

6·25子曰:“觚不觚,觚哉!觚哉!”

译文孔子说:“酒杯已经不像酒杯了,酒杯啊!酒杯啊!”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觚而失其形制,则非觚也。举一器,而天下之物莫不皆然。故君而失其君之道,则为不君;臣而失其臣之职,则为虚位。”

朱熹注:“不觚者,盖当时失其制而不为棱也。觚哉觚哉,言不得为觚也。”

张居正注:“然圣人之意,非为一觚,盖见世之有名无实者多因感于觚而发叹也。故君尽君道,而后可以为君,臣尽臣道,而后可以为臣,不然亦皆觚而不觚者也。若其所关系则又岂特一器之小而已哉!”

6·26宰我问曰:“仁者虽告之曰'井有仁焉’,其从之也?”子曰:“何为其然也?君子可逝也,不可陷也;可欺也,不可罔也。”

译文宰我问孔子说:“有仁德的人,如果告诉他说,'井里掉进去一个仁德的人’。他会跟着下去吗?”孔子说:“为什么这样做呢?君子可以到井边去救人,却不可以陷入井中;君子可以被欺骗,但不可以被愚弄。”

名家注解朱熹注:“身在井上,乃可以救井中之人;若从之于井,则不复能救之矣。此理甚明,人所易晓,仁者虽切于救人而不私其身,然不应如此之愚也。”

张居正注:“有智以行仁,而后仁为无蔽,宰我忧为仁之陷害,其不智可知,故孔子晓之如此。”

6·27子曰:“君子博学于文,约之以礼,亦可以弗畔矣夫。”

译文孔子说:“君子如果能广博地学习文献,并且以礼来约束自己,也就可以不违背正道了吧!”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博学于文而不约之以礼,必至于汗漫。博学矣,又能守礼而由于规矩,则亦可以不畔道矣。”

朱熹注:“君子学欲其博,故于丈无不考;守欲其要,故其动必以礼。如此,则可以不背于道矣。”

张居正注:“圣人示人为学之方莫切于此。”

6·28子见南子,子路不说。夫子矢之曰:“予所否者,天厌之!天厌之!”

译文孔子去见南子,子路不高兴了。孔子发誓说:“如果我做了什么不正当的事,天厌弃我吧!天厌弃我吧!”

名家注解朱熹注:“圣人道大德全,无可不可。其见恶人,固谓在我有可见之礼,则彼之不善,我何与焉?然此岂子路所能测哉?故重言以誓之,欲其姑信此而深思以得之也。”

张居正注:“重言之者,欲使子路笃信乎此,而深思以得之也。盖孔子道大德宏,不为自己甚,故其待南子者如此。至于灵公问陈,则明日遂行。孔子岂屈己以徇人者哉!合而观之,可以知圣人之心矣!”

6·29子曰:“中庸之为德也,其至矣乎!民鲜久矣。”

译文孔子说:“中庸之道作为道德标准,该是最高的了!人们缺乏这种道德已经很久了。”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不偏之谓中,不易之谓庸。中者天下之正道,庸者天下之定理。自世教衰,民不兴于行,少有此德久矣。”

6·30子贡曰:“如有博施于民而能济众,何如?可谓仁乎?”子曰:“何事于仁?必也圣乎!尧舜其犹病诸。夫仁者,己欲立而立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

译文子贡说:“如果有人能广泛地施爱于人民而又能救济人民,怎么样呢?可以称得上仁德吗?”孔子说:“何止于仁呢?那是圣德了!尧舜都恐怕难以做到!仁德的人,自己想站得住首先使别人也能站得住,自己做到通达事理首先要使别人也通达事理。凡事都能从切近的生活中将心比心,推己及人,这可以称为是实行仁道的办法了。”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医书以手足痿痹为不仁,此言最善名状。仁者以天地万物为一体,莫非己也。认得为己,何所不至?若不属己,自与己不相干,如手足之不仁,气已不贯,皆不属己。故博施济众,乃圣人之功用。仁至难言,故止曰:'已欲立而主人,己欲达而达人。能近取譬,可谓仁之方也已。’欲令如是观仁,可以得仁之体。”

朱熹注:“近取诸身,以己所欲譬之他人,知其所欲亦犹是也。然后推其所欲以及于人,则恕之事而仁之术也。于此勉焉,则有以胜其人欲之私,而全其天理之公矣。”

张居正注:“盖子贡之说,是在功用上求仁,故其效愈难而愈远。孔子之论,只在心体上求仁,故其术至简而至易。况能知为仁之方,则虽尧、舜之所以为圣,亦不外此。盖尧舜之圣岂能遍物而爱之,只是其心常在安民而已。人君若能以安民为心,而推之以治天下,则仁圣之事,一以贯之,而何尧舜之不可及哉!”

