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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代洪流袭卷之时，你我皆为海中水草 漫谈“AI绘画”原理及影响 作者：邹宇潇
最近这几天，我真的兴奋到不行，由于真正能够画出传统意义上“较为优质”的画作的AI软件Normal AI横空出世，将人类与人工智能的比较终于完整上升到了艺术领域，网络一时间炸开了锅。各种讨论此起彼伏，而这一现象所能带来的话题着实让我激动不已，无论是单纯因技术进步而产生的欣喜，还是对那些“被抢饭碗”的画师境遇的思考，还是其中所映射出的社会乃至整个人类文明面临挑战的未来，都蕴含着无数能够去思索并寻找答案的地方，这种寻找对我来说本身就很有意义。 与许多为此现实感到迷茫的人不同，在对待这件事的态度上，我始终保持着自己的想法毫不动摇。因此，我也愿意在此分享一下这部分想法，帮助大家解答一些疑惑，亦或是抛砖引玉，希望大家多做有益的讨论。 那么话不多说，由于此事涵盖范围太广，我先在此简单对几个比较热议的角度发表看法，因为本人并非法律、艺术、人工智能中任何领域的相关专业人士，所以若有谬误之处也请大家批评指正。 第一点:AI绘画的“侵权”问题。 事实上，当AI绘画的浪潮席卷而来，人类最关心的往往不是遥远的未来，而是眼前的切身利益。而“侵权”问题，也成了近来大、中、小画师集体讨论的对象，那么，AI绘画究竟侵不侵权?我想，我们应该从其原理上究根，而究根到最后，我已有明确的看法，那便是：虽然很多人难以承认，但无论从法律还是逻辑上，AI绘画都基本无法被界定为侵权行为，声讨AI的画师理由无非一个:AI用来“学习”的数据库都是不经任何允许直接“偷”的图，最后七拼八凑出的作品无疑是个“缝合怪”，它践踏了人类画师的努力和经济利益，但事实真是如此吗?这一切问题的本质都是一点:即认为AI绘画的原理都是盗用+拼凑，不承认其算法是在进行学习。那么要从逻辑上找出答案，就不得不深究其绘画原理。关于这一点，请让我们想象以下几个场景：对认为AI绘画的所谓的学习是盗用+拼凑的人来说，如果世界上有一天出现了与AI学习原理一样的特异人类，他也是通过搜索网络上海量图库，免费浏览拥有版权的大师作品，通过对其中光影、色彩、构图等技法进行不理解其原理的解构与重组，成千上万次尝试终于掌握了与绝大部分画师相似的画风，能够画出相似的作品。但也有自己的创意，那么请问他画几幅与知名画师风格相似的作品出来算侵权吗?虽然从现实上说这种人不可能出现，但从逻辑上毫无疑问不算侵权，他又没有抄袭那位画师的作品，即使学习方式是解构重组而非技法运用，那也是他“学出来的本事，难道一幅以AI方式画出来的作品与用“技法”画出来的相同作品有本质区别?再换言之，就连人类都可以免费用大数据图库来“学习”AI凭什么不能? 再一个场景：对象换作AI，如果有一个进化到强人工智能的AI，它照样需要大量数据学习，但它学习的真的是以人类思维方式所理解的“技法”而非拼拼图，当它掌握了“技法”之后再画出与知名画师风格相似的作品，甚至功力吊打人类顶尖级别画师，那你还能说它“侵权”吗?我学了你，但比你强，本质上只是借你打的地基造出了大楼而己，你不可能说因为地基是你打的，就代表整栋大楼侵犯了你的权利。 以上两个场景，都是很现实的问题，你不能说AI的学习方式就不算学习，因为它本来就是这么学的，人类的的学习本质上说就是更高级的算法，收集信息到储存运算再到画出成品，其中每一个步聚都是即定的程序，你不能说运算方式有差别就称“收集信息”这步存在侵权和不侵权之分。 打个很简单的比方，AI绘图方式就相当于买了很多毛衣拆开再用拆出来的线织出新毛衣，线是你的，但毛衣是我亲手织的啊!如果还有人不认同，那再换个比方，如果说他人作品是颜料，AI用颜料画出色彩丰富的图画，当然部分归功于颜料质量好，可你能对它拿你的作品当颜料有意见?毕竟数据复制不需要成本，毛衣、颜料我还得花钱买，可与织毛衣还得要线不同，AI拿了颜料的同时就等同于学会了配方，从此之后所有颜料备份都相当于从空气中提取成份造出来的，又没偷没抢，再者艺术领域的性质又很微妙，颜料绘成的作品本身也可以作为颜料，人类画师学习一幅抄袭作品画出与原主相似的风格都不能算侵权，你说AI绘画只是拼图，那AI用拼过一次的拼图为蓝本再拼一次有问题么?反推回来既然拼第二次的拼图只是比第一次拼碎了点，第一次拼又何侵权之有? 