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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把孩子送到母亲家安顿好，立刻赶往市一医院。 我开着车，脑子里都是婆婆和自己之前相处的场景，此刻的所有场景都是她的好。 全家一起出去旅行时，婆婆满眼欢喜地看着我们，帮我们看着孩子让我和吴超刚出去玩； 冬天因为我手脚冰冷给我炖红参吃； 每一次我生日的清晨给我特别做一碗手工面加两个鸡蛋； 有一次很想买一款销量款的包包，吴超刚说等我生日送我，婆婆知道后，直接买来送我了； 生大女儿然然的时候，我难产，等孩子出生，婆婆冲进来，泪流满面抱着我不断说：“受苦了，我的孩子。”那之后再没有听到这样的称呼，但是温暖极了，永生难忘。 如果没有吴超刚的事，我和婆婆会很好，我们从没有红过一次脸。但是然然的离世对她打击太大了，作为母亲他很爱她的儿子和孙女我能理解。那时候，她埋怨我，我很生气，但是到此刻，我突然理解她了，我第一次可以站在她的角度思考问题。我的委屈痛苦都放在一边了。 我知道婆婆如果不是大限将至，他们不会叫我过去，只是我很意外，在临终前她想见的人是我。 走进医院，吴超刚迎了过来，他对我说：“妈想见你，快过去”。我点点头直接走去婆婆床边，她旁边围了不少人，我没有看清楚任何一个，只看到婆婆。这个平日里很精神清清爽爽的老太太忽然变了一个人，很瘦弱苍白，我凑近她叫了一声“妈……” 婆婆立刻笑了，把手伸向我，我赶紧握住她的手。“鱼儿，我的孩子，你又瘦了好多，没好好吃过饭吧？” 一瞬间我的眼泪夺眶而出。“妈，没事，我是健身锻炼瘦的，我身体好着呢！” “鱼儿，唉……我有两年没见你了。心里一直记挂你和孩子们。” 我只是点头流泪，没有说话。 婆婆对超刚说：“你们出去吧，我想单独和鱼儿说两句。” 所有人都默默走出了病房外。 “我快走了，就想见见你，我这辈子怎么想都没有想到我们超刚最后是这样的命。你们在一起多幸福啊，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眼泪流了出来。 “鱼儿，超刚对不起你，他现在很后悔了。他现在的老婆和他很不顺，她家的男人还找来闹事，说孩子是他的，超刚他们不想打官司，我们认定这孩子肯定不是那个男人的。可是后来没办法还是去做了亲子鉴定。老天爷捉弄人啊，这个男孩子竟然不是超刚的，真的是那个男人的。老天爷这是在惩罚我们啊！” “啊，怎么可能？他们结婚了这么多年，到处看病治疗都没孩子啊，怎么就有了？而且还是离婚后？” “我也不懂，紫霞说离婚前她老公强迫她在一起过。” “……” “鱼儿，我这个老太婆没多久好活了，我想求你一件事。希望你满足我的愿望。” “妈，你说。”我隐约感觉婆婆会说什么。 “鱼儿，我求你把兮兮给超刚可以吗？其实我希望你们复婚，但是现在超刚已经结婚了，再离婚也不可能，你也肯定不愿意。我们然然已经走了，你和超刚有两个孩子，你把兮兮给超刚可以吗？” 我泪如雨下，不知道怎么回答，有一万个委屈，还有一万个不情愿，但是有一万零一个必须答应她。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如何和一个垂垂老人说不？ 婆婆也开始哭了她不断地说：“鱼儿，求你了，超刚已经够可怜了，你就念在10年夫妻的情分上，也给我这个70岁老人一个面子。我们这个家现在支离破碎，每一天都不开心。求你了，求你了……” 婆婆摇着我的手，我的眼泪落在她的身上，她的眼泪落在枕头上，我说不出话。 强忍着难过，我努力平静下来：“妈，你放心，我会让兮兮回到超刚身边。如果超刚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我还是要把兮兮带回身边。” “不会有了，紫霞这次生这个儿子不顺利，医生说她生孩子后发现输卵管积水，不会再生了。