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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顺章被捕一个月后,一女乞丐闯入联络点,李克农闻讯竟失声大哭

 我最喜爱的宝库 2022-10-22 发布于陕西

1931年3月,在汉口游艺场,一位名叫化广奇的魔术师凭借着他那鬼魅般的手法,赢得了游客们的阵阵喝彩。

这位化广奇先生是个非常奇怪的人,他并非职业艺人,只是喜欢呆在街头表演魔术,没有酬劳,也不要打赏。每天表演结束后,他又会回到法租界的德明饭店内休息,夜间就去歌舞场,花钱永远是大手大脚,十足是一个招摇过市的花花公子。

如此大的身份反差,难免会引来闲人一些流言,他到底是谁?又来自哪里?没人知道。

直到4月下旬的一天中午,一队特务冲到德明饭店的客房内,将房中来不及做出反应的租客一把按在地下,用手枪顶着他的额头问道“叫什么名字?”租客稍稍愣神,然后故作镇定地回答:“化广奇”。

这时,从特务们的身后缓步走出一人,他叫王竹樵,曾经是一名地下党,后来却成了一名臭名昭著的叛徒。王竹樵走到租客面前,低声说道“顾科长,久违了。”

一、“黎明”即将抵达南京

顾顺章被捕了,这位上海地下党的传奇人物,“铲奸除恶”的特科红队队长,被押往武汉绥靖公署行营。但还没有经过严刑拷打,也没有威逼利诱,甚至连特务们都不敢相信,顾顺章的骨头如此之软。他叛变了,为表明身价,直接供出了武汉地下党20多个秘密联络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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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顺章会叛变,其实早有征兆。

第一是他的性格:顾顺章出身青帮,江湖习气很重,且为人自满骄傲,一贯是谁也不服,以至于经常不顾同僚劝阻,以“化广奇”的身份公开出没于各大娱乐场所。要知道抛头露面是特工的大忌,但顾顺章却根本不以为然。

第二是他的经历:顾顺章身手不凡,特科一大半的高手都是他带出来的,率领红队锄奸更是功勋卓越。但随着地位的不断提升,他不再只满足于一个接一个的任务,而是整天想着如何享乐,生活开始腐化,意志逐渐消沉。

作为多年的搭档,陈赓就曾恨铁不成钢地断言到:

“只要我们不死,准能见到顾顺章叛变的那一天。”

不管当时陈赓说的是不是气话,但终究一语成箴。

即使在被捕后,顾顺章也没有收起那骄纵的秉性,面对前来审讯自己的武汉行营主任何成俊和中统特派员蔡孟坚,他不仅没有半点好脸色,还一直嚷嚷着要去南京,亲自面见蒋介石。

换成别人要是这个态度,特务早就大刑伺候了。但对于顾顺章,何成俊等人还真不敢把他怎么样。因为所有人都知道,顾顺章手中掌握着大半个上海地下党和特科人员名单,这是足以“彻底摧毁对手”的重要情报。

当然,顾顺章也有顾虑,他一再叮嘱何成俊:

“在到达南京之前,绝不要向外界透露出任何有关于我的信息。”

但顾顺章还是高估了自己说话的分量,何成俊和蔡孟迫不及待的想要邀功请赏,哪里会去在乎一个阶下囚的警告。很快,一连6封“报喜”的电文全部发往了南京中山东路5号,那是中统头子徐恩曾的办公室。

巧合的是,电报送达时刚好是一个星期六,放假的徐恩曾并不在办公室,第一个接收到这些电报的人是他的机要秘书—钱壮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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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壮飞何许人也?特科的传奇人物,潜伏在敌人心脏部门的“一号特工”。他和李克农、胡底并称为“龙潭三杰”,三人既是生死之交,又同是一个情报小组,各自潜伏,相互联络,李克农以电务股股长的身份掌控着无线电报务,钱壮飞潜伏在徐恩曾身边担任机要秘书,胡底则在外围,渗透在华北的情报机关——长城通讯社。

