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建炎三年，夏日炎炎，小舟沿江而上。一白衣女子与一青衫男子立于舟头。 “这里便是乌江，当年楚霸王自刎之地。”青衫男子开口道，“可惜啊，若他过江，卷土重来也未可知。” 白衣女子看了丈夫一眼，想起南渡之无奈，吟道：“生当做人杰，死亦为鬼雄……” —————————— “我从未败过。”夜晚，营帐内，身披铠甲的青年男子目光炯炯地看着眼前的女子。垓下一役，楚军队伍被汉军截断，自己带领骑兵队拼命突围，如今也只能在这残喘。 女子见他满身的血污，又看他一脸倔强，像个小孩子一样不肯服输，微微一笑，笑容在烛光下倾国倾城。“六年前，你一个人，能斩杀殷通侍卫近百人；雍丘之战，你以一人之力，从万军中取了将领李由的首级；巨鹿之战，破釜沉舟，你以几万将士胜了几十万大军；彭城之战，你以骑兵大胜刘邦。”她看着他，轻声说：“你从未败过。我相信你。” 项羽笑着往喉咙里灌了几口烈酒，汉军在外围困了数重，明天会是什么样的情景呢？他想今天的酒实在是太烈了，烈得让人想掉眼泪。 “什么声音？” “是歌声……”女子怔怔地道，“是楚歌。”歌声悠扬而悲凉，诉说着思乡之苦。这些从军的吴中子弟，有多久没见过自己的亲人了？但他们中又有多少能活着回去见到自己的亲人呢！ “哈哈哈哈哈哈！”项羽忽然大笑，作歌道：“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小虞……”项羽唱了数阙，看向虞姬。 “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女子和了一段，突然抽出案上的宝剑，凄然自刎。 剑光闪过，鲜血飞溅。 “……小虞！！！” —————————— “大王！”乌江，亭长停船靠岸，喊道：“江东虽小，方圆也有千里，百姓数十万，也足以称王。现在仅臣有船，愿大王尽快渡江，若汉军追来，则无法走脱！” 项羽看了看老亭长，惨笑道：“我的兄弟们，都战死沙场！我心爱的人，为我而死！纵使江东父老可怜我尊我为王，我又有何脸面回去过那种生活呢？！” 汉军渐渐包围了上来，项羽和仅剩的几个侍卫被困在江边。汉军人数众多，却不敢轻易上前。 “我的马跟我五年了，是一匹良马，我不想让它也和我一起死了，我把它送给你！”项羽对老亭长说完，翻身下马。 “哎！大王啊！”老亭长叹道。 侍卫们也纷纷下马，手持兵器，看着那些骑在马上的汉兵们，毫无畏惧。 “杀！” 金铁交击声四起。所有人都知道这一战，项羽必输无疑，但是人没有敢笑。项羽还是当年那个力能扛鼎、以一当百的勇武少年。 他仿佛看到六年前，秦始皇出巡，车马仪仗威风凛凛，年少的自己笑道：“彼可取代之！”立马被叔父捂住了嘴巴。 就是这一句话，支撑了那八千子弟五六年的光阴。 他看到汉军中有自己过去的部下吕马童，便道：“你不是我的故人吗？” 吕马童不敢看项羽，只是对汉将王翦指出来：“这是项王！” “听闻汉王悬赏千金，封邑万户要我首级……”项羽哈哈大笑，“那我就将我的首级，送给故人吧！” ————————— 白衣女子幽幽地说：“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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