她会好好待我们兮兮的。” 我不知道说什么了。我只是凝望着婆婆，为了孩子们操碎了心，她这么早得重病也一定和这些事有关系。可是，怎么办？如果时光倒流，我会做另外的选择吗？不告诉然然，默默承受这一切，继续和吴超刚貌合神离地生活下去吗？ 到今天我绝对不敢坚决地说我还要坚持从前的选择。如果我一个人痛苦可以换来所有人的安逸，我愿意牺牲自己。可是我牺牲了自己真的一切会更好吗？我不知道…… 从医院回来的这一夜，我再次失眠了，我尘封了两年不愿意回忆的从前记忆肆意地蔓延开来，我没有阻止自己去回想，我任由思绪像脱缰的野马到处奔腾。 这一次，我回忆时没有流泪，只感觉揪心。这些会是我一生挥之不去的迷雾和阴影，我只可以隐藏但绝对不可能清除。 第二天，我把前一天去医院发生的事告诉了母亲，她坚决反对我把兮兮给吴超刚，她不想兮兮和一个她不认可的后妈在一起。父亲截然不同的观点，他觉得目前这种境地，我们必须要告慰将死之人，毕竟她是孩子们的奶奶，吴超刚是她的亲生父亲，他再婚后孩子也不是他的，后妻也不可能再生育了。于情于理都应该把兮兮给他 。 为了兮兮，我决定分别和吴超刚还有倪紫霞谈谈。 我给吴超刚打了电话，说了他母亲的愿望，他说他已经知道了。我问他是不是他让他妈找我谈的，他说他不知道，因为他感觉对不起我，根本不可能去提这个事，没想到老人家找我谈这个事，更没想到我会答应。他说如果我把兮兮给他，他一辈子都会感激我。紫霞也保证像对自己的孩子一样养育兮兮。我告诉吴超刚我会把他给兮兮的那部分生活费还给他。在兮兮回到他身边之前，我需要和紫霞见面谈谈，我要知道她的所有真实想法才可以放心把孩子给他们。吴超刚说他和紫霞都有微信，让我先加他微信，然后他把我的微信推送给紫霞。我加了吴超刚，发现他的微信名就是他的原名。据说坦荡的直男都叫原名，看来也不完全对啊。 紫霞加了我微信，她竟然叫了她喜欢的一首歌的名字：“星语心愿”，我在想她的心愿是什么？嫁给吴超刚？还是有一个属于他们的孩子？我迟迟没有加，对着这个名字发了一会呆后，叹了口气，还是通过了她的添加好友申请。那一刻，我忽然想我的微信名叫“奈何天”更合适。 过了好一会儿后，紫霞发给我一个微笑。我没有回复。她接着发了一条：“鱼儿，超刚说你找我。” “嗯。”我感觉自己又不想聊了。 “？” “我们见一面吧！”我还是下定决心发了这条。 “好的，什么时候你方便？” “明天晚上7点半，两岸咖啡” “好的。” 原本想这辈子都不要见紫霞这个女人，谁知道如今我们还不得不见面，造化弄人，我们这个曾经的闺蜜，即将成为兮兮的生母和后妈的关系。本来我永远都不想知道他和吴超刚的关系始末，但是，为了我的宝贝女儿，我感觉自己有必要了解他们的感情的真实情况。 第二天晚饭后，我特别画了妆，出门开车时，我在嘲笑自己见一个上位的成功的小三还要努力化妆，潜意识是想和她比较一下吗？不想从形象上输给她，尽管我知道这个想法很幼稚。但是，我还是这么做了，我必须自信而美美地出现在紫霞的面前。 我踏进咖啡厅一眼就看到角落里的紫霞，她竟然把那么长的一头长发剪了，剪成时尚的短发，而她整个人看起来胖了一大圈，我忽然意识到，她才生完孩子一年左右。 我坐在了紫霞的对面，平静地看着她，而她却没有了从前的自信，虽然头发变短，打扮更加时尚，我依然从她的脸上看到了疲惫不堪。她起初很不自然，对我笑了笑又忽然不笑了。 这一刻，我感觉我这个失败者竟然对她有了一点恻隐之心，看来她努力争取的幸福生活并不是她想象得那么美好。 ———未完待续——— 2021年10月11日王荫书于桐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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