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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年7月底，在贝鲁特家里阳台上喝啤酒的卡洛斯·戈恩，罕见地对雷诺日产面临的问题进行评价：“当前市场对雷诺、日产以及联盟缺乏信心。如今这两家公司都在考虑自身，双方之间不再有真正的管理融合，且缺乏信任，这导致两家公司渐行渐远。”不久前，53岁的卢卡·德·梅奥正式出任雷诺集团首席执行官，成为新掌舵者。戈恩一方面以过来者的身份，告诫新任CEO——“年轻人不要得意”；另一方面，仿佛在对外界说，“你们看，联盟没了我，就跨了”。尽管现实问题远比戈恩说的复杂得多，但他说得没错。过去的2020年，成为了雷诺有史以来最糟糕的一年。这一年，雷诺也有可能是全球主流车企中，最惨的车企。这家曾在欧洲排名前三的车企，几乎输掉了122年的“祖业”，亏损额度令人咋舌。PSA进行了合并，雷诺血亏，法国的汽车工业，也被带进了“至暗时刻”。雷诺汽车集团最新公布的2020年业绩显示，2020年雷诺集团营业收入为434.7亿欧元（约合人民币3400亿元），同比下滑21.7%；净利润亏损80.5亿欧元（约合人民币630亿元）。销量上看，雷诺日产三菱2019年以1015.52万辆排名全球第三。其中雷诺汽车销售375.37万辆，同比减少3.4%。2020年，雷诺汽车全球总销量为2949849辆，下滑高达27.3%。这意味着，去年雷诺每卖出一辆车，亏损1.4万元人民币。这里的亏损，当然不是指狭义的单车亏损，而是所有成本分摊到每辆车上后的数据。原意很简单，雷诺此前形成的产销规模，在2020年销量忽然大幅度下降后，空置产能、人员等，背负了大量的成本，导致了分摊到每辆车的成本远超过了售价。所以，雷诺汽车将糟糕的业绩归结为新冠疫情导致欧洲车企的停产和汽车市场的萎缩，“雷诺汽车的主要市场在欧洲，所以影响也特别大。”销售市场过于单一，一直是雷诺汽车的“死穴”。在戈恩时代，为了“解穴”，雷诺曾经加大力度开拓中国、伊朗市场，希望分散风险。但结果无一例外都失败了。2019年，雷诺将东风雷诺的股份卖给东风，退出合资。在全球最大的汽车市场中国市场，雷诺只剩下经营商用车的华晨雷诺金杯汽车有限公司，和东风合资的新能源汽车易捷特新能源汽车有限公司，以及江铃集团新能源汽车有限公司三个主体。2020年，这三家公司的总共销量仅为2.8万辆，相当于在全球销量同等规模车企戴姆勒一款畅销车型在中国一个月的销量。雷诺在中国，已经承认了阶段性失败。欧洲的疫情仍然在持续，汽车市场没有好转。2021年1月，欧盟、英国和欧洲自由贸易协会（EFTA）国家的新车注册量暴跌26%至842835辆。雷诺汽车的销量也在1月下降23％，旗下雷诺品牌、达契亚的销量分别下滑28%、12%。雷诺的下滑，似乎还没有触底。对于2021年雷诺的销量，卢卡·德·梅奥也不乐观。除了新冠疫情的影响，还有芯片短缺问题，预计可能使雷诺汽车今年的产量下滑10万辆。雷诺汽车的前景一片黯淡，至少目前为止，深陷难以看到亮光的迷雾中。 02. 做错了什么？ 欧洲市场的萎靡，只是雷诺内部问题的外在反馈，并不是本质问题。 在已经公布年报的车企中，有一家同为欧洲的车企，业绩出奇的好——它就是戴姆勒。去年，戴姆勒集团乘用车和商用车的总销量为 284 万辆，同比减少 15%（2019 年为334 万辆）。集团营业额为 1543亿欧元，同比减少 11%（2019 年为1727 亿欧元）。但息税前利润达 66 亿欧元，同比增长53%（2019 年为43亿欧元）。同时，集团净利润升至 40 亿欧元（2019 年：27 亿欧元），归属于戴姆勒股份公司股东的净利润达 36 亿欧元（2019 年：24 亿欧）。另一家美国车企福特，赚钱效应也不错。福特汽车发布了2020年第四季度财务业数据显示，报告期内实现调整后息税前利润17亿美元，相比2019年同期的4.85亿美元提升250.5%，调整后的息税前利润率为4.8％，汽车业务的息税前利润率为3.8％。尽管在汽车行业销量下滑是普遍现象，但凡是避免了亏损，保持盈利的车企，都有一个共同特征——在2019年进行了削减成本为主的改革。2019年下半年，戴姆勒CEO康林松公布了一项成本缩减计划，以提升业绩表现。根据计划，戴姆勒准备到2022年，裁员逾1万人，以节省14亿欧元的人事支出。此外，在2020年年初戴姆勒还削减车型体系及平台数量，高层进行了降薪。当然，康松林也没想到，戴姆勒应对汽车技术大变革进行的改革，无意中为2020年车市被史无前例的新冠疫情冲击，做了提前准备。而雷诺之所以在改革中落后了，一个核心因素是受制于戈恩事件。雷诺与日产长达数年间陷入了股权争夺，管理层不稳定等内乱丛生。几乎所有的车型都在转型的2018年和2019年，雷诺没有实质性动作。直到2020年7月，卢卡·德·梅奥成为新掌门人后，雷诺汽车才发起“不再以市场份额和销售额来衡量业绩，而是以盈利能力、现金增值和投资效益来评估；从一家科技赋能的汽车公司转型为汽车赋能的科技公司”等为核心的改革。但改革很快就遭遇了意外。在新冠疫情的冲击下，雷诺汽车几乎将所有的矛盾都集中到同一时间段，爆发出来。此时，雷诺汽车已经没有退路，被迫采取裁员等措施。雷诺计划，将在全球裁员近1.5万人，并在未来3年削减20亿欧元成本，缩减生产规模，生产更具盈利能力的车辆。几乎陷入绝境的雷诺汽车，尽管后来获得了第一大股东法国政府的50亿欧元的政府支持贷款，但内外形势依旧严峻。同时，不再追求规模的雷诺-日产-三菱联盟，除了股权关联，业务上的融合将名存实亡——联盟已经事实解体，彻底和戈恩式治理决裂。接下来的2021年，可能是雷诺汽车历史上最关键的一年，要么从此陨落，要么稳住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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