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吴林焕将军 智除叛徒 ——记吴林焕将军 陈光旭 秦岭延伸到商洛、山阳，虽已近余脉，仍峰峦重重。 山阳县的土地上有许许多多的往事风流云散，但战争的烟尘却使人不能遗忘“红军到处打胜仗，工农群众喜洋洋，土豪劣绅无处藏”的历史，每个山村至今仍流传着吴林焕将军当年收编大刀会，智除叛徒阮开科，重建鄂陕九路游击师的故事。 那是1934年12月，红二十五军长征进入陕南，发动群众创建鄂豫陕革命根据地。吴林焕随陈先瑞所率的二二五团三营七连68人留在镇安、山阳一带打游击。这68名红军战士，犹如68团火苗，投到这块到处布满干柴的地方，使游击战争的烈火迅速蔓延。 在红二十五军未到陕南之前，山阳县的唐家河、合河、白马塘等地活动着一支抗捐抗税的农民武装大刀会，其首领是山阳人，叫阮开科。1935年1月，吴林焕代表副军长徐海东，在九甲湾的娘娘庙找到阮开科，将其大刀会改编为鄂陕九路游击师，由阮开科任师长，红军干部李洪章任政治委员。 吴林焕回到自己的游击队不到两个月，徐海东又派人通知说有紧急任务。他回到军部，徐海东拿出一份“急件”。 吴林焕接过信，只见上面写着：“……阮越发恨李（指李洪章），遂将李杀害，已叛变投敌。望军部速派人讨伐，以安民心！”他看完 “急件”，皱起了眉头。 陕南的春天是美丽的。这大好河山，大好的革命形势，岂容叛徒践踏！他猛地转过身，向徐海东走近了几步，坚定地行了个军礼：“报告副军长，这支部队是我收编的，既然不跟着我们红军走，还应该由我去收拾他们！” 徐海东看到这位年方20岁，有几分文静而又刚毅的游击队长，没有立即下命令，眼角露出一丝满意的笑意，叫他坐下来再说，并递给他一杯茶。 等吴林焕把茶喝够了，也考虑得成熟了，徐海东命令道：“歼灭阮开科的大刀会，重建鄂陕九路游击师的任务交给你们游击队了。”接着，他又补充道，“阮开科虽任红军游击师师长，但其反动本性未变，其部队仍然是大刀会的本质。我们应用对付反动会道门的办法来打击他们。”同时还给吴林焕发了一些枪支弹药。 吴林焕从军部赶回来，立即召开了全体游击队员会议，研究了作战部署。听说要攻打阮开科的大刀会，游击队的战士们个个摩拳擦掌，欣喜若狂。吃过午饭，吴林焕清点了部队，就向阮开科的活动地区天坑梁出发了。傍晚，游击队赶到了天坑梁附近的一个山村，吴林焕安排了部队的吃住，便带上通信员，找苏维埃政府联系去。 经过详细了解，才知道阮开科的部队已被反动民团所操纵。他们平时盘踞高山寨，恃险聚众，吞符拜神，头包白巾，裸露上身，脸上画得非人非鬼，抬着泥菩萨，端着刀枪，口里喊着：“打不进，杀不进，自有菩萨来保命。”经常以这样的形式下山明打暗索，劫取民财，以饱私囊。为此，李洪章政委多次相劝。阮开科对其忠言，视为中伤。当国民党第二次“围剿”陕南红军，重兵压境时，他便叛变投敌，开枪杀害了政委李洪章和其他几位红军干部。 吴林焕听了这些情况之后，心里明白了许多。他认为，要瓦解阮开科的大刀会，必须破除封建迷信思想，让人们了解阮开科的欺骗手段，以使他的会员们弃暗投明，消除人民群众对他们装神弄鬼的恐惧心理。要做到这一点，光靠口头宣传、解释是不够的，最好的办法是抓一个阮开科的死党，召开群众大会，当众杀掉，让大家亲眼看看，是杀得进去还是杀不进去。