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中原石人 | 武松之伤（五）: 友情之伤

你以双眸燃烧我的诗句，我以苦修等待天涯的相逢。

关注“作伴结庐”

 武松之伤（五）:友情之伤

――武松与张青夫妇

文：中原石人 / 美编：ETA

 ①

恶人大致可分两类:一类是做恶人事，还想落好人名的“好人婊”，这类人多处于社会上层，是有头脑的人，如孟州的张团练，坏事作尽，又不抛头露面；另一类是以恶为荣，不伪装，不掩饰，恶就是我的招牌——我就是恶人，这种“真恶人”多处在社会低层，还多半没什么真本事，比如十字坡的张青。
       江湖传说水分较大，多不可信。西门庆“使得些好拳棒”，唬唬一般人还可以，在武松面前，他没使出第二招就一命呜呼了。蒋门神“一身好本事，使得好枪棒，拽拳飞脚，相扑为最。”结果，武松只用一招，他就败了，根本没有招架之功和还手之力。
      张青的绰号是菜园子。啥意思？“子”是古代对男子的敬称。“菜园”是张青的出身。十字坡有一颗千年古树，“四五个人抱不交，上面都是枯藤缠着”。此处原有一座古刹，叫光明寺。张青最初是在光明寺的菜园里种菜的，和鲁智深在相国寺的职业差不多。因为一点儿小事，张青把寺里的和尚杀了，又一把火烧了寺庙。
       中国有个成语叫“皮之不存，毛将焉附”。张青这个“毛”硬是把“皮”毁了。张青无“皮”可附，当然是失业了，佛教界谁还敢再聘用他？     
       因为没有原告，张青侥幸逃过了官府的追究和问罪。失业的张青为了生存，就在大树下从事起“劫路”的行业，但他又没有劫路的真本事。怎么办？李鬼劫路是假冒李逵。张青没有假冒别人，而是用“杀僧焚寺”的事迹把自己包装成恶人来唬人。一来二去，江湖上就有了他这个绰号“菜园子”。事实上，一个“菜”字就说明张青多么“菜器”——豫西方言，和“饭桶”的意思查不多。“菜园子”说白了，就有“饭桶先生”的寓意。
       张青混江湖靠的就是“唬”字诀。

老家农村流传着一个段子。一恶人面对一伙人“炫凶恶”:谁敢和我比试？人群中有一愣头青当即应到:我！恶人一看挑战者不好对付，马上说:谁敢和我俩比试……这是另一个版本的“好汉不吃眼前亏”，盖因头脑活络啊！
       李鬼劫到李逵，小命没了。张青劫到老劫路手山夜叉孙元，被“一扁担打翻”，栽了。张青马上拜孙元为师，后靠“手脚活便”，还娶了师父的女儿母夜叉孙二娘。张青是个聪明的恶人。

