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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东 坡

 月朗昌谷 2022-10-26 发布于河南

老家的微信群里,热热闹闹地发着东坡修水泥路的图片和赞誉声,一股股暖流激荡着我心湖的春意,荡漾着过往的粼粼时光之波,甜蜜的旧事之味。

东坡是日出的地方。村庄还陶醉在星辰的梦中,东坡最早就萌动了,启明星金光闪闪,朝霞金灿灿,热吻着东坡,迎接来崭新的日子。川谷内薄薄云雾袅袅紫烟,慢慢地疏散开来,露珠挂在嫩翠的叶尖枝头,莹润着梦里的笑声。学校弯弯柳树上的钟声,拨动了心弦,琅琅读书声引领着草木谷禾,悠悠然仿佛进入线装的册页里,找到了族谱的印记。

连昌河从响屏山雁翎关的源头出发,一路向东,从群山起伏,层峦相叠,沟谷深邃,溪流湍急,林茂壑美中,欢呼着奔腾着冲出龙山和瑞云山的狭窄豁口,或许是太想亲近洛水,或许是留恋这里的风景,向南转了个九十度的大湾,放慢了脚步,开阔了心胸,原先数十米的沟壑,忽然就敞开了胸怀,一下子宽阔了一千多米,水流放缓,潺潺涓涓,丰盈着岸的清秀俊朗,草木的葱茏茂盛。东西宽千余米,南北长二十多公里的川谷,形成了东坡西岭的格局。沿河西岸,珍珠似的村庄,被崤函古道穿缀着,风雅在烟火缭绕的尘世间。

  这条川谷,在线装《山海经》的牒谱中,留有着昌涧的芳名,悠然着诗意着漫卷在岁月的云卷云舒日出月落中。随着历史的跌宕起伏,一场场战事或一个个传说,都掩埋在岁月的尘世中。当一颗璀璨诗坛奇谲诡丽的新秀,隆起中唐的浪漫,风起云涌诗意芬芳的川谷,因他(李贺)的风雅与才情,诗情诗意芬芳着昌谷的名号,泛滥着诗韵的风雅与烂漫,锦绣在华夏的诗章中,融入到诗国的精神原乡里。

东坡是古老厚重的。东坡的最高处,是一方圆圆的土疙瘩,人们习惯叫它“圆疙瘩”,它是方圆百十里的制高点。西望庙山巍峨,北瞻熊耳清晰,南看花果山峰峦叠嶂。“圆疙瘩”上是泥沙层,不长庄稼,上世纪解放后在上面整修林业带,挖掘出来古龟壳和海蚌壳的化石,说明圆疙瘩很古老,最早可能是海底,随着地壳运动而突兀出来。圆疙瘩西侧臂弯里,清泉碧流,甘润绵甜,草木繁茂,一块块梯田土肥地厚,是一块风水宝地,发现有古人类居住的痕迹。民国时期还居住着李殿元家。据老人们讲,这里风水好,李姓和常姓人家,撵风水撵到这儿。李家和常家都有很大的坟墓,都因没有占据到正穴位,地气凶险,人丁一直不兴旺,发达不起来,后来搬迁别处(李家搬到郭头村东河、常家搬回谷村)。

  东坡现在修的这条路,原先是条古道,隋唐时,是连接着鹿桥驿—嘉祥驿—莎栅驿的古道,也是渑池河底,通往洛宁县城的必经之路。我儿时跟着父亲走过一次,从茶坊村下车,过槐树上自然村,绕圆疙瘩道路平缓,接下来一路慢下坡,直达川底河滩。据说1945年春夏,日本进犯豫西时,守卫洛阳的国民党军队,为了避开日军,撤退路线就是按照河底、西石村、水沟庙三股汇合刀环村—岳庄村—头峪村—雁翎关这条路线走的。

东坡我家祖上有二亩薄地,是分家时分得,洒满了祖祖辈辈的血汗泪水,解放后土地充公,整个东坡的岭岭崖崖坡坡垴垴的田地重新分配,分给了刀环村一、三、九队,我家唯一割舍不下的是半坡路北地崖边,有我家一棵八月黄柿子树。金风送爽的初秋,我和哥哥会悠哉悠哉趟河上坡,去收获黄灿灿的柿子,不大的柿子树偎依着土崖坡根,黄灿灿的柿子招摇在枝头,几枚红彤彤的熟柿子,逍遥在辽阔的田地间,眼馋着我和哥哥的味蕾。收获的柿子被母亲用温水浸泡着,不日就成了脆甜脆甜的漤柿,让我们垂涎欲滴大快朵颐……

  少年时偶尔会上东坡放牛,去泉眼处喝过几次水,不大的坑窝,清澈见底,甘甜可口。边上有几孔土窑,王东方家柴门内鸡鸣狗吠着一处“世外桃源”。有年初冬,天干物燥,村里正准备放电影,村庄正对着的东坡有隐隐约约地火光,大孩子们说是鬼火,在赶鬼市。明明灭灭的火光,若马灯般一盏、若干盏,走着走着一碰一大片,可把我们吓的不轻,叽哩哇啦往人群里钻。后来才知道,是走夜路的人,不小心烟头引燃了荒坡上的干草枯叶,火借风势,整整燃烧了大半夜。

轰隆隆的挖掘机,拓宽着千年古道,崖畔的草木,见证着时代的日新月异。厚厚的水泥路,淹没着牛羊骡马的踢印,崭新的篇章正徐徐展开着新时代的锦绣。

站在东坡,听风,抚云,看昌谷晨雾蒙蒙,薄云飘逸,炊烟袅袅,尽是烟火人家的红尘世间。抬眼望,路接碧宇,绿托白云,尽是灵魂的诗意与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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