为此，吴林焕选派了几名熟悉路线的赤卫队员作向导，亲率一支20余人的战斗小分队，连夜向高山寨出发。 淡淡的月光筛在林间小路上。他们在深山密林里穿行，夜鹰的叫声使人们有些毛骨悚然。有向导引路，不到半夜，便顺利来到高山寨脚下。 高山寨是山阳有名的天险。山顶上有一座庙，据说是明朝官府专门为终南山来此的一位和尚修建的。山寨就在群山之中的独峰上，除一条手攀石崖的小路通往山顶外，四面都是悬崖峭壁。 大家随赤卫队员绕到山后，赤卫队员轻声对吴林焕说： “队长，这儿有一条石缝，那年躲壮丁，我就从这儿上下过。” “好，上吧。”吴林焕把手一挥走到石壁前，就要往上爬。 “队长，不行，让我先上去，系好绳子，你们拽着绳子上，安全些!”赤卫队员推开吴林焕，带着绳子上去。 约莫半个钟头，绳子才从上面吊下来，大家脚登石缝里长出来的灌木、树枝，手拉绳子一步一步地往上爬。 上去后，绕过一块陡坡，爬到顶端，便是那座石庙。这时，庙里传出“啊拉啊拉”的声音，赤卫队员小声说：“这是大刀会念经作法的声音。” “往前走。”吴林焕一挥手，大家紧跟着他靠近了山庙的后门。门关得紧紧的，无法进去。正在这时，突然传来脚步声和灯光。吴林焕估计是大刀会的流动哨来了，便叫大家躲在石崖里面。过来的是两个人，走在前面的那个家伙手里提着个油皮纸糊灯笼，灯光一明一暗地晃动着。这两个家伙均裸胸露背，脸上画得似人似鬼，其中一个说： “我们那套真灵，无论是穷小子,还是豪富之家，一见赤身挺枪，接连几声惊叫，跑都跑不赢。” 另一个接着说：“人家李洪章就不相信这一套。听说他要我们按红军的办法训练队伍，还讲什么官兵平等，只能打土豪，不能劫取民财，缴获要归公。为这个事，与会首吵过几次嘴。会首怕后院起火，在前几天动手除了他们。” 流动哨过去了，吴林焕松了 一口气，一跃而起又靠近了后门。他从门缝里望，又见一个似人似鬼的家伙，手里提着盒子枪，估计是个小头目，从庙堂中走了出来。 “吱”地一声，后门打开了，那家伙一步出门，解开裤子便撤起尿来。 吴林焕将手向前一指，作了个“上”的手势，战士王小林说时迟那时快，抢前一步冲过去，双手捂住那个家伙的嘴巴。其他几名战士一齐动手，将其按倒在地上，给嘴里塞上了毛巾，并用绳子结结实实地捆了起来。由两个力气大的战士连背带抬地离开了山庙。 他们沿着原路下山，不到天明又回到天坑梁。经过当场审问，这个家伙果真是个头目，而且还是第三号会首。吴林焕一方面派人与附近几个苏维埃联系，决定在白天召开群众大会，镇压阮开科的死党分子；另一方面做好游击队和赤卫队的战前动员，准备趁热打铁，于当天包围高山寨。 游击队捉了大刀会三号会首的消息传出后，几十里外的百里都赶来看稀奇，哪里还用得着鸣锣通知。不到中午，天坑梁附近的一个大坝子已经站满了人。这时穿着统一的军装，戴着红军八角帽，帽前还闪着红五角星的山阳游击队，背着大刀，扛着枪，押着头包白巾、满脸鬼魔怪样、裸胸露背的会首，来到会场。会议很简单，开始由苏维埃和赤卫队的负责人讲话，接着就是吴林焕大喊：“将大刀会的匪首带过来，砍他的头，看他是不是刀枪不入！” “是！”战士们答道。随之，一个战士提着大刀，另外两个战士押着匪首走到台子中间。“砍！”随着吴林焕一声令下，战士手中的大 刀一挥，那个家伙的脑袋就搬了家，飞落在地。顿时会场上响起震天动地的掌声。大刀会“打不进，杀不进，自有菩萨来保命”的鬼话被一刀给彻底揭穿了。 