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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4年央视拍下十万群众送缉毒烈士,英雄母亲一个动作,见者心碎

 泊木沐 2022-11-15 发布于辽宁

1994年初秋,镇康县的街道上、山坡上,人们低着头赶着路。

14万百姓怀着沉痛的心情前往一场特殊的追悼会,为两位缉毒烈士张从顺和王世洲送行。

正在临沧采访的中央电视台记者站在送葬的队伍之中,摄像师举起了摄像机,含着泪记录下了这些镜头。

王世洲85岁的老母亲本来是被乡亲们瞒着的,她耳聪目明,很快就察觉到不对,终究还是知道了噩耗。

因为年迈,老母亲已经不能下地走动了,但拼死也要来看儿子最后一眼。

图|十万群众为张从顺和王世洲两位烈士送行

瘦弱的老人被人们搀扶着,她嘴里念叨:“不要拦我,不要拦我。”她撑着半个身子伏在棺材旁,用尽力气推开棺木的盖子,狠狠抽了王世洲一巴掌。

她痛哭着质问42岁的儿子为什么不讲信用:“你不是说好要为我养老送终的吗?你咋个能先走?让我这个白头人来送你!”

在场的人们先是震惊,随即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图|王世洲的母亲见儿子最后一面

按照当地的风俗,清贫的英雄母亲将一辈子积攒下来的几克白银塞到了王世洲的口中。

“生前清贫,死后含银”,这是一个老母亲最后能为儿子做的事情了。

王世洲的妻子在听说丈夫牺牲后晕了过去,正在医院输液。儿子王建毅在一旁目睹一切,他才11岁,在周围人悲凉的哭喊声之中记住了父亲最后的面庞。

在追悼会上,王建毅第一次弄懂了,什么叫作“死或重于泰山,或轻于鸿毛”。这段回忆并没有给王建毅年幼的心灵留下阴霾,而是为他留下了坚毅和执着。

烈士张从顺的家在距离县医院20公里外的军弄乡,妇联的同志们接到通知后来到张家寻找张从顺的妻子彭太珍。

彭太珍当时正光着脚在地里干活,一路上,妇联的同志都没有敢告诉她丈夫牺牲的消息,只说老张负伤了,让她去医院看看。

缉毒民警的消息很快传开,张从顺的家属还没有到,灵堂已经围满了来悼念的老百姓。

张从顺有三个儿子,最小的儿子张子权才10岁。幼小的他一直站在人群之中,用手擦着脸。

当央视记者的镜头对向他,他说了一句让人心碎的话:“我一看见我爹爹的照片,我就想哭。”

图|张子权在父亲葬礼上痛哭

随即,张子权哭得再也说不出话来。

张从顺的长子张子成,在镜头前用额前的头发挡住眼睛,他的声音在颤抖着:“他(父亲)跑遍了这里所有的地方,就好像每个角落都会有他的影子。”

次子张子兵悲痛得说不出话,也流不出眼泪,他恨恨地握住拳头,因为对毒贩的仇恨紧紧咬住牙关。

图|烈士之子张子成

烈士下葬后,记者们又回到了灵堂。

王世洲的女儿王建晶带着弟弟站在父亲的遗像前:“爹,我跟兄弟来看你了,您放心地走,我们一定好好活着,为你争气,我们一定不会为你丢脸,因为我们是烈士的后代。”

