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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立金将军与新四军教导总队

 兰州家长 2022-11-17 发布于甘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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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立金将军

余立金与新四军教导总队

余小敏

1937年7月7日卢沟桥事变爆发以后,中共中央意识到日军在侵占华北的同时,必然要将魔掌伸向华东。毛泽东电话指示“抗大”教育长罗瑞卿,在“抗大”教学员中挑选一批党性强、能力强的干部到上海工作,以加强党对华东地区工作的领导。罗瑞卿挑选出张爱萍、曾广泰、彭林和吴克华等师团干部,由张爱萍带队,赶赴上海。其中就有我父亲余立金。

一、从延安奔赴江南抗战前线

临行前,罗瑞卿在自己的窑洞里和张爱萍、我父亲等进行了长谈,勉励他们,在新的战争环境中发扬红军的优良传统,紧紧依靠人民群众,出色地完成党赋予的新使命。

8月中旬,张爱萍带领我父亲等一行5人从延安出发,7天后赶到了西安七贤庄1号的八路军联络处。经联络处负责同志介绍得知,8月13日,日军大举进攻上海,此时国共两党再度合作,西北主力红军已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奔赴抗日前线。

为了减少途中麻烦,联络处给他们每人弄来一套国民党军装。张爱萍佩戴上校军衔,我父亲等4人佩戴上尉军衔,由西安乘火车,不几日就到了南京。然后经苏州至嘉兴,又由嘉兴乘火车到终点上海龙华。

当晚,中共江苏省委书记刘晓和八路军驻沪办事处主任潘汉年,宣布了省军委成员名单:张爱萍任省军委书记,张家康为省军委秘书,我父亲等4人为省军委委员。

为形势所迫,省委军委从成立开始就转为地下活动,办公地点设在租界。开始阶段,他们发动群众,培养骨干,接连举办了三期训练班。训练班先后有30多人参加,学员多是从地下党员和难民中挑选来的。通过训练,使他们由军事上一窃不通的门外汉,快速成长为懂得一般军事常识和战略战术的游击队员,为反抗日本侵略者带兵打仗培养了骨干力量。

9月25日,八路军驻沪办事处和中共江苏省委、省委军委研究决定,利用一切宣传手段,号召爱国青年、学生、工人等组成战地服务团,参加到淞沪抗战的国民党军队中去,做战地救护等服务工作。我父亲随战地服务团,在国民党滇军卢汉的部队里做了许多有益的工作,大大鼓舞了官兵的抗战热情。

11月12日,日军占领上海。中央驻南京代表团博古指示,要求张爱萍、余立金等速到南京接受任务。于是,张爱萍和我父亲等立即动身前往南京。

上海沧陷后,日本侵略军沿长江流域向内陆推进,11月19日苏州沧陷。张爱萍和我父亲等人于12月下旬辗转到南京后,驻南京的中共中央代表团和八路军办事处已撤往武汉。经请示,他们又赶赴武汉。这时,国共两党已商定,江西、福建、广东、河南、湖北、河南、浙江、安徽等南方八省的红军和游击队集中改编为新四军。1938年1月中旬,张爱萍和我父亲等到达武汉,我父亲被分配到新四军军部工作。

新四军军部1937年12月25日成立于武汉,次年1月6日移往南昌。军长叶挺,副军长项英,父亲被任命为政治部组织部副部长。

新四军下辖4个支队,成员来自8个省14个游击区的红军和游击队。军部下令,各支队在皖南岩寺、皖中舒城集中,然后挺进华中敌后,发动群众,开展游击战争。在短时间内,把这些队伍集中起来并不容易,而把各级干部选配好,更是一件艰难和细致的工作。当时还从延安调来了一批团、营、连干部,也充实到新四军中工作,这就有一个克服山头主义,处理好外来干部、中央派来的干部和本地干部的团结问题。此时,政治部主任袁国平尚未到任,副主任邓子恢又因身兼数职(新四军民运部部长和中共中央东南分局民运工作的负责人)劳累过度,患了严重的肺炎。父亲协助组织部部长李子芳,挑起了组织工作这副重担。他不辞劳苦下到部队,找干部了解情况,化解矛盾,为部长提供情况,为党委当好“参谋”,干部有问题,也愿意向他反映。