会后，吴林焕立即组织山阳游击队和赤卫队集合出发攻山寨。群众看到他们进山剿灭阮开科的大刀会，纷纷回家准备菜、粮，以迎接他们凯旋归来；许多青壮年也拿起锄头扁担，组成一支队伍前去呐喊助威。 话分两头说，高山寨上突然失踪了三号会首，匪徒个个心中恐慌。几个会首本来就有矛盾，这时人人心怀鬼胎。特别是阮开科更是心慌意乱。他既怕红军游击队的进攻，又怕大刀会中的异己分子拉走人马投奔红军。就在他们心神不定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突然一个匪徒闯进来，战战兢兢地说： “报告会首，那……那山下，来……来了一大、大批红军!” “什么？”阮开科的鬼脸翻着白眼，强抑着惊恐的表情，转身出了庙门，到寨前了望去了。 山下，无头无尾的队伍，足足有上千人，正朝高山寨开来。原来游击队和赤卫军前脚一走，后边支前的、慰劳的、助威的、看稀奇的群众队伍，源源不断地跟了上来。 部队到山寨脚下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吴林焕指挥游击队占领了几个制高点，把高山寨包围起来。然后召开了排以上的干部会议，研究攻寨计划，分别布置了任务。根据吴林焕的安排，赤卫队和前来参战的群众配合游击队两个排，监视后山和东西两面，以防敌人突围。游击队留两个连担任寨前正面进攻，吴林焕自带一个排沿着头天晚上攀登的那条石缝爬上山顶，以便相机配合正面部队的进攻。进攻的时间确定在凌晨4点。 仲春的夜十分静谧，特别在这深山老林，好像是另一个世界。到了深夜，已是寒气逼人。为了取暖御寒，战士们三个一群，四个一伙，背靠背地坐在石崖边、大树下，等待战斗时刻的到来。 进攻的时间到了，战士们手握大刀、端着枪、，朝山寨摸去。 “叭!”匪徒们发现进攻部队，开始射击。 “叭！叭！叭！”进攻部队也开始进行还击。 敌人为了看清目标，把山寨口上的堆堆松柴烧了起来，使整个山寨的上上下下照得通明。他们看见红军游击队一队队地从正面进攻，就把防堵的目标放在正面。阮开科亲自指挥。 就在这时，吴林焕带领战士们绕道插到山寨后面，摸到了山顶上。他朝四周一看，三步一岗，五步一哨，他正思考着如何下手，机灵的排长陈明春爬到吴林焕身边轻声说： “队长，我有个办法看行不，我们分成8个战斗小组，每小组3个人，分别摸掉敌人8个岗哨，扫清外围障碍，再合拢进攻山庙。” “可以。”吴林焕思索了一下，说：“以鸟叫为号，摸掉敌哨就学 鸟叫。” 行动开始了。8个战斗小组各自朝自己的地方摸去。不到20分钟，7个小组都顺利完成了任务，剩下一个小组，不知道情况如何，吴林焕十分焦急。正在这时，只见一个头包白巾、裸胸露背的人过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个人。吴林焕叫大家隐蔽起来，准备战斗。突然传来鸟叫，才知道是自己人。头包白巾的不是别人，正是陈明春。部队集中后，就向山庙摸去。到后门一看，正好没关。吴林焕带着陈明春排迅速冲进了山庙。 庙堂内灯火通明，有十几个家伙正跪在泥菩萨面前，口念咒语作法，眼睛半睁半闭，似乎真有菩萨附体，跪在地上一动不动。吴林焕把大刀一挥：“上！”十几个红军战士冲上去，“嚓”“嚓”“嚓”几声，结果了几个人的性命，其他人吓得拔腿就跑。