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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雯仅是低微的丫鬟,独得宝玉诔文悲悼,曹公为何如此浓墨重彩写晴雯之殇?

 青溪话红楼 2022-11-03 发布于河北

晴雯长相酷似林黛玉,丫鬟中颜值第一。凤姐儿曾说过,所有的丫鬟都没有晴雯长得好。晴雯不仅有相貌出众,她的女红也是首屈一指。

贾宝玉雀金裘无人懂针法,只有晴雯能修补。晴雯的优秀不仅体现在美貌和女红上,她各方面都很出色,王夫人说她 “色色比人强”。

有人说晴雯情商太低,言语锋利,人缘不好。晴雯人缘怎么样?贾宝玉在诔文中是这么说的:

“姊娣悉慕媖娴,妪媪咸仰惠德。”

这句话的意思是:姐妹们都爱慕她美好文静,老一辈的都感受过她的仁爱惠行。

有人说晴雯有小聪明、无大智慧,把一手好牌打得稀烂,是咎由自取。曹公早料到会有这样的议论,让宝玉做出了回应。《芙蓉女儿诔》中写明了晴雯死亡的真实原因:

“岂招尤则替,实攘诟而终。”

晴雯并不是因自己犯了过错而被驱除,实际是被诬陷、屈辱而死。

晴雯被曹公大力赞扬的优良品质是不忘旧,她不记得家乡父母,只记得有一个表哥,就求赖大家的把表哥买进来。不忘旧是忠义的体现,这是作者歌颂的精神品质之一。

晴雯的表哥却不争气,进入贾府之后只知道一味吃酒。这样的亲戚晴雯并没有嫌弃,这是对晴雯背面侧面烘托,说明她不是一味追逐名利的势利眼。一个人不势力,才能坚守原则,才不会丧失道德底线,才会有不屈不挠的傲骨。

晴雯被撵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暗藏在王夫人一句话中。她对贾母说晴雯:

本事大的人,未免就掉歪。

王夫人容不下晴雯的根本原因是晴雯不听她的话,不能为自己所用。晴雯和袭人都是贾母派到宝玉身边的,袭人见风使舵,抱上了王夫人的大腿,王夫人立刻给袭人提高到准姨娘的待遇。

袭人和晴雯最大的不同恰好是她最能忘旧。跟着贾母的时候,心里眼里只有一个贾母;跟了宝玉之后,就心里眼里只有一个宝玉;现在她是王夫人的人了,连工资都是王夫人自掏腰包的,袭人也就只听王夫人一个人的话了。

晴雯不能忘旧,心里一直感念贾母的恩德。王夫人要挑战贾母的权威,或者有些事情要瞒天过海。晴雯站在贾母一方,贾母代表的是贾府的最高权威和共同利益。晴雯的立场是维护贾母,也就维护了贾府。

王夫人和王熙凤代表的却是王家的利益,她们“身在曹营心在汉”。晴雯意志坚定,不向权势低头,坚持心中的正义,宁折不屈。由于种种原因,曹公对晴雯不能明明白白赞扬,只好以一篇《芙蓉女儿诔》来颂扬她的精神、抒写她的屈辱。

晴雯身上,体现的是贾母和王夫人之间的博弈。晴雯被撵,是王夫人成功夺权的标志。晴雯死前喊了一夜的娘,这个情节借用司马迁《史记》中的观点:

“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也;疾痛惨怛,未尝不呼父母也。”

晴雯无辜被撵,最终夭亡,内中隐情着实悲惨。曹公隐去了真相,把一腔血泪抛洒在宝玉的祭文之中:

汝南泪血,斑斑洒向西风;

梓泽馀衷,默默诉凭冷月。

“高标见嫉,闺帏恨比长沙;直烈遭危,巾帼惨于羽野。”晴雯是贾府的屈原,她是曹公笔下正义的象征。

晴雯之被驱逐,预示着贾府真正变成污浊之地;晴雯之夭亡,标志着贾府的毁灭。贾府之灭亡,从内部自残而起,从正义被扼杀开始。

《红楼梦》是彻头彻尾的悲剧,悲剧就是把美毁灭给人看。晴雯忠正耿直、晴雯是真善美的化身。她虽然是低微的丫鬟身份,却是贾府内部最高贵的精神代表。晴雯的悲惨遭遇,预示了贾府必然败亡的悲歌。

第七十七回、七十八回,曹公放笔写晴雯,晴雯之死把全书的悲剧推向高潮,奏响了贾府自毁自灭的最强音。后面两章是悲剧的回响,第八十回以宝玉求取妒妇方把故事归结到甄英联身上,呼应第一回,全书形成大闭环。

“甄英联”谐音“真应怜”,表达了作者面对无法改变的悲剧的大无可奈何之情。应该可怜的,不只晴雯,更有十二钗;不仅十二钗,更有贾府;不仅贾府,更有四大家族;不仅四大家族,更有当时的黑暗社会。

第八十回以“真应怜”为全书划上休止符,末世降临,全剧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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