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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西:写出人心的秘密

 一叶知秋9818 2022-11-03 发布于广西
2022年10月,人民文学出版社隆重推出作家东西的中篇小说集《没有语言的生活》及长篇小说《篡改的命》。中篇小说集《没有语言的生活》中收录了《没有语言的生活》《救命》《不要问我》《目光愈拉愈长》四部东西极具代表性的作品。

《没有语言的生活》讲述了一个复杂而荒谬的的故事,父亲王老炳的眼睛瞎了,与聋了的儿子王家宽相依为命,他们收留了哑巴蔡玉珍,组成一个“看不见、听不到、说不出”的家庭。尽管他们有交流上的困难,但他们彼此借助对方健康器官,协调合作,完成了一件又一件正常人才能完成的事情。三个人,虽然都有缺憾,却有三颗相互关照的心灵。在这个语言过度喧哗、争吵不休的世界,他们的沉默反而给了我们启示。这是小说,也是寓言。该作荣获首届鲁迅文学奖,根据其改编的电影《天上的恋人》获第十五届日本东京国际电影节最佳艺术贡献奖,改编的同名电视连续剧获第十一届“五个一工程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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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语言的生活》实拍图

《篡改的命》是东西的第三部长篇小说,同样体现了东西在传统写实之外的先锋、魔幻和黑色幽默等元素,通过汪长尺被改写命运到主动改写儿子命运的故事,表现了生命的现实性与荒诞感。小说曾获得“2015年华夏年度十大好书”称号、《人民日报》2015年“年度推荐五本书”、第六届“花城文学奖”等奖项,被翻译为法文、瑞典文、俄文、捷克文、越南文、丹麦文、韩文出版,入围法国马尔罗文学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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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改的命》实拍图

东西的这两部作品风格强烈、叙事美学独特,能在关照个人现实生活的同时深刻地究问道德与公义,书写荒诞的黑色幽默。正如评论家所说:“东西的小说提供了一个进入现实的独特路径和特别视角,艺术地对“现代性”社会中的“自我”和“生活”的隐秘真相进行了深刻追问,挖掘和呈现了无限的可能性。”


隐藏在故事和情节之中的思想性



在《没有语言的生活》中,东西将“看不见、听不见、说不出”的三个人物集中呈现,创造一种强大的戏剧张力的同时,又充分注意到残疾给生活带来的诸多不便,情节合乎情理逻辑,想象大胆奇崛。

正如评论家王尧所说:“东西把'三不’放在同一个空间中加以叙述,这是想象的胜利,也是写作的冒险,或者说是一种'不顾一切的写作’。东西打开了书写残疾人的新空间,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写作,甚至在一定程度上启示了他者。”首届鲁迅文学奖中篇小说组的评委会主任王蒙老师这样评价这部作品:“所选人物很'绝’,立意角度更耐寻味。余韵绕梁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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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语言的生活》实拍图

在跌宕起伏、意外丛生的情节背后,小说同时蕴含着对语言的深刻思考。三位残疾者不同部位的残疾,共同指向了语言的丧失。海德格尔曾说:“语言是存在之家。”人类社会凭借语言建构,语言又在这一过程中掌控人的命运。失去语言能力带来的不仅是生活的不便,还有人性的异变。孟繁华教授说:“东西以极端化的方式将人的情感和人性最深层的模糊样貌呈现出来,他找到了潜藏在人性情感最深处和最神秘的开关,这也是所有作家最关心和一直在寻找的关键事物。”小说中,没有语言的共生调动了人性的善,三位残疾者和谐共处,相互体贴,创造了一个没有语言的乌托邦;而在这乌托邦之外,村子作为拥有强大语言的世界代表,却向他们投射了人性之恶。

小说的结尾,这个没有语言的家庭生下了一个拥有语言的孩子,取名“王胜利”。他们并未意识到给他们带来伤害的是语言,反而将拥有语言作为一种胜利。然而,在王胜利上学时无意之间带回一首伤害父母的歌谣之后,他变得沉默寡言。这一结尾的寓意丰富而深刻。正如贺绍俊所说的,讨论到小说中对语言的哲学思考,不能不提到东西的中篇小说《没有语言的生活》。“事实上,东西也是一位很在乎思想性的作家,不过他在小说写作中不刻意彰显其思想性,而是将其隐藏在故事和情节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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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语言的生活》实拍图


经过现代主义洗礼和融合后的现实主义



1990年代,社会主义市场经济体制的建立带来了生活和文化的巨变。东西这样描述这种变化:“人心的跨度和拉扯度几乎超出了力学的限度,现实像拨弄琵琶一样无时不在拨弄着我们的心弦,刺激我们的神经。”作为1990年代出道的作家,东西的写作也受到了这种“中国后现代式文化语境”的影响。他直面现实,并用一种穿透的力量书写现实。

“有人篡改年龄,有人篡改相貌,有人篡改性别,但汪长尺篡改命。”长篇小说《篡改的命》紧紧抓住“篡改”一词,让我们看到命运的轨迹似乎可以更改,但人生的结局却早有安排。主人公以为抓住了关键词就能扼住命运的咽喉,却不想命运再一次戏弄了他。王尧曾评价东西:“他的现实主义是经过现代主义洗礼和融合后的现实主义。”东西融合了许多文学资源,在对文学资源的交融与运用之中,他将技术作为一种关照现实的方法,在“与现实的摩擦中写出人心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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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篡改的命》实拍图

东西曾说:“技术上,我没有单一的师承关系,也没有特别的偏好。但我的荒诞感有可能受了卡夫卡的影响,不过已经中国化,甚至那些荒诞就发生在身边,不如说生活影响我更准确,只不过我在卡夫卡的身上找到了自信,觉得这种写法也可以称之为小说。”卡夫卡写了人的变形,东西则写了人的隔绝。他在不动声色中讲述人的内心风暴,讲述无奈、矛盾、追求,还有人的斑驳的内心世界。

谢有顺曾评价东西 “对生存有警觉,对生命有痛感,对生活有同情心。他的小说,在好看的故事下面,总是潜藏着一道精神的暗流——在这道暗流里,东西审察了人类生命中各种矛盾、困苦和疑难,以及这种生命中残存的尊严;同时,他也追问个人命运中的孤独和荒谬。他的小说有丰富的精神维度:一面是荒谬命运导致的疼痛和悲哀,另一面他却不断赋予这种荒谬感以轻松、幽默的品质——正如张爱玲的小说总是能“给予人世的弱者以康健与喜悦”(胡兰成语)一样,读东西的小说,我们也能从中体验到悲哀和欢乐合而为一的复杂心情。”

“他写了悲伤,但不绝望;写了善恶,但没有是非之心;写了欢乐,但欢乐中常常有辛酸的泪。他的小说超越了现世、人伦的俗见,有着当代小说所少有的灵魂叙事的力度。他是少数几个形成了自己的叙事伦理、写作风格的作家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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