第12章 述而篇第七(1)

7·1子曰:“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窃比于我老彭。”

译文孔子说:“阐述先王之道而不自己创作,相信并且喜好古代典籍,我自以为可以和殷时的贤大夫老彭相比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孔子删《诗》、《书》,定《礼》、《乐》,赞《周易》,修《春秋》,皆传先王之旧,而未尝有所作也,故其自言如此。盖不惟不敢当作者之圣,而亦不敢显然自附于古之贤人;盖其德愈盛而心愈下,不自知其辞之谦也。然当是时,作者略备,夫子盖集群圣之大成而折衷之。其事虽述,而功则倍于作矣,此又不可不知也。”

7·2子曰:“默而识之,学而不厌,诲人不倦,何有于我哉?”

译文孔子说:“把所学的东西默默地记下来,不断学习而不厌烦,教导别人而不感到疲倦,这对我有什么难呢?”

名家注解朱熹注:“默识,谓不言而存诸心也。一说:识,知也,不言而心解也。前说近是。何有于我,言何者能有于我也。三者已非圣人之极至,而犹不敢当,则谦而又谦之辞也。”

7·3子曰:“德之不修,学之不讲,闻义不能徙,不善不能改,是吾忧也。”

译文孔子说:“品德不去修养,学问不去讲求,听到义却不能身体力行,有缺点不能改正,这些都是我忧虑的事。”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盖其好学无已之心,自视常若有不能耳。然此四者,在人君尤为切要。古之帝王或懋敬厥德,终始典学,或取人为善,改过不吝皆是道也。欲法古帝王者,宜三复孔子之言。”

7·4子之燕居,申申如也;夭夭如也。

译文孔子在家闲居,衣着整齐大方,面色和悦舒展。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此弟子善形容圣人处也,为申申字说不尽,故更着夭夭字。今人燕居之时,不怠惰放肆,必太严厉。严厉时着此四字不得,怠惰放肆时亦着此四字不得,惟圣人便自有中和之气。”

张居正注:“德性极其纯粹,故容貌合于中和者如此。门人此言可谓善形容有道气象者矣。”

7·5子曰:“甚矣吾衰也!久矣吾不复梦见周公。”

译文孔子说:“我衰老得厉害呀!我好久没有再梦见周公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孔子盛时,志欲行周公之道,故梦寐之间,如或见之。至其老而不能行也,则无复是心,而亦无复是梦矣,故因此而自叹其衰之甚也。”

张居正注:“盖孔子生于周时,一心要做周公的事业。方其精力壮盛,寤寐不忘,故常形之于梦。及其既老,则自谅其力不能为,无复是心,而亦无复是梦矣,故其发叹如此。可见贤才之生于世,其可以有为者,每在其强壮之时。

7·6子曰:“志于道,据于德,依于仁,游于艺。”

译文孔子说:“要立志求道,立足于德,行事靠仁,游乐于礼、乐、射、御、书、数六艺之中。”

名家注解朱熹注:“人之为学当如是也。盖学莫先于立志,志道,则心存于正而不他;据德,则道得于心而不失;依仁,则德性常用而物欲不行;游艺,则小物不遗而动息有养。学者于此,有以不失其先后之序、轻重之伦焉,则本末兼该,内外交养,日用之间,无少间隙,而涵泳从容,忽不自知其入于圣贤之域矣。”

张居正注:“盖道、德、仁,乃人君修身治天下之本,必当深造其极,方可无歉,而凡游心于艺文者,又须务求实用,始为有益。”

7·7子曰:“自行束脩以上,吾未尝无诲焉。”

译文孔子说:“自己主动带一束肉干这样微薄的礼品来见我求教的人,我没有不教他的。”

名家注解朱熹注:“盖人之有生,同具此理,故圣人之于人,无不欲其入于善。但不知来学,则无往教之礼,故苟以礼来,则无不有以教之也。”

