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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趣读|近现代名人与造字(三)

 年之计在于春天 2022-10-31 发布于陕西

刘半农与“她”

在我国有史以来直至清末,一直没有一个表示女性第三人称的汉字。清末随着中外文化交流日渐增加,这个问题便进入了人们的视野。1878年,郭赞生翻译出版英文语法著作《文法初阶》一书时,明确译he为“他”,译she为“伊”,译it为“彼”;译“his、her、its”为“他的、伊的、彼的”。率先在汉语中,将本无性别区分功能的某些字词作了性别区分。传教士马礼逊曾把she译为“他女”“该妇”。

后来到了民国初期,中国新文化运动刘半农想到造一个'她’字,指代女性第三人称。但因为一时造不出许多“她”字的铅字,就只好先用在“他”后附一个“女”字即“他”。大约到1924年前后,社会上对“她”的认同明显增强。1923年底,中华书局出版供大众用的《国语普通词典》,其中的“女”部,也收录了“她”字。至1930年以后,报刊杂志上“她”字才得以普遍使用。

其实“她”字在多种古文字典籍中就有。在宋代编纂的《类篇》中有较详尽的注释:“子野切,说文:蜀谓母曰姐,淮南谓之社,或曰她、媎、姐。又子野切弥,羌族名。又臻鱼切……”。另外,《康熙字典》《正字通》等也都有收录。只是字的音、义与今不同。

(《康熙字典》中的“她”字)

后来刘半农也承认“要是这个符号是从前没有的,就算我们造的;要是以前有的,现在却不甚习用,就算我们借的”。因此,我们不可随便地说“她”字是刘半农新造的字。但刘半农等人在新时代里给予“她”字全新的含义并加以推广应用,赋予其新的生命,在文字发展史上写下浓重的一笔,意义重大,功不可没。

有兴趣可参阅本公众号之前的文章《“她”字的来龙去脉》(点击文章名即可阅读)

夏衍与“搞”“垮”

夏衍,中国著名文学、 电影、 戏剧作家和社会活动家。鲁迅在《答徐懋庸并关于抗日统一战线问题》一文中曾称他及阳翰笙田汉、周扬为“四条汉子”。

有文载:1930年至1941年初,夏衍在桂林主持《救亡日报》时,深感一些口语无字可用,于是根据实际需要自造了“搞”和“垮”这两个字。不久,就被大家接受了,很快成为出现频率超高的常用字。1949年以后,这两个字流行全国,成为约定俗成的常用字。有一次,学者胡愈之问夏衍“搞、垮”是不是他创造的,夏衍作了肯定的答复。另外,夏衍在《懒寻旧梦录》中说:“我承认,这是我根据实际情况而试用的,但不久,这两个(另一个是“垮”字)一般字典上没有的新字,就被其他报刊接受了。”

夏衍几次都肯定,“搞”“垮”是他自造的,但真实情况又是怎么样的呢

先说说“搞”字。“搞”字其实古已有之。“搞”字早在宋代的《集韵》中已经出现,在释“”(敲)时注释“也作“摮、”。《康熙字典》中也收有,只不过那时的音、义与现在的“搞”字并不相同。

  (宋代《集韵》中的“搞”字)

《康熙字典》中的“搞”字

1915年《中华大字典》中的“搞”字

有学者考证,在明清以后的小说中,有的已经把“搞”用作他义了。如《金瓶梅》有“刚才把毛净了他才好”,其中的“搞”义同“薅(hāo)”。《醒世因缘传》中则借用为“铐”。至光绪年间刘省三公案小说集《跻春台》中,已多次使用“搞”字,如“门和窗都去卖了”,“的满地是水”,“胆子越越大”……这其中“搞”的音、义与现在已经相同了。后来,1928年在《教育杂志》上,连载了叶圣陶的著名小说《倪焕之》,其中曾19次出现“搞”字。“搞”读音gǎo,实际上是西南方言。可见今天使用的“搞”字,应该是从清末就开始使用,并非是夏衍所造。

现在的《汉语大字典》《汉语大词典》《汉语源流字典》中,“搞”字条下注有两种音、义。除现在的“搞(gǎo)”外,还注有qiāo音,义为(1)横击。(2)短杖。这就等于完全否定了“搞”字是夏衍所造的说法。

至于“垮”字,在古代文字工具书中的确没有。但是,在夏衍使用之前已经有书籍中出现了“垮”字。如:清代皇太极时期撰写的官修史书《满文老档》中有“该城之役,受轻伤甚多。随汗攻取张家城时,命巴图鲁姑夫与彼率扬舒姑夫、腾往夺城门”。柯劭忞编写于1920年的《新元史》中,在蒙古人姓名中有“垮垮儿氏”“塔儿氏”。因此,“垮”字也不是夏衍所造。

邓小平与“邓”

“邓”是“鄧”的简化字,有说“邓”是邓小平造的。

张瑞泉(50年代曾是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汉字组的工作人员)199311月在国家语委对安徽省师专普及普通话工作进行检查评估时,曾讲过这样一则轶事,许多报刊都转载过:

1955年,中国文字改革委员会起草的《汉字简化方案(草案)》呈送中央审批,绝大部分政治局委员都画圈表示同意。唯独邓小平同志对吴玉章主任说:“吴老啊,你把汉字这么一简化,我都不认识了!”吴老说:“小平同志,你别说都不认识了,你对哪个字的简化有意见,可以具体地提嘛。”小平同志说:“别的不说,就说我这个'邓’字吧——左边一个'丁’,右边一个'耳朵’,不好看。第二笔往左边拐,第三笔还得回到右边写,也别扭。”当时的《草案》是把部首“登”类推简化成“丁”,即为“邒”如“燈”简化成“灯”一样。吴老说:“那你看这个'鄧’怎么简化好呢?”小平说:“'鄧’字如果要简化,还不如写成左边一个'又’,右边一个'耳朵’呢。草书的'鄧’就是左边写一个'又’,'又’的第二笔下边拐几个小弯嘛。”吴老将此事向周恩来总理汇报。周总理很慎重,问吴老:“请你的工作人员查一下,宋版书上'鄧’字有没有这样简化的?”吴老当时打电话给张瑞泉,张当即到图书馆查,果然在宋版书上看到有把“鄧”简化成“邓”的。总理立即让秘书将张瑞泉接到中南海,张当面将这册宋版书呈给总理看。总理看后放心了,但仍然十分慎重,将此事向毛泽东主席汇报。毛主席说:“他姓邓不是对这个字有意见吗?这个字听他的,其他的不变了!”转年初,国务院公布的《汉字简化方案》中,“鄧”字简化成“邓”。

张瑞泉并没有说明是在哪部宋版书上,看到有把“鄧”简化成“邓”的。但在《康熙字典》中却有“邓”字,但是音为shān,义为地名,与“鄧”并不相干。

《康熙字典》中的“邓”字) 

因此,“邓”就不能算是邓小平造的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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