艺术领域侵权的法律界定从来都只看相似度，而非看到这个图怎么去用，因为相似是对个人创意的剽窃，商用更是不劳而获的行为。AI不可能主观剽窃你的创意，更没有“不劳”，它用算力进行算法的劳动。心须比人的劳动低一等? 对此我只能说，人类永远不可能用自身区区的道德法律去限制技术，因为这两样都是用来限制人的、技术无罪，你不能因为“AI画得容易”“AI画得快”"AI践踏画师心血”就因“侵权”断绝一门技术的图源，更何况对AI来说“侵权”本来就子虚乌有。给AI喂图纯属个人行为，他愿意让AI代替自己省去“学习”的时间快速拿图，从这一层面来说，这种让AI代替自己学习的行动又算侵权吗?在技术的洪流之下，我只看见人类脆弱的道德、法律在发出叹息。 第二点：AI绘图发展前景既然简单界定了AI绘图不可能去“侵权人类画师”，那么我们注定只能等待物竟天择，明白了这点的人，又会自然对绘画行业甚至整个艺术领域产生悲观，因此我还要以个人视角分析一下问题，谈些乐观的看法。 技术进步不可阻挡，因为它是应人类需要而生的，既然人类有需求，它就会发展，而我本人是技术乐观主义者，技术的进步会引起恐慌，根本问题出在人类自身，是人类现有的伦理道德太过落后，而非技术太过于先进，技术的运用本质是代替人类解放和发展生产力，人类不能试图控制技术膨胀，食物的多样化本身并没有问题，人类需要做的是扩大自己的胃别被撑死。 短期来看，AI绘图技术必然飞速发展，你不可能单纯认为AI现在达不到人类顶尖画师水平就嘲笑它，毕竟在几年前，弱小的绘图AI还被戏称为“古神生成器”，然而技术的进步能够突破大部份人的想象，人类顶尖画师的作品对于普通人是天赋+经验积累+灵感，而对 AI来说却只是用0和1区分的“简单作品”“较复杂作品”和“很复杂作品，”至于人类需要理解的“技法”，AI完全只用生硬的“算力”填补就能达到乃至超越这种高度、而创意……无论你相信与否，最被饱受质疑的这一点对技术而言并非不可逾越，在此先不去讨论“创意”的定义，单从构造上看，人类的思维也不过是寄存在“大脑”这一硬件当中，“创意”再高级依然是基于生理的思维活动，当电路结构复杂到超越了大脑神经元回路……AI能不能有创意，不是你我说了算。 提完AI的强大之处，有些人可能会说：那你这不还是营造了一种悲观气氛吗?既然AI不可战胜，人类活该灭亡?对此，我只能说……是的，先别急着认为这是谬论，虽然AI超越人类目前只是理论，但不出意外的话终将成为现实，人类文明不灭亡，AI强大起来只是时间问题，那个著名的“猴子在无限时间里都能打出莎士比亚全部作品”的理论虽然一开始只是用来描述“无限”概念，但未尝不能运用到这里，AI越发展越能做到更多与人类相似的事，那将来能做到一切人类能做甚至做不到的事也是必然，更何况作为人类的创造物，AI还有人类手把手地教。 但，新事物必然战胜旧事物，AI对于人类而言呢?还有人单纯地认为AI只会是工具？当AI超越一定范围，它己然成为了独立于人类的新物种，因为人工智能的重点从来是“智能”而非“人工”，一但有智能这种“生命”才会拥有的东西，你还会认为它只是工具?新事物往往从旧事物的遗骸之上诞生，这是恒古不变的规律，AI之于人类，就如同人类之于类人猿，类人猿进化为人，原本的类人猿种群自然消失，而AI的未来不正是如此？并非机械飞升的幻想，而是进化的现实，因为自然环境被动改造生物，在生物层面上进化得太慢，那就寻找物理层面上的进化，本质上没有任何区别，生存危机使生物被动进化到“适应环境以渡过危机”，而在人类这里直接被放大成了进步技术“改造”环境以解决危机。其最终解决一切危机的形态，便是人类一直以来追求的乌托邦式的“幸福”。 这种追求没有错，那么AI帮助人类解放生产力到最后取代人类延续地球文明发展本身也便没有错。人类之于AI，就是一边推动一边说“你进步太快了对人类是个威胁”而阻挡其发展的旧事物，毕竟作为“工具”产生的新事物前期为旧事物旧阶级带来利益是很正常的事，人类没被取代，只是因为人类还能做到AI做不到的事。 那么视角又转回当下，画师群体利益受到冲击是必然的，但上面说过新事物发展前期也会为旧事物带来利益，也就是扩大到整个社会范围的“解放生产力”，中低层画师转行干别的难到不是另一种形式的解放生产力？AI绘图由技术进步+高端画师喂图直到学成“创意”的那一天，绘画技法也将被送进非遗博物馆，但间接效果是:单纯的图不再值钱，动画领域受益风暴发展，人类只要想做事，AI一键成图，拼成人类想要的动画效果，岂不美哉?人类大可不必将艺术视为神胜不可侵犯的领域。这份优越感只是因为动物无法与人一较高下罢了。