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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双向情感障碍(躁郁症)的治疗 中医执业医师 宋永正 躁郁症，既有狂躁的特征，又有抑郁的特征，西医叫双向情感障碍。2020年，我曾快速治愈一例严重双向情感障碍者。患者果果，男，12岁。因父母离婚而抑郁、躁狂，常通宵不眠，不与外人接触，狂躁时砸物、撞墙、打自己耳光，声称要跳楼。因完全无法正常学习而休学一年半。我与其见面两次，开处方五次，在3个月内完全治好他的躁郁症。 果果是2019年上半年休学的，我因给他母亲张女士治病，在2020年4月了解到他一些情况。果果的父亲企业经营亏损，为贷款将住房抵押给银行。他曾发信息给张女士，说可能因破产而失去住房，孩子则需要送往农村。这条信息不幸被11岁的果果看到，此后他陷入惊恐、抑郁、焦虑之中，爱哭，渐渐通宵不眠，不得不在六年级下学期办理了休学手续。 休学后的果果整天将自己关在房子里玩游戏，晚上经常通宵不睡，白天则呼呼大睡。如有不如意，他就狂躁，摔东西，大喊大叫。去湘雅二医院看过心理科，服过半年西药，治疗效果不理想。 张女士想让我治果果，但果果封闭自己，不愿出门，不愿与别人交流。暑假时，张女士为果果报了个托管学习班，为9月份的初二上学期复课做准备。但果果记忆力明显减退，影响到学习，加剧了他的焦虑与失眠。果果很想提高记忆而答应找我看病。 7月29日，我与果果第一次见面，他个子瘦小，不怎么说话，对我充满了排斥。我只就戒除游戏与他作了简单交流，另针对他的记忆欠佳开具第一次处方：石菖蒲9克、远志9克、补骨脂9克、菟丝子9克、白芍12克。7付。 8月初，张女士两次告诉我，果果心烦失眠，凌晨两点还睡不了觉，迫切希望我为果果的失眠想想办法。我为他开了一个极简失眠方：法半夏9克、夏枯草18克，5付。煮浓汤，每付只煮一次，在每晚九点时喝。这是我为他开的第二次处方。 8月15日，张女士反馈，此简易方效果明显，果果的睡眠已调整好。我告诉她，果果也不能一直吃这个药，让他吃一天停两天。 8月30日，休学一年半的果果复学回到学校，当天开学检测，语文作文题为《你是照亮我的一束光》，果果一个字也写不出，他觉得自己生命里没有光。老师不太清楚果果的家庭状况，批评了他，果果当场就爆发了，他用手大力拍墙，大喊，大哭。8月31日，他一个上午都不去学校，他担心自己在学校情绪爆发。9月1日早上起来，他又说要发泄，拖到10点多才去学校。至此我才知道，果果休学原因，失眠只是一部分，最主要的还是他的狂躁，他情绪爆发时虽不伤他人，但会砸物或者伤自己，比如用头撞墙、撞地、打自己耳光、要跳楼。2020年手机电脑他就砸坏了好几台。 休学了一年半，还不能正常复学，张女士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她说无数次地想到了自杀。 张女士告诉我，在获知房子可能被银行收走后，果果充满担心恐惧并严重失眠，情绪无法发泄。而追溯到第一次发泄，是有一次父亲送果果回家，要他交出家里的钥匙，果果奔溃大哭了很久。张女士之前没把这些告诉我，是因为她认为这些似乎靠中药不一定能解决。 我告诉她，果果既能从游戏中走出来，就能从情感的阴影中走出来。果果那颗尚不坚强的小心脏受到严重的惊吓，这是半夏与夏枯草无论如何解决不了的。我自信我能治好果果的疾病，但前提是张女士要能再次把果果带到我面前来，我要通过一次轻松的语言交流，帮果果放下心中的包袱。 2020年9月9日，果果把语文书也撕了。他又开始失眠。 2020年9月10日下午，张女士告诉我，果果想谈父亲是什么样的人，想知道这十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个人、这些事与果果的病有着重要的关系，张女士不知道怎么谈。