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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永新按：今天的《 人民政协报 》 （ 2022年11月07日 第 12 版）发表了我的小文《他是自己最好的作品（上）》，讲述了著名雕塑家吴为山的故事。这位从苏北乡村走出来的艺术大师，不仅给我们许多励志的正能量，也给我们许多成长的智慧。  他是一座山。积土为山，风雨兴焉。几十年在艺术领域的创作，早已让他成为一座艺术的山峰。 他是一座雕塑。每一个他雕塑的人物，雕塑承载着人物的精神，他赋予雕塑以灵魂。于是，他自己也与雕塑作品交相辉映。 甚至，在吴为山众多的作品之中，他已经成为自己最好的作品。 虽然与吴为山是相隔不到100里的老乡，虽然他的大名也早已经如雷贯耳，但是我们真正见面交流，还是10多年前的事情。 2011年12月19日，首届“中华艺文奖”颁奖典礼在国家博物馆礼堂举行，吴为山先生与成龙、杨飞云、杨丽萍、陈彦、郭文景、濮存昕等获得首届艺文奖。评选委员会认为，他们是中国文化艺术界的中坚力量，是各个艺术领域的代表人物。第二天晚上，我们几位朋友一起祝贺为山先生获奖，他送了我一本《吴为山艺文集》留念。这是我们第一次见面。 此后，我们的交往日渐频繁，彼此的了解也越来越深。我多次在全国各地见到他的作品，参观他的工作室，得到他的签名赠书，加上我们都是全国政协常委，又都是民主党派的成员，多次听到他参政议政的意见和建议，领略他的履职风采，成为亦师亦友的知己。由此，我也得以有更多机会，领略他的创作。 在吴为山的诸多作品中，我对矗立在苏州火车站前的一组人物群像《雕塑苏州——吴为山塑苏州站历史文化名人组雕》情有独钟。 这组人物群像中，有江南文明最早的开拓者泰伯，有孔子的第一个南方学生言偃，有2500年前苏州城的建造者伍子胥，有中国古代最伟大的军事家孙武，有中国古代杰出的数学家和天文学家祖冲之，有唐代的著名诗人白居易，有宋代的杰出政治家、军事家、文学家和教育家范仲淹，有明清之际的著名思想家、经学家、史学家顾炎武。八位名贤，都出生在苏州或者在苏州为官、生活、工作过，他们顶天立地，道德文章，吴风浩荡、姑苏人杰，巍然如山。 吴为山抓住每个人的人物特征与感人细节，把史书的文字记载用艺术化的手法再现出来，给人直观而生动形象的认知和情绪上的感染。如提出“相土尝水，象天法地”、筑造苏州大城的伍子胥，头枕水城门、小拱桥上，吴为山用圆弧象征着建城者的生命之符。 苏州是我的第二故乡，我在这里学习、生活、工作了30年的时间，对这座城市有着深厚的感情。这座城市的深厚文化底蕴，就是包括这8位名贤在内的历代苏州文化名人、地方长官、人民群众共同创造的。苏州火车站广场前的这一组群塑，不仅让我们认识并记住为这座城市作过巨大贡献的文化名人，也让我们对这座城市有了深刻的认识和由衷的敬意。而这组群塑本身，也已经成为苏州的文化地标和美丽景观。 值得一提的是，吴为山还专门为这八位名贤都写了题款，画龙点睛，述人物贡献，论雕塑精要，言简意赅。题款的书法超凡脱俗、行云流水。有人曾经评论说，吴为山的书法造诣不亚于他的雕塑，虽不一定确切，但无疑是对他的书法艺术的高度评价。 在多年的交往中，我深切地感受到，他不仅仅是一个卓越的雕塑家，也是一个诗书画文兼修的文化大家，还是一个关注国家与人类命运的知识分子。在他的身上，有着四个鲜明的文化符号。 他是卓越的雕塑艺术家。 毫无疑问，作为享誉中外的雕塑艺术家，吴为山最重要的艺术成就，突出地表现在他的雕塑实践探索与理论研究方面。作为中国“写意雕塑”理论的提出者，吴为山的创作实践和理论探索历程是非常丰富的，他用超乎常人的勤奋创作了数量众多的优秀作品。他告诉我，他几十年如一日，经常晚上一二点休息，早上五六点起，先后创作了600多尊雕塑作品，在中国、韩国等有多个以他个人名字命名的雕塑公园和雕塑馆。 他的作品既有浓厚的中国文化根基，又有世界雕塑艺术的语言，受到国内外艺术家的高度评价。他的许多雕塑作品堪称经典，其中《天人合一——老子》《国家公祭纪念碑——南京大屠杀组雕》获新中国城市雕塑建设成就奖，他也成为继吴冠中之后当选为法兰西艺术院通讯院士的第二位中国艺术家。 在雕塑的理论研究方面，他博采众长，系统研究了国外雕塑理论，多次现场考察西方著名的雕塑作品，我曾经读过他的《异域留踪》，记录了他在国外的艺术行走经历，看到他在博物馆里“饥饿般扫视”和寻找知音的“暗通息”，看到他发出“可惜我知德加，德加不知我”的感叹，看到他听到雕塑家罗宾说“I know you ,you know me!”时的惊喜。 同时，他全面系统研究了中国雕塑史，总结出从原始朴拙意象风格、商代诡魅抽象风格、秦俑装饰写实风格、汉代雄浑写意风格，到佛教理想造型风格、宋代俗情写真风格、帝陵程式夸张风格、民间朴素表现风格的八大风格论，向中国雕塑的优秀传统致敬。 与此同时，他还研读了傅雷、高二适、王朝闻、吴冠中、朱道平、朱铭、傅抱石、胡善余等文学艺术评论著作，撰写过书法、漆艺术、工笔画、现代美术等问题的论文，先后出版了《雕塑的诗性》《雕琢者说》《视觉艺术心理》《中国古代雕塑风格论》《塑者何为》《吴为山艺文集》《丹心铸魂——吴为山雕塑艺术》等。正是深厚的理论基础，才能够让他在写意雕塑实践中如鱼得水、游刃有余。 季羡林先生曾经对吴为山的雕塑艺术做出了中肯的评价：“中国古代雕塑造像胥为仙佛造型，出自想象，面目必多雷同。即以全国南北之五百罗汉而论，造像者非不欲塑造不同面型，然而，脱离实际人物，想象究亦有限，其捉襟见肘之窘态在在可见。此等塑像虽不乏浑朴肃穆之气，恐尚不能称为真正艺术也。近代以来人物雕塑崛起，中国雕塑艺术遂进入一新境界矣。吴为山教授英年岐嶷，独辟蹊径，为时代塑像，为文化塑像，又为文化人系列造像。将文化精神融入历史发展生生不息之长河中，扬中华之文化，开塑像之新天。”日本干漆雕刻家小杉三朗则认为，吴为山是一位能够找到今后艺术之真谛的人，是可以嘱托艺术之将来的人。 （作者系全国政协常委、民进中央副主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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