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变好看了，说是错觉倒不如说这是一个大发现。一个椭圆形的、亮闪闪的新发现。像一个蛋。我孵出来，一开始还不敢肯定。仔细看看，首先是嘴巴和鼻子有了些变化，但说不出，可能其实是嘴巴和鼻子之间的区域，也许人中稍稍向左修正了一点儿，嘴角附近的肌肉紧实了些。眼睛呢，也不能说它变大了，最多瞳孔的颜色可能略微加深了。从五官的相对位置上找答案也没什么效果，还有对称性、皮肤的光泽度、脸形。不，无论哪个部分、哪个角度、哪个方面也没有明确的变化。这是一种概念上的更新，革命性的，从一个平庸的、在让人恶心和让人发笑之间摇摆不定的倒霉相，到一张虽不十分出众，但又别有魅力的脸。这张脸因为呆滞显得专注，因为未老先衰而有了那么点儿超越年龄的庄重，因为表情上的缺陷反而特别耐看（这得从两个方面来讲：由于这张脸只能做很少几个表情，所以不可能不比其它的脸用的更精准、更纯熟；另外，人们如果不从功能上考虑，不把这理解为从心理活动到表情肌的断链现象，就会认为这是一种可贵的、有城府的表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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