镇康县的雨一直下着,犹如血案发生的那个深夜……

上世纪70年代末,恶名昭著的毒源“金三角”地区的毒品开始悄悄涌入我国,从边境逐渐渗透到云南全省。

1982年,我国第一支专业缉毒队伍诞生在云南,11月,这支队伍开始在边境一线和贩毒分子作斗争。

1994年9月1日的凌晨,群山笼罩在黑暗与寂静之中,唯能听见绵绵细雨与树叶之间的窸窣声响。

临沧镇康县缉毒队副队长王世洲接到了军弄乡派出所的紧急线索,境外毒贩子刘从柱正携带着大量的毒品,从军弄乡轩岗村的小路前往永德交接。

一个小时后,王世洲和战友们整装出发,开着吉普车潜入未知的黑夜中。

雨天的山路泥泞崎岖,吉普车碾着湿滑的红泥土,来到了嫌疑人的必经之处,距离轩岗村不过五、六百米的吊桥前。

此时,时任军弄乡派出所所长的张从顺已经带着本所的干警们等候多时。

张从顺向缉毒队简要说了一下案情,特别说明刘从柱和另一名同犯身上可能会携带手榴弹。

缉毒战士们迅速下车,分两队人马潜伏在周围的密林和荒草之中。

等了许久,周围没有一点人声,而雨一直在下着。

图|缉毒队员缴获的毒品

终于,河上的吊桥传来了声响,缉毒民警们精神一振,远远看到一个人影向他们走了过来。

大家心中都很激动,正准备上前抓捕,但仔细一看来人的脸,并不是刘从柱,而是刘从柱雇来帮他背毒品的人。毒贩一定还在后面。

第一组潜伏的民警们心领神会,没有打草惊蛇,让他走过了潜伏区,等待着毒贩的到来。果然,不过一会儿功夫,一个人影就出现了。

那人警惕性非常高,一边走一边四处张望,慢吞吞向民警们靠近。

正当他穿过公路之时,身边的缉毒队员们一跃而出,5名干警迅速将他按倒在地上。

这些匪徒都极为凶悍,在运送毒品的时候,身上基本上会带着武器弹药。

图|缉毒民警缴获的武器

穷途末路的恶徒竟然挣扎着从身下摸出来一只早就已经准备好的手榴弹,等到按倒他的民警们闻到火药味之时已经来不及了,“轰”的一声,压着刘从柱的缉毒队员们都倒在了血泊之中。

缉毒队员李忠华第一个醒了过来,他立刻打开了身上带着的电筒,推了推躺在身旁的王世洲,此时的王世洲已经不能说话了。

张从顺被炸伤了左小腿,当第一辆吉普车开到爆炸现场之时,张从顺对想要将他抬走的战友王新荣说:“不要管我,先把重伤员送走。”

第二辆吉普车来了,张从顺意识尚且清醒,他强打起精神,对想要救他的同志道:“不要管我,我坚持得住,先送重伤的同志。”

一次又一次,他拒绝了来救他的同志。

张从顺最后是被一名老乡用拖拉机拉走的,战友靠着他,一直喊着他的名字。而没走几公里,张从顺突然动了一下,就再也没有了回应……

张从顺最终被辗转送到了县医院,医护人员尽了最大的努力抢救他,可惜张从顺还是因为失血过多牺牲了。

图|张从顺牺牲在战友的怀中

“9.01”缉毒案已经结束,境外毒贩刘从柱引爆自毙,缴获毒品19.33千克,手榴弹1枚,匕首1把。

而王世洲和张从顺烈士的生命,定格在了那个悲壮的雨夜。

他们没有为自己的妻儿和老父母留下一句遗言。

王世洲出生于镇康县忙丙乡马鞍山村公所一个普通的农民家庭,他自小聪明,一直是父母的骄傲。1992年之前,他做过老师、也曾在法院办公室担任副主任。

1993年,组织将他调入了缉毒队,征求他的意见之时,他说:“危险的工作总要有人干,怕苦怕死不配当警察,只要组织需要,我愿意干!”

王世洲第一次参加任务就立下了大功,和战友们抓获毒贩5名,缴获海洛因31850克。

从1993年到1994年9月1日去世,王世洲一共出差471天,缴获精制毒品157880克,鸦片19.3公斤,毒资50多万元。

王世洲一家有5口人,老母亲85岁了,儿女尚未成年,妻子朱绍兰体弱多病,没有工作,只能在大街上卖米线贴补家用。

单位领导根据王世洲家中的实际情况,曾经多次主动提出让王世洲写补助申请。王世洲总是摇摇头,镇康县财政困难,他不忍心向组织开口要钱。

家里的饭桌摇摇晃晃,王世洲几次说要将它换掉,却总没有下定决心。孩子们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因为贫困,一个月吃不到两次肉。

图|穿着警服的王世洲

王世洲除了警服之外,连一件像样的便服都没有。一次,朱绍兰想要给他买一套120元的衣服,他舍不得为自己花这个钱,妻子劝说了很久,他才点头同意,买了一条40元的裤子。

王世洲没有其他爱好,闲暇时喜欢抽根烟喝口小酒,然而家中实在困难,后来烟酒都戒掉了。

作为一名缉毒干警,王世洲常常因为出差不在家中,他的工资大多也用来垫付单位的汽油和材料费。

即便如此,王世洲对于现在的生活依旧很满足,他常常对孩子们说:“人穷不要紧,可怕的是志穷,我们是个贫困县,能省就尽量省吧!”

在牺牲当天,王世洲和朱绍兰说起,家中好久都没有吃鸡肉了,让妻子去买一只鸡给全家改善改善生活。

朱绍兰当天就买回来一只公鸡,她不会杀鸡,就等着丈夫回家把鸡杀了。

在葬礼之时,这只鸡被煮好了,作为贡品端了上来。朱绍兰哭得几次晕了过去,醒来后喃喃自语:“娃娃小,我会带大,担子再重我都不怕。我只是心疼他临走的时候,连一件合体的衣服都找不到啊!”

