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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哥王朝（公元802-1432年）历经了创建、辉煌、领悟和幻灭，在外敌侵袭、自身内乱以及瘟疫漫行之下，终于被遗弃，高棉人向东南迁徙，壮丽的宫殿与庙宇逐渐被丛林所吞噬，直到400年之后，重被新来的殖民者在藤莽中“发现”。漫步在吴哥的古迹中，我们可以真切地感受到岁月的力量，植物与建筑纠缠在一起，在相拥和绞杀的同时，也创造了另一种奇观，另一种的废墟美。可以设想，如果剪除了这些植物，残存的建筑便会即时坍塌、碎裂；而没有了这些柱础断墙和浮雕石块，已经长成的参天大树也会失去支撑。今天，人们也早把吴哥与丛林联系在一起，绿荫与斑驳，彼此已无法抽离，它们共同创造了伟大的奇迹，是人类文明与自然力量的集中体现。
我用了四天的时间对吴哥的主要古迹进行了游览，这些闻名遐迩的古建筑群早已为世人所熟悉，有关它们的介绍和图片汗牛充栋，所以就实在不必喋喋不休地再去细致描写，我只撮要说说自己的观感。好吧，下面就开始一次从黎明到月出的巡礼。 我们在凌晨五点三刻抵达皇家浴池（Sras Srong），这个巨大的沐浴水池只在西岸残留着石砌平台，上面蹲着两只石狮，守望着每天的朝阳。这里是观看日出的好地方，即使没有红日，但光影也非常迷人，而且游客极少。浴池北岸有一所学校，晨曦中的上学路上，可以看到学生们三三两两穿过池畔的林荫。
班提色玛（Banteay Samre）也很少人到，我们是早上第一批的游客，非常享受这里的宁静。它保存得很好，早上的阳光下适合静静地拍些人物照，不必担心有人打扰。
崩密列（Beng Mealea）远离市中心，本沉睡在密林之中，但到访的游客已络绎不绝。它规模十分宏大，保持着最初发现时的原始状态，几乎没有经过修葺。它的南面参道和东面入口平台有保存得非常好的那迦（蛇神）雕像，与残破的建筑形成强烈对比。为了拍摄电影曾经修了一条木栈道，但不必跟着栈道走，在长着苔藓的墙头和藤蔓环绕的乱石堆中穿行很有探险的感觉。
柏威夏寺（preah vihear temples）被世人所广为知悉，是因为数年前柬埔寨与泰国在这里爆发激烈交火，双方都声称拥有其主权。这座寺庙远离暹粒，在东北面直线距离150公里的边境线上，但中国工程师修通的新道路，使一天之内往返成为可能。作为吴哥时代的重要圣地，柬埔寨第二座的世界文化遗产，柏威夏寺拥有漫长的参道和层层递升的五座塔门，最后的中央殿堂则雄踞在悬崖之颠，以数百米的落差俯瞰整片平原，十分震撼。其舒展的第一塔门成为2000瑞尔纸币上的图案，第三塔门“搅拌乳海”故事浮雕作为简约的早期版本同样引入注目。
高盖（koh ker）也有译作贡开，在暹粒东北约90公里的密林之中，它曾经一度作为都城。四十余座遗迹围绕着一个巨大的但已经干枯的水池分布，当中最为壮观的是一座叫做“普兰”的七层金字塔形建筑，它的后面是传说中的白象之墓。此外，供奉有直径超过1米林迦的图南寺、树根象毛细血管一样爬满墙体的普拉姆寺都值得一看。战争期间这一带埋下了大量的地雷，至今依然不能完全清除，千万不要偏离前人走过的道路。托姆寺前的空地有许多摊贩，并能提供饮食。
