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潘慕白 | 提花照灯

灯火温柔，花色缱绻

秦淮桑写有《提灯照花》文，写“提”萤火虫照花，“提”月照花，写得既美又有意趣，叫人浮想翩翩，神醉不已。

当然，她文中并没有着意写萤火虫和月是她“提”来照花的，但她文字之中，溢出的美意，就给了我这般不可思议的感觉。

而且这些年里，依我对阿桑的了解，提灯照花这等事，说起是雅事，但对她而言，实在是小事一桩小菜小碟。这多多少少该让一些久居尘溷之中而不自知的人脸红一下，惭愧一下的。我曾经也是这样的人，因囿于生活诸多牢笼之中，而疏忽对美的欣赏，至今想来，总觉得那三五年里是白活了，光阴是虚度了。

 

几日里常念叨“提灯照花”四个字，感觉其间有说不尽的美意，叫人唇齿生香。眼前会出现一个画面，翠叠画屏花正开，白日赏不够，夜里读书，忽闻花香，便提灯而去。月色淡淡浮于花叶之上，灯火温柔，花色缱绻。

有几次，我将这四个字读成“提花照灯”而不自知，忽然醒过神来，不禁莞儿一笑。

想想，人提着灯照着花，花何尝不是夜里一盏灯，花也照着你手上的灯，照人一身明媚。真是美！我提灯照花来，走时提花照灯回，是多么美的情趣与情谊。

提花，是烟火生活里小情趣，小情致。近日我还真有一次提花的体验。晚饭后，出门散步，沿溪边路而去，回时折了油茶花两三枝，花朵大开如灯笼。

夜色四起，野路将黑透，花朵在手，现在回想，竟似提着一盏盏小灯笼，难怪感觉一路明亮，不觉得山路恐怖。

阿桑写《提灯照花》，说吴冠中有幅作品，写着“天光化日，提灯觅人”，感觉觅人不如照花好。吴冠中借这盏“灯”讽刺虚伪之人，阿桑借这盏“灯”照花，照看内心喜悦。

我不借灯，我想借花，借花为灯。

再想想，“提花照灯”并不觉得牵强。夜里读书，读得越深，灯光会越薄，这时有人提花过来，为灯添光，叫人眼前忽地一亮。提花照亮读书灯，既雅又是美事一桩。

案头瓶中常有插花，有时孤清清一小朵，似眸，亮亮地看我；有时细株高挑花朵繁灿，照亮我一屋子的清冷。

何况人生无常有之，无助有之，仿佛命运摆下的只是孤灯一棋局，也时不时地置人窗寒灯冷的境地，这时更需要为自己提花照灯。如此，灰暗中不失明丽，困顿中不失绽放，心中总有春意熙熙，花色灿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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