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云接走另一朵云
风景这边更好
它们生活的地方
离山河太近
◎请别去摘那朵花
我看见一枝带刺的玫瑰
从乡下开着进城，很鲜很艳
春天一次，夏天一次
总是那么动情
只要给它一块干净的土地
等雨水顺着阳光而来
蜂蝶与之相亲，鸟儿与之相爱
请别去摘那朵花
它开在四月的心中
开在五月的唇上
每一个呼吸
都带着新娘的胭脂和体香
一瓣挨着一瓣
组成了空中的月亮
◎沐浴在火红的阳光下
克制住风牵浪推
在这一场迁徙背后
难免要跋山涉水
要背井离乡
只要选择放松
一路往前的呼吸
步入鸿篇巨制
等同于大坝和电站的心跳
一朵云接走另一朵云
风景这边更好
它们生活的地方
离山河太近
一江山和水，一地白月光
曾经在山谷里烧火取暖的阿婆
沐浴在火红的阳光下
每天，都在广场上唱歌
◎竹 笛
风轻轻拂过去，山上的笛子
吹响了小巧玲珑的唱词
此时，我想起屋檐和水池
想起了岁月之光
夜，把戒指戴手指上
一孔一孔，救出了自己的故乡
孤独的船只还在继续旅行
我在笛孔中跋山涉水
你能猜出熟悉的乡音吗
已被困在歇斯底里笛孔中
体内的二百零六块骨头
也被笛孔弹奏在风中
◎高过自身的一宿沉默
此岸和彼岸之间
有一座桥
像寺庙里最会玩乐歌唱的木鱼
去水中山坡，等一艘船
贵阳的这处湖泊
早已被岁月的安静说服
过了剩下的那一点冬天遗址
几座小山以醉人的春天住在水里
心若被生活劫持
就让绿色和蓝色蒙住你的眼睛
我终于明白
为什么水上的阳光要温暖一些
这些小山的表情
注定要比别处的小山出众
高过自身的一宿沉默
超越了红尘蝶恋
在春天，悄悄来到我的唇上
◎被囚禁的春天
昨夜天空属马，躺在一朵云上
远远看着绿波引路
我是高原上过来的客，赤着脚
听红尘召唤，放下行囊
今夜不再劳顿，借宿你心房
你在等待一个抵达，在你的原野
那里鸣蝉琴声，百花齐放
远远看到你窗前的灯盏
像母亲般温纯的眼睛，慌张、莫名
那是多么圣洁的春天，不经意
在深深的巷子，被囚禁了四十六年
放开她的灵魂，我不停浣洗
直到听见内心清脆的回声
涓流之后，我看见动人的花蕾
她指引我，在她的公园下一场雨
帮绿叶滋养根须，带走被囚禁的春天
我知道露珠的使命，就轻轻叩门
如同心跳，也敲在她的心坎上
任奔赴前线的马蹄踏香而去
哦……见鬼，诗心灵动的天使
你的温情让我全身灼热
我快要被融化掉了，像雪花飞进你的嘴角
在智慧的一瞬，闪过我的一生
我将在彩虹一样的烈焰中飞腾，猛然
你用晶莹的眼睛焚冶了我的青春
打开堆满芳香的胸脯
在心壁两旁，放开囚禁的春天
两颗渴慕已久的音符
在阳光的曲谱上，翻过院墙
执手相遇，以身以命相许，抬起头来
做一个信使，做一个勇士
剩下的冬去春来，不只是炊烟
◎昨 夜
昨夜，断断续续之后
你说，让风雨来得更猛烈一些
这个疯狂的开采
最美，最柔，最能裹紧心脏
那是多么要命的呼吸
这夜，带着一生的秘密
因你，无名展开
像野荷的情绪
每一瓣都是升腾的月
风，乱了一座城市，乱了房间
就连头发也乱了
昨夜，水波涌起，潮去潮来
就在你辽阔的原野
昨夜，我放空了自己
无论故乡他乡，谁都不想
◎守住一朵莲花
守住一朵莲花，今生今世
就守住了人生的每一个倒影
那舒展的身姿，便是王
晴空睡在水面上
鱼儿过去，鸽子过来
定要许我，循着溪淙穷究你的泉源
守住一朵莲花，就抱住了爱的哲学
一展开，温存袭人，鲜嫩芳沁
一收紧，就收住了深思，收住了灵魂
守住一朵莲花，望着风的舒展
找不到理由，一心安然，谁不想
在春暖夏温的捉弄中就地埋葬
◎星星有序燃灯
依旧是昨夜，星星有序燃灯
喜欢，你在寂静里
从远处聆听我，聆听蝉鸣
而后，回我一个吻
黑黑的夜，黑黑的眼睛
晓着呢，我的声音无法企及你的春心