吴哥我觉得有三种意思，广义的是说吴哥王朝，包括它所创造的文明和留下的遗迹；狭义的是专指吴哥寺（Angkor Wat），也就是吴哥窟，又被叫做小吴哥，是柬埔寨第一处世界文化遗产；两者之间还有一个大吴哥，指的是王城，又被称为通王城（Angkor Thom），它由一道8米高、12公里长的正方形城墙围绕，城中分布有众多古迹。 王城的五座城门中，游客使用最多的是南城门和东面的胜利之门。每座城门顶都雕成四面菩萨头像，门前有100米宽的护城河，以桥栏的形式排列着“搅拌乳海”的雕像，一边是善神，一边是阿修罗，他们分别在拔动那迦的蛇身。那迦的形象被广泛用于各种栏杆，它是一条拥有三至九头的大蛇。 巴肯山（Phnom Bakheng）在南城门以南，只是一座60余米的小山丘，山顶建有殿堂，但已经非常残破。这里被作为最受欢迎的观赏日落之处而闻名，但我觉得并不理想，缺少可做前景的古迹。每到黄昏时候，尽管要走上20分钟的泥尘山路，但还是塞满了游客，以致拥挤不堪。
巴方寺（Bapuon）位于城内王宫的南侧，它最引入注目的是一条长200米由并列石柱支撑的空中参道，而主体建筑是金字塔形式的两层回廊围绕的殿堂。这座建筑的后面被雕刻成一个70米长的卧佛，非常壮观，他的头部能隐约分辨出来。 空中宫殿（Phimeanakas）位处王宫正中，王宫原来的木建筑已荡然全无，唯留下这座较小的多层建筑。在元朝周达观的《真腊风土记》中，记载有一个故事，说空中宫殿上住有一条九个头的蛇精，每晚国王在回寝宫之前都必需登上塔顶，与其交媾，只要一天不见，即会带来厄运，蒋勋将其解释为实际上是每夜的自省静修。对于《真腊风土记》许多人都给与无以复加的推崇，我则以为过誉，当然有很多有价值的记述，但也有不少只是猎奇。
斗象台（Elephant Terrace）就在王宫前面，是一个长达350米的阅兵平台，非常壮观。平台立面是大象和迦鲁达（金翅鸟）等的浮雕，在台阶入口处的两侧均刻有三个头的大象雕像，三根象鼻如同三根柱子，正在卷取莲花。癞王台（Terrace of the Leper King）就在象台的北面，台壁有众多浮雕，台上零零丁丁一尊雕像，有人认为是患麻风病的一位国王。 在斗象台的对面排列着十二塔（Prasats Suor Prat），其用途不明。周达观倒是记载为发生诉讼难断时，令对讼双方分别囚于塔内，数日之内无理者必有症病，有理者则能无碍，谓之“天狱”。十二塔后面有南北两处仓库（Keleang），十分残破。
从胜利之门出城，在道路的两侧有两座小规模的寺院，南面是周萨神庙（Chau Say Thevoda），北面是托玛侬庙（Thamanon），非常相像，可以说是姊妹庙宇。前者要破败得多，中国负责对其进行了修缮，尽管付出了可贵的努力，但作为享誉全球的山寨王国，在这个寺庙上的造旧水平，却不敢恭维。托玛侬庙小巧精致，我很喜欢这组建筑。继续往东，茶胶寺（Ta Keo）就在路边，茶胶寺的价值在于其本来就没有竣工，能够借此研究古人的建筑过程，现在也是由中国进行维修，期待能有良好的表现。
塔布龙寺（Ta Prohm）这座林莽之中的古迹为众多游客所关注，因为是多部电影的取景地，但现在也正处于大规模的修葺之中。藤蔓缠绕着宝塔，巨树穿过围墙，青苔爬满浮雕，树根掀翻地砖，光影斑斓之中到处弥漫着神秘的气息。
豆蔻寺（Prasat Krava）规模很小，五座残存的小塔并排在一起，很多游客不用五分钟即可看完，但我却认为非常值得细细品味。其是砖砌的，用砖所勾勒出的外墙线条美极了，既繁复又简约。塔内保存有数幅弥足珍贵的砖墙浮雕，展现了毗湿奴的不同状态，包括跨步和骑着迦鲁达，他的手臂举着法轮、海螺、金刚杵和莲花苞。北端的小塔内则有毗湿奴妻子拉克希米的浮雕，精美绝伦，那腰肢、那裙子！还有脚下半跪着的供养人，注意看那表情，生动传神，非常美！