图|张从顺

在军弄乡,哪里有危险,哪里就会有张从顺的身影。

老百姓们对派出所所长张从顺最熟悉,他担任军弄派出所所长期间,军弄乡的治安、刑事案件,侦破率在90%以上。老百姓说:“只要看到张所长来到了现场,我们的心就感觉踏实了。”

一次,派出所接到了群众举报,张从顺赶了10多公里的山路,追上了企图逃窜的毒贩。当时毒贩手上拿着匕首,张从顺就这样赤手空拳地制服了他,缴获毒品1400克。

还有一次为了破获一起盗窃群众耕牛的案子,张从顺三次上山寻找,一共走了300多公里,终于抓到了盗贼,群众都叫他“铁腿公安”。

军弄乡靠近边境线,治安复杂,跨境犯罪时有发生,而老乡们大多生活困难,在抓好社会治安的同时,张从顺一直惦记着群众发家致富。他带着村民种植橡胶9000多亩,亲自到县里和公司谈收购价格,帮助村民们增收增产。

一次,张从顺抓捕了一名犯罪嫌疑人,听说这名嫌疑人的妻子刚刚做了手术,生活非常困难。他和乡政府、民政部门说明了情况,帮助这名妇女申请到了80元的困难补助,亲自送到了他们家中。

图|彭太珍和三个儿子

张从顺在派出所里,俨然是一名“严师慈父”。所里有民警生病了,他四处寻医问药,赶到20多公里外的县城去探望病情;新来的民警没有按时领到工资,张从顺将他们带到家里吃饭,把自己的工资拿出来分给他们。

就是这样对战友和群众无微不至,对犯罪分子绝不手软的好所长,参加工作三十年来,家中一贫如洗。

张从顺的妻子彭太珍说:“丈夫工作起来,不要这个家。”

张从顺的家非常拥挤,两张床一坐下去就嘎嘎作响,橱柜打开门就摇摇晃晃,沙发是自制的,最值钱的就是那台14寸的黑白电视。患有严重腰痛病的他,每逢腰痛的时候,他就用一些草药包上,继续坚持工作。

一家五口人全靠张从顺一个人的工资,即便如此,张从顺还常常垫付差旅费,把所有的积蓄1700元拿给派出所购置公车。他总是安慰妻子,别人家有的,我们早晚也会有的。

在他牺牲前些日子,他们家的猪圈塌了,他说等有空再回去修缮,而一直到他牺牲,猪圈还是坏的。

9月1日,张从顺离家之前,还和家人吃了一顿饺子,临走时只简短地和妻子打了声招呼。

公安局政委朱瑞云拿来一叠没有报销的单据交给了记者,这些都是从王世洲和张从顺烈士的遗物之中发现的。

县里实在太穷了,缉毒队员们行动要自己先垫钱,再拿着单据来报销。

摄像师的镜头定格在一张张薄薄的票据上……

这些钱,对于那些毒枭和吸毒明星而言,根本不值一提。

王世洲和张从顺的故事,被记录在中央电视台纪录片《中华之剑》之中。

多年后,很多曾经看过这部纪录片的人,可能已经不再记得这两位烈士的名字,也很少有人知道,王世洲的儿女和张从顺的三个儿子,全部考上了警校,加入到了人民警察的队伍之中。

王建晶,王世洲的女儿,彝族,中共党员。

父亲的去世并没有让这个14岁的小姑娘感到害怕,而是觉得王世洲所献身的事业,应该是她值得用一生去追求的理想,长大后她也成为了一名缉毒警察。

王建晶曾荣立个人三等功1次,嘉奖多次,云南省三八红旗手

王建毅,王世洲的小儿子。20岁的他高考后毅然选择了警官学校,并且选择了禁毒专业。

当记者询问王建晶:妈妈和奶奶是否曾经阻拦过她当缉毒民警?她哽咽着摇了摇头,说:“没有,虽然每个父母都不想自己的娃娃在危险之中,但对我和弟弟的选择,她们都尊重和支持。父亲是我心中的旗帜,永远都不会消失。”

张从顺的三个儿子是彭太珍养猪、种地养大的,她没有向别人借过一分钱。有时候看邻居困难了,她还会拿出钱来贴补邻居。

三个儿子都很有出息,继承了父亲的遗志,共同选择了警察这个职业。父亲是他们的模范,也是他们的信仰。

彭太珍说:“当警察危险我知道的,但是老张说过,没有警察哪来的安宁,没有安宁哪来的家。老张,很多事还没有做完,他走了,还有儿子,就让儿子接着去做。”

