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缅甸佤族的历史叙述与国家认同分析——以《佤族历史》为中心|佤族|佤族人|佤族历史|少数民族|民族|缅...

 大公becnx9o9xv 2022-11-15 发布于广东

杨宝康

(滇西科技师范学院 国际佤文化研究院;云南 临沧 677000)

摘 要: 缅甸佤族的历史叙述,在缅甸国家以缅族为主体的一元化历史叙述影响下,通过对参与缅甸历史“创造”、佤族迁徙、佤族古代王国、佤族土司等的历史“挖掘”,一方面通过“回放”的方式体现佤族在缅甸历史发展过程中的参与和归属,以“忘却”历史上中国王朝国家影响的叙述方式,建构起佤族对缅甸的国家认同。另一方面,从“当时”中“发现”历史依据和从“当下”里立足现实需求,为佤族“自治”现状的维持和佤族精英争取成立民族区域自治邦目标建构历史合法性。

关键词: 缅甸佤族;历史叙述;国家认同

缅甸是一个拥有135个民族的多民族国家。佤族主要分布于中国和缅甸,是具有相同历史渊源的跨境民族。缅甸佤族主要分布的地区由佤邦联合军(缅甸政府称之为“缅甸民族团结军”——笔者注)管辖,被缅甸联邦政府定名为掸邦第二特区,但佤邦联合军坚持自称是佤邦或缅甸第二特区。佤邦联合军的战略构想是:高举和平民主与武装自卫的旗帜,以军事实力为后盾,以经济建设为中心,最终实现民族区域自治[1]。

国家认同是多民族国家统一和稳定的基础,也是衡量多民族国家民族关系状态,检验民族政策效果的重要指标。在1988年以后编写的缅甸历史中,缅甸政府对缅族与其他少数民族的族源、民族演变、民族关系进行了选择、整合与重构,建构了以缅族为主体的一元化历史叙述[2]。在这种历史叙述模式的作用下,边疆山区少数民族难以进入缅甸史的叙述中,因此缅甸史中的佤族历史叙述几乎处于空白与失语的状态[2]。在此背景下,缅甸佤族主动建构自己的主体性历史,通过历史叙述来构建民族话语及其国家认同。

一、佤族历史与缅甸历史的联系性叙述

缅甸佤族对历史的收集、整理和叙述始于1999年底,是时成立了勐冒县志编纂委员会。随后,2005年初成立南邓特区志编纂委员会,2008年3月成立佤族历史文化搜集整理委员会,2015年7月成立栋玛部落志编写委员会。经过近20年的努力,先后完成了《缅甸佤邦勐冒县志》、《缅甸第二特区(佤邦)南邓特区志》、《佤族历史》和《栋玛部落志》等史志书籍的编撰。特别值得一提的是,2010年7月印刷出版的《佤族历史》,基本形成了佤族历史发展的完整脉络。

公元9世纪中叶,缅族的势力在缅甸中部崛起。公元1044年,阿奴律陀登基为王,建立了以蒲甘地区为中心的蒲甘王朝(1044~1287年)。公元1057年,阿奴律陀亲率大军南下攻陷直通,接着西征若开,北战南诏,并征服掸人,统一了上、下缅甸大部分地区[1]。在缅甸佤族的历史叙述中,缅族建立的蒲甘王朝“到11世纪逐渐变成'超级强国’,这里面也有佤族的参与”。在“蒲甘朝代的碑文”和“颜料书写的记载”里确实可以看到,那时期的蒲甘周围和实楷(今实皆市——笔者注)至皎施都有佤族的村寨[3]。佤族与缅族、骠族合居在一起,根据古代帝王的传统管理“紧急服兵役制度”,国民在无战事时允许经营自己的农田事业,一旦战事发生,便被征入缅帝王的军队中服兵役。而且,在公元1057年征服孟族建立的“德通王国”(应为直通王国——笔者注)中,蒲甘国王军队中可能也有佤族人在内[3]。

根据《佤族历史》的记载,佤族在蒲甘生活的痕迹随处可见。如,在公元1255年的“德钦启波”碑文中,记载了蒲甘地区有关“拉佤村”及其从事买卖行业[3]。公元1305年在蒲甘“单布腊”佛塔书写的墨文记载了有关土地交易事宜,其中深受大众信任尊重的4位证人当中,有2位是佤族[3]。此外,在公元1442年蒲甘“德内寺”的碑文中,两次提到佤族将军和武将向缅王“纳亚勃迪”进贡礼品并得到礼品回赠[3]。