我与她是这样对话的： 宋医生：如果父亲是坏人，儿子就觉得没脸面。 张女士：如果说谎，一是他自己会有认知判断；二是他会觉得妈妈不可信任。 宋医生：你告诉他，你们离婚是价值观念不合。做企业不容易，市场变化太快，他爸爸陷入亏损，因为这个原因疏于照顾家庭。 张女士：这是一个很好的说辞。 宋医生：告诉他，父亲心里永远有孩子。让他觉得有爱，有温暖，有盼望。这样才不至于恨与绝望。 张女士：我不想再给他虚假的愿景。以前是这样说的。他等了两年他爸爸都没和他联系一次。 宋医生：我只能讲到此了。 这晚，张女士是怎么与果果交流的，我没有再去关注。但果果答应在9月12日上午（星期六）在公园见面。 公园的交谈从9：20开始，10：20结束。我没让张女士参与。第一次面谈后，果果戒掉了游戏，我肯定了他自我调整与自我改变的能力。我特别提到他们家的房子，那是最初引发他恐惧焦虑的一个源头。我告诉他，这件事已经过去了，因为他父母已经离婚，法院已经判定房子属于果果和母亲。关于他的父亲，我告诉他没有哪个父亲不爱孩子，有时父母无法长久走下去，不是谁好谁坏谁对谁错的问题，实在走不到一块，离开便会是另外一个选择。我特意讲这个，是帮助他构建自己的处事原则，纠葛属于父母，少年的生活应尽量少受这些因素的干扰。 我们还谈了我和他都喜欢的乒乓球。交流中，果果很放松，好几次都笑了。我没有看他的舌头，也没有给他把脉，我没有让他觉得他是一个病人。 9月13日，我才开出第三次处方： 柴胡6克、香附6克、白芍9克、麦芽3克、柏子仁15克、酸枣仁15克、合欢皮15克、瓜篓实10克、郁金6克、黄芩3克、大枣5枚、炙甘草6克。7付。 9月16日，张女士告诉我，果果服药后情绪很稳定，不再说烦了，早上不再迟到，证明睡眠改善。19日又告诉我，果果这一周进步太大了。9月25日，果果自己对母亲说，喝那个药对睡眠效果特别好。我说，焦虑就会难以入眠，能快速入眠，表明焦虑大为好转。 因果果食欲欠佳，10月17日给他开了第四次处方：白芍12克、党参9克、炙甘草6克、白术9克、茯苓9克、柴胡3克、炒麦芽3克、山楂3克、神曲3克。7付。 这个方吃了10多天，但食欲仍不理想。10月31日，我为他第五次开方：党参6克、白术9克、淮山15克、炙甘草9、干姜3克、砂仁3克、麦芽6克、鸡内金9克、陈皮6克。7付。 此后，果果的情绪、睡眠、饮食都趋于正常，我对他的关注也就渐渐减少。2021年2月23日，他母亲发信息告诉我，少年的身体基本恢复了。 2021年6月24日，张女士发微信说，果果已不是我给他看病时候的少年了，数学考试全年级第一。暑假的时候，果果还单独去了一趟北京。10月30日，张女士告诉我，在托管班，果果带着同学学大学数学。果果有数学天赋，他在初三时，就已学习大学的数学。少年现在一切都好，未来可期。
回顾这个治案，治疗的特点是治心与治身。果果患的是情志病，肝主情志，思虑伤脾，长期的恐惧焦虑，引发失眠与纳差等问题。我通过谈话把他心头的包袱卸下，又通过药物疏肝柔肝舒肝健脾。至于第二次处方，用半夏与夏枯草治他的失眠，取得非常好的效果，实在也出乎我的意料。 此案中的一个治疗技巧，是我始终强调积极的心理暗示。在公园聊天时，我表扬果果自己把网瘾戒掉了，积极暗示他也能把自己的情绪管控好，让他为情绪恢复建立信心。在来公园面聊之前，我要求张女士与果果交流，强调三个内容：一是我治好了张女士的高血压与流汗呕吐腹泻；二是我在张女士病情危急时免费上门看病；三是我治好过不少与果果同类情况的疾病。这实际上也是积极的心理暗示，让果果对治疗自己的医生充满信心。治疗中，我不让张女士说果果孤单，也不允许张女士说果果父亲抛弃他。这都是正面的积极的心理暗示。在我看来，凡抑郁，必消沉，必得以正面的积极的心理暗示去振奋患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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