 ②

 孙元在“江湖上前辈绿林中有名”，可惜张青资质太差，师父的武功没学成多少。师父孙元死后，没人给张青撑腰。张青要是还明目张胆地去劫路，免不了还会被“打翻”；安全起见，他和老婆在十字坡开了个酒店做幌子，明里买包子，实际是用蒙汗药暗中劫路。
       为了更加安全，张青给孙二娘立了一个“三等人不可坏”的规矩:一不杀和尚行者，二不杀走江湖的戏班，三不杀配军罪犯。这三条乍一听，似乎“恶有恶道”，仔细想想，条条扯淡。第一条就很搞笑，张青就是靠杀和尚起家的，并且开店后又杀了一个头陀（武松后来成为他的替身）。他立这条规矩，不是忏悔，是因为鲁智深。鲁智深路过他的酒店，按张青给武松讲的故事是不可信的。武松能识破孙二娘的伎俩，难道鲁智深就真是一头蠢驴，让孙二娘用麻药麻翻了？鲁智深是何等的精明！这显然是张青在武松面前吹嘘自己的。和栽在武松手里一样，他们夫妻栽在鲁大侠的手里后，张青通过一番真真假假地胡编乱造，骗得鲁大侠相信他是一个江湖好汉，然后和鲁大侠结拜成兄弟。这是张青惯用的手段。第二条说什么戏班的人来钱不容易，说什么害怕他们会把自己的事迹写成戏文在舞台上到处唱，也全是胡扯。真实原因是，戏班里多有武功高手，他们害怕失手。第三条显然是现编排的，骗武松的，说什么罪犯“中间多有好汉在里头”。孙二娘实在，实话实说，就是看到武松“包裹沉重”“一时起意”才害武松的。
       张青在武松面前把自己的履历炫耀一遍后，为了让武松相信他真是一个恶人，又带武松参观了他的杀人工作室。眼见为实，武松彻底相信这对眼前夫妻“不是等闲的人”。武松叹服啊！看看人家，以杀人为营生，还过得自由自在；再看看自己，到目前为止，就杀了潘金莲和西门庆两个人，还成了罪犯配军。自己和张大哥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啊！于是，武松和张青结拜为兄弟。
       如果说宋江引导武松是向“义”的，鲁智深引导武松是向“空”的，那么，张青引导武松就是向“恶”的。恶是会传染的。有人说武松在孟州大肆杀人，是受了张青夫妇的影响，我认为是有道理的。
       张青的“唬”字诀，唬普通人更管用。押解武松的两个公差，听了张青的江湖恶行后，吓得赶紧跪地求饶。

③

武松二进十字坡，是被张青夫妇的手下擒去的。当时，武松在孟州城战斗了一夜，逃出来后，又累又乏，再加上身上棒疮发痛，熬不过，便在树林的小古庙里睡着了。若是让官府抓了去，武松哪有命在？武松也算没白交张青这个朋友。张青为人恶而不奸，恶而有义。义气是张青真正的立身之本。
       武松在张青那里住了几天。由于官府搜捕得紧，张青怕受连累，建议武松去二龙山落草。武松答应。张青向结拜大哥鲁智深写了推荐信。武松临行前，为了躲避官府盘查，孙二娘拿出一身头陀的衣服饰物，还有两口戒刀及头陀身份证――“渡牒”，一并交给武松。武松装束完毕，对镜一照，笑了:“我也做得个行者！”
       从此，人间再无打虎英雄，再无武都头。
       武松的绰号是“行者”，但他这个行者是冒牌货。一直到征讨方腊的战争结束，武松才真正皈依佛门，做了佛家弟子。一场革命，让假行者武松悟到自己的杀孽太重，需要真正地修行！

④

在征讨方腊的战争中，张青夫妇随卢俊义出征。歙州首战，宋军大败。在乱军溃退中，张青死于非命。在宋军攻打清溪县时，孙二娘被敌方马步亲军都太尉、骠骑上将军杜微的飞刀伤死。孙二娘死于名将之手，不辱其英名。张青之死虽不明不白，但也符合“菜园子”的绰号。“唬”牌将军是唬不了真刀真枪的。
       二龙山做为梁山最大的山头队伍，在征讨方腊的战争中，弟兄们伤亡惨重。曹正首先阵亡，接下来是施恩、张青、孙二娘。武松也赔上了一只胳膊。战争结束后，鲁智深坐化圆寂，杨志染病身亡。武松是二龙山的弟兄们中唯一幸存者。这是上天给武松的友情之伤。
       此后，武松在寺庙里孤独终老。

作者简介

中原石人，试着用文字疗救孤独。

香落尘外书斋

作伴结庐工作室

总编：湛蓝

编辑：龚建明

总编助理：无兮

美编：仓鼠姑娘

你以双眸燃烧我的诗句，我以苦修等待天涯的相逢。把我的思念寄给你吧！就以月光为筏，以清风为摇橹，划进你冬意深沉的梦想......在长江浩流的梦境中，在雾霭重围的日子里，我是一枚小小的舟子，从未停止向彼岸的你进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