可以说经过这个小组传递出来的情报,几乎都是事关全局的头等绝密。

看着接连几封标注着“加急”和“徐恩曾亲启”的电报,钱壮飞很敏锐地察觉到有大事发生,便趁着左右无人,加速将其破译出来。

6封电报,封封内容触目惊心:

一、“黎明被捕,并已自首,即将押解南京。”

二、“黎明有消灭敌核心组织的重大计划,欲赴宁面呈蒋总司令”

三、“何长官殿请陈部长(陈立夫)速报蒋总司令,调军舰一艘即赴汉口,以便押解黎明赴宁”

四、“考虑到事关十万火急,汉口方面已征招商局客货轮一艘,即刻押黎明赴南京”

五、“调查科驻武汉特派员蔡孟坚将于明日飞抵南京,向均座禀报”

六、“切勿让均座以外的人知道,否则将上海地下党一网打尽的计划将会落空。”

手握着译电,一向沉稳的钱壮飞也不禁冷汗直冒。他知道“黎明”正是顾顺章的代号,如果电文内容属实,那么一两天内顾顺章就会抵达南京,到时候上海整个情报组织将遭受一场灭顶之灾。

没有时间犹豫,在此生死存亡的关头,钱壮飞显示出了一个王牌特工的魄力,他当即做出两个决定:

一:让自己的女婿刘杞夫连夜前往上海,将电文内容亲自转达李克农。

二:冒着自己身份暴露的风险,暂时压下这6封电文,避免徐恩曾提前知道顾顺章要来南京的消息,能拖一天是一天,哪怕只是几个小时,都能救下很多人。

就这样,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了。当顾顺章做着一步登天的美梦,当何成俊和蔡孟坚幻想着升官发财,当徐恩曾趁着假期与外室幽会的这数十个小时里,一场扣人心弦的“抢救”行动也正在同时进行着。

刘杞夫在第二天清晨抵达上海,将“天亮已走,母病危,速转院。”的口信带给李克农。“天亮”就是指黎明,也就是顾顺章,“已走”暗示已经叛变,“母病危,速转院”就是催促上海地下党核心组织尽快转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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短短的10个字,让李克农几乎眼前一黑,口中喃喃道:

“大事不妙!”

李克农太了解自己这位老上级顾顺章了,此人心狠手辣,特科一大半的情报员他都认识,一旦顾顺章铁了心要下手,所有人都要遭殃。

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没办法,李克农已经顾不得什么伪装、暗号、接头的繁杂程序,直接找到了特科情报科科长陈赓,让其迅速向上海地下党各部发送“警报”:

一、立即将所有秘密机关撤离原址,所有顾顺章知道的秘密交通站、联络点立即转移搬迁;

二、将顾顺章所知道的干部、情报员全部撤离,一时不能撤离的立即转移住处,隐蔽起来;

三、立即终止使用顾顺章所知道的联络暗号和秘密工作方式;

当还在武汉的顾顺章得知“报喜”的电文已经发往南京后,只是无奈一笑,说道:

“抓不住周了。”

虽然在顾顺章事件中,钱壮飞、李克农、陈赓一环套一环,在每一个细节上都做到了争分夺秒,但最后也只是减小了一部分的损失。顾顺章知道的情报太多了,且其本身就是特工出身,手眼通天。到达南京的他当即指认了即将被营救出狱的恽代英,又亲自带人抓捕蔡和森,来不及全面撤离的上海地下党同样损失惨重。

无数潜伏英雄,悄然陨落在这一场前所未有的浩劫之中。

二、王牌特工,要奉献的不只是生命

因为身份已经暴露,钱壮飞只能趁乱离开南京前往苏区。虽然女儿和年幼的儿子都还在家中,但没有办法,举家出城目标太大,不可能逃过特务的眼睛,钱壮飞只能忍痛将他们留下。

作为一名父亲,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徐恩曾的办公桌内留了一封信:

“可均(徐恩曾)先生大鉴:行色匆匆,未及面辞,尚祈见谅。政见之争,希勿罹及子女。不然,先生之秽行,一旦披露报端,悔之晚矣!”

