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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81年7月31日发生的一件事，让美国人高兴坏了。 当天，巴拿马总统奥马尔·埃弗拉因·托里霍斯的座机遭遇空难，总统本人当场死亡。 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相信，这是一场由CIA策划的政治谋杀。  托里霍斯是个非常有手段的人，在任期间让巴拿马成为一个自立自强的国家，让民众过上了有尊严的生活。然而托里霍斯刚接过国家大权时，美国人也曾高兴得不行——他曾在美国的军事学院中深造，一度被认为是“亲美派”；况且，由他取代的巴拿马政府让美国高层头疼无比。 巴拿马国土面积约7.55万平方公里，相当于四个半北京那么大；总人口约438万，放咱中国也就是个中等地级市的规模。就是这么个基本没有存在感的国家，却在当时对美国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19世纪初，西方列强想在中美洲人工开凿一条航道以降低海上贸易的成本，最先动手的是西班牙人，但计划被1808年爆发的拉美独立战争打断。后来，哥伦比亚政府又委托当时国力更强、更靠谱的法国承建运河工程，不料法国工程师设计有误，导致开工4年后烂尾。见有机可乘，美国适时递上了橄榄枝，不料哥伦比亚一点面子都不给，当即就拒绝了。  美国人的坏怕是全让哥伦比亚看在了眼里，但这并不能阻止前者的诡计得逞。1903年11月3日，美军直接出兵巴拿马省，策动巴拿马脱离哥伦比亚宣布独立。仅15天后，美国就拿下了这个工程。1914年6月，运河正式通航，被列为“世界七大工程奇迹”之一。 本以为能借着运河的热闹赚一笔，巴拿马人很快就发现自己连骨头都啃不到。在1914年~1979年长达半个多世纪时间里，美国人牢牢掌控着运河的垄断权，这条航道每年能创造数以亿计的经济价值，但美国支付给巴拿马的租金，最高时也只有不到200万美元。更让巴拿马人气愤的是，同样是雇员，巴拿马人的平均薪资只有美国人30%左右；按照两国之前的协定，美军可驻扎在运河区，但实际上，美军出入周边地区如入无人之境，无论它是运河区还是巴拿马领土。 其间还发生了一些骇人听闻的事情。例如在1964年初，有一个年轻人拿着巴拿马国旗闯入运河区谴责美军的行为，却遭对方殴打，国旗也被扯成碎块。随后，数万愤怒的群众涌向运河区，反遭美军机枪扫射，共有300余人伤亡。  事后美国迫于压力同意与巴拿马政府展开谈判，事情一拖再拖，眼看就没有借口了，谁料在这个节骨眼上，巴拿马反倒先后院起火了。 1968年10月11日，托里霍斯率领一众青年军官发动政变，废黜刚上任10天的总统阿努尔福·阿里亚斯·马德里，建立军人政府；次年3月，他再次依靠政变罢黜了掌握最高权力的鲍里斯·马丁内斯，自己取而代之。当年年底，在挫败了一起针对他的政治阴谋后，托里霍斯巩固了自己的权势。 小国经不起折腾，巴拿马乱成这样正中美国下怀。本以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当美国高层递上橄榄枝时，他们才惊恐地发现自己错得有多离谱。  提起“军人独裁者”，人们总会想起萨达姆、卡扎菲这样的角色。他们个个都是政治强人，擅长用强硬手段缔造安宁。但反过来看，这些人的弱点同样暴露在外，给居心叵测者留下巨大的“操作空间”。然而，托里霍斯这位独裁者却有点非主流。 在巴拿马，你不能骂托里霍斯，因为他也会骂你。曾有一个醉鬼半夜跑到总统的府邸前破口大骂，当时托里霍斯都脱衣服睡了，懒得起身，本想忍一忍就算了。谁料对方越骂越起劲儿，越骂越难听，托里霍斯勃然大怒，当即穿上衣服跑去跟人家对骂，警卫拦都拦不住。 事后，托里霍斯气得不行，骂人者啥事儿没有。 身为独裁者，他反倒大力打击寡头，鼓励平民参政议政，尽最大可能为基层民众提供更好的生活。他经常深入民间，听取基层群众的呼声，同普通百姓谈笑风生。很快，他就打消了巴拿马人民的猜疑，赢得了拥护。百姓不怕他，反而乐意接近他。你说他如何好，美国人感受不到，也懒得去管，但有一点是美国高层无法容忍的——前任政府充其量只是想从运河中多捞点好处，托里霍斯却想直接拿回运河，这还了得？更要命的是，历史似乎也在帮巴拿马取回公道。  从1971年开始，巴拿马就以一种新的姿态跟美国交涉，彼时美国在越南泥潭中越陷越深，尼克松又被水门丑闻折腾得焦头烂额，便给了巴拿马一个口头承诺，声称会承认巴拿马对运河的主权，权当缓兵之计。谁料继任者卡特总统是个出了名的实在人，旧事重提，他还当了真。