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文：齐中郎破石病，臣意诊其脉，告曰：“肺伤，不治，当后十日丁亥溲血死。”即后十一日，溲血而死。破石之病，得之堕马僵石上。所以知破石之病者，切其脉，得肺阴气，其来散，数道至而不一也。色又乘之。所以知其堕马者，切之得番阴脉。番阴脉入虚里，乘肺脉。肺脉散者，固色变也乘也。所以不中期死者，师言曰：“病者安谷即过期，不安谷则不及期”。其人嗜黍，黍主肺，故过期。所以溲血者，诊脉法曰“病养喜阴处者顺死，养喜阳处者逆死”。其人喜自静，不躁，又久安坐，伏几而寐，故血下泄。 注：“所以知破石之病者，切其脉，得肺阴气，其来散，数道至而不一也”：仓公这里所说的肺阴气脉是一种什么样的脉象？后世脉法中只是把右寸作为肺脉，但肺脉再分阴阳就很少涉及，也鲜有论述。我们说万物皆有阴阳，且阴阳可以无限的分下去，如脏为阴腑为阳，而单论某一脏，又含有阴阳。但无形的阴阳不可混，有形的阴阳不可分。如寒热、温凉、动静、上下、南北等等这些无形的阴阳，切记是不可混淆的，混淆则错乱纷生，临床上动手即错；而气血、男女、水火等等这些有形的阴阳，切记是不能将其分开的，分开则死，即古人说的“孤阳不生、孤阴不长”。这种阴阳观念对于临床辩证有着非常重要的指导作用，称之为辩证核心内容亦不为过。 明白阴阳上面这两个重要特性后，就可以让我们更深刻的理解肺脏的功能。其中肺的功能之一是主宣发和肃降，这里宣发为阳，肃降为阴，此为无形之阴阳，是绝对不可混的。另外，肺还主一身之气化，即气与水的转化，与肺主水道一个意思，这是有形的阴阳，是绝对不可分的，分开则死。 现在再回到此案来看这个“肺阴气脉”，结合上文所述阴阳关系，很明显仓公所切之肺脉，只有肃降之阴，而无宣发之阳。而无形直接影响有形，在有形阴阳方面，则会阳散绝而只存孤阴，所以后面仓公说“其来散，数道至而一也”。阳主固敛，此时肺阳绝，固敛无权，故脉来散。而孤阴不长，这也是仓公在此案开头所下断语的依据:“肺伤，不治，当后十日丁亥溲血死。”肺脉无阳而仅存阴，所以说是肺伤不治，丁亥为水旺之日，阴盛之时，血盛而下溲，当死之期必在此时。 “色又乘之”：此处为望诊部分，在仓公其他几个医案中，有专门依据望诊来辩证治病的，本文暂不作解读，以后对仓公望诊将作专门研究介绍。 “所以知其堕马者，切之得番阴脉。番阴脉入虚里，乘肺脉。肺脉散者，固色变也乘也。”：番阴脉，只有仓公一人在此处提出来过，据笔者考证，在此后漫长的中医历史中，后世医家甚至连对番阴脉注解的都少之又少，此脉的难以理解程度可见一斑。 笔者紧扣本案辩证思路，对番阴脉作一家之注，抛砖引玉，希望能引来深谙医道之大家的指导。笔者认为“番”可作“翻”解，那么可以简单的认为，翻下为阴，翻上为阳，则番阴脉即是上阳绝而翻下为孤阴之状，同样番阳脉，即为下阴绝而翻上为孤阳之状。 这样理解的依据是什么呢？ 我们知道，三焦辩证中，上焦为阳旺之所，下焦为阴盛之所，而中焦脾胃则为交通上下阴阳的枢轴，常人阴阳平衡，上下交通无碍，但如果出现阴阳孤绝现象，如阳绝阴孤，气血运行则出现翻阴之状，即孤阴，有血无气，则血失去气的顶升之力而宜下溲血而亡。针对本案，人在堕马之后，必受惊吓，惊吓过程中又必夹杂恐悲之情，而“恐则气下、悲则气消”，气下则血亦下，气消则易引起阳消，后面若治之不当，则阳愈消而愈绝，阴愈盛而愈孤。 仅从脉象上来说，番阴脉应该是以关脉为界，由寸而翻跃过关后，一片孤阴的脉象。 后面仓公又紧跟着说“番阴脉入虚里，乘肺脉”，虚里正是胃之大络，宗气所主之处，阴盛气亡，入虚里后阴盛以乘肺之寸脉。 “其人喜自静，不躁，又久安坐，伏几而寐，故血下泄。”阴主静而阳主动，此案病人喜静，正是因为阳绝而阴孤之故，而阴又主血，阴以下为顺，所以病人最后出现血下泄而死现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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