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杜甫七古《风雨看舟前落花戏为新句》读记

杜甫七古《风雨看舟前落花戏为新句》读记

（小河西）

风雨看舟前落花戏为新句

江上人家桃树枝，春寒细雨出疏篱。影遭碧水潜勾引，风妒红花却倒吹。

吹花困癫傍舟楫，水光风力俱相怯。赤憎轻薄遮入怀，珍重分明不来接。

湿久飞迟半欲高，萦沙惹草细于毛。蜜蜂蝴蝶生情住，偷眼蜻蜓避伯劳。

此诗作于大历五年（770）晚春，时杜甫居潭州舟中。（应与《小寒食舟中作》、《燕子来舟中作》作于同时。）

江上人家桃树枝，春寒细雨出疏篱。影遭碧水潜勾引，风妒红花却倒吹。

疏篱：《陪郑广文游何将军山林》（杜甫）：“旁舍连高竹，疏篱带晚花。”

勾引：招引；吸引。《妾薄命》（唐-常理）：“艳花勾引落，灭烛屏风关。”

大意：江上人家的桃花枝，春寒时细雨中伸出疏篱。它的影子遇碧水招引潜于水下，风却嫉妒它的红花倒着向上吹。

吹花困癫傍舟楫，水光风力俱相怯。赤憎轻薄遮入怀，珍重分明不来接。

赤憎：可恶，讨厌。近“生憎”。《杂咏下-苔》（南宋-洪适）：“赤憎宾舍满，雅称落花留。”《长安古意》（唐-卢照邻）：“生憎帐额绣孤鸾，好取门帘帖双燕。”《…赠道士李荣》（唐-骆宾王）：“分念娇莺一种啼，生憎燕子千般语。”《送路六侍御入朝》（杜甫）：“不分桃花红胜锦，生憎柳絮白于绵。”

大意：风吹桃花似懒似癫到了舟旁，水的光影风的力量它都相怯。很讨厌有些轻薄的桃华欲藏入人怀，更珍重有些桃花分明不与人相接。

湿久飞迟半欲高，萦沙惹草细于毛。蜜蜂蝴蝶生情住，偷眼蜻蜓避伯劳。

伯劳：鸟名。也称鵙（jú）。《七月》（诗经）：“七月鸣鵙，八月载绩。”毛传：“鵙，伯劳也。”《九思-悼乱》（东汉-王逸）：“左见兮鸣鵙，右睹兮呼枭。”《东飞伯劳歌》（梁-萧衍）：“东飞伯劳西飞燕，黄姑织女时相见。”

萦惹：牵缠；招引。《梨花》（元-刘秉忠）：“冰雪肌肤香韵细，月明独倚阑干。游丝萦惹宿烟环。东风吹不散，应为护轻寒。”

大意：细雨浸湿飞得迟缓飞也不高，沙草牵缠远远看去细于毛。蜜蜂蝴蝶见花生情纷纷停住，蜻蜓一边偷眼看花一边躲伯劳。

这首诗首4句写风雨桃花。江上人家的桃花枝，春寒细雨中伸出疏篱。其影子被碧水招引潜水下，风却嫉妒桃花倒着向上吹。（杜甫在舟上，桃枝伸向江上。）中4句写舟前飞花。风吹桃花似困似癫到舟旁，水的光影风的力量都相怯。讨厌有些轻薄桃华欲藏人怀，敬重有些桃花分明不与人接。（或“赤憎”或“珍重”。态度分明。）末4句写江边落花。细雨浸湿花飞迟缓飞不高，沙草牵缠远远看去细于毛。蜜蜂蝴蝶见花生情纷停住，蜻蜓一边偷窥一边躲伯劳。这首诗有寓意。杜甫或即落花。他也曾遭碧水勾引风妒倒吹；他也曾被人轻薄或令人敬重；他也曾“飞迟半欲高”也曾“萦沙惹草”，但终归有蜂蝶生情蜻蜓窥。曰风妒桃花曰轻薄入怀曰萦沙惹草曰蜂蝶生情，确属“戏为新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