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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感谢诵读者：安然
偿还 ◎ 朱成玉 “回家吃吧”是一家饭馆，口碑极好的老店。名字颇有讲究，首先，“回”字有双层含义，一来是老板姓“回”，二来取“回家”之意，温暖又接地气，深得人心。其次，“吃吧”也是两层含义，一来是当“吧”字为名词时，“吃吧”就相当于是“饭馆”的意思，但其并没有直接叫“饭馆”“饭店”或者“酒馆”，而是用了一个“吧”，不免让人想到“水吧”“氧吧”之类，给人一种独特又随意的感觉。二来是当“吧”字为语气助词的时候，就有了无比亲切的意味，那感觉就好像妈妈在喊你回家吃饭啦。 数十年来，不论这座小城的经济状况如何，这家小店的生意始终都很好，俨然已成当地的金字招牌。来此小城，不来“回家酒馆”，等于没来。店里有几样招牌菜，做得甚为地道，比如锅包肉、溜肉段、熘肝尖儿......老板自己就是大厨，手艺一年比一年精道。 云秀在“回家吃吧”干了好多年，最开始的时候，饭店的规模还很小，只有两个服务员，云秀便是其中之一。她一直都是给大厨打下手，端盘子、洗菜、切边角料、做盘饰、打扫卫生这些杂活，她都要去做。每次看到儿子爱吃的方便携带的菜，就偷偷地拿一块儿出来，放进包内的饭盒里。 云秀是苦命人。儿子刚刚三岁的时候，丈夫就出了车祸撒手人寰。偏偏儿子又体弱多病，令她万般焦虑。儿子最开始名字叫“雨涵”，她找人给算了一下命程，说孩子是水命，不能再取这么多“水”的名字，得改个名字，于是“雨涵”就改成了“木垒”。 木垒的身体并没有因为改了名字而有所改观，隔三差五还是很容易就感冒发烧，云秀每日里精心照顾，不出一点差错。也好在饭店的生意一直不错，她也格外卖力，老板就一直用她，不然这生存的压力真够她受的。 每次云秀因为孩子生病而请假的时候，回老板都应允了，而且一次都没有扣过她的工资。云秀总会在心里想，老天爷是可怜自己吧，让自己遇到回老板这样的贵人，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吧。 有一次，学校放假，孩子没人看管，云秀只好带到饭店来，安置在一个小角落里自己玩耍。上菜的时候，她照例选了孩子爱吃的几样偷偷放到饭盒里，被木垒看到了，“妈妈，你在干嘛？”“嘘！”她把食指放到嘴唇上，示意木垒不要出声，以免被厨房里的人看见。 一转眼，木垒长大成人，大学毕业了。曾经体弱多病的孩子变成一个健康阳光的男子汉。
回老板年纪大了，无法再两肩挑，决定招聘厨师。来应聘的人很多，因为“回家吃吧”是老字号，名声在外，效益好，给的工资也高。 令人没想到的是，一大帮有经验的厨子竟然被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孩给淘汰了。在现场进行的厨艺展示中，男孩做了锅包肉和熘肝尖儿两道菜，那味道简直和回老板做得一丝不差，甚至还有一点青出于蓝的意味。回老板自然是喜出望外，当即就把他聘了下来。 令云秀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孩竟然是自己的儿子木垒。她又惊又气，惊的是他不知何时练就的厨艺，气的是他怎么偏偏选了这么个工作！ 木垒很是倔强，不论云秀如何训斥，依然铁了心做“回家吃吧”的大厨。 由于木垒的几道拿手菜做得更为地道，吸引了更多的顾客，饭店的生意比之前更加红火了。 电视台要做一档美食节目，“回家吃吧”自然是首选，作为大厨的木垒接受了记者的采访。 记者问他这几道拿手菜为何做得这般地道。木垒说，因为妈妈小时候经常给他带回家这几样菜，很好吃，他就想，等长大了，一定要做厨师，把这些菜做得更好吃。 “那为什么选择来'回家吃吧’做大厨呢？凭你这手艺，去个星级酒店都绰绰有余的啊！”记者继续问道。 “因为我要偿还。”木垒说。“妈妈一辈子没做过违心的事，唯独在饭店里，常常'偷菜’回来给我吃，这让她心里总是很愧疚。每天干活更卖力了，就是希望可以让心里好受点儿。可是有一件事我始终没和她说过，那次我去饭店，妈妈偷偷地往饭盒里装菜，被我看到了。她不让我出声，担心别人看见。可是当时，大厨叔叔明明是看见了的，他和妈妈一样，也把食指放在嘴唇上，还偷偷地冲我做了个鬼脸，他的意思是不让我告诉妈妈。从那一刻起，我就知道了，其实饭店里所有的人都知道妈妈'偷菜’，但所有人都选择了闭口不言。大家彼此心照不宣，都知道妈妈活得不易。” “所以，我这做儿子的，要替妈妈去偿还，偿还那些年的好味道，偿还那些人的好恩情！” —— end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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