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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淡月疏影  《霜月》 霜降，是秋季里最后一个节气。 在这个时节里，天气由凉转冷，枫树、乌桕等树叶，开始由绿变红，变黄，山坡如披上锦缎一般。灰瓦墙、草尖上白霜初现，我们要盖上厚厚的棉被，防止冻伤感冒。 霜降一般在公历10月22日左右，气象学上，把秋季出现的第一次霜叫做“早霜”或“初霜”，文人雅客们称“菊花霜”，因为此时菊花正盛开。 《二十四节气解》：“气肃而霜降，阴始凝也。”霜降时节，阴气始凝，意味着寒冷的冬天要来临了。 人间霜白，万物收藏，霜降物候有三 ： 一候豺乃祭兽 ：“豺狼虎豹”按凶残程度排列，豺居首位，可见豺性的凶狠。
因豺捕猎小野兽，减少了对农作物的破坏，从而使农人们得以粮食丰收。 二候草木黄落 ：霜降时节的草木，向大地展示着浓烈的秋色，红的、黄的叶儿，比二月花还要艳丽。一叶落而知深秋，草木盛极而衰，最终走向轮回。 三候蜇虫咸俯 ：霜降寒起，蜇虫喜温，于是纷纷钻入洞穴避寒，其他冬眠的动物也开始不动不食，在洞穴睡上整个冬季。 《说文解字》中写：“霜，丧也。”是指霜降后温度剧降而引起的对作物冻害现象。但其实，霜有两副模样，它能让万物丧失，也成就了万物。  小时候，常听大人们说：打过霜的白菜好吃，打过霜的萝卜特别甜。 在有霜的早晨，经常被她们喊起床：“去拔几颗萝卜回来，煨瓦罐汤。” 晨曦中的菜园清冷而寂静，蓠芭墙和萝卜叶上铺满白霜，麻雀还没睡醒，秋虫也没了声息。 我挑了几只半截露在泥外的大萝卜，喜滋滋拔了出来，放进了竹蓝。因为大人们说过，露出泥地的萝卜要先拔回家，它经过了充分霜冻，格外甜。 烧火做饭时，将萝卜去叶，洗干净切成片，和着翻炒过的排骨一起放进瓦罐里。再倒入一瓢井水，洒上一点盐花，盖上瓦盖，放在灶火里煨着就可以了。 待锅里的饭烧熟了，瓦罐里的汤也“咕咕”地冒着热气，沸腾的汤汁仿佛要把瓦盖顶开，急奔出来。 我们围着饭桌，眼巴巴等灶火熄灭，等瓦罐汤从灶里拿出来。 等待中，感觉特别饿，萝卜汤的香气飘满整个房间，飘到我碗里。我忍不住跑到厨房问：“煨好了吗？”大人们哄笑起来，嗔怪道：“好了，好了！看把你馋的！” 和家人一起坐在饭桌上，吃着香喷喷的白米饭，喝着浓浓的萝卜排骨汤，我感觉那是人间美味，至今无法忘怀。 打过霜的萝卜生吃也美味，民间流传“萝卜赛人参”，指的就是霜降后的萝卜，此时好似封存了冰糖一般，皮白晶莹，一口咬下去，短暂辣气后是一长串冰爽、酣畅的甘甜，堪比夏天的西瓜。 打过霜的菠菜、冬瓜，红菜薹都好吃，而且霜越重它越甜，这些斑斓的蔬果，只因为一层薄霜，就有了可爱的味道。 汪曾祺说他的祖母最喜霜冻的乌青菜，“经霜后，叶缘皆作紫红色，尤其甜美，”亲切称之为“霜菜”。 因为霜在蔬果表面会吸热，蔬果启动保护机制，生出糖分提高温度保护自己，所以“打霜蔬果甜，正是好时节”。 蔬果因霜而甜美，红叶因霜而鲜艳，看似风霜相逼的日子，却处处隐藏甜味。 最甜当属柿子了。进入秋天，树上的柿子像数不清的小灯笼，在阳光下闪烁着明亮的光泽，诱惑人们驻足留恋。 下过霜后柿子就熟透了，一个个火红如炷，柔软似婴儿的脸。爬上树，摘一只来尝，用嘴咬一个小孔，轻轻吮吸，甜蜜、清凉的果汁丝滑流进嘴里，那种满足的感觉让人乐得合不拢嘴。 “霜降吃红柿，不会流鼻涕”、“霜降不摘柿，硬柿变软柿”。在中国有些地方，霜降时节是一定要吃红柿子的，他们认为这天不吃杮子，整个冬天嘴唇都会裂开，吃了柿子不仅不裂嘴唇，还能御寒保暖，进补筋骨。 相传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小时候家中贫困，经常吃不饱，穿不暖，他于是拿起讨饭碗、扯起打狗棍四处讨饭。 有一年霜降节，两天没吃饭的朱元璋，饿得两眼发黑，四肢无力。当他跌跌撞撞来到一个小村庄时，发现一片烂瓦堆里长着一棵柿子树，树上结满了红彤彤的柿子。 朱元璋兴奋极了，心想老天爷饿不死瞎家雀儿。他使出浑身力气爬到树上，饱吃了一顿柿子大餐，从阎王爷那里捡回了一条小命，而且那个冬天他没有流过鼻涕，也没有裂过嘴唇。 后来，朱元璋当了皇帝，又是一年霜降节，他领兵再次路过那个小村庄，发现那棵柿子树还在，上面依然挂满了红彤彤的柿子。 面对此情此景，朱元璋思绪万千，他仰望着柿子，缓缓脱下自己的红色战袍，亲自爬了上去，郑重其事把战袍披在柿子树上，并封它为“凌霜侯”，后才依依不舍离去。 正是这棵柿树，使朱元璋免于成为饿殍。这个故事在民间流传开来后，就逐渐形成了霜降吃柿子的习俗。 《易经》中写，霜降时节在水山蹇卦期间。“山上有水，蹇。君子以反身修德。” “补冬不如补霜降”，于是，人们赶在冬天来临前，好好进补身体，好好修德，为自已修一个美好未来。 清音徐来，霜花飘落，六角的冰晶，伏在草间、树梢、叶面，恰似凝望大地清澈的眼眸。 柿子初红时，是酸涩的，等到严霜打一打、冻一冻，就有了甜蜜的汁水。凛凛白霜，减苦增甘，愿好运随霜降，柿柿皆如意。  END  作者简介： 淡月疏影，湖北省作协会员，中国散文学会会员，热爱散文，诗歌创作，出版散文集《山间问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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