班黛喀蒂（Banteay Kdei）就在皇家浴池的旁边，也是近乎废墟的一片古迹，中间有一个叫舞女平台的地方，所有残留的立柱上都刻有舞动着的天女。
东梅奔寺（East Mebon）实际是一个水神庙，原本是建在东池的中央，这个水池现在已经完全干枯了，过去是非常巨大，大概和现存16平方公里的西池相仿。由于古代水患的威胁，所以在吴哥时代极为重视修建水池，以节制水势。塔身墙壁留有无数的小孔，原来是插有柳束用以帮助附着墙表灰浆的。寺庙的四角也都立有真实大小的大象石雕，连挂着的铃铛都细致呈现。
塔逊寺（Ta Som）也被藤蔓所包围，其东塔门尤为让人惊叹，几乎被一株大树所完全覆盖。在前往涅槃宫（Neak Pean）的道路两旁是大片的沼泽，里面有许多发灰的枯秃树丛，似乎长年如此，非常奇特。涅槃宫中央殿堂的平台被两条大蛇所环绕，所以也叫龙蟠水池，其就象建在小水池中的一个小岛，池中还保留着一座残破的雕塑，故事是化身骏马的菩萨搭救遭遇灾难的人们。
圣剑寺（Preah Khan）规模宏大，有着错综复杂的拱廊和精美的雕刻，同样有着一个舞女平台，四面的门梁上雕着并排13位起舞的天女。寺的内外藤蔓丛生，长长的东西参道均排列有湿婆神石柱、搅拌乳海场景中的善神与阿修罗分别拉扯大蛇的雕像栏杆，塔门门壁上雕刻着迦鲁达踩着那迦的造像，南、西、北三门门前还立有其它地方所未见的金刚石像，但都失去了头颅。在寺院的东北角有一座两层的石建筑，其巨大的石柱有点希腊神殿的风格，作用不得而知。这个寺院值得好好盘桓，如果在暹粒只有一天的时间，只能去五处古迹，我的推荐是吴哥寺、巴戎寺、女王宫、圣剑寺和豆蔻寺，前三者我会在第四章《莲花鬼斧》中专门记述。在圣剑寺东门外的树荫下，我喝掉了两个椰青，看一群小鸡跟着母鸡觅食，消闲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在所有的寺院中，天女（Apsara）的浮雕几乎无处不在，她们美丽的身姿几乎成了吴哥的象征。她们是在印度教神话“搅拌乳海”故事里，在翻腾的浪花中诞生的，她们为获得生命而喜悦，她们带着祥和的微笑，有着丰满的胸脯和纤巧的腰肢，她们的发式、纱裙、佩饰各有着微妙的变化。在细致入微的地图里会标注出每一尊值得欣赏的天女浮雕，但我觉得实在不必细寻，著名的并不一定就是你喜欢的，你就随缘去欣赏吧，她们闪身于各处，有时就在转角，有时就在抬头那刻，有时其实就在你身后，就等你着回首时蓦然见到。
黄昏的时候，我们来到比粒寺（Pre Rup），有人认为是进行皇家火化仪式的地方，所以又叫变身塔。这是一座三层的寺庙，顶层平台立着五座莲花塔，墙壁上有着许多值得观赏的浮雕，比如有着四张面容的女神像。同时，比粒寺也被推荐为观看日落的好地方，我觉得也不算太理想，但至少比巴肯山要清静得多。红日不一定会如期而至，但坐在台阶上，默默等待，渐渐幽暗的天空依然让人着迷，处身于变身塔，何妨静下心来，好好感受这日月的轮回、人间的变幻！
2015-04-08（待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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