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享

品茗闲谈录 · 二十三

 吴营洲文存 2022-11-05 发布于河北

品茗闲谈录·二十三

 
吴营洲

谈徐悲鸿

中央美术学院是徐悲鸿亲手建起来的。

新中国成立后,中美院的许多领导,都是从解放区来的。解放区来的人,对所谓沦陷区的旧人,很是不屑,也不尊重。即便对徐悲鸿也如此。

徐悲鸿真的是位教育家,他从各个方面培养学生。比如说星期五在大礼堂里听音乐,每个学生都必须去。不去的话,生活会上就会有人批评你:为什么不听音乐啊?

1953年,徐先生死了,由学生轮流守灵。两个男同学两个女同学一班。都不敢往棺材里看。女同学更不敢看。

当时,文艺界的知名人士都来了。解放区来的人来了,国统区的人也来了。有些挽联写得非常好。柳亚子写得很好。还有一个人,也写得好,只是记不得了。

徐先生的人缘很好。

谈江丰

建国初期,江丰主持中央美术学院的工作,任院长。

江丰为人很好,很和蔼,但很左。不过,不如周扬,周扬更左。可这两个老“左”,偏又合不来。

一次,周恩来把江丰叫到了中南海,临进门时,江丰脱掉大衣,用胳膊挎着。周恩来见江丰进来,站起身对江丰说:“坐吧坐吧,这次请你来,是想解决你和周扬的问题。”江丰一听,立时就火了,他对周恩来说:“我有嘛问题!”说罢,掉头便往外走。周恩来很尴尬,也很生气。

周恩来将此事向毛泽东作了汇报。周恩来不能不汇报。毛泽东十分看重江丰,曾对江丰说:“我就把新中国的琴棋书画交给你了。”

听了周恩来的汇报,毛泽东也很生气,他对周恩来说:“你去问问他,他是共产党,还是国民党!”

其实毛泽东能不知道江丰是共产党吗?

不久,夏衍来到中美院作报告,开头第一句话就是:“来到这里,我感觉,是到了台湾。”夏衍发挥或曲解了毛泽东的本意。他认为中美院已经不是共产党领导了。

后来,即1957年,江丰等一批从解放区来的人,也被打成了“右派”。

谈王朝闻

王朝闻写文章很机警。但失之于浅。他读的书少。尤其是一些国外的美学理论,读的少。他不如蔡仪(中国美学家,文艺理论家)。在文学理论方面,甚至还不如江丰。如果不是他的名气,他的《论凤姐》恐怕出版不了。(一本《论凤姐》,竟然长达四十万字,想想都吓人。)

王朝闻在中央美术学院任教时,每个周三的下午,都是他的大课。学生们必须修。他是四川人,口才很好,说起话来跟机关枪似的。

讲课的还有蔡仪、艾青等,讲文学理论。

艾青的课同学们很爱听。他很幽默,上课时说的笑话一个接一个的,同学们没有一个睡觉的。

还有其他的一些知名的人来讲课。

谈张光年

张光年(光未然)等人,是从解放区出来的,终日都是一副救世主的神色。

1984年,几个中国作家随张光年出访日本。当游览到日本箱根的地下温泉时,面对冒着热气、翻着浪花的温泉,张光年突然对从维熙耳语说:“维熙,这就是你,还有王蒙、刘绍棠……终于从地层下边,涌动到地面上来了。”

从维熙回忆说:“难以想像,张光年会在这儿突发这种奇想,把我们五七年蒙难的一代作家,比作为奔涌而出的地泉。”

接下来的话就更牵动从维熙的中枢神经了,张光年说:“当年,我虽然没有直接处理过你们的划右问题,但作为一个负责文学工作的老文化人,我有一定的责任——因而在欢迎你们归来的同时,我常常有一种内疚和负罪之感。”

其实,张光年反右时是没有“直接处理”过从维熙,可他处理别的“右派”,非常狠。

谈吴冠中

吴冠中总是说:“笔墨等于零。”可是,如果没有“笔墨”,吴冠中的所有画作,不都“等于零”了。

吴冠中的笔墨,其实很到位,也十分讲究。这是他成功的原因之一。

吴冠中的画,都是些小品,将他奉为大师,难以服众。

从美术史的角度看,也很难说他有什么值得记住的作品。但他的画确实很好看。

吴冠中原是搞油画的,没搞出名堂,就改画国画了。

吴冠中的一些小文章,写得确实不错。

谈靳尚谊

靳尚谊是个好人。人品不错,没整过人。

靳尚谊的回忆录——《我的油画之路》(吉林美术出版社出版),回避了许多事实。他书中提到的人,以及照片,都是经过苦心斟酌的,即无“右派”,也无“左派”。

靳尚谊本人,既不是“右派”,也不是“左派”。“反右”时,他没有受到冲击,也没有被“错划”。可是派人去苏联深造,也没有他的份儿。派去深造的人政治上自然都是过硬的可靠的,靳尚谊不在此列。

靳尚谊与詹建俊是大学的同班同学,毕业后又一起留校任教,相处了几十年,关系甚好,所以,靳尚谊画的油画《詹建俊》,非常到位,非常传神。

有人说,靳尚谊的画作,有粉饰意味。这话说得没错。可是,他不粉饰行吗?人在社会中,不是想画什么就能画什么的。

靳尚谊的许多画作,是配合形势的,是紧跟时代的。如果把这部分画作去掉,恐怕就不是靳尚谊了。

靳尚谊吃的是业务饭,是靠业务立身的。在那些年代搞业务,不配合形势行吗?有些画题,是有关部门指派的,不画行吗?

