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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主人公们明明就是我们自己

 陶鹿在读书 2022-10-29 发布于上海

在东北暖气即将来临的十月阅读韩国作家金劲旭的短篇小说集《您可疑的近况》时,用作者自己的序言中的话来说,这是他三十多岁血气方刚的作品,用力过猛。但对观者而言,故事与语言如同小贩手上的西瓜刀,几刀下去,西瓜被切成均匀的小块。刀刃锋利,其中散发的寒气和冷峻会让人不由自主哆嗦一下,想寻找一块毯子取暖。

去年曾有幸读到作家赵松的短篇小说集《伊春》,故事中展现普通人尤其是都市人生活与精神的悬浮,这一点可以看赵松写的那篇评论性文章《悬停、消解与即兴》中有具体的阐释,也同时可以解读《您可疑的近况》。作家金劲旭的作品是这几年大热韩国小说中的一脉相承而来,被生活抛弃的人们迫切想寻求一个空隙来取暖,所以有的人拒绝手机和私家车、拒绝人际关系、拒绝回顾过去,但这个拒绝的动作却轻松被社会拿捏了。

太阳在头顶上,我们不可避免地要踩到影子。

故事中的男男女女,似乎都是读者本身,这是阅读中让人发凉的表层原因。《费尔南德马戏团的拉拉小姐》中每一件事件的开头和过渡部分的解释是雷同的反复,让故事在荒谬中见到主人公现状的真实。

中年未婚的女孩因为闺蜜送的红色福瑞迪让生活有了波澜,这个被大众认为不幸福的女子被迫去学车和走进学车教练朴寿童的私人生活。故事最令人震撼的道出主题的是那幅扣题目的油画。画中用嘴咬着绳子悬在半空的费尔南德马戏团的拉拉小姐,她和她的命运被囚禁在专横的他人的目光中。这种渴望挣脱的动作,可能让她未来岌岌可危,但更大的危险是他人及审视的社会。

有人想在人生中正常的跳跃都变成了一件难事,人到中年,更艰难的事情是谋生与真实碰撞下的体无完肤,这种境遇造成的难堪早就磨灭了每个人年轻时候的爱情与梦想。同名故事《您可疑的近况》的保险员,他的工作信条:骗得了全世界也骗不了我。他的慧眼能识破所有想骗保险的人,甚至是遇见了被家暴却谎称摔倒的前女友。十年后的相逢并没有让他重拾起旧日的温情,他依旧公事公办。因为这个世界太冷酷了。

冻死的灵魂变成星星,镶嵌在冬天的夜空——现如今,连小孩子都不再相信这个童话。

故事让人更感慨的是这世界不止让一个人冷酷,当主人公在圣诞节的雪夜下班翻车,不管是过路的司机的漠视,还是自己的妹妹、父亲家人打来的要钱的电话,没人去关心他翻车的现状,只有哭泣的他和在刮彩票的机械动作。这种悬停的状态,无所可依。在崩溃瓦解的精神世界里尽管面对一团乱麻,只能啃噬自己的灵魂。

看电视里里无聊的节目充溢时间、看那些收费单和票根记录曾经的生活,甚至你不幸的过去被人写在故事中发表出来,扰乱你的现在。如同书中提及张国荣主演的《阿飞正传》,主人公们是生活中的失败者,不管是事业还是爱情,都没有掌握在自己手里,生活的一点游移,也就是虚拟生活和想象中的那一点美好和现实中不断滑落的悲剧命运相比就是一种徒劳。

怜悯的视线还是愤怒的回顾,冰冷的现实中能否消解这现实的悲怆,冷静的作者没有给出答案,他模仿了现实和网络,从而有了了解社会真实性的可能性,而不是虚幻的、美化的、浪漫的,或许是让人能够尽量避免出现这些“可疑的近况”。

于是读完后战栗的我们抬头,那些被审视的目光是不是依旧在那里?而心窝里那块还会发热的地方是否滚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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