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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史之乱”:所谓盛世,怎如此不堪一击?

 濠上三寻 2022-10-26 发布于河北

​   看《资治通鉴》,从则天登位至玄宗开           元,几十年下来,从李唐到武周再回到李       唐,天地翻滚,血雨腥风,玄武门之变循       环上演,一次一洗牌,直到李隆基登极,       宫廷权力游戏才算终结。

政治斗争免不了耗损国家元气,好在大唐正值青春,怎么折腾都改不了蓬勃向上的气势。

正如陈寅恪先生所说,大唐是取塞外野蛮精悍之精血,注入中华文化颓废之躯,旧染既除,新机重启。

太宗的“贞观之治”一直被认为是中古最辉煌的黄金时代,后世士大夫在给皇帝上课或进谏时,无不以之作为参考标准。

但从“贞观之治”到“开元盛世”,中间经历了60多年的过渡,其中有四十多年是武后垂帘或当政,如果武后真如史书记载,淫乱后宫,残害忠良,天天搞“恐怖统治”,那么大唐到了玄宗手里,恐怕早已“腐坏不堪、名存实亡”。

可见历史抹掉了武后对王朝发展尤其是经济建设方面的重大贡献,只留下对女性称帝心有不甘的夸大其词和刻意抹黑。

在一个专制王朝,国家发展好与坏,几乎系于一人之身,这个人就是皇帝。

历史已经很难给予则天皇帝一个全面又立体的复原,但事实胜于雄辩。

如果则天真的是一个昏庸无道的君主,那么“安史之乱”不用等到天宝末期,女皇在位时就能爆发。

发展一个国家,需要近百年的励精图治,自上而下的万众一心,艰苦奋斗。

毁掉一个国家,十几年甚至几年就够了。

唐玄宗就是一个经典案例。

玄宗开元时期,大唐王朝发展到鼎盛,鼎盛是个什么样子?史书没有确切记载。

好在,我们有诗圣杜甫,一名给后人留下大量唐朝不同切面的“史诗记者”。

在追忆开元盛世时,杜甫再次发挥了其细腻的记忆和精准的表达。

忆昔开元全盛日,小邑犹藏万家室。稻米流脂粟米白,公私仓廪俱丰实。九州道路无豺虎,远行不劳吉日出。齐纨鲁缟车班班,男耕女桑不相失。宫中圣人奏云门,天下朋友皆胶漆。百余年间未灾变,叔孙礼乐萧何律。

五谷丰登,六畜兴旺,百年安康,国富民强,礼乐盛行,法制健全,道路畅通,四海可为家,日日是好日。

如此太平盛世,怎滴会爆发“安史之乱”?国家那么强大,怎滴就被安禄山攻下了长安?

昨日全民大唱盛世歌,今朝六军齐上逃难路。

马嵬驿之变,杨贵妃兄妹遭到清算,一个被溢死,一个被分尸。

自古红颜多薄命,有情总被无情伤,杨贵妃,王朝繁荣时,她是国色天香,国家遭难时,便成了邪花灾星,被钉在祸国殃民的历史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但这一切,真的是杨贵妃的责任吗?

她可以“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但国家大事和开边政策,她能做几分主?

嗜权如命的玄宗,为了保住自己的帝位,不惜杀掉“三千宠爱在一身”的妃子,让长生殿内的誓言成为白居易用来调侃的笑话。

其实,大唐在“安史之乱”前,已是外强中干,这与杨贵妃一家的骄奢淫逸有关,但如果没有玄宗的宠溺放任,他们是兴不起多大风浪的。

事实上,导致唐朝军事力量大大减弱的始作俑者,正是玄宗本人。

《资治通鉴》勾勒了一条他穷兵黩武、恣意扩张却节节败退的“衰颓曲线”。

天宝十载(751),剑南节度使鲜于仲通带兵八万讨伐南诏,先胜后败,士卒死者六万,仲通仅以身免。杨国忠掩其败状,更募兵击南诏,人民不肯应募,又遣御史分道捕人,连枷送诣军所,父母妻子送之,所在哭声震野。同年,高仙芝将兵三万在西域与大食战,亦大败,死亡殆尽。安禄山将兵六万攻契丹,几乎全军覆没。至天宝十三载(754),剑南留后李宓将兵七万击南诏,全军覆没。杨国忠隐其败,益发兵讨之,前后死者达二十万。

这条曲线,就是大唐由盛转衰的下滑线。

“安史之乱”爆不爆发,这个王朝都已经纛虫遍布、病入膏肓,只是叛乱提前撕下了王朝自欺欺人的“盛世”遮羞布,将其不堪一击的脆弱本质赤裸裸展现。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是叛乱发生前,大唐最真实的面貌。

杜牧有诗云: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可怜的大唐百姓,男耕女织近百年,才攒下一个盛世。

国家蒸蒸日上时,他们苦辛哈哈地劳作不息。王朝濒临崩溃时,他们可怜兮兮地炮灰不断。

“安史之乱”期间,他们“或死于寇贼,或死于官兵,或死于赋役,或死于饥馁,或死于奔窜流离,或死于寒暑暴露”。

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生民百余一,念之断人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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