不到半年时间,新四军配齐了各级领导干部,健全了党的各级组织,政治工作系统顺利地运转起来了。

1938年4月,新四军第一、第二支队相继向苏南敌后开进;军部则率第三、第四支队坚持皖南敌后斗争。

6月17日,新四军政治部在南陵土塘村召开了全军第一次政治工作会议,父亲参加了这次会议的筹备工作。

苏南地区存在着形形色色的游击武装,父亲和李子芳建议政治部,凡是愿与新四军建立联系,并能够接受共产党领导的地方抗日武装,就选派德才兼备的干部到那里去工作,使之成为人民的抗日力量。丹阳地区有一支抗日自卫团,领导人管文蔚,早年加入共产党,大革命失败后与党失去联系。日军占领丹阳后,管文蔚便组织青年群众自卫抗日。父亲调查了管文蔚的历史情况和现实表现,经组织部研究,批准恢复了管文蔚的党籍,还任命管文蔚为丹阳游击纵队的司令员。后来,这支队伍成为新四军的一支抗日劲旅。

二、新四军教导总队培训大批军政干部

新四军挺进敌后,正如党中央估计的“地区扩大,已不患无回旋余地”。但随之产生的新情况,就是军政干部的缺乏。所以,当军部移至泾县云岭后,经军首长研究决定并报请中央军委批准,8月22日,将原来的教导营扩大为教导总队,以加速军政干部的培养。新四军副参谋长周子昆兼任总队长,军政治部主任袁国平兼任政治委员,冯达飞任教育长,父亲任政治处主任。教导总队的军政工作,实际上落在了冯达飞和我父亲的肩上。

8月底,父亲带组织科长刘先胜赶赴温州,接纳来自上海的700多名青年到新四军工作。在那里,父亲结识了中共地下党员汤铺、黄浩、陆迅行和陆力行等,遂将他们带到岩寺,使之成为光荣的新四军战士。

总队开学后,父亲对政治处的工作人员讲:这部机器刚刚开始运转,要多到学员队中去,到学员中去,了解情况,解决问题。他还常和在总队任教的夏征农、陶白、薛暮桥、罗琼等一起讨论政治工作问题。薛暮桥的《政治经济学》、罗琼的《社会发展史》等课,他都忙里抽闲去听;一方面丰富了知识;另一方面也熟悉了教学情况。

在总队工作期间,父亲每月只领4元的生活费,而发给教员的生活费却是他的3至4倍。即使这样,他还是经常深入到教员中问寒问暖,关心他们的工作和生活。在和教员们接触中,他还经常讲些长征途中红军战士不畏艰苦、英勇顽强的斗争故事,以此激发他们的革命热情。在他的培养和帮助下,不少知识分子加入中国共产党,走上了领导岗位。

为使学员具有“坚定正确的政治方向”,父亲要求政治教员把政治理论和阶级教育、民族教育结合起来,把学员培养成为民族解放而战的先锋战士。每隔一段时间,他还请项英、陈毅、袁国平、周子昆、栗裕、李一民等领导干部作报告,请组织部长李子芳讲《党的建设》,请宣传部长朱镜我讲《三民主义和共产主义》、《列宁主义基础》,他自己也给学员讲过一些时事教育课。

1939年2月中旬,周恩来到新四军检查工作。2月23日,叶挺、项英等陪同周恩来到教导总队。总队学员在我父亲等人的带领下,整队迎接首长。当看到教导总队学员高昂的士气、严整的军容、战斗的姿态时,周恩来十分满意。3月上旬,周恩来在陈家大祠堂作了题为《目前形势和新四军的任务》的报告。我父亲聆听了周恩来的报告,受到极大的鼓舞和教育。他想,新四军的发展需要干部,教导总队必须适应形势,在加大训练力度的同时,还应扩大教学规模。经总队党委研究决定,他亲自参与选拔,在第二、第三期学员中挑选出近百名思想坚定、业务精通的学员留任军政教员。7月,中共中央军事委员会发出《关于整顿抗大问题的指示》。父亲组织留队的新教员学习讨论。讨论中,不少人暴露了愿意到前方打仗而不愿留队任教的思想。父亲耐心地向他们解释,战争时期办学是部队的迫切需要,学校的所有工作都是适应这一需要。没有学校工作,也就没有部队的发展和根据地的扩大。希望他们认清当前的形势和肩负的责任。他的思想工作起到了稳定军心的作用。

