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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作为“自他交换”即“tonglen”，又称“施受法”，一种静观默想，配合呼吸的藏传修行法。修行者在静修时观想一个所爱的人正在经历许多苦难，吸气时想象这个人的痛苦如同浓烟般的乌云进入你的鼻孔，然后深入内心。让苦难在心中停留片刻；接着在呼气时，呼出你所有的祥和、自由、健康、良善与美德给那个人。（引于《自他交换》） 佩玛·秋卓从事“自他交换”修行的教学——这是一种冥想式的修行法，它要求我们随着呼吸吸入我们自己的，以及这个世界的苦痛；然后为我们自己和他人呼出同情。她说，“自他交换”的核心精神在于令我们意识到，苦痛并不是一己的负担，而是具有普世性的。它引导我们把苦痛变为一条唤醒内心的小径。并且它召唤我们直面并迎向我们的苦痛，由此他人便可从中解脱。 当我开始按照佩玛·秋卓的指导，带着这种意识呼吸的时候，一个想法涌入脑海：我其实已经有过“自他交换”的经历了，即诗歌。我吸入自己和世界的苦痛，并在诗中将它们呼出。诗给了所有苦楚一个去路。它使一个个细微的瞬间变得恒久长存，也给了读者一个在苦痛中穿行的机会，给予我们启迪，使我们的心灵得到净化。我穷尽一生都在寻找我自己的经历在他人的诗作中被更清晰地表达出来的时刻。并且我最近刚大大地呼出了一口气——一本诗集出版了——我希望能够通过它让我的读者们放松自己，了解自己，在诗中透过我的眼睛看到他们自己的悲喜。 诗歌无法解救被棒打的小海豹，无法阻止家庭暴力，无法使贩卖儿童的惨剧不再发生，对小到斗狗、大到种族屠杀，乃至一切最难以“吸入”的苦难都无力拯救。但就像摩托车骑手必须倾斜才能在转弯时避免摔倒一样，诗歌成为了某种意义上的转换装置，能够提供一个倾斜着贴近你所经受的苦难的语境，并安全地从中驶出。我父亲常说：“经验就是在你没有得到预期之物的时候获得的。”而诗歌就是能够从意料之外的经验中挖掘出来的财富。想想吧，在那些被误会、伤感、失望、惋叹笼罩的心灵中，有过多少在深切的情感和痛彻的领悟中被激发出来的蓬勃昂扬的诗思，在蓬勃茂盛地生长。 如果你试着把你在诗歌上的作为当成一种“自他交换”的实践——沿着这条路，你将从那刺穿了你、直指灵魂内核的事物中穿过——会有什么事情发生？也许，不公正的事会引导你明白何谓不妥协；而你最感到痛苦与懊悔的时刻将有助于你走入内心、冥想深思。也许，在你放松下来的时候，你将洞明离婚、死亡、暴躁，和改变这些概念内部亘古不变的真理，并在一首诗中将这一切奥秘优雅地照亮。 ●当你发现你在无家可归的流浪汉面前掉转头去，对首页新闻视若无睹，或是对抽泣着来到你院墙前的邻居不闻不问的时候，让你的内心转过来，走向苦难吧。去看，去听，去感受，细细捻过所有和你交流的讯息，体察它们如何影响了你。究竟发生着什么？这一次恐怖事件有什么特殊之处？它使你想起了什么？这种经验给你的身体带来了什么样的感觉？你在哪里绷紧了神经？你在呼吸吗？试着深深吸入一口气，直到腹部，继续重复这个动作，并放松你的身体。要明白，世界上有千千万万的人正在和你一起面临同样的困境，你们对痛苦和艰辛的体验紧密联系在一起。 ●为自己，为无家可归的流浪汉写一首诗，也为那个连院墙的缝隙都被她的悲伤填满的女人写一首诗吧。要明白，在为自己的经历命名的过程中，你成为了他人生活的见证。这是来自神恩的礼物。想象一下，随着你的写作，你进入了这种痛苦并在其中穿行，你所做的事情正在让另外某个人类似的苦痛得以减轻。 ●和一个正在经历或已经历过类似困难的人分享你的诗，或者在一个能够给读者的内心带来挑战——就像它曾挑战你一样——的地方发表你的作品。比如说，我曾向一个帮助过我资助一个中国孤儿的慈善组织寄去了一首诗，内容就是关于被我资助的孤儿的。我的诗作和很多体验过类似痛苦的人达成了共鸣——他们中有很多人甚至直接向我反馈了这一点。 ●任何时候，当你面临一些难以承担的苦难时，打开一张空白的纸，让自己在诗行中缓步穿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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