谈丁聪

在一次会议间,有人与丁聪闲聊,谈及电影《天伦》的那首主题歌《天伦歌》:“人皆有父,翳我独无?人皆有母,翳我独无,白云悠悠,江水东流,小鸟归去已无巢,儿欲归去已无舟。何处觅源头?何处觅源头?莫道儿是被弃的羔羊!莫道儿已哭断了肝肠!人世的惨痛,岂仅是失了爹娘。奋起啊孤儿,惊醒吧!迷途的羔羊。收拾起痛苦的呻吟;献出你赤子的心情。'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收拾起痛苦的呻吟;献出你赤子的心情。服务牺牲,服务牺牲。舍己为人无厚薄。浩浩江水,蔼蔼白云,庄严宇宙亘古存,大同博爱共享天伦。”这首歌,“既吸取了古代中华民族传统精神,又表现了西方人文主义的光芒”,但后来却不让唱了,为什么呢?丁聪解释说:“大概每个时代都有每个时代的要求吧。”

中央美术学院没有开设漫画课,中央美术学院的学生也大都看不起画漫画的。但也有一些中美院学生画漫画,投给报刊,不过是挣个稿费罢了。

谈华君武

君武太滑。

谈黄永玉

黄永玉聪明。但,多是小聪明。他笔下的许多文字、故事,多是从古代笔记小说里脱胎出来的。稍加留意,便能看出出处来。

沈从文落难时,他并没有看望过沈从文,也不对谁说沈从文是他的表叔。但,沈从文的声名得到普遍认可后,他便一有机会,便称沈从文是他的表叔,仿佛他是沈从文唯一的、最近的亲人。

谈黄苗子

黄苗子的字很好,很有特色。

至于他的“人品”,如当“卧底”“告密”之类,不便多说什么。

在当时大的形势下,他可能也有着他的无奈。

具体情况不清楚,很难置喙。

谈范曾

范曾有些才气,也懂得刻苦。他年轻时,即便在厕所里蹲着,也拿着毛笔比比划划地练字。他的画看上去也很干净,只是,人品差些。诸如,他在”文革”中揭发批判沈从文,令人齿冷。

当时范曾在故宫工作,沈从文也在故宫工作。范曾在沈从文的身上学到了不少东西。沈从文也认真地实心实意地教他。后来范曾以为,沈从文永远也不可能翻身了,就开始揭批沈从文,踩着沈从文往上爬。他贴了一张大字报,说沈从文“头上长脓包,烂透了。写黄色小说,开黄色舞会。”不久,范曾画了一个屈原像。沈从文看后,还是善意地指出一些服饰上的错误。可范曾指着沈从文说:“你那套过时了,收起你那套。我这是中央批准的,你靠边吧。”气得沈从文眼睛通红,后来就再也不提“范曾”俩字。

拨乱反正后,沈从文的价值得到了人们的广泛认识,声名也越来越高,范曾便开始“忏悔”起来,说他当时揭批沈从文,事出无奈。其实这是假话。当时没有谁逼着范曾去那样做。当时和沈从文一起工作的年轻人还有许多,谁都不像范曾。

范曾很会结交名人,很会拉关系。范曾的“出名”,与郭沫若有关。郭沫若的学问虽高,著作虽多,但他从未谈论过美术。有一天,范曾拿着自己的一幅画来到郭宅,对郭沫若说:郭老,你最懂美术了,给我题个词吧。郭沫若一听,很高兴,就按范曾的要求给他题了,称范曾为“江左小范”。“江左”本义指江东,但它与我国悠久的历史文化紧密相连。明末清初诗人钱谦益、吴伟业、龚鼎孳合称“江左三大家”。郭沫若是何等人物,竟称范曾为“江左小范”,于是人们便对范曾刮目相看了。后来郭沫若也知道自己被利用了。人一出名,许多事情就好办了。

范曾的画,曾到日本展出,深受喜爱,卖出去不少,价钱也高,骗了一次日本人。

而今范曾的画,价钱并不高,主要是他的画功夫不大,所以极易临摹,有时真假难辨,甚至有些假画,比他的真作画的都好,所以人们买他的画时,不敢出高价,怕上当。

范曾的许多画,往往是重复自己,缺乏创造性。

相关链接:

听一位长者谈各色人物

品茗闲谈录 · 一
品茗闲谈录 · 二
品茗闲谈录 · 三
品茗闲谈录 · 四
品茗闲谈录 · 五

品茗闲谈录 · 六

品茗闲谈录 · 七

品茗闲谈录 · 八

品茗闲谈录 · 九

品茗闲谈录 · 十

品茗闲谈录 · 十一

品茗闲谈录 · 十二

品茗闲谈录 · 十三 

品茗闲谈录 · 十四

品茗闲谈录 · 十五

品茗闲谈录 · 十六

品茗闲谈录 · 十七

品茗闲谈录 · 十八

品茗闲谈录 · 十九

品茗闲谈录·二十

品茗闲谈录·二十一

品茗闲谈录·二十二

    转藏 分享 献花(0

    0条评论

    发表

    请遵守用户 评论公约

    类似文章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