三、皖南事变掩护叶挺军长突围

新四军队伍的扩大,引起了国民党顽固派的恐惧。1940年3月,国民党制定了《限制皖南新四军具体意见》;7月16日又提出《中央提示案》,要求削减新四军八路军编制。而在国际上,9月27日,德、日、意三国在柏林签订了“军事同盟”。自此,日本为了配合希特勒在欧洲军事行动,急于谋求解决中日战争。一边抽兵南进,一边积极谋划中国内部的分裂。想借中国人之手,镇压中国的全民抗战运动,以达到其抽兵南进,并巩固其后方之目的。这时,反共的阴谋家们,认为时机已至,便大肆活动起来。亲日派更是从中挑拨,企图借此扩大反共阴谋投降日本。

10月19日,国民党政府以参谋长何应钦、副参谋长白崇禧的名义,致电八路军总司令朱德、副总司令彭德怀和新四军军长叶挺(即“皓电”),诬蔑八路军、新四军“破坏团结,破坏抗战”,强令在大江南北的八路军、新四军一个月内撤到黄河以北地区。

面对空前严重的斗争形势,父亲要求教导总队学员要有对付复杂局面的心理准备,但要听从上级的命令和安排。

11月9日,朱德、彭德怀、叶挺、项英联名复电何应钦、白崇禧(即“佳电”),驳斥了何、白“皓电”对八路军、新四军的诬蔑,拒绝其无理要求。同时为照顾大局,也作了一些让步:答应将江南正规部队移至江北,但需宽限日期。蒋介石不顾这些正当要求,密令国民党第四十、第五十二、第六十二、第七十九、第一0八、第一四四师等部队迅速向皖南集结。

11月15日,毛泽东致电周恩来、董必武、刘少奇、彭德怀和项英:对皖南取让步政策,对华中取自卫政策。不久,中共中央电令新四军北移。

经过反复研究比较,新四军确定了绕道苏南、北移渡江的行军路线。冯达飞和我父亲根据军部命令,先期组织教导总队部分教员、机关干部300余人编为一个大队,随先遗队于12月1日从云岭出发,拉开了新四军北移的序幕。

教导总队近干名学员,分为7个队,于1941年1月4日夜,随军直属队向泾县的茂林前进。出发前,教育长冯达飞调新四军第二纵队任副司令员,教导总队的军事指挥和政治工作,便集中在我父亲一个人身上。

部队到达茂林稍作休息,后向榔桥、星潭方向开进。新四军进入了国民党顽军事先设下的包围圈。第二纵队在通过丕岭时,遭到国民党军第四十师的拦击。当时,教导总队担任掩护军直属队的战斗任务。听到前面枪声,我父亲马上进行了简短的战地动员。学员们群情激愤,斗志昂扬。

至8日夜,新四军在国民党第五十二、第四十、第六十二、第七十九师的拦截偷袭下,损失严重,不得已折向高坦、石井坑一带。不料,又进入国民党军第一四四、第一0八师和新七师布防的陷阱,形势十分危急。

9日晨,敌军一四四师沿着茂林的大路冲过来,距离军部仅有二三里地,虽然战斗部队暂时还未与敌人接上火,但情况十分紧张。

叶挺军长命令身边的军部参谋叶超,立刻集合部队。由于行军部队在山路上被拉得很长,在遭数倍敌军突袭后,很多部队被截断、冲散,联络不上,成建制的部队只找到了教导总队。叶超参谋看到,我父亲腰别手枪,背着大刀,来回奔走在干部学员中间,做战斗动员工作。叶参谋向我父亲传达了叶军长的命令。