张居正注:“盖天生圣人,非徒使自圣而已,正欲其先知觉后知,以先觉觉后觉,而为时人之耳目也。”

7·8子曰:“不愤不启,不悱不发。举一隅不以三隅反,则不复也。”

译文孔子说:“教导学生,不到他自己百思不解时,不要开导他;不到他想说而又说不出来时,不要启发他。举出一个问题他不能因此而推举出其他三个问题,那就不要再教他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圣人诲人不倦之意,因并记此,欲学者勉于用力,以为受教之地也。”

7·9子食于有丧者之侧,未尝饱也。

译文孔子在居丧的人旁边吃饭,没有吃饱过。

名家注解张居正注:“此乃是不忍之心,古之帝王见百姓之饥寒困苦流离死亡,则必为之减膳、撤乐,急急救恤,即是此心。有天下者能推此心以仁民,则无一夫不得其所,而仁覆天下矣。”

7·10子于是日哭,则不歌。

译文孔子在这一天哭泣,就不再唱歌了。

7·11子谓颜渊曰:“用之则行,舍之则藏,惟我与尔有是夫!”子路曰:“子行三军,则谁与?”子曰:“暴虎冯河,死而无悔者,吾不与也。必也临事而惧,好谋而成者也。”

译文孔子对颜渊说:“被任用就推行自己的主张,不被任用就收起自己的主张,只有我和你能做到这样!”子路说:“您若统率三军,找谁共事呢?”孔子说:“赤手空拳和老虎搏斗,不用船而自己赤足过河,这样死了也不后悔的人,我不和他共事。一定要用遇事稳重谨慎,好用谋略而成功的人。”

名家注解朱熹注:“万二千五百人为军,大国三军。子路见孔子独美颜渊,自负其勇,意夫子若行三军,必与己同。”又曰:“言此皆以抑其勇而教之,然行师之要实不外此,子路盖不知也。”

张居正注:“子路好勇而无所取材,故孔子以是抑而教之。其实行军之道,亦不外此。”

7·12子曰:“富而可求也,虽执鞭之士,吾亦为之。如不可求,从吾所好。”

译文孔子说:“财富如果是可以求得的话,就是当车夫,我也愿意干。如果不能求得,那还是干我喜欢的事。”

名家注解朱熹注:“设言富若可求,则虽身为贱役以求之,亦所不辞。然有命焉,非求之可得也,则安于义理而已矣,何必徒取辱哉?”

张居正注:“夫孔子之圣,非真屑为执鞭之士也,特见当世之人,多自决其礼义之防,而甘心于苟贱之羞,故甚言以警人之妄求耳。”

7·13子之所慎:齐、战、疾。

译文孔子所小心的事是:斋戒、战争、疾病。

名家注解朱熹注:“齐之为言齐也,将祭而齐其思虑之不齐者,以交于神明也。诚之至与不至,神之飨与不飨,皆决于此。战则众之死生、国之存亡系焉,疾又吾身之所以死生存亡者,皆不可以不谨也。”

7·14子在齐闻《韶》,三月不知肉味,曰:“不图为乐之至于斯也。”

译文孔子在齐国听了《韶》乐,竟然三个月不知道肉的滋味,他说:“没想到《韶》乐达到了这样的境界。”

名家注解朱熹注:“不意舜之作乐至于如此之美,则有以极其情文之备,而不觉其叹息之深也,观蜡论俗盖非圣人不足以及此。”

张居正注:“夫子周流至齐,得闻其音,乃从而学之,至于三月之久,一心只在乐上,虽当食之时,有不知肉味之为甘者。”

7·15冉有曰:“夫子为卫君乎?”子贡曰:“诺,吾将问之。”入,曰:“伯夷、叔齐何人也?”曰:“古之贤人也。”曰:“怨乎?”曰:“求仁而得仁,又何怨?”出,曰:“夫子不为也。”

译文冉有说:“老师赞同卫君吗?”子贡说:“好吧,我进去问问。”子贡进去,说:“伯夷、叔齐是什么人?”孔子说:“古代的圣贤呀!”子贡说:“他们有怨悔吗?”孔子说:“他们求仁德便得到了仁德,有什么怨悔的呢?”子贡出来,说:“老师不赞同卫君。”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伯夷、叔齐逊国而逃,谏伐而饿,终无怨悔,夫子以为贤,故知其不与辄也。”