1977年9月，两国签订新版《巴拿马运河条约》，虽然美国人在字里行间挖了一个又一个坑，但好歹巴拿马从名义上达成了目的，迈出了伟大的一步。 美国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遂拿出传统艺能。本着“解决不了问题，就解决制造问题的人”的行事原则，美国政府决定除掉托里霍斯，在此之前，他们物色了一位“接班人”，他便是巴拿马国民警卫队最高司令部成员、托里霍斯最倚仗的助手之一曼努埃尔·安东尼奥·诺列加。 与托里霍斯类似，诺列加也出身贫寒，靠着一股改变国家的信念摸爬滚打一路位极人臣；不同的是，前者出淤泥而不染，诺列加却被沾染得五毒俱全。  20岁时，诺列加就从CIA手中赚走了10美元，靠的是出卖同学的信息。加入巴拿马国民警卫队没多久，他就接受了CIA提供的“工作”，充当后者的线人，心安理得地领取每月100美元的薪水，替美国人盗取国家机密。这笔钱在当时，对于他这样阶位的人而言已算得上是一笔巨款了，但诺列加仍嫌太少，一边挪用巴拿马公家财富，一边霸占CIA给的经费，暗中贩毒卖武器，谁给钱就替谁办事，或者说钱照单全收，事办不办看心情。 诺列加的贪让美国政治家都汗颜，然而此人也确实有才，美国人不期望收买他，只是利用他，托里霍斯也本着同样的角度对待他。因此，诺列加一身腥臊，非但仕途不受影响，反而越爬越高。 在意识到局势完全失控后，CIA授意诺列加动手除掉托里霍斯。空难过后，诺列加先是成为巴拿马的实际掌权者与名义上的“二号人物”，随后又逼退军事领导人德尔里奥，自己当上了国民警卫队司令。此外，他还开启了倒车，废掉了前任建立的文人政府，制定军事组织法，操控议会，实行军事独裁。  事情到了这一步，美国人认为自己赢了——或许后人在某个时间点上翻开史册，这又将是美国霸权主义的又一次辉煌胜利。包括当时的美国总统里根在内，政客们并不为此感到羞愧，因为他们深谙“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道理，一如路易十五的情妇蓬巴杜夫人所说：“我死后，哪管海浪滔天。” 然而，就当里根政府得意洋洋地给巴拿马使眼色时，诺列加竟也“叛变”了。 刚一坐稳权位，诺列加就拿出了1977年的《巴拿马运河条约》，提醒美国应当按照约定，在1999年撤走军队，归还运河和周边土地。1984年，他还主持修改了宪法，重新定义了巴拿马的领土范围，规定“严禁向任何其他国家割让、租借或转让国家领土”。纵使诺列加的政治举措毁誉参半，在任期间也经常插手事物，导致巴拿马局势长期出于混乱状态，但在维护国家主权这块，他丝毫不逊色于前任。 每当诺列加发现巴拿马总统有向美国妥协的苗头，他就立刻插手干预。不到7年时间里，他就撤掉了5任总统。在他统治期间，巴拿马没有丢掉一寸土地，国际影响力不减反增。毫无意外，美国人很快又动了杀心。  诺列加倒得轰轰烈烈。美国政府先通过制裁搞乱巴拿马的经济秩序，动摇民众对他的支持。随后，大量被CIA买通的官员开始发难，以“贩毒”、“倒卖军火”、“贪污受贿”、“操纵选举”等污点轰击，制造政治危机。紧接着，美国人拿出杀招——他们指控诺列加即是托里霍斯之死的凶手。终于，巴拿马民众反戈一击，掀起“倒诺运动”。 1989年9月1日，美国试图操纵巴拿马选举却未能得逞；10月3日，巴拿马发生政变，诺列加一度遭监禁，但好在被支持者营救。12月15日，来自巴拿马全国市县的代表推举诺列加出任国家元首，眼看事情的结果愈发偏离轨道，美国政府决定派兵。 讽刺的是，美国官方给这场战争起的代号叫“正义事业”——他们满眼都是诺列加的小罪，扬言“为民除害”，却看不到自己的滔天大罪。 1989年12月20日，美军入侵巴拿马，参与行动的美军官兵共计2.4万人，动用大量先进武器。一番降维打击下来，巴拿马军队彻底失去战斗力，诺列加东躲西藏，还曾一度躲进梵蒂冈教廷使团驻地，但最终仍不得不于1990年1月3日向美军投降。  由此可见，美国人为了利益无所不用其极，搞政变、暗杀甚至是派兵入侵，对方仅仅是人口仅相当于一个普通低级的小国。然而有趣的是，历史跟美国开了个天大的玩笑，以至于到了最后，后者的如意算盘也未能得逞。 诺列加倒台后，CIA亲手扶持了恩达拉政府作为傀儡，本想夺回运河的控制权，不料新政府竟脸色一变，仍要求美国按照既定协议于1999年撤走。此时的巴拿马运河事件已然引起了国际社会的广泛关注，美国错过了扭转局势的最佳时机。生米煮成熟饭，事情的结局已不可逆。终于在1999年12月21日，美国人极不情愿地把运河交还给了巴拿马人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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