缅族建立的东吁王朝(1531~1752年)是缅甸历史上最强盛的封建王朝。在缅甸佤族的历史叙述中,佤族同样参与并做出了贡献。在缅甸佤族史家笔下,公元17世纪,部分佤族居住于缅甸南部孟邦及德林达依省,过着以农业、制盐业和渔业为主的生活。《佤族历史》记载,公元1614年4月,缅王阿瑙白龙派兵攻打“新梅”(即清迈)的时候,在山脚居住的腊佤山民因作为向导带路有功,得到了阿瑙白龙王的奖赏[3]。东吁王朝末年,在孟族汉达瓦底军队围攻东吁王朝京城的战事中,东吁王朝出战者当中就有“贵腊佤族”参加[3]。在缅甸佤族的历史叙述中,“佤族人在国家安定时期,牵牛拉犁,下地耕作。在国家需要时刻,立即挥刀持盾,奔赴战场[3]。”

从上述缅甸佤族的历史叙述中不难看出,佤族对缅族一元化历史叙述做出了争取民族身份的行动回应,明确缅族建立的蒲甘王朝、东吁王朝中都有佤族的参与和贡献。缅甸佤族对上述“历史事实”的挖掘和书写,呈现了佤族在缅甸历史发展过程中的作用,不仅建立了佤族与缅族的历史联系,也为佤族的国家身份构建提供了历史依据,从而建立起与所在国相适应的国家认同。

二、缅甸佤族历史叙述中的“历史身份”建构

公元前后,孟族人在缅甸东南部建立了城邦国家——直通国。在缅甸佤族的历史叙述中,孟族、崩龙族和佤族是非常亲近的族群,在他们迁移到缅甸境内的初期,就已经共同居住着[3]。在“德通王国”(应为直通王国——笔者注)的最后国王“玛奴哈”所刻写的“达弗”碑文上,有佤族与孟族在一起活动的记载。“德通”附近是佤族曾经居住过的山区,迄今也称为“佤山”[3]。公元1567年,孟族建立的“汉达瓦底”勃固王朝“勃印囊”王颁发命令组织的皇家持盾牌军队中,便有佤族人参加的记载[3]。孟族是缅甸古老民族,语言属于南亚语系孟高棉语族孟语支。我们认为,在缅甸佤族的历史叙述中,通过对与孟族同源关系的强调,凸显的是少数民族特别是佤族、孟族参与并共同“创造”缅甸历史的基本过程。

《佤族历史》还特别强调佤族对缅甸国家的归属和认同感。如,“信漂辛王朝(1764~1776年)和锡博王朝(1878~1885年)时期的缅甸国王议会记录里,都记载了佤族地区是缅甸边境线内的领土,在1891年10月10日的《北京公报》中也指明佤族地区不属于中国领土[3]。”由此,缅甸佤族认为,“中国从来没有对佤族地区的任何部分,以领土所有者的身份去统治过,也没有任何相关的依据[3]。”但事实并非如此。实际上,中国王朝国家与缅甸历史上一直存在着藩属朝贡关系,明清时期更是在缅北一带进行了土司设置,使该区域的佤族与中国王朝国家保持着或多或少的联系。如,《后汉书》记载:“永初元年,徼外僬侥种夷陆类等三千余口举种内附,献象牙、水牛、封牛[4]。”一般认为,僬侥即今天南亚语系孟高棉语族民族佤族、布朗族、德昂族的先民。又如,《明史》记载,明永乐三年(1405年),设置直隶都司的孟艮御夷府,其地在今缅甸掸邦地区,府治在景栋[4]。再如,《清史稿》记载,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缅甸贡榜王朝第六代王孟云“遣使表贺万寿,贡驯象,请封号”[4]。

因此,在上述缅甸佤族的历史叙述中,通过历史回溯,佤族用“非事实”但立足于现实的一种主观性方式,为佤族的缅甸国家身份建构了历史依据。同时以“忘却”历史上中国王朝国家影响的叙述方式,建构起佤族对缅甸的国家认同。