朱熹注:“君子居是邦,不非其大夫,况其君乎?故子贡不斥卫君,而以夷、齐为问。夫子告之如此,则其不为卫君可知矣。盖伯夷以父命为尊,叔齐以天伦为重。其逊国也,皆求所以合乎天理之正,而即乎人心之安。既而各得其志焉,则视弃其国犹敝蹝尔,何怨之有?若卫辄之据国拒父而惟恐失之,其不可同年而语明矣。”

7·16子曰:“饭疏食饮水,曲肱而枕之,乐亦在其中矣。不义而富且贵,于我如浮云。”

译文孔子说:“吃粗粮喝清水,弯起胳膊当枕头,快乐就在其中了。干不义的事得到了财富和地位,对我来说,就好像浮云一样。”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非乐疏食饮水也,虽疏食饮水,不能改其乐也。不义之富贵,视之轻如浮云然。”又曰:“须知所乐者何事。”

朱熹注:“圣人之心,浑然天理,虽处困极,而乐亦无不在焉。其视不义之富贵,如浮云之无有,漠然无所动于其中也。”

张居正注:“盖圣人之心,浑然天理,故不以贫贱而有慕乎外,不以富贵而有动于中如此。”

7·17子曰:“加我数年,五十以学《易》,可以无大过矣。”

译文孔子说:“增加我几年岁数,到五十岁时去学习《易经》,就可以没有大的过失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此章之言,《史记》作为'假我数年,若是我于《易》则彬彬矣’。加正作假,而无五十字。盖是时,孔子年已几七十矣,五十字误无疑也。学“易”,则明乎吉凶消长之理,进退存亡之道,故可以无大过。盖圣人深见《易》道之无穷,而言此以教人,使知其不可不学,而又不可以易而学也。”

张居正注:“夫圣人全体易道,行不逾矩,岂待假以数年而学《易》,亦岂待学《易》而后能免过?正谓易理无穷,欲人当及时以勉学耳。欲寡过者当以讲学穷理为先。”

7·18子所雅言,《诗》、《书》、执礼,皆雅言也。

译文孔子讲规范的语言,讲《诗》、《书》,行礼,都用规范的语言。

名家注解程颐、程颢注:“孔子雅素之言,止于如此。若性与天道,则有不可得而闻者,要在默而识之也。”

朱熹注:“《诗》以理情性,《书》以道政事,礼以谨节文,皆切于日用之实,故常言之。礼独言执者,以人所执守而言,非徒诵说而已也。”

7·19叶公问孔子于子路,子路不对。子曰:“女奚不曰,其为人也,发愤忘食,乐以忘忧,不知老之将至云尔。”

译文叶公向子路问孔子怎么样,子路不回答。孔子对子路说:“你为什么不这样说:他这个人,发愤读书时就忘了吃饭,高兴起来就忘了忧愁,而且不知道衰老即将到来了。”

名家注解朱熹注:“叶公不知孔子,必有非所问而问者,故子路不对。抑亦以圣人之德,实有未易名言者与?未得,则发愤而忘食;已得,则乐之而忘忧。以是二者俛焉日有孳孳,而不知年数之不足,但自言其好学之笃耳。然深味之,则见其全体至极,纯亦不已之妙,有非圣人不能及者。盖凡夫子之自言类如此,学者宜致思焉。”

7·20子曰:“我非生而知之者,好古,敏以求之者也。”

诛少正卯译文孔子说:“我不是生来就有知识的人,而是喜欢古代典籍,并且勤奋敏捷地去探求的人。”

名家注解朱熹注:“生而知之者,气质清明,义理昭著,不待学而知也。”

张居正注:“此虽孔子自谦之辞,其实学问之功,虽圣人亦不能废。故尧舜舍己从人,大禹不自满假,成汤之得师,武王之访道,皆不敢自恃其聪明,而必从事于学问也。”

7·21子不语怪、力、乱、神。

译文孔子不谈论怪异、暴力、叛乱、鬼神。

名家注解朱熹注:“怪异、勇力、悖乱之事,非理之正,固圣人所不语。鬼神,造化之迹,虽非不正,然非穷理之至,有未易明者,故亦不轻以语人也。”

7·22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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