9日上午,父亲把军直属队、教导总队以及一些不成建制的官兵集中在阵地上,请叶挺军长下达战斗命令。

敌军的子弹在头顶上呼啸,叶军长站在队伍前,手提20响驳壳枪低沉而激动地说:“同志们,我们现在处于生死危急的关头。唯一的道路,是杀开一条血路冲出去……为了民族生存,我们一定要冲出去,以挽回当前国家民族的危急……抛头顽,洒热血,在所不辞……如我叶挺有所动摇,枪在你们手中,大家都有权打死我。”讲到这里,叶军长和将士们都禁不住掉下了眼泪。此时,父亲高举大刀,带头呼起口号:

“坚决突围出去!”

“誓与军长共存亡!”

……

叶军长举起驳壳枪,高呼:“同志们,跟我来!”

队伍里,除了有战斗力的教导总队、警卫连等单位外,还有军部的所有人员,男的,女的,有的拿枪,有的握着手榴弹,甚至拿着菜刀,跟着叶挺军长向敌人冲去。这支混合组成的队伍,每个人都怒不可遇,勇气百倍,形成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冲向敌人,接连从敌人那里攻下五六个山头。中午时分,敌一四四师便被这支混合部队击退了。但敌七十九师从一四四师后面增援上来,双方对時激战到天黑,突围已是不可能了。夜里,新四军的三团赶上了军部。

高坦激战虽然击退了国民党军的进攻,但由于第一纵队未裘岭失守,国民党军第五十二师也向高坦压了过来。叶挺军长决定,甩开茂林方向的敌第一四四师,带领第三团、军直属队和教导总队向东北方向,沿东流山麓,经石井坑、大康于泾县、丁家渡之间,渡过青戈江至孤峰,由铜陵、繁昌北渡长江。

为了保证叶挺率主力突围,10日至12日,父亲组织指挥教导总队的全体官兵,固守于东流山上。当时,军部及未能突围的部队有几千人,被围在石井坑狭长山谷地带。东流山是保卫军部、实施突围计划的最后屏障。危难之际,父亲带教导总队干部、学员死守东流山阻击敌人,他们打退了国民党军数次冲锋,虽然伤亡很大,但一直坚守着这一制高点。12日傍晚,第一峰、第二峰、第三峰相继失守。父亲把剩余人员集中起来,组成突击队,由他带领向山上冲杀,收复了3个山峰,为军部突围赢得了一定的时间和空间。然而,终因寡不敌众,撤退下来。至此,这支突击队已弹尽粮绝,也失去了和军部的联系。不得已,遵照叶挺军长临行前的“分散突围,保存力量”指示,父亲和教导总队部分人员,开始分散突围。

分散突围途中,我父亲和李一氓(时任新四军军部秘书长)、钱俊瑞(时任教导总队文化教员)及数名教导队的学员,聚到了一起。在一个同情新四军的老乡家附近的山沟里,隐蔽了数日。每天晚上,老乡都为他们弄些饭吃。估计国民党部队认为战斗已经结束,都撤走了。我父亲和李一氓等人商议突围办法,最终决定一起下山到徽州,然后再分开走。父亲和钱俊瑞准备取道宁波转上海回苏北;李一氓准备去桂林;三名福建籍学员要求回原籍。

下山前,我父亲、李、钱从那个老乡那里买到了食品和衣物。父亲穿个长袍,肩负裕裤,化装成做小买卖的;李一氓用竹竿挑着些小野兽的皮,化装成收购皮货的;钱俊瑞手挎竹篮,里面放了些香烛等年货,像个回家过年的。

几天以后,父亲突出了层层封锁,经浙江到了上海,联系上地下党组织。1941年4月上旬,到达江苏盐城新四军军部。随即,父亲被任命为“抗大”第五分校政治部主任(陈毅兼任校长、政治委员,冯定和洪学智为副校长)。(本文作者为余立金将军之子,中国煤炭工业部煤炭科学研究院高级工程师)(选自中国人民抗日战争纪念馆编《我的父辈在抗战中(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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