这时，一个匪徒正从前殿走了进来，一看势头不对，转身就跑，边跑边喊：“红军来了！”一时庙里前殿后殿大乱，正在西厢房烧大烟的二号会首阮士告听到喊声，带着几个家丁夺路往外跑，被几名红军战士一阵点射阻击，又退回西边院里去了。阮士告知道一切都完了，叫匪徒把山庙点燃，顿时火光冲天，向山庙四方蔓延。 正在庙前指挥战斗的阮开科见山庙烧了起来，赶忙调了20几个人，朝庙里杀来。 吴林焕见火势越来越大，急忙命令部队撤出山庙，向庙后的一个小山包退去。敌人从庙前调来的几十个人，已抢占了小山包，见红军来了，个个举着大刀，口里喊着“打不进，杀不进，自有菩萨保命”，向吴林焕冲来。 “打!”吴林焕一声令下，“叭！叭！叭！”几个家伙应声倒下。剩下的人，掉头就往山包上跑。吴林焕把刀一挥，又一声令下，战士们借着火光，向山包冲去。匪徒们见红军战士冲上来，跳崖的跳崖，钻树林的钻树林，四下逃窜。 刚夺下山包，阮开科就带着一伙家丁赶来了。他们把山包包围起来，吼叫着：“打不进，杀不进……”向山包冲来。他们依仗着地形熟悉，在阮开科的指挥下，拿出夜间袭扰的本领，躲躲闪闪地向山包摸来。吴林焕想，这个家伙真狡猾，用枪打，天黑目标不容易瞄准，只有拼大刀了。正在这时，庙门方向的喊杀声惊天动地，正面进攻的红军游击队已经上山了。一转眼又有一伙匪徒朝后面跑来，边跑边喊： “红军来了！红军上来了！” 只听见阮开科粗声粗气的喊道：“撤到后山去！” 吴林焕意识道这伙敌人企图突围，必须抓紧时机消灭他们，于是把大刀一挥，大喊： “同志们，杀呀！” 红军游击队员们挥着大刀，杀向敌人。 山下的老百姓也跟了上来了。为了彻底消灭匪徒，大家点起了支支火把，加上山庙燃烧的火光，把整个高山寨照得犹如白天，到处都是红军游击队员和赤卫队在追杀敌人。 东方开始发白，天亮了。高山寨的战斗还在继续进行着。吴林焕带领着队伍，紧紧咬住困守山包那股匪徒不放，追到崖边，有几个家伙跳下了悬崖。突然，那个手提大刀、腰挂手枪的匪徒，转身过来举起了大刀。说时迟那时快，吴林焕挥刀，砍掉了这个匪徒的大刀。他抬眼一看，正是阮开科。仇人相见，分外眼红。阮失去了刀，只好徒手与吴林焕格斗。他死死抱住吴林焕，妄想一同滚下悬崖。吴林焕年轻力壮，临危不惧，两臂用力一甩，一下挣脱了阮开科。红军游击队员向阮开科冲来。阮开科见大势已去，转身跳下悬崖摔死了。 其他大刀会会员，本来就是被蒙骗来的群众，见阮开科跳崖死了，也都在红军的喝令下，放下武器，当了俘虏。 战斗结束了，老百姓一见这群“打不进，杀不进……”的怪物被 彻底消灭，无不欢天喜地，拍手称快。红军游击队和赤卫队押着俘虏，带着战利品，回到唐家河根据地。 这次战斗后，吴林焕按军部的指示，彻底改编了鄂陕九路游击师，除留少数被欺骗加入大刀会的穷苦农民作游击师成员外，还吸收了一批各地苏维埃介绍来的赤卫队员参加九路游击师。徐海东任命吴林焕为该师师长。这支在红二十五军直接领导下的地方武装走上了革命化的道路。 之后，山阳的老百姓编了一首山歌，一直唱到如今： 红军亲人到山阳，一颗福星从天降。 云消雾散冰河开，人民翻身得安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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