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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有空，我就愿意到那片小小的白桦林去，不为别的，只为那落了一地的叶子。深秋已深，落叶中依旧蕴藏着生命的丰盈，一片片秋叶有的已经枯黄，也有的仍是绿色，仿佛从不曾被风雨侵蚀过一样，当被其吸引拈起一片细瞧，才惊觉它的体内早已被耗干了养分，虽然脉络依旧清晰，但却不再水灵了。 睹物伤情。透过林中何止千万的落叶，看到的是万千人海中的自己。不再年轻怕什么，趋于成熟而即将走向清净于心，为秋之丰硕击节而叹，览阅秋之美景以赋。脚步慢下来了，不再急急火火，一盏茶，一扇窗外一浮云，便是午后时光，简单之处有清欢。上山来坐于林中一石，于秋邀游，山水皆诗。 与岁月两两相望，清晰着日子里的冗杂，也丰腴着光阴里的故事，即便敛收内卷，亦是别有韵味和芬芳。曾读过杨绛先生的句子：“岁月含香，秋水韵长。愿生活能有望穿秋水的等待，也有意想不到的惊喜，世间凉薄，愿日子明澈无染，静月无瑕；愿此生，心为沃土，淡淡诗意也知足。” 我在林中漫步，目光梭巡每一个角落，那里堆满了落叶，发现那一抹存留的绿，便捡起来，捏在手中，再捡一片黄的，像小时候与伙伴嬉玩一样，令其两军对垒，双手执叶柄拉拽，看哪一方先被攻破......以这种方式似有意或无意地探寻其中的隐秘，心境豁然开朗，倒别有一番情致呢。 没被清扫的地方被落叶厚厚地覆了一层，踩上去沙沙作响，听上去极为悦耳。林中本没有路，我的双足走过一个来回又一个来回，我不停地行走着，仿佛被一只手牵引着，根本就挣脱不开，容不下任何一个停止或者脱离的想法。我从山下走来，摒弃宽阔的柏油路和铺垫好的台阶，选择了一条曲曲折折的羊肠小路，这条路布满荆棘，狭而细，虽然难走些，但能嗅到枣树和野花的香。 我穿过窄小的巷子，穿过留有羊粪的城郊的田地，穿过田间地头那绿色的没有生机的林木，走到一个可以俯视这座城市的高处，这些年我养成了一个探寻哪条路通望目的地更近的习惯。那片白桦林就是我的目的地，它处于高处，为了节省时间，我选择了这条近便却很难走的乡间小路。 虽然到了一定高度，但我仍选择继续攀行，没有回头，我怕自己一回头，一些细琐的岁月便在瞬间无端淹没了我的目光，恍如陷入一滩烂泥无法自拔。我仰望着，前面的路坎坷不平，甚至路旁的荆棘圪针会依附在衣裳里那些看不到的地方，时不时地刺一下肌肤，但一心行路的人是感觉不到痛痒的。 过了霜降，季节正向初冬迈近。当落叶覆盖了路上以及路旁好看的不好看的一切，仿佛迎接我而铺就的华丽地毯，看着黄色的精灵在冷风中被吹起，飘飘扬扬。我在林中行走，一边感慨这些落叶的命运与人是何其相似：当风将叶与树分离，树叶呈现出老成与凝重的模样；当镜中人离开父母家乡，那他才会从容和镇静。 物离乡贵，人离乡贱。人只有离开那个舒适的圈子，才会涅槃重生，靠着自己的心血和汗水，一砖一瓦筑造属于自己的幸福。落叶呢，虽然没有了依靠大树的翠美，但叶上的纹理会越来越清晰，它虽然身轻体薄，然而它留给我们的感觉却是深沉而厚重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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