钱壮飞的意思很明确,大家只是立场不同,不要殃及无辜,否则就把手中掌握的那些徐恩曾黑料全部揭发。徐恩曾也是聪明人,事后他先是把钱壮飞的女儿、女婿和儿子都抓起来关了一阵子,又随便找了个理由放了他们,程序都走了一遍,又“堵住了”钱壮飞的嘴。

但遗憾的是,1935年3月末,39岁的钱壮飞跟随红军主力长征,牺牲在贵州息烽,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分别的家人。

大多数的潜伏人员为了让自己的身份更加真实,都会冒着风险把妻子儿女带在身边,这也意味着一旦行动失败,一家人都难以脱身。王牌特工,要准备付出的不仅仅是自己的生命,甚至还有亲人的安危。钱壮飞如此,李克农也同样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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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29年12月,李克农在组织的帮助下,进入无线电管理局工作。为了取得了局长徐恩曾的信任,把戏做全套,李克农不仅写信让妻子赵瑛带着两个孩子来上海团聚,一家人还和徐恩曾面对面的做起了邻居。在敌人眼皮子底下潜伏,最危险,也最安全。

赵瑛本是芜湖富商赵筱舫的独生女,大家闺秀出身的她,却是芜湖第一批考入女子师范的学生,思想进步,眼界开阔。自18岁嫁给李克农开始,原本可以生活优越,前途无限的赵瑛就走上了另一条完全不同的道路。

李克农少年参加革命,新婚不久的赵瑛就主动卖掉了所有陪嫁品,把攒下的钱都用来支撑丈夫的事业。当同志们都跑到李克农家开会时,赵瑛就默默走到屋外给他们放风,哪怕这时的她已经是几个孩子的母亲。

在怀着最小的儿子李伦时,赵瑛为了传递情报,曾雇了一条小划船,冒着风雨过长江,上岸后又在泥深过尺的乡间小道上拼命跑了8里路,终于抢在敌人前头将险情通报给了李克农。

说到底,赵瑛只是一个普通人,她做的这一切既是为了自己的丈夫,也是为了身后的国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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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上海后,身为局外人的她其实也并不知道李克农具体的任务和工作是什么,这些都是绝密。作为妻子,她不仅要照顾好几个子女,还要在外面扮演好一个阔太太的角色,和那些大官们的姨太太搞好关系,掩护李克农执行任务。

在这种极度紧张的环境下,赵瑛承受的压力甚至远远要高于李克农。她不是特工,没有经过任何训练,做出任何行为举止都要慎之又慎。身为一个母亲,她希望两个孩子都能过上平安的日子,而身为李克农的妻子,她又必须陪着丈夫身处龙潭虎穴,甚至不得不把自己和孩子作为“人质”。

李克农的小儿子李伦曾回忆说:

“母亲后来告诉我,我们在上海的家,炸弹就在身边,没有一天是轻松的。”

但1931年4月,赵瑛最害怕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为了传递顾顺章叛变的消息,李克农四处奔命,辗转联系到了陈赓、胡底等人。但因为时间紧迫,他甚至来不及亲自去通知家人,只能让交通员去到自己家中告诉赵瑛:敌人马上要进行搜捕,带着孩子躲一躲。

当交通员赶到李克农家门外的时候,敌人已经走到了弄堂里,就差那么几分钟。得知消息的赵瑛来不及收拾任何行李,只能发疯似的扯着2个儿子从后门跑了出去。

风云动荡中的上海滩,龙蛇混杂。赵瑛无依无靠,又没有多少盘缠,白天只能躲在人流最多的菜市场,晚上就藏在哪个摊子底下睡觉。一个母亲带着一个9岁,一个4岁的孩子东躲西藏,一天只买一个烧饼三个人分着吃,甚至去捡着人家丢下的剩饭剩菜。

李克农的通缉令就挂在了最显眼的位置,赵瑛不知道丈夫是死是活,也不敢贸然离开上海,毕竟她的身份太显眼了。

一个月后,流浪的赵瑛已经撑不下去了,她可以挨饿,但孩子们太小根本受不住。没办法,秉着碰碰运气的想法,她带着孩子来到了上海她唯一知道的一处联络点,想要通过他们去联系李克农。

但经历了一场浩劫,这里早已人去楼空。失去唯一希望的赵瑛刚想离开,眼尖的大儿子李治却兴奋地喊了一声:

“宫伯伯!”

