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槐与风 2022-10-24 @ 不要海 食指关节处长了一个水泡。 微微鼓起的一个小包。 习惯性地按压、揉搓,有一种隐秘的快感。 刚开始很痛,现在就还好。不知道是痛劲过去了还是麻木了。 / 六月了,刚下过雨的清晨还是那么冷。 乌云压压地挤满天空。东边有一丝缝隙透出一点亮。但是没光。 末日在即。 我的光明在何方? 恐惧拉扯着遗憾爬上来。 无数各色的面孔在一瞬闪过脑海,却没有一个驻足。 上帝摆弄时钟,脆弱的时间造就两种困顿的循环——死者生,生者死。 那么,我该拿什么填补光阴、修复生命? 比光速还快的是时间本身。 纯然被禁锢日子里,灰尘只能沿着角落沉积,青苔只能躲着天光潮生,老鼠只能贴着墙壁逃窜。 我尝试过虚构自由的凭证,重建生命的价值,我混在人群中想,假如第三次能成功走出这扇虚妄之门,我或许能找到所谓的幸福。 世界果然已经混乱,异象横生。 / 短暂的幸福—— 我躺在橙白格子的野餐垫上,橘子味的夕阳摸着榴莲芝士披萨,旁边有黑天鹅在梳理羽毛, 树杈横斜在湛蓝的天光中一同坠落,彩虹色风筝游在我头顶飞去宇宙, 青草香混着泥土味幽幽飘入骨木,歌声混着朋友间的话语声嵌入海马体的终章。 我想,就这一刻吧,就在这一刻妥妥死掉,我不会有任何的遗憾。 这个星球被抛弃了吗? 我们不过是海滩边的沙砾,连贝壳都算不上。 盲目标榜自己的意义,然后呢?要么被浪潮痛苦驱逐,要么被造物者拍落嫌恶。 你所说的伟大究竟是什么?你所求的永垂不朽究竟有多久? 橘色天光透着泛紫的云层驮着我的自由飞逝进夜幕。 长夜漫漫,鱼肚白的黎明会到来吗?会救我吗?我又值得被救吗? 烧光这代人,烧光他们的热爱,烧光他们的自由,烧光他们的枯骨,能照亮漫漫长夜吗?世界会变好吗? 世界会变好的吧。 我闯进孤山,不确定有无生命迹象。 抬头很久才看清,明黄的庙宇隐在雾里嵌在冷硬的山中。 冷峻的枯木断裂在寒冷的空气中会像我们一样遗憾而绝望吗?木鱼声可能有。 有人在下山。看不清他们的表情。焦灼还是幸福,我一概不知。 你说佛有所求吗?佛有所求的时候该去求谁? 客观规律提醒我,求不到才是常态。 神灵难庇佑,庙宇已倒塌,我什么都做不了,我坐在原地。我的青春快过去了。 / 我想一路向西,我想去往大理。 我想在大理的院子里晒太阳,我想在火烧寮的飘窗看雨,我想在哈尔滨呼出白霜,我想住在月亮上。 我的生命有限,幻象丛生。 我知道无论怎么跑都跑不完远方,可麻木地待在原地不是我的企图。 长大,我的眼神失焦,长大果真是个缓慢受锤的过程。 我开始珍惜这一切,正常照射的阳光,空中打着旋儿的风,橘子剥落的香气。 原来这一切都不是我理所应当拥有的,造物主给我,是怜惜我,他想给就给,不想给就会拿走。 没有什么是必然。偶然决定生命,幻觉万千决定真理唯一。 即便如此,我还是保留着拔腿就走的幻想。 命运给我的是没完没了的愁思、解决不了的困境和充满异端的人性。 人还要要挟自己或者任凭自己被要挟多长时间才能解脱?我要解救自己,在窒息之前。 我要我有一天,边看海边喝酒边落泪。 浪潮中生出无数钻石的音乐,鲸鱼腹中吐出海水的梦想,月亮的双角坐满解救众生的神灵,啤酒中重新长出小麦和希望,房屋躲进海洋的拥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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