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五,俗称“破五”,老家的传统是不走亲戚。 我带孩子们去了一个废弃的游乐场。 昨天已经陪二蛋来过了,在博林弟弟的带领下。 今天之所以又来,是因为那片土地像极了小时候长大的伯玉中学的操场。 这几日的襄汾迎来了春风,天空很蓝。 那个游乐场位于城外快速路旁边,四周便是田野。 伯玉中学的操场后面也是田野,不光是田野,是黄土高原特有的“沟”。 伯玉中学,后来改名“伯玉小学”,后来只剩几个幼儿园的学生,再后来,我不知道了。 但是之前的事,我都知道。 我是在那里长大的。 游乐场本是预计在2020年正月开业的,就是传统的位于城郊的休闲场地。 彩色风车挂满的走廊,一些有观赏性特色的植物,一些简单的游乐设施。 如跷跷板、秋千、蹦蹦床、吊桥、充气城堡、海洋球池、还有一片枪战场地。 场地简单的平整后就用沙子和碎石子铺满,这是男孩子最爱的两样材料。 2020年遇到了疫情,游乐设施被晒的褪去了颜色。 伯玉中学的操场上也没有什么高大上的运动设施,两组篮球架、一个双杠、两个水泥板做的乒乓球台,一圈400米的跑道。 整个操场地面就是素土夯实,没有硬化。 那个跑道跑两圈就是800米,每次都能让我跑到嗓子冒烟。 有一段时间学校也拉来了秋千和攀爬架,后来不知道为什么撤掉了。 也许是来玩的小孩子太野,有安全隐患吧。 放假时学校并不封闭,村里的小孩可以随便来玩。一般都是家住的比较近的上小学的孩子们。 到游乐场的时间是下午,夕阳已经沉入了小树林里。天光柔和,云霞舒展。 游乐场最多的就是各式各样的秋千。 我从一开始的不熟练,到荡起了新高度。 我喜欢站着荡秋千,膝盖一弯一曲,我越飞越高。 秋千不太一样,飞的感觉是一样的 小时候我家虽然就在伯玉学校内,但是因为年纪太小,我并没有享受过操场上秋千的乐趣。 大部分时候,秋千是被更大的男孩子占有的。 他们两人一组,面对面站在秋千的木板上,双脚交叉排开,你晃一下,我晃一下。 秋千越飞越高,从我的头顶飞过。 我自始至终在仰望他们,幻想着飞翔的感觉。 我就算排队,也排不上。年纪太小了。 而今天,我可以独自荡起一块木板。这里的空旷,亦如20多年前的伯玉操场。 远处是声音柔软的二蛋和表情怯生生的虎头。 他们不敢上来,除非我抱着他们。 他们就是20多年前在秋千架下仰望的小孩。 蹦蹦床是我一直想玩,但是从没好好玩过的东西。 小时候唯一的一次蹦蹦蹦床,好像是姑姑带我们一群侄儿侄女们去的,我与这一群年纪相差不大、体力相差很大的弟弟们一起上了蹦蹦床。本想大显身手,但是我完全找不到自己的重心,我就是一颗被弹来弹去的豆子。 这与我想象的蹦蹦床差远了。我看见别人都是一跳三尺高,脸上洋溢着兴奋与欢乐。 而我唯一的那一次,只有紧张与不安。 我也想跳的很高很高。 然而,农村的孩子并没有什么机会遇到游乐场。 一不小心就长大了。 一不小心都当妈了。 于是陪着自己的孩子去城市里的游乐场。但是那里的蹦蹦床都写着“家长止步”。 今天这片废弃的游乐场给我提供了一片很大的蹦蹦床。 我一定要试一试。蹦蹦床由好几张弹力网拼成。 我和二蛋站在同一张弹力网上,他站不稳,大叫:妈妈起来这里! 我和虎头站在同一张弹力网上,他被弹的坐下、跪下、趴下,笑的嘎嘎响。 仿佛一个转身,我就从一颗豆子变成了HOLD住全场的英雄。 跟自己的孩子比体力,我确实有点不要脸了。 但是那种被治愈的感觉,是真实而温暖的。 感谢我的两个小宝贝,用你们的柔弱,换来老母亲的自信。 游乐场有一条干枯的河道,里面是沙子和淤泥,踩上去松松软软的。 虎头和二蛋都很喜欢玩。 只是风太大了。 在城市里感觉不到这旷野中的风。 小时候的春天,经常能体验到这沁入骨头的春风。说寒不寒,说暖不暖,温柔严肃如母亲的手。 春风拂过苍凉粗糙的大地,点点绿意便萌生了春色。冰雪消融、河水解冻,所以春风也叫“解冻风”。 不知道你的家乡如何,我们这里,已经可以“隔河看柳”了。为什么要隔着河看? 参照古诗:草色遥看近却无。 顺便说一下,那片游乐场的名字叫“沁馨园”。 昨日本不想来,是二蛋闹着想和舅舅舅妈们一起出门,我才跟了去。 我知道,当春风从1998年吹到2021年,当秋千架下的小女孩变成了飞向天空的运动型老母亲;当蹦蹦床上的小豆子变成了全场体重最大的重量型选手;当跑800米就嗓子冒烟的小女生变成了可以匀速跑10个800米的大姐大,童年的无力感被治愈了。 长大后就忘记了童年的忧郁,似乎童年真的是“无忧无虑”的,但是哪个成年人内心没有一个脆弱的小孩呢? 当无力的情景再现,我们很容易变得焦躁、有攻击性。而回过头去治愈那个小孩,是抚慰现在的自己最好的方式。 童年固然美好,长大也妙不可言。从空旷的游乐场出来,我知道我可以更从容的面对这城市的灯火。 愿你可以找到内心的小孩,拥抱他。愿我的文字带给你治愈的力量,无论你是哪个小孩,我也愿意拥抱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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