自从丈夫走后,彭太珍寡言少语,很少开心地笑了。一直到三个儿子成家的时候,她脸上的笑容才渐渐真实。

老大张子成选择留在老家镇康县,做派出所的基层干警,一做就是20多年;

老二张子兵成为了一名交通警察,无论刮风下雨,都坚守在大街小巷;

老三张子权主动申请进入禁毒支队,刚开始还让哥哥们瞒住母亲,不希望母亲太过担心。他对哥哥们说:“怕死就不会干禁警,干禁警就要义无反顾。

张子权一年有300多天都出差在外,母亲几天看不到张子权,嘴上不说,但总是站在门口张望着。

每年清明,三个儿子都会穿着警服和母亲一同来给张从顺扫墓,他们在以自己的方式向父亲致敬。

图|张子权生前和母亲、哥哥们一同祭祀父亲

2020年11月,临沧市孟定镇发生了一起涉疫专案。张子权正准备休假带女儿出游,他给妻子打去电话,不得不再次爽约,加入了专案组。

为了这个案子,张子权连续26天高强度工作,大部分时间要穿着防护服和尿不湿。因为劳累,他的身体已经亮起“红灯”,同事们劝他休息休息,他却说:“这个案子我更加熟悉一些,等案子结束了再说吧。”

张子权最终因为劳累过度,牺牲在岗位之上。

他10岁的时候失去了父亲,哭得不能自已;她的女儿5岁的时候失去了爸爸,家人不敢告诉她,她还经常问,爸爸去哪里了。

张子权的葬礼上,在父亲的葬礼上一直攥着拳头的二哥张子兵,抱着弟弟的骨灰盒,他低着头掩饰眼中的悲痛,依旧没有痛哭,只是沉默。

在张子权同志先进事迹报告会上,张子兵语气坚定:“今生从警,我们无怨无悔。

成为缉毒民警9年的时间里,张子权参与侦破重特大贩毒专案158起,缴获毒品27.7吨,在扫黑除恶行动之中,曾经破获案件90起……

在收拾张子权的遗物时,战友们翻出了各种治疗肠胃的药物。

张子权牺牲后,媒体都用这样一个标题来报道这则新闻——《当年在警察父亲葬礼上哭泣的小男孩,他也牺牲了》。

图|2020年清明,张子权最后一次为父亲扫墓

云南省临沧市公安局刑侦支队政委丁良庆,是张从顺的战友,曾经为张从顺抬棺;又是张子权的领导,带着张子权的骨灰盒荣归故里。

他说:“1982年至今,为禁绝毒品,我身边已有20多名战友倒下,100多名战友负伤。在支队荣誉室,有一面英烈墙,上面挂着24名牺牲战友的照片,从顺和子权父子赫然在列。在这些牺牲的战友中,我送别了其中的13位……”

图|张子权生前最后一次自拍照

缉毒民警,只要在岗位上一天,都必须遮着脸。

在记者的摄像机前,他们总是坐在阴暗的角落,或者戴着墨镜、侧身对着镜头。为了他们的生命安全,姓名和相貌都是机密。

只有在他们牺牲之后,我们才能看到他们的黑白照片。

张子权生前最后一次接受媒体的采访,只能看到隐约的轮廓,那时距离他牺牲不过8个月。

父亲为禁绝毒品流尽最后一滴血,儿子为强边固防累到心跳停止,现在张子权的照片和张从顺的照片并列在一起,他们还那么年轻。

图|张从顺、张子权父子

毒品的危害人尽皆知,禁毒是一项长期而艰巨的战斗,这场战争之中,有着太多人的执着和贡献,和一代又一代人的延续。

群众并不健忘,那些涉毒的名流明星,他们曾被重金打造,也是众多青年人模仿学习的对象。而现在,这个职业却被说成是压力巨大、容易得抑郁症和精神疾病的“高危职业”,吸毒也能成为所谓缓解压力的合理途径。

控制不住自己的人,通常会找各种理由,将自己的错和罪合理化。

图|张子权生前接受采访

缉毒战士们豁出性命来禁毒,背负着护卫一方百姓长治久安的使命;而某些人以自己压力过大吸毒,还要把自己包装成“圈子”和“职业”的牺牲品。

吸毒和贩毒一样罪恶,吸毒者绝对不是受害者,他们交给毒贩、毒枭的金钱,都是将来打在我们缉毒英雄身上的子弹,在这场持久的战役之中,唯有烈士和烈士的家属,才是真正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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