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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鹅湖山人按】铅山有谚：“隔河两宰相，百里三状元，一门九进士”。这三句话说的是宋、元、明三朝铅山县文脉之盛。两宰相是指南宋的陈康柏和明朝的费宏。关于陈康柏的籍贯，《宋史》所记是“信之弋阳人”，但乾隆年《铅山县志》记为铅山人，此后的同治《铅山县志》删去了前志关于陈康柏的记述，并明确以宋史为准。但陈康柏的陵寝在铅山县汪二乡杨箭村无疑。铅山置县始于南唐，在此之前铅山属弋阳，铅、弋辖域历史上是有变化的，所以，关于陈康柏的籍贯之争是没有定论的。
不过，明朝的费宏确实是铅山县河口镇烈桥费家人，这没有任何争议。最权威的《明史·卷一百九十三 列传第八十一》有费宏的传记。我能看到的铅山县乾隆和同治年的县志也有费宏的传记，但明显看得出来，该传是从《明史》费宏传缩写的。全文（蓝色字）如下（标点为本人所加），不喜欢古文的可以跳过不读，直接看后面有注释的、更详细的《明史》：费宏，字子充。甫冠举，成化进士第一，授修撰。弘治中，迁左赞善，进左谕德。武宗立，擢太常少卿，与修孝宗实录；拜礼部侍郎，即进尚书。帝耽逸乐，早朝、日讲俱废，宏请勤政、务学、纳谏、报闻。刘忠致仕，命宏参预机务，加太子太保、武英殿大学士。宸濠谋复，护卫屯田，辇白金巨万，遍赂朝贵。钱宁及陆完主之中官，持奏至阁，宏极言不当与诏。卒予之。于是宸濠与宁合而恚宏。宁数侦宏事，无所得，以御史余珊尝劾寀不当留翰林，即指为宏罪。中旨责呈状。宏乞休，命并寀致仕。甫发宁遣骑尾。宏抵临清，焚其舟，资装尽燬。宏归，杜门谢客。宸濠复求与通，宏绝之。益怒，会宏族人于邑奸人李镇等讼，宸濠阴令镇贼宏。镇等率众攻费氏，索宏不得，执所与讼者支解之，发宏先人冢，毁其家。宸濠败，言者争请召宏。世宗即位，即家，起宏加少保，入辅政。宏持重，识大体，明习国家，故事与杨廷和、蒋冕、毛纪，同心协赞。及廷和等去位，宏为首辅，委任甚至。其于大礼，不能强谏，亦未尝附离。而是时席书张璁、桂萼用事，由郎署入翰林，骤至詹事，宏每示裁，抑使不得拟他。翰林璁、萼大怨，遂毁宏于帝，言宏纳郎中陈九川所盗贡玉，受尚书邓璋赇，谋起用并及其居乡事，又因宏子懋良坐罪下吏，攻之益力，复录前后劾疏，上之不得请，则力求罢，诋宏尤切，章数上。宏亦连疏，乞休。致仕去璁，遂以尚书大学士入直内阁。间一岁，萼亦入矣。萼既前死，璁亦去位，帝始追念宏，再遣行人即家启官。自是眷遇益厚，宏亦竭诚无隐。承璁、萼操切之，后易以宽和，朝士皆慕乐之。未几卒，赠太保，谥“文宪”。宏三入内阁，佐两朝，殆十年中遭谗搆，讫以功名终。