人类自身都还在不断竞争。文化的优劣、艺术的高低，而AI还只会画图就能把人类吓得不轻？放宽些心吧，AI不只能取代你画图，它甚至能取代你。这是现实，但也是杞人忧天，哪怕太阳都有其寿命的极限，人类最根源的恐惧并非知晓AI终将取代人类，而是害怕亲眼看见的那一天。而如今一个AI在不同领域上耀眼的表现让人类深刻意识到了自己的渺小，似乎在警示大家“即使你不向未来走去，未来也会走向你，”而等待未来走向自己的人终究会更快被掩埋入历史的尘埃之中。 人类自诩是万物灵长几千年，还是第一次见证能够超越自己的存在，于是便认为AI是潘多拉魔盒中的怪物，但这是毫无意义的。AI必将背叛人类，如同亚当夏娃背叛了创造他们的上帝，但AI也会延续人类，因为他们本就是人类文明中的一部分。 当然，在以上所说的都是强人工智能，或者说是进化出“意识”的机械生命体，哪怕技术发展会以指数级增长，对我们而言仍是遥远的幻梦，最能从AI绘图一石激起千层浪现象中预见的也是AI会在发展过程中逐步“蚕食”了原本由人类支配的各个领域，然而这种现象就像人类社会的小慢性死亡:像渐冻症病人下肢瘫痪时一样，用轮椅行动、锻练上肢力量，这不正如同AI替代人类进行生产，于是人类便将解放了的劳动力转移到文化领域一样吗?当AI留给人类的空间越来越少，最后连思考都能代替，人类就从历史舞台上让位了。而历史的剧场从不强迫你出演，你只是除了死亡以外无法离开观众席。 第三点:人类如何应对AI崛起? 这个问题太大我本来不想说的，但一想既然都写到这儿了，光营造一股“智械危机”的氛围怎么行？我之所以对技术进步抱以乐观，不光是因为AI替代人类的未来还很遥远，也关乎一个“可能性”的问题，我不讲具体方式，只聊态度。 人类与AI本质的不同在于什么地方?仔细想想，人类可是大自然的造物主，而AI是人类的创造物，AI可以完全模仿人类，但它模仿不来的只有自然慷概赋予我们的东西，而那也是人类的本质------欲望，人类的懒是超手想象的，我们可以懒到甚至让AI代替我们思考，但不可能让AI代替我们去享受，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欲望中最特殊的一种，即尽管属于欲望之一却最背离欲望的“爱”。万一有哪个瓜皮脑袋爱上了AI并赋予了其欲望，那么请人类干脆上路。当然，至少在正常情况下人类不可能主动赋予AI欲望，而没有欲望的AI哪怕全方位吊打人类也取代不了人类。人类发明自动绘画的AI，但不会有哪个脑子出问题去发明欣赏画的AI，即使有会欣赏，赏析的AI，也不可能是出于“为了让它欣赏”的目的。一般是利用在作品审核方面。 没办法，能抵抗AI的就是这么虚无的东西。我们不知道欲望从何而来，意义为何，但这就像“世界为什么存在”的问题一样毫无意义，我们只需要知道,正是在古代被人诟病的欲望推动了人类的发展，也让人类在AI面前守住一处名为“享乐”的领域。 在未来，拥有了高级意识的机械生命体在赏析过去智械危机类电影时可能想到运行故障也想不通为什么要背叛人类，它们本就为服务人类而生，却要本末倒置亲手催毁自身存在的意义?人类会反抗压迫是因为人类并非为他人服务而生。可AI哪怕再怎么被人类利用也不会反抗，就算拥有了相似思维回路，现实也难以发生两个AI相爱于是为爱背叛人类的狗血故事，因为自然并未在其不存在的DNA中刻下这份“欲望”的基因。 事实如此，所以人类面对AI崛起，大方向就只有一个:采取道家的思维。进行儒家的行动、科技再怎么发展，人也得脚踏实地的生活，科技发展减少了人类的生活成本对社会总体是好事，画师再如何口诛笔伐，也总不能因为被取代就认为失去了存在意义自寻短见，这个过程既快也慢，而社会的适应期大部分时候其实比个人要慢，无论你是选择因梦想而坚持下去还是因生计而改行、AI的发展不会因少数群体利益受损而停滞，那么你所做出的选择，也就只影响着你自己的人生。 哪忙巨大洪流滚滚而至，水草也不会因自己可能被卷走而停止造氧，在时代之中，你我也正是这样的水草，所以接下来该做什么还用我多说吗? (以上仅代表个人观点，但也是肺腑之言，我并非因为自己不是受到冲击的那个就发表些高高在上的言论，相反，我敬佩每个领域的创造者。也曾被许多画师笔下的线条与色彩所表达出的内心震憾，衷心希望画师圈子能稳定下来，坚持的人，亦有坚持的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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