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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患信任这种东西,医生自己亲爹都这么难建立吗?

 hercules028 2022-11-05 发布于四川

聊聊最近让南医生感到怀疑人生的同时也很触动我的一件事。

讲讲自己父亲的事,父亲这个人呢,是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60后,典型的社会主义老年男性,非常唯物。

最近他身体不太舒服,据他本人描述,他最开始的时候是上吐下泻头还晕。

开始他觉得只是感冒了就没有太当回事,找了社区的医生。后来上吐下泻头晕越来越严重,在社区大概治了一礼拜不见好,就转去住院治疗,住了两周左右,症状还是没有得到缓解。

接着就转到三级医院治疗,后来查明了是因为耳部的带状疱疹引起了前庭功能受损。

我们知道耳朵里面有个器官非常小,这个前庭管的是我们平衡。所以带状疱疹引起前庭功能的受损,让他一直晕,晕了吐。

但是从他一开始有症状到最终确诊,其实都已经过去有一个月了。

这时候我们用抗病毒治疗,用激素上营养神经的药可能缓解的没有那么快,效果也没有那么明显。

我父亲他就非常焦虑,就觉得自己这病应该是个疑难杂症。

我父亲这时候才想起来他还有一个看牙的儿子可能懂点儿医疗,我父亲就把他这个情况跟我说了一下。

我说你把你所有的检查结果,化验报告,CT ,核磁,都拿过来给我看一看。

坦白说很多人可能对我们口腔医生有误解,至少我爸妈这么觉得。在我爸妈看来我就是个拔牙镶牙的,其实国内的口腔医生,尤其是我们在医学院还花了比较多时间的口腔医生而言,我们不仅管牙还真管脸。

基本上对口腔医院而言,我们脑袋这除了眼珠子,脖子以上其实我们都管。

其实我心里是有大概一个预判的,但是都相信医不自治嘛,出于对我父亲被病折腾了这个小两个月的负责,我又请了耳鼻喉的专家来看他的这个检查结果,他的观点跟我也是吻合的。

就是我们常见的一个带状疱疹的感染,确实是治疗得不是很及时,然后就引起了前庭功能受损。

我也把这结果如实反馈给了我父亲,但是他老人家听完之后,这么跟我说,

「会不会咱们小地方医疗条件有限,检查仪器也不如北京,有没有可能漏查什么呢?」

我一听,老人既然对老家的医生包括这个检查已经不信任了,这事我应该干预了。

因为有时候这样不管他是我父亲还是我的病人,建立起信任之后,咱们才有可能成为并肩作战的战友,才有可能一起去战胜所谓的不管是病魔也好,或者是这个短暂的缺陷也好。

我就说要不你来找我,我带你去看一看。

听完之后他觉得儿子挺善解人意,于是就来找我了。

因为他的眩晕问题,口腔医生看过了,耳鼻喉专家也看过了,他还不踏实的话,那接下来可能只能再看看神经内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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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所周知,在国内宣武医院的神经内科是这么多年来专业水准一直都是非常稳定,排名很高的,于是我就专门预约了宣武神经内科。

带父亲去检查那天我发现,大家确实对优质的医疗资源有先天的那种信任。

虽然说我自己也在三甲医院待了十几年,再次故地重游去宣武医院的时候,现在还是疫情期间,应该人没有那么多,但医院里面依然是吓到我了。

医院外面的走廊里几乎都没有站脚的地,等了2个多小时,我们的号上午靠前一点,前面有内蒙的,有辽宁的,有江西的,反正是全国各地的都有。

轮到我父亲了,他在我的辅助下,用了五六分钟时间把他病情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医生也把他所有的检查结果都拿回来看了一遍。

看完之后就是非常明确我们的诊断,并且既往用药,包括治疗的方向都没问题。

医生只是又开出一些宣武医院自己有的营养神经的药,来改善眩晕症状。

按我的理解,事情到这其实就差不多了,对吧?我们得到了口腔医生、耳鼻喉医生和神经内科医生三方的共同确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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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上午起的早排队看病,也没吃早饭,又饿又渴。我说咱们来医院附近的牛街,来吃点这边的特色美食吧,我父亲一直低着头也不说话。

我问他怎么了?

