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一种方式来拍梅

封面·柳芽湖面梅树与廊亭

2月17日。

看人拍花花草草，经常是那种大头贴式的，一朵花占据了整个画面。这种拍摄方式我也做过，然而一直不太喜欢。青年时期学美术，画国画，中国画里头很少有这种单一大头贴表达方式，比如画梅花吧，总是画出一丛梅，而且比较强调树干的苍老遒劲，从不将视觉重心放在某一瓣梅花之上。还是在很早的时候，我在同学群里与爱好摄影的同学交流，说，我不爱拍那种孤零零的花，拍的时候，以表达烂漫为主。

我的一位移居美国的女同学说，你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大家不都是采用突出一朵花的方式，来表现花草的吗？我回答说，不是我这么拍就一定好，只是想，如何找到更能表达花草韵味的方法。女同学也爱好摄影，在纽约中文媒体做记者，见识很广。当初我买一款高档机，请她们报社的摄影记者给我拿主意，提了几个方案，最后才有了我现在的那台堪称尼康机皇的D3X。去年，同学不幸仙逝，现在想起来也是不胜唏嘘。

因为找不到很合适的拍花的方案，所以我外出拍摄花花草草，更注意去拍人，花草成为了人的背景。这也是有迹可循的表达方式，比如中国画中的牧牛图，背景总是有一树花，或者一枝柳什么的。还是在文革时期，我买到过一幅图画，岭南画派风格，画面上一群男青年骑着自行车，后座上坐了拿着农业工具的女孩子们，意思是骑车上工。而它的背景，就是好大一片红棉树，骑车人的体量很小，红棉树几乎占了满幅，非常好看。

我很欣赏这种结构风格。不过话又说回来，你说它表现的是人呢，还是花草树木呢？或者说，它是一幅花鸟画，还是一幅人物画，还是一幅风景画呢？也许我不应该这么问，它就是一幅很美好的中国画。我拍照就是这个意思，拍梅和拍人其实都一样。那年到广西，在大巴上看到成片的甘蔗林，我们知道，广西的很多地方，地无三尺平，即使有了坝子，也是连绵起伏居多。我隔着车窗拍了甘蔗林，想着，假如有人在其中活动，尤其是有穿了红衣的女人，画面岂非更美？

昨天在家呆了一天，今天想，还是去拍梅花，不过，我要换一种方式来拍，既不拍大头贴，也不拍局部的一枝一丛，我来拍整树的梅花，而且，将梅花放进某种背景中去拍，比如说，把它与建筑融为一体。最好的场所，就是团城山公园湖塘边的那三株梅了，因为它的旁边就是一幢古建与一座半边亭。出门带了D3X，一支24-70的镜头，一支70-300的镜头。

到团城山公园还是上午9点多钟，人不是太多，不过没关系，我本来就不是冲着人来的，围着那三株梅拍了一通，回看，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这块地儿很是逼仄，后边是一爿湖塘，没有退路。梅树的对面有一道廊亭，从前是一群铜管乐爱好者聚集的地方，春节期间休息了。这几天楼上老是有一个女人在男老师的指导下唱歌。我跑到楼上去看有没有拍摄点，楼上的一扇窗户破掉了，师徒两位用布把窗遮挡起来防风，我走到布帘前，男老师说，没事没事，可以打开的。我说，不用了，我只是看看有没有角度。

没角度。

拍了一阵子，到了逸趣园里头。逸趣园与梅花谷一墙之隔，本来墙边也有一座半边亭，后来做了梅花谷，便将这个亭子后边开了一道窗，窗外对着梅花谷，做了一个亭头，而且还挂了块匾，写着暗香两个字，梅花谷方向看起来像一座完整的亭阁，其实全是借来的。这个心思用得很巧妙。我隔着逸趣园内的窗格往梅花谷拍了几张，也不太满意。最后到梅花谷转了转，起身返程。

据说新百农贸开始营业，搭乘了12路公交直接到了新百下车，大部分摊位已经开始营业，菜价依旧出了奇的便宜，红菜薹一元钱两把，上好的上海青菜薹1.5元一把。很清爽的平菇，居然只卖到1.5元一斤。我看到新蒜薹（蒜苗）16元一斤，顺手买了一把。水果摊上在卖冰糖橘，春节期间冰糖橘的价格暴涨，现在逐渐回落，有个摊子卖到4元一斤。

买冰糖橘的时候听老板的口音，似乎是阳新一带的人，问他是不是阳新人，他说，是咸宁人，那也差不多，从前阳新就属于咸宁。他与买橘子的大妈闲聊说，我做水果20多年，卖的货不会假，绝对不会骗你们的。大妈看了他一眼说，你多大啊，都卖了20年的水果。老板说，我27岁生下女儿的时候就开始卖水果，现在我女儿23岁了，你说我有多大年龄。大妈说，哦哟，看不出来你有50岁了，显得好年轻啊。

出门的时候，看到卖鱼丸的，鲢鱼丸10元一斤，草鱼丸12元一斤，定制草鱼丸15元一斤。我问，你这个草鱼丸与定制草鱼丸有什么区别？卖鱼丸的大妈说，12元的是机器搅拌的，15元的是人工搅拌的。我的牙不好，于是买了一点15元一斤的草鱼丸，拿来煮汤喝。菜场外面还有卖野生泥蒿的，小把3元钱一把，大把5元钱一把。想着家里还有菜，也就没有买，野生泥蒿，这些日子总会有得卖。

说换一种方式来拍梅，这就想到我的一位摄友，省摄协会员，从前也是文友。他前段时间得了颈椎的毛病，做过手术之后，神经还是受到压迫，影响着自己的行动。这位老兄热爱摄影，但是要他跑远路，背沉重的单反，总是不太方便，于是很悲观。他的公号文章我看了也有些不忍，总是劝解他。其实，人生也不是为了摄影而活着，能拍到什么就拍，不能拍了，看看这个世界也挺好的。

换一种方式来拍梅，也可以换一种方式，换一种心态来活着。我们没法改变自己的生存状态，那么只有去适应它。当然，也会有沮丧的时候，烦恼的时候，甚至焦躁的时候，但这一类情绪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何妨静下心来，看看我们周边的那些人和事，看看花花草草，日出日落，一天天就这么慢慢过去。只要我们能够去看，去想，这辈子也就没白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