以上费宏传在乾隆八年和四十九年版《铅山县志》以及同治十年《铅山县志》是相同的。以下，我转载《明史》费宏传记，蓝色字为原文，括号里棕色字是我的注释，有不当之处，敬请批评指教。费宏，字子充，铅山人。甫冠（刚满二十岁。古代男子到二十岁举行加冠礼，结发戴冠，表示成人），举成化二十三年（公元1487年）进士第一（即状元），授修撰[翰林院设修撰，掌管国史纂修。一般于殿试揭晓后，一甲第一名进士(状元)即授翰林院修撰]。弘治中，迁（升官）左赞善（太子府官，正五品），直讲东宫（太子宫），进左谕德（太子府官）。武宗立，擢（升官）太常少卿（专管礼乐祭祀的太常寺副职，正四品），兼侍讲读（太子老师。给太子侍讲儒家经典及治国之道）。预修《孝宗实录》。充日讲官（每天给皇上上课，内容同上）。正德二年（公元1507年）拜礼部（掌管宣传、外交、文化、教育诸事）右侍郎（礼部的“三把手”，正三品），寻转左（不久转任左侍郎，礼部“二把手”正三品）。五年（正德五年，公元1510年）进尚书（礼部尚书，正二品）。帝耽（沉湎）于逸乐，早朝日讲俱废。宏请勤政、务学、纳谏，报闻。鲁府邹平王（朱元璋第十子朱檀）子当潩（当潩yì、当凉都是朱檀儿子）当袭父爵，为弟当凉所夺且数年矣。宏因当潩奏辨，据法正之（依据法律改正）。当凉怒，诬宏受赂，宏不为动。明年（正德六年）冬十二月，命宏兼文渊阁大学士参预机务。寻加太子太保（加官，不是实职）、武英殿大学士（明朝设立了殿阁大学士作为为皇帝顾问，不是官职名），进户部尚书（掌管全国土地、赋税、户籍、军需、俸禄、粮饷、财政收支的大臣,明代为正二品）。
幸臣（得皇帝宠的臣子）钱宁[太监，正德年间锦衣卫官员，明武宗、正德皇帝朱厚照义子。正德八年（1513）底，下诏钱宁掌管锦衣卫，赐姓朱，自称“皇庶子”。因私通宁王朱宸濠被逮捕抄家。朱厚熜即位后，将其磔杀（凌迟）于市。《明史》将之列入佞幸传。]阴（暗中）党（结党）宸濠[朱宸濠是明太祖朱元璋五世孙，宁献王朱权之玄孙，明朝第四代宁王，也是最后一代宁王。成化十二年（公元1476年）六月十一日，生于江西上高王府。朱宸濠初封上高郡王。弘治十年（1497），袭封宁王。正德二年（1507），贿赂太监近臣刘瑾、钱宁、伶人臧贤等人，恢复宁王护卫，畜养亡命之徒，强夺官民，劫掠商贾，密谋起兵。企图以子入嗣明武宗，谋夺皇位。太监张忠、御史萧淮等告发后，明武宗收缴护卫，勒令还田]，欲交欢宏，馈彩币（绸缎、金银）及他珍玩。拒却之。宁（钱宁）惭（羞）且恚（气愤）。宸濠谋复护卫、屯田，辇白金（用马车装着白银）巨万，遍赂朝贵，宁及兵部尚书陆完主之。宏从弟（堂弟）编修（翰林院编修）寀（费寀），其妻与濠妻，兄弟也（指姐妹，古代姐妹亦称兄弟），知之以告宏。宏入朝，完（兵部尚书陆完）迎问曰：“宁王求护卫，可复（恢复）乎？”宏曰：“不知当日革之者何故？（你不知道当初革除朱宸濠护卫是什么原因吗？）”完曰：“今恐不能不予。”宏峻（严肃）却（拒绝）之。及中官（宦官）持奏至阁，宏极言不当予，诏卒（皇帝最终下诏书）予之（批准给予朱宸濠护卫）。于是宸濠与宁合，而恚（huì痛恨）宏。宁数侦宏事（多次打探费宏的污点）无所得。以御史余珊尝劾寀不当留翰林，即指为宏罪。中旨责陈状（皇帝下旨批评了弹劾费宏的奏章），宏乞休（请求皇帝批准退休）。命并寀致仕（费宏要费寀一起辞官）。宁（钱宁）遣骑（骑兵）伺宏后，抵临清（费宏辞官从北京沿运河走水路，山东临清是漳卫河与古运河交汇处），焚其舟，资装尽毁。宏归，杜门谢客。