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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小竹:小翟

 置身于宁静 2022-10-31 发布于浙江
 其实我和小翟熟起来还是在她开了白夜酒吧之后。认识她是在八十年代末,她那时已和画家何多苓结婚,披着长长的直发,文静而忧郁的神态正是何多苓那幅著名肖像画《小翟》中的神态。之后多有碰面,但都较为客气,不熟,且都是有别的朋友一起,未有单独相处的时候。九十年代后期,小翟开了酒吧,我和许多朋友一样,爱去坐一坐,加上我也在这期间出门做了杂志的编辑,常要拉小翟帮些忙,从撰稿到找资料,小翟都很热心,我也从叫她翟永明改叫小翟了。
    “江湖”上曾有说法,说中国的男诗人都有翟永明情结,这话如认真,是有点绝对,但不论男女诗人,都愿意和她一起抽烟喝酒,愿意亲近她,把她当女朋友,当女哥们,这倒是事实。小翟有自己较为固定的朋友圈子,但另外的圈子她坐进去,一点也不觉得生硬,因为她根本就是一个很随和,很本分,绝无半点造作的人。用诗人石光华的话说,没有攻击性,是个好人。中国最优秀的男诗人也将小翟写进过自己的诗歌,比如杨黎,比如韩东......,这倒不是说他们对翟永明的诗歌都全盘接受,但至少表明,他们也将她认同为一个优秀的女诗人,或者抹去性别,一个优秀的诗人。杨黎还说过,小翟看上去属于那种有点傻乎乎的女人。杨黎如果用傻乎乎去形容哪个女人,那一般就是可爱的女人。小翟的确就是这样的女人,她的可爱正是因为她缺少我曾见过的许多女诗人身上的那份聪明。而一个看上去不聪明的人,恰恰可能就是一个很聪明的人,成语叫做大智若愚。一个大智若愚的人,也必定是一个很自信的人。小翟坐在哪里,总是有一种宁静,即使是喝酒过了一点量,动作和声音比平时都放大一些,那也是表明一种欢乐,而非张狂。九十年代小翟经常和李亚伟等一群“莽汉诗人”混在一块玩,石光华说,怎么想都想不大通。亚伟是不欣赏那种妖里妖气的女人的,而能与小翟混在一起,也正是因为小翟身上所具备的那份厚道与朴实。
    小翟没有按一些人的思路操成那种装模作样的贵族诗人或者知识分子诗人,这是多么好的一件事情。她也没有肤浅的被那些诗评家所界定,一味地在“黑裙”和“黑夜”中沉溺。她按生活本来的样子,按女人本来的样子,生活和写作。我所在的杂志社有一位年轻的女编辑,她很早就读过小翟的诗,由诗歌而崇拜诗人。但当她一次在白夜酒吧见到心仪已久的诗人后,她对我说,她很失望,因为不是她想象中的那样,她想象中的女诗人应该是很书卷气(可能还戴一副眼镜),很淑女(长发飘飘);而小翟却是那么时尚,那么艳。我很理解我的女同事的失望,但同时我又很欣赏小翟这种与现实融为一体的时尚和艳丽,它不是一种刻意,恰恰体现了一种自然。就如同我约小翟给杂志撰稿,她也是很能适应,决不将时尚、大众的文章弄成自娱的文学作品的。而据我所知,她平常就对时尚有浓厚的兴趣,对时装对化妆品,对当代一个正常女人感兴趣的东西她都有浓厚的兴趣。她周围密切的女人,也大多是懂生活,会享受的尢物。小翟开酒吧,也是为了多一些体会生活的乐趣,而这并没有影响她写作,她也从没有故作姿态的说过要在诗歌中坚守什么什么的悲壮的话。
    住在昆明的男诗人于坚说,小翟是个没有原则的人。我告诉了小翟,但小翟不同意,她说,我有原则。她没有进一步解释她的原则体现在什么地方,但正是她的不解释,使我感受到了她的原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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