三、缅甸佤族对迁徙与古代王国的历史叙述

缅甸史学家波巴信认为,最先进入缅甸境内的民族是息銮—马来人,随后进入缅甸的民族是濮系的孟高棉人[1]。《佤族历史》认为,佤族的发源地是在东亚北部的蒙古高原,孟高棉语族是最早进入缅甸的族群,其迁徙进入缅甸的时间在公元前600年左右[3]。大约公元前200年,孟族、崩龙族、佤族已经普遍分布到缅甸的整个东南部,直至泰国的南部及北部地区[3]。同时,在佤族迁徙过程中,佤族还建立了几个古代王国。《佤族历史》认为,孟高棉族群于公元1世纪至公元5世纪期间在泰国南部建立了“堕腊瓦底国”,到公元7世纪初期就已经非常繁荣昌盛,其京都称作“阿佤布拉”(意为佤族的京都),又称为“勒博达亚布拉”(意为佤族原来的都城)[3]。即使认定“堕腊瓦底国”是孟族建立的王国,但是和孟族一同迁徙来的“阿佤人”也建立起自己的“拉博国”[3]。此外,公元7世纪后期,阿佤王“释迦瓦底”的公主“珊玛迪威”在泰国北部(现今清迈偏南地区)建立了“哈利崩萨国”(也记为哈里奔猜国,中国史籍记为“女王国”——笔者注)[3]。囿于考古资料和文献记载的不足,目前学术界对最先进入缅甸的民族、“堕腊瓦底国”和“哈利崩萨国”的建立民族等问题尚存在不同的看法。但是,在某种程度上,这些不同的看法正好为佤族的历史叙述提供了选择和归属的空间。《佤族历史》通过对佤族进入缅甸时间的梳理和对佤族古代王国的描述,构建出佤族在缅甸历史发展中的特有地位和作用。

在缅甸佤族的历史记忆中,景栋具有重要的历史地位。“拉博国”和“哈利崩萨国”相继灭亡之后,佤族继续着他们的迁徙之路,有的迁往西部勃固,更多的迁往北部并在景栋建立了城邦国家。佤族认为,景栋地名源于公元900年左右,由一位名叫“达东”的佤族人带头开拓定居。到公元1134年,景栋地区已经完全由佤族掌握管辖[3]。从公元1134年至公元1243年,是景栋佤族的黄金时代,期间有100多年之久的稳定,以安定繁荣而闻名,通过四面八方往来和经商的人而传扬[3]。佤族人亲自建造的景栋皇城具备护城河、城墙和城堡的特征,12道城门之中有3道至今依然能够见到。佤族人修建的9个湖泊中,瑙栋湖是景栋城著名的吉祥湖泊,至今仍完好地保留着。留存至今的景栋大鼓是古老佤族遗留下来的一件文化遗产,至今在每年新年泼水节期间击打一次,击鼓者仍然是佤族[3]。

公元1243年,“蓝纳国”攻陷景栋城,佤族被迫再次迁徙。在佤族的历史叙述中,阿佤人最终到达了缅甸最原始的山区,是人类不曾到过的原始森林地区,所以阿佤的故乡,阿佤人在的山区被公认称呼为“佤山”[3]。“他们在景栋社会里'学到’的文字不再有学习的机会,也没有了使用的地方,所以书写文字就完全消失了”,但“佤山”这天然的地理位置使佤族有了与众不同的利于长期单独统治的条件,有利于社会、文化和经济状况的快速发展[3]。

通过对佤族进入缅甸后其迁徙过程的历史梳理,缅甸佤族建构的历史图景是:在很早的历史时期佤族就分布在缅甸的东南部和泰国的南部与北部,并独立建立了“拉博国”、“哈利崩萨国”等王朝国家;其后建立的景栋城邦国家是佤族的繁荣时代;而最终定居阿佤山则表明了佤族因历史形成的山区、边疆的身份。显然,《佤族历史》在彰显佤族曾经辉煌的历史过程的同时,也勾勒出佤族的山区、边疆身份的原因,更凸显了佤族自治的必然。因此,缅甸佤族的历史叙述不仅为当下佤族“自治”现状的维持找到了历史依据,而且为佤族精英争取成立民族区域自治邦的目标建构出历史合法性。

四、缅甸佤族历史叙述中的“土司”

土司制度是汉唐时期羁縻政策的具体发展形式,是元明清封建中央王朝利用少数民族上层对少数民族地区进行管理的地方政权组织形式和制度。其中在今缅甸掸邦境内的设置为明洪武十五年(1382年)设立的木邦军民宣慰使司[4]、明永乐三年(1405年)设立的孟艮御夷府[4]和明万历十三年(1585年)设立的孟密宣抚司(原孟密安抚司——笔者注)[4]。《佤族历史》记载,“佤族村寨中有了村民推举村长制度以后,从村长级再产生将来管理整个村寨区域的首领土司,村寨民众尊重自己村寨的土司头人。”“在佤山上有10个土司统治的区域自立,具体为葫芦区、邦科(那威)、巴林(累林、诺坎吴)勐伦区、“佤”岑、中亚曼、甘西(曼敦)、永绕(永贺)、鄂勒(丙英)、绍兴—绍帕、邦阳等[3]。”

清光绪十七年(1891年),班洪头人岩果参与地方政府调解勐省与勐董傣族土司之间纷争有功,清朝中央赐予岩果“胡”姓,汉名“玉山”,封给“土都司”衔,颁发铜质“世袭班洪王”印章[5]。就元明清时期王朝国家在今中缅边境一带设置土司的族属而言,除了班洪土都司的族属为佤族外,并没有其他佤族土司。从缅甸佤族的历史叙述看,其“土司”管辖的范围为“整个村寨”区域,大抵相当于一个部落。显然,缅甸佤族历史叙述中的土司和中国王朝国家设置的土司仅就管辖范围而言就有很大差别。