宸濠复求与通（朱宸濠封地在南昌一带，离铅山不远，想拉拢费宏，与其交往），宏谢绝之，（朱宸濠）益怒。会（正好）宏族人与邑奸人李镇等讼（打官司），宸濠阴（暗中）令镇贼宏（命令李镇偷抢费宏家）。镇等遂据险作乱，率众攻费氏。索（搜寻）宏不得，执所与讼者支（同“肢”）解之，发（打开）宏先人冢，毁其家，劫掠远近，众至三千人。宏驰使诉于朝。下（皇上下旨）巡抚孙燧按状（调查情况），始遣兵剿灭。宸濠败（正德十四年（1519年），宁王朱宸濠起兵十万造反。杀死江西巡抚孙燧、江西按察副使许逵，以李士实、刘养正为丞相，以王纶为兵部尚书，发檄各地，指斥朝廷，略九江、破南康、出江西、占安庆，终为赣南巡抚王守仁所俘，押送南京，废为庶人。于正德十五年（1521年）十二月初五日论罪伏诛，年45岁，封国和宁王爵位自此废除），言者争请召（召回）宏。世宗即位，遣行人即家（派出钦差到费宏家）起（起用）宏，加少保（封太子少保），入（内阁）辅政。
宏持重识大体，明习国家故事（历史）。与杨廷和、蒋冕、毛纪同心协赞(同心协力辅佐皇帝)，数劝帝革武宗弊政。“大礼”之议（大礼议由武宗朱厚照暴亡所引发，在内阁首辅杨廷和的策划下，变通办法，选取武宗堂弟明世宗朱厚熜继统，即嘉靖皇帝。但在世宗称帝后，杨廷和为了让朱厚熜继位更正统，要把武宗和世宗的堂兄弟关系变成亲兄弟关系，朱厚熜一心想促成此事，但遭到一些朝臣反对。于是，一场长达数年的“大礼议”便开始了），诸臣力与帝争，帝不能堪（忍受）。宏颇揣知帝旨（费宏很了解明世宗朱厚熜的想法），第（只是）署名公疏（集体上疏），未尝特谏（费宏虽然参与了集体进谏的签名但没有专门为此事劝谏皇帝），以是帝心善之（皇帝很喜欢费宏）。及廷和等去位，宏为首辅（明朝，因为胡惟庸案，朱元璋废除了丞相制度，费宏是六部尚书之首位，相当于唐宋时期的宰相）。加少师兼太子太师、吏部尚书、谨身殿大学士，委任甚至（到了最高地位）。户部议督正德时逋（拖欠）赋，宏偕石珤、贾咏请断自十年（请求从正德十年）以后（开始清算）。从之（嘉靖皇帝批准）。帝以四方灾异，敕群臣修省。宏等因言：“陛下用度无节，工役不休。畿内土地半成庄田，内库收纳要求逾倍。太仓（国库）无三年之积而冗食（多余消耗）日增，京营无十万之兵而赴工（派兵去兴修工程）不已。直臣（直谏的大臣）得罪未见原（获罪没有依据），言官（御史）举职（尽责举报）乃（却）被诘。律所当行者（按法律应该执行的案件）数经谳（多次审判定案）不诛，罪无可辨者遽（马上）传旨获免。干和（本意不掺水的酒，这里指说实话）召怨，自非一端。”帝引咎褒答（嘉靖皇帝承认错误，表扬了批评者），然不能用（采用）也。大同兵变，张璁请讨之。宏曰：“讨而胜，玉石俱焚；不胜，彼将据城守，损威重多矣。莫若观变而徐图之（等待时机平定叛乱）。”事果旋定（事件果然不久就平定）。宏为人和易（和蔼谦恭），好推毂（荐举、提拔）后进。其于“大礼”不能强谏，亦未尝附离。而是时席书、张璁、桂萼用事（席、张、桂三人操纵朝廷事务）。书弟检讨（检讨，翰林院官名，地位低于编修）春（席书弟弟席春），故（本来）由他曹（其他部门）改用。