而你，用吻封缄了我的唇
静静地，静静地听血管流淌的声音
昨夜，星星有序燃灯
如精灵，在我眼中浮现
那是一只蝴蝶的轨迹
从我窗口，一直抛进你窗口
你的心，明亮如灯
在线段的另一头迅速燃起
这一头的我，被无端捕获
轻轻的借你沉默说话
那是一根施过魔法的天线
彼与此之间，远远就能听见
它缠紧了你的灵，也填满了我的魂
这个组合，没有无知
◎也写时间
风吹，草动，梨花，落叶
人世间，转变大面积代替了永远
春时，你退隐以后
留下多处零落知交，还有几树残红
本不想放出手中的鸽子
谁在叹息，谁又不在叹息
就连云海也留不住上面的船只
这长空，哪里不是透彻的寂？
我爱在秋天，追赶一缕云
可心里没底，曾见奶奶的饭菜
像炊烟，渐行渐远
你说，不能相见，还再有理由吗
◎执子之手
去了，该不该去的都过去了
一滴露，一朵诺，一副碗筷，一张床
当你睡意晕眩，请抓住我的臂膀
回想，花苞嫁给花朵之前
羞涩中，真心真意不参假
活像你现在的模样，满面春风
执子之手，告别旧有时光
在田间播种，在炉旁缝补亲情
取下头巾来，我们青春欢畅
尽管有一天，你会踱着缓慢的步子
把青春藏在壁上的时钟里
莫忘了，我依旧是你有力的拐杖
寒来，暑往，一起送别沧桑
执子之手，天黑到天亮
哪个抢先，奈何桥上苦饮孟婆汤
◎在你的水面
清晨一梦，我在战火中受了伤
一朵小花站起来，靠近伤口
氤氲开始蒸腾，在生活的原始里
检阅面纱遮掩之下，你美丽的酮体
只一次滑落，就是一部爱的简史
遇见，从偶然走入必然
在你的水面，我是那条深度迷失的船
你驮着我，飘飘荡荡，热浪席卷
我用朝圣之身，跪着这片土地
蓦然起身，如千万匹脱缰的烈马
涌入一道窄门，那里灯火通明
◎一株粉粉的蔷薇
初识蔷薇，不同的存在
买花的天使说，执子之手
一定要粉粉的那一株
带回去，种在有爱的泥土里
一株粉粉的蔷薇
像春天发过的一句誓
那玲珑的字，调皮的词
含着微笑，揉碎你
爱就爱了，粉粉的蔷薇
微风里，那么庄重的仪式
虽说淡淡的，路过你
却是三月，是甜润的唇
◎为了你
为了你，我甘愿做一堆落叶
泊在你岸边，听鸟雀诉说
让风，送走飘零
记住，千万别说云志在天
同大地没有丝毫牵连
抱紧正在开绿的树桩
触遇芽苞，心疼，止不住眼泪了
船家说，黄昏来得太快
如果再不起船
山一空，觅无柔情
我将忘掉一切，这世界只有你
把一日三餐写成诗
寄给孩子们咕噜咕噜的肚皮
看见樱花落尽，为了你
那一刻，这情绪，不是滋味
爱若自私，疯狂得很
假如某一天，一切都将不再复合
那闪电，为了你
仅留下一笔，你不能忘却我
我的世界，你活得最多
◎等 候
这茶，为什么要在夜间酝酿
秋有秋的菊容，像蜜蜂的劳动
你喜欢在茶中丢掉过去吗
未来像花，春不暖，它不开
蜂有蜂的路途，你有你的脚步
莫等炊烟瘦细如初升
现在是午后，电话的另一头
窗前的夕阳淡了，渐渐躲进你胸口
就这样，在茶温的世界里
我，等你相拥而眠
◎多年以后
多年以后，山上那棵老槐树
依旧保持俯视的角度
驮着蓝天和太阳
面对弯曲、苍老和褶皱
与河水拍打河岸的时间一致
像瀑布，从高处倾泻而下
有一只蚂蚁流浪太久
不知什么时候
才能看清枫叶上的纹路
转瞬之间
喜欢把酒言欢的朋友
带着故乡归来了
作者简介：蒋郁相，1978年生于贵州大方。鲁迅文学院第27届文学创作进修班学员，中国诗歌学会，中国散文学会，贵州省作家协会等会员，作品发表于《诗刊》《北京文学》《星火》《中国诗人》《野草》《贵州作家》《天津诗人》《贵州日报》《西藏日报》《人民日报》客户端等报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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