需要指出的是,《佤族历史》中把部落社会表述为土司制度,或许不是舛误。因为,缅甸独立前夕的1947年4月,缅甸山区调查委员会在眉苗听取佤族代表的意见时,佤族代表就提出“不希望加入掸邦,佤族是佤族,掸族是掸族,我们不想加入掸邦的封建辖区内”[3]。“因为从很早以前开始,我们一直都很自由的生活”[3]。1947年9月通过的《缅甸联邦宪法》规定:今掸邦同盟和佤邦所在的区域,将形成为缅甸联邦的一部分,并从此以后命名为“掸邦”。[6]1989年11月,佤邦联合党赵尼来在和缅甸国家秩序恢复委员会第一秘书长会谈时提出:“佤族是缅甸民族成员之一,为什么其他民族给'邦’的待遇,而却不给佤族'邦’的待遇?[3]”结合以上“历史事实”,我们认为,《佤族历史》中的土司表述,应当是佤族借助土司在“当时”的“自治”状态,对“当下”佤邦合法化身份和未来佤族民族区域自治邦地位的建构。

五、结语

综上所述,历史叙述因为具有客观和主观的双重特征,所以在民族国家构建中发挥着重要的作用。多民族国家的国家认同是一种特定的政治文化现象,并且总是以问题的形式凸显出来[7]。而作为一个民族的历史叙述,重要意义之一在于建构自身的历史,并在此基础上构建国家认同。在缅甸国家以缅族为主体的一元化历史叙述影响下,《佤族历史》通过对参与缅甸历史“创造”、佤族迁徙、佤族古代王国、佤族土司等的历史“挖掘”,一方面通过“回放”的方式体现佤族在缅甸历史“创造”中的参与和归属,建构起佤族对缅甸的国家认同;另一方面,从“当时”中“发现”历史依据和从“当下”里立足现实需求,为佤族“自治”现状的维持和佤族精英争取成立民族区域自治邦目标建构历史的合法性。

参考文献

[1] 钟智翔,尹湘玲,扈琼瑶,等.缅甸概论[M].广州:世界图书出版广东有限公司,2012:35,59,387.

[2] 李晓斌,王燕.缅甸民族国家历史书写对缅甸佤族历史认同建构的影响[J].中央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18(1):126-135.

[3] [缅]佤族历史文化搜集整理委员会.佤族历史[M].2010:3-4,6,9-10,14-15,19-20,34,156,162,168,181-184,187-189,193,226,231,271.

[4] 余定邦,黄重言.中国古籍中有关缅甸资料汇编(上册)[M].北京:中华书局,2002:6,75-77,418.

[5] 周本贞.中国少数民族大辞典·佤族卷[M].昆明:云南民族出版社,2014:179.

[6] 刘璇.缅甸佤邦联合军:起源、发展及影响[J].印度洋经济体研究,2014(3):71-93.

[7] 周平.多民族国家的国家认同问题分析[J].政治学研究,2013(1):26-40.

Historical Narration and National Identity Analysis of the Wa Nationality in Burma—Focusing on the History of the Wa Nationality

YANG Bao-kang

(Research Institute of International Wa Culture,Dianxi Normal Univers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Lincang 677000,Yunnan,China)

Abstract: The historical narration of the Wa nationality in Burma,influenced by the unified historical narration in which the Burmese nationality is the main body,reflects the historical development of the Wa nationality in Burma through the 'excavation' of the history of participating in the 'creation' of Burma history,the migration of the Wa nationality,the ancient kingdom of the Wa nationality and the Tusi system of the Wa nationality.Participation and belonging to Burma are shown through 'playback' technique,and the national identity of the Wa nationality to Burma are constructed in the narrative way of 'forgetting' the influence of Chinese dynasties in history.On the other hand,the historical evidence of 'discovering' from the 'contemporary era' and the realistic demand from the 'present' could be used to construct historical legitimacy for the maintenance of the status quo of Wa′s 'autonomy' and to realize the goal of establishing a regional autonomous state for the elite of Wa nationality.

Key words: Wa nationality in Burma;historical narration;national identity

[中图分类号]C956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1674-2389(2018)06-0006-04

收稿日期:2018-09-26

基金项目:国家社会科学基金一般项目“佤族国家认同跨境比较研究”(18BMZ038)阶段性成果。

作者简介:杨宝康(1966-),男,云南云县人,教授,研究方向:民族文化,边疆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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