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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倭名将戚继光,在蓟州总兵任上审理过一件奇案。 这件案子原是当朝宰相严嵩的儿子严世蕃交办的,上面再三叮嘱,一定要将罪犯定死罪,而且要斩立决,不准误。交来的案卷都是说莫怀古偷盗了宫里的珍宝,也就是皇帝最喜欢的那只名叫“一捧雪”的玉杯,这已经是欺君之罪了;限令他尽快送回皇宫时,他居然把假的玉杯送上去,把真的“一捧雪”留了下来,就是罪上加罪了,问成死罪当然不算过重。 但是戚继光心里很不踏实,他十分烦恼不安,因为莫怀古是他的知心朋友,他完全知道莫怀古的为人,生平规规矩矩,奉公守法,决不会做出盗窃的行为,更何况是宫里的珍宝,他更不会去偷盗的。然而严世審父子二人的命令又不能违抗。该怎么办?他想来想去,想不出两全其美的妙计。 虽然左右为难,戚继光打算冒冒风险,把莫怀古这一条命救下来,看来第一步是先把案情进一步弄清楚,才好下手救人。 于是,戚继光决定天黑之后亲自下监牢提审莫怀古。正要出发之前,忽然有人从衙门的大门口冲进来,请求见总兵大人,说是有天大的冤枉要诉。戚继光吩咐手下差役让他进来;这个人原来是莫杯古的家人莫成。没有等到威継光开口,那莫成就把事情原原本本讲了出来。 原来莫怀古根本没有什么偷盗宫里珍宝“一捧雪”这件事,全是凭空捏造出来的。 祸根在汤勤身上。这个人是裱书画的能工巧匠,裱出来的书画确实是一流水平,上下左右的尺寸总是恰到好处,使人看了非常满意。而且裱得平正服贴,出于他手中的书画也从来不皱不裂,所以有一点名气。莫怀古经常要收买些书画,有时就请汤勤重新装裱,所以彼此成了熟人。莫怀古到处夸奖汤勤的技艺如何高超,这样汤勤的名声就一天比一天响亮,严嵩的宰相府里也知道了,叫汤勤去裱过几幅画,果然不错,大得严世蕃的欢心。 哪知汤勤本来就想侵占莫怀古的二夫人雪艳娘,只是因为自己没有势力,不敢流露这种野心。如今有严府做靠山,他觉得机会已到,就向莫怀古提出要娶雪雪艳娘。莫怀古觉得汤勤实在没有良心,气的得浑身发抖，就一口拒绝汤勤的要求。 汤勤碰了一鼻子灰，井不甘心,打算利用严府的势力对莫怀古进行陷害。他深知严世蕃爱收藏掠夺古董,尤其是珍贵的瓷器,决不放过。所以就挑唆他向莫怀古索取“一捧雪”。看事情的发展再动雪艳娘的脑筋。 那“一捧雪”确是稀世珍宝,不仅白如玉,薄如纸,而且传世的只有一对,并无第三只。莫怀古得来不易,自然爱之如命,如何肯轻易送人呢?但汤勤三天两头来催逼,他的日子实在很难过。最后设法弄了一个顔色和式祥都和"一棒雪"限相似的杯子送到严府,希望就此把事情搪塞过去。哪知汤勤出入莫怀古家中时,看看到过“一捧雪”,如今有些两样,他就向严世蕃献计,一口咬定莫怀古是偷的宫中珍宝,如今既不交还,应该抄查莫怀古之家,将莫怀古判处死罪。如今莫怀古逃到蓟州地界被捉住,所以就归蓟州总兵戚继光坐堂审问了。 戚继光听了莫成的诉言,不住地点头。然后又陷人了沉思,他仍旧不知道该怎么办。莫成没有提到"一捧雪"的下落, 戚继光问莫成道:“那么“一捧雪’现在何处?”莫成说:“搜府时,我冒死把杯子藏到了邻居家里,现在则在夫人身边。” 戚继光说:“我明知你家老爷是无辜受诬陷,但皇上对严家父子所说的话全部相信,我没有什么好的办法可想,要保全你家老爷的性命恐怕是不可能的了。 莫成说:“我莫成从小就是孤儿,没有老爷收养,早就死了。莫家对我的恩德实在说不尽,老爷对我也从不当作佣人看待,如今他有大难,我愿意代他一死。好在,我和老爷生得有些相像,如今大人就把我带进监牢,把老爷放出来吧!” 戚继光觉得莫成这一片忠心很难得,但他也是无罪的人,让他去平白故地杀头,心中也不忍。再说,把严家父子要办的犯人掉了包,一旦查出,这祸可闯大了。所以仍旧举棋不定。可经不起莫成再三恳求,戚继光把莫成打扮成差设模样,让他跟随着进了监牢。 戚继光又向莫怀古详细询问了一遍,莫怀古所说的和莫成所说的完全相同,看来都没有任何虚假。莫成向莫怀古跪下,要求代他一死。