我爸突然来了句

「有没有可能我这个病不那么好发现,现在我做的所有检查里面,没有发现它,我在抖音上听说什么什么地方有一个什么什么样的检查,你知道吗?」

当时我爸这么一说,我作为医生,我为我的耳鼻喉科同行,神经内科的同行,一下子内心感到愤怒。

以前比如说我的病人如果说医生百度上怎么说是怎样的,我就感到了自己被羞辱。

结果我父亲说抖音上说怎样怎样,当时我就有点儿嗡的一下,血灌瞳仁,就上头了。

然后我就和他理论,任何病它不存在特别玄乎的,当然也有一些极其罕见的超出现在的科学,专业水准能够理解范畴的,但是多数的问题在一定比如说我们的检查手段,在一定的过往病情演变的这种佐证下,尤其是还在这么多不同专科的医生共同佐证下,大家发生这个重大偏差的概率是很低的。

你怎么可以对一个作为医生的儿子说你在抖音上看到的什么什么了,然后我对他进行了严厉的批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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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我们在牛街了吃了一些特色小吃,还买了排很长队的炸糕。

老人家还是吃得郁郁寡欢,心事重重。

我看这个事吧好像问题解决了,好像也没有解决。

回到家之后,他跟我说更晕了,更难受了,又开始跟我倾诉了。

我在想如果他不是我的父亲,如果他就是我的病人,我也尽力了我也努力了,在我能力范围内把目前国内已知的我们科学专业范围内能做的事情都做完了,他还不信我,我该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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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巧不巧,我父亲来没两天,另一位家属也得了这个同款疾病,耳部带状疱疹,耳朵里流水,半侧头皮有点疼,然后是头晕。

对于我而言,当然我并没有因为别人的病痛而感到兴奋,我觉得对照组这个标的物来了。

我第一时间建议家属吃口服的抗病毒药物,口服激素和一些营养神经的药。

这时候我父亲有了病友了,老病友小病友开始交流起治疗体验来了。

我父亲他出于对我这个牙医的惯常的不信任,反复建议家里第二个带状疱疹病人,

「你尽量去找个大医院好好治治。」

幸运的是家里面二号病人还算比较遵医嘱,在我的用药指导下,很快疼痛,眩晕的症状得到了缓解。

在父亲看来,我就是一个看牙的。

看牙的给对照组的治疗方案跟他几乎一模一样,但是因为用药比较及时,对照组的这个疼痛眩晕缓解得非常快。

我父亲就开始从非常怀疑到将信将疑,这时候我发现还有个细节,因为我奶奶是脑淤血突然离开的,我父亲就总担心自己脑子里有什么问题,其实他核磁啊 ct 啊都做过了。

为了让他避免一天到晚老琢磨这事,我就直接订票让他去逛景点,反正尽量不让他自己在那待着瞎琢磨。

这么逛了半个月,老人家说

「诶,我觉得好像好多了。」

这件事儿其实给我触动非常大的,那可是我亲爹,我们俩之间这个医患之间建立信任如此艰难。

其实到最后他不见得是信我了,他是看到他的对照组在一步一步缓解,然后他才觉得好像他是这么治的,确实比我治的及时,他是被耽误了三周。三周是足以让肿胀的神经发生变性,留下不可逆的损伤。

但是他自己这个心结我们如果仅仅从专业,或者从我们已有的这个认知跟他讲不了。

因为这件事,也是为什么后来我也建了一些所谓的我的粉丝或者我病人之间的群,因为有时候是这样的,看牙的这个老用户你们之间的分享,当然像一些所谓的这个专门带货的那些,我们另当别论。

正常情况下你们之间的分享或者你们之间的观察是客观的,是没有太多的这个利益关联的,大家更能听到一些真实的声音。

以上故事出自南先森视频号直播片段,大家可以关注视频号回放完整版,我们下次直播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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