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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平庸成为平常，当名气大过名著。 《第一炉香》上映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 尘埃落地，口碑到票房都崩了。许鞍华导演自己都说，选择演员判断错误。正如网上所评价的那样，走对了门，却选错了人。
距离许鞍华导演上一部改编自张爱玲作品《半生缘》上映至今，已经过去24年。今时今日的电影市场，可以用鱼龙混杂来形容。各种关系户和网红脸攀龙附凤，真正有实力的演员却往往不得施展。 想想看，也是难为许导了。
许鞍华导演要讲的故事，是属于上世纪初的勾心斗角，而她镜头下的男女主角，却是她最不熟悉的影视红人。 演员演技方面的争议，角色气质的匹配与否，是本片最大的问题。纵使观众没看过原著，仍会觉得葛薇龙和乔琪乔的角色存在时间挺长，可存在感很低。 明明电影中他俩才是主角，可为什么情绪和节奏都被俞飞鸿饰演的姑妈带着走。明明他俩的戏份最多，可观众似乎只看到了演员，而记不住角色。
有人说了，批评一个女演员身材是不礼貌的。这点我承认。可我也觉得，一个连身材管理都做不好的演员，对角色和观众来说也是不礼貌的。 影片开始，伴随着画外音葛薇龙出现了。 第一次出场的她不像个大学生，倒像个略带心机的穷亲戚与姑妈家的丫鬟们斗起嘴。本应明亮透彻的眼神却被肥嘟嘟的胖脸挤得看不出神韵，相比之下大门之内的张钧甯反倒轻灵自然，眼神动作和尺寸把握更加到位。 就这样，葛薇龙这个角色一直与演员马思纯相互抗衡着。角色无法左右演员，演员又无法融入角色。
加之大部分剧情是靠姑妈梁太太这条线带着走，以至于葛薇龙和乔琪乔与司徒协两个男人的戏都显得割裂而生涩。 两个年轻人在一起，感情和利益上的牵绊肯定会让彼此纠缠不清，可偏偏马思纯与彭于晏绝缘，哪怕抱着，亲吻着，登堂入室上了床，我们却偏偏没有任何触动。
就这样，马思纯很实在，而葛薇龙变成一个小透明。 聚会上有她，可最出彩是梁太太。晚宴上有她，最醒目是乔诚老先生的女儿。床上戏有她，可最勾人的却是乔琪乔几下勾搭走丫鬟睨儿，关门的一刹那。
葛薇龙的出发点，动机，目的，以及和姑妈的心里斗争观众都能揣测到，可偏偏看不到。 直到影片即将结尾，葛薇龙与吉婕讨论婚姻与男人时，马思纯才开始进入状态，情绪开始酝酿了，台词开始有力了，表演层次开始丰富了，可惜，戏就要结束了。。。
同理，素以严谨认真著称的彭于晏也栽了跟头。 乔琪乔的公子哥习气，在本片中被他演出了托尼老师的油腻。伴随着布景的东南亚风情，明明应该是香港，却在乔琪乔黝黑的肤色中透出一股马来风的湿腻。
港片中这种四六不靠的公子哥不少。 《胭脂扣》里的十二少，《情人》里的梁家辉，各个风流倜傥，纵横于情场。彭于晏的青春帅气本不成问题，可造型设计的发廊风，让本就弱化的角色显得更加唐突。 不熟悉原著的朋友第一眼看他出镜，甚至会认为他就是个追逐梁太太的司机。
这边箱子里养蛇，那边莫名其妙和妹妹在床上耳鬓厮磨，转身又出现在宴会上眼神毫无波澜与葛薇龙搭讪。 乔琪乔与父亲的关系，在家族的地位，只能借台词生硬的转述给观众，这种处理方式太弱了。 看过全片，唯有他和丫鬟睨儿的一场戏有意思，还是对方眼神里欲拒还迎的火，娇羞低头的无力。
小说中乔琪乔这样的浪荡公子是每个年轻女孩都无法抗拒的，能让对方火一样扑上来，却始终游离于情绪之外。 专心致志的调情，温情脉脉的勾引，种种令人无法自拔的性魅力，都被电影表象化了，显得孱弱无力。
这时候，反倒是范伟饰演的司徒协更有戏。 对姑妈的发火，对葛薇龙同学的推搡，对乔琪乔的那一巴掌，都能看出这老男人的心思。
可对方演员愣是接不住，要么木讷，要么没反应，要么冷冰冰眼神都没得交流一下，搞得司徒协独角戏一样尴尬。 这时候总得姑妈梁太太来暖场，实在是折腾中年人。
爱情片可以少对白，毕竟真正相爱的人往往靠眼神就能说明一切。电影《半生缘》中世均和曼桢，经常相视一笑就低头不语，他们不说什么我们也能感觉到他们内心的温暖。 乔琪乔和葛薇龙的感情基础固然不如上一对，可葛薇龙对乔琪乔的那份爱我们却很难捕捉到。聚会上沙龙里的引诱，两人独处时的表明心迹，都好像对着空气说，对着天空说，唯独不对角色说。
两位主演表演上的绝缘，让角色更生疏，互动更生硬，进而加剧了故事走向上的无力和苍白。 许鞍华导演的《明月几时有》故事上其实也挺苍白，可好在有周迅、叶德娴能评价演技弥补。《第一炉香》就没这么好运了。 非说彭于晏和马思纯在本片中彻底失败是不公允的。影片结尾时候俩人的状态终于回来了，马小姐现实中恋爱脑的执拗愣是给最后两段戏加分了，可这又有什么用呢？
我在想，如果让张钧甯演葛薇龙，让乔振宇演乔琪乔，会不会更好些呢？影片中过分明亮的色调，也让我们感觉不到旧时香港名流士绅之间的利用和纠葛，唯有梁太太那双眼，又毒又暧昧。
平庸的状态，平庸的审美，平庸的调性，楞是被资源吹嘘得花团锦簇，以次充好，那观众能看的，就只有无穷无尽的平庸。而当这份平庸始终笼罩着华语电影，那对于电影创作而言将是一场漫长而持续的悲剧。 谁红选谁，谁面子大选谁，谁流量高选谁，片方对角色的错误判断，左右了导演甚至作品创作。更用睁眼瞎似的判断来左右观众审美，以真性情为噱头掩饰自身的不足，聪明的观众就只能用脚投票。 《第一炉香》不香，是真的没把材料和感觉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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