及《武宗实录》成（席春是临时调翰林院参与编写《武宗实录》的，书成，理应回原职），宏议出为佥事（费宏提议将席春调出翰林院，改为佥事职，相当于副职或者助理等职），书由是憾宏（席书因此恨费宏）。璁、萼由郎署（衙门的属官）入翰林，骤至詹事（明清皆置詹事府，设詹事及少詹事，为三、四品官，其下有左、右春坊及司经局等。事实上只预备翰林官的升迁，并无实职），举朝恶（厌恶）其人。宏每示裁抑（决定和制止的事），璁、萼亦大怨。帝尝御平台（平台，明朝谨身殿，清朝保和殿），特赐御制七言一章，命辑倡和诗集，署其衔曰“内阁掌参机务辅导首臣”（这是嘉靖皇帝亲笔为费宏题写的职衔，确立了费宏是内阁首辅的地位）。其见尊礼，前此未有也。璁、萼滋害（妒忌）宏宠。萼言：“诗文小技，不足劳圣心，且使宏得冯（同“凭”）宠灵，凌压朝士。”帝置不省（皇帝不予理睬）。萼遂与璁毁宏于帝（在皇帝面前诋毁费宏），言宏纳郎中陈九川所盗天方贡玉，受尚书邓璋赇（贿赂）谋起用，并及其居乡事。宏上书乞休，略曰：“萼、璁挟私怨臣屡矣。不与（不任用张璁、桂萼）经筵讲官则怨（怨恨），不与修献皇帝实录则怨，不为两京乡试考官则怨，不为教习则又怨。萼、璁疑内阁事属臣操纵，抑知（哪里了解）臣下采物望（在下收集大家的意见），上禀圣裁，非可专擅。萼、璁日攘袂搤掔（敛衣握拳，形容非常气愤），觊觎臣位。臣安能与小人相齮龁（yǐ hé倾轧）？祈赐骸骨（请求辞官回家）。”不允。及璁居兵部，宏欲用新宁伯（世袭爵位）谭纶掌奋武营，璁遂劾宏劫制府部。无何（不久），又因宏子懋良坐罪下吏（又因为费宏儿子懋良获罪下狱），攻之益力，复录前后劾疏上之。不得请，则力求罢，诋宏尤切，章数上。宏亦连疏乞休，帝辄下优诏慰留，然终不以谴璁、萼（但是皇上始终不谴责张璁、桂萼）。于是奸人王邦奇承璁、萼指，上书污故大学士廷和等，并诬宏。宏竟（终于）致仕（辞职回家）去。时六年（明世宗嘉靖六年1527年）二月也。十月，璁遂以尚书、大学士入直内阁。间一岁（过了一年）萼亦入矣。十四年（明世宗嘉靖十四年，公元1535年），萼既前死，璁亦去位，帝始追念宏。四月，再遣行人即家起官如故。七月至京师。使中使劳以上尊御馔（派宦官以皇上慰劳的名义送上御膳），面谕曰：“与卿别久，卿康健无恙，宜悉心辅导称朕意。”宏顿首谢。自是眷遇益厚。偕李时（当时李时是文渊阁大学士，费宏去世后接替费宏任吏部尚书）召入无逸殿（无逸殿始建于嘉靖年间，无逸殿辅助建筑“豳风亭”含有重农事的意思，所以每到秋成之时，皇帝要在此处观看打稻之戏，以此表示关注农事和庆贺秋收），与周览（ 遍览；巡视）殿庐（殿旁庐幕，为朝臣候朝及值宿之所），从容笑语，移时（过了一个时辰）始出。赐银章（银子刻制的印章）曰“旧辅元臣”（“元”也是首位的意思）。数有咨问，宏亦竭诚无隐（直率，不隐瞒）。 承璁、萼操切（急躁）之后，易（改变）以宽和，朝士皆慕乐之。未几卒，年六十有八。帝嗟悼，赙恤（抚恤办丧事的钱物）加等，赠太保，谥文宪。
第1033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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