莫怀古异常感动,但坚决不肯接受莫成的要求。最后,莫成说:“将来严家父子垮台了,老爷再向皇上奏明冤情,事实容易弄清楚。那时候再替我伸冤就是。” 莫成说得十分恳切,而戚继光在旁一声也不哼,似乎不反对这种做法。于是莫怀古和莫成相互换了衣服鞋袜,莫怀古随戚继光出了监牢,就在戚继光的总兵府住下了。 第二天清晨,蓟州法场上开斩犯人,莫成就被作为莫怀古而斩了。 那个汤勤是十分精明而奸滑的人,他因为雪艳娘没有弄到手,仍旧不称心,发现被杀的莫怀古首级似乎不像本人,于是又向严世蕃献计,要求将雪艳娘严加审问。 严世蕃和汤勤知道戚继光是有正义感的人,又是莫怀古一案的原审,所以对他不放心,于是改派他们的死党陆炳主审,而汤勤自己陪审。 陆炳平时对严世蕃百依百顺,可以说是忠实的走狗。和汤勤唯一的不同是良心还没有全部泯灭,每次陷害了好人之后,总觉得瞒不过老天爷,老天爷迟早要惩罚他的,所以经常做恶梦,天天睡不好。他也知道莫怀古完全是受冤屈,而且经过戚继光的审间,他也不想得罪这个威望很高的名将,所以奉命审理此案后,心事重重,愁眉不展。 那个雪艳娘此时已被提到京城了,她知道汤勤的最终目的仍是想占有她,所以不肯罢休。想到这里,她一心只想找机会杀死汤勤这个恩将仇报的大坏蛋,反而把生死置之度外,丝毫不害怕了。 审案开始,汤勤一口咬定莫怀古鼻梁甚高,头发和胡子都是黑的,而现在死者的人头鼻梁扁塌,头发和胡子都是白的,分明是假的莫怀古,而真正的莫怀古还没有死,只是躲在什么地方而已。他向雪艳娘追问莫怀古的踪迹,还追问“一捧雪”的下落。 陆炳发现汤勤的真正意图是要得到雪艳娘,而对人头的真假、“一捧雪”的下落反而不太感兴趣,这才想出了一个保全自己前途的计策。对此案作了判决:人头是真的，说是头被杀下以后,又搁了一段时间,自然和当时活人的头不一样了,所以可以就此结案。“一捧雪”未有下落,应当继续追查。而雪艳娘是要犯莫怀古之妻,也是有罪之人,姑念她是无知无识的女流之辈,作为犯妇,断与汤勤大人为侍妾,今后应惜守妇道,好好为汤大人侍奉起居,将功赎罪。 汤勤听到陆炳如此判决,真的喜出望外,果真不再追究人头与“一捧雪”,只顾向雪艳娘挤眉弄眼了。那雪艳娘正要找机会接近汤勤,报仇雪恨,所以假装没有意见。对陆炳的判决则完全服从,而且口口声声称陆炳为“青天大老爷”。 汤勤想占有雪艳娘已有多年,如今他这个目的达到,自然心满意足。虽然不是讨正式的夫人,而是娶小妾,他为了博得雪艳娘的欢心,在居室点燃起一对大红蜡烛,又和雪艳娘喝了交杯酒。雪艳娘推托说身体有病,没有多喝,汤勤却喝了不少,到后来醉得不成样子,人立不稳,讲话也口齿不清,不知道他在说些什么。雪艳娘扶他上床,吹熄蜡烛,就抽出预先藏在怀里的剪刀杀死了汤勤。等到看见汤勤确实已经断气,毫不动弹了,她又用剪刀剪断了自己的咽喉,也死了。 陆炳本来就妒忌汤勤,如今汤勤一死,他正好少了一个对手,也就是说在严府中,又少了一个和他争宠的人,正是求也求不到的好事情,从心底里,他感谢雪艳娘。严府中死了汤勤这样一个奴才,也是一柱小事,没有人大惊小怪,日子一久,大家把他逐渐忘怀了。 几年以后,严世蕃因为家中养了一大批剑客武士,他们到处惹事生非,结了无数冤仇。闲言闲语传到了皇帝的耳边,皇帝以为严世蕃有很大的野心,要抢夺皇帝的宝座了。这才决定把严世蕃定下大罪,在京都的菜市口把他杀头示众。严嵩虽没有判死罪,让他一路沿街乞讨着回江西分宜县,靠沿途官员的周济,勉强留下了活命。 戚继光又上了奏章,详细奏明当年案件的情况。莫怀古则官复了大理寺正卿的原职。他想起雪艳娘、想起莫成,总是伤心痛哭,一辈子再没有欢乐过。那“一捧雪”玉杯,虽然仍旧在身边,莫怀古却很少拿出来观赏了,他除了喜爱之外,又加了一层憎恨的感情,因为这玉杯确实给他带来过深重的苦难。 相关小组讨论 民间传闻故事 3798条动态 · 1.9万人已加入 进入小组 搜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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