李治口中的宫伯伯真名叫宫乔岩,不仅是资深的地下党,而且是李克农十多年的好友,和赵瑛一家都很熟悉。因为不是顾顺章不是上下线的关系,所以宫乔岩是极少数还未撤离的地下党之一,恰巧这天他回到原先的联络点附近执行任务,没想到却意外遇到了赵瑛。

看着形同乞丐的母子三人,宫乔岩心中万分难受,眼中噙满了泪水,他扶着李伦的头对赵瑛说:

“这伢4岁就跟着我们在劫难中受苦。”

在宫乔岩的关照下,赵瑛和孩子们当即被安顿在一家民宅内暂住,不久后又在组织的帮助下回了芜湖老家。很快,报喜的电话便打给李克农,此时的他正在转移前往江西苏区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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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二人都在得知对方安全的消息后都痛哭了一场,那是对亲人的愧疚,也是劫后余生的喜悦。李克农承诺赵瑛,一旦有机会,自己会尽快回去看她。但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一别却足足长达6年之久。

三、44年荣辱与共

1937年4月,前往南京执行完任务的李克农,破天荒地给自己请了一个假。他绕道回了家乡,终于见到了赵瑛和孩子们,并带着他们回到了自己工作的八路军办事处。自此之后,无论是去哪里工作,从武汉、重庆到桂林,李克农都会带着妻子。

为此,一些关系好的战友没少拿这件事来笑话他:

“特工之王咋这么稀罕老婆呢?”

但其实大家心里也都清楚,这对经历过生离死别的夫妻,早已定下了誓约,如果哪天真的要为了任务而牺牲,两个人也要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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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国后,理应要开始享受幸福的生活了,但李克农的任务却越来越重。他一手掌握着机要的情报部门,每天都面对着高压。抗美援朝时,他又作为谈判代表远赴前线,整整两年的停战谈判令他身体极度疲劳,一只眼睛已接近失明。

很多时候,赵瑛都是充当着一个秘书的指责,为阅读已经十分困难的李克农读诵文件,修改文件。自从结婚起,李克农的事业就一直是赵瑛的事业,他革命她放风,他潜伏她陪同,他工作她协助,这样的伉俪情深,荣辱与共堪称模范爱情。

1960年,劳累了一生的赵瑛病倒了,而且是癌症。她不肯用药,并跟医生解释说:

“我的病已经无法治了,请不要浪费了,把这些药给其他患病的同志用吧。”

医生劝不动,儿女们也劝不动,只能请李克农去当说客。但李克农只是默默摇了摇头,说到:

“别看你们母亲外表柔弱,但内心比谁都刚强,她决定的事情,尊重她的意愿吧。

此时的李克农身体也每况愈下,但每天处理完繁杂的工作,他都会往医院跑,安安静静地陪在妻子身边。

6个月后,赵瑛病故。强撑病体的李克农无限悲哀,深情地称颂这位陪伴他44年的妻子是“母仪典范”。他找出一张两人年轻时的合影,在照片的后面写下了一段话:

“此相片1940年摄于广西桂林八路军驻桂办事处,不幸赵瑛同志于1961年病逝于北,从此和我们永别了!”

赵瑛走后,李克农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他不顾病体,越发努力的工作,根本不愿意休息。到了晚上,他就默默地坐在赵瑛曾经的床前,然后再深深鞠一躬才去睡觉。儿女们怕父亲过度悲伤,便换掉了母亲的遗物和一些常用的家具,没想到察觉后的李克农罕见的大发雷霆,以命令的口吻让女儿们必须恢复原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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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农和赵瑛的爱情,没有太多的浪漫,从18岁的相识相知,到晚年的相濡以沫,他们一直身处战场,与一批又一批的敌人进行斗争,无时无刻不是把生死置之度外。但赵瑛是幸福的,他的丈夫为国为民顶天立地。李克农也是幸福的,他的妻子支撑起了家与国的半边天。拥有共同理想的爱情,弥足珍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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