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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初的时候，去了一趟武夷山。武夷自古就是名胜，灵秀甲东南，景致不必多论，不过，实际上能足以称善的当下也只剩下风景了，风景之外的一切都强差人意。出发前一直很担心这个时候来武夷是否合适，暮春初夏，水量是否不足？草木是否已萌动？天气又会否阴晴难定？第一天下午去了一线天、虎啸岩景区，没有什么值得细说，天空了无光彩，灰霾黯淡。 第二天上午的九曲溪是重头戏。之前的晚上下了一宵的雨，我既是欢喜，因为料想雨雾中游武夷不是坏事，但又担心会令溪流混浊，让碧水失色，因之半夜里那雨实在不小，嘀嗒声大得让我惊醒。雨在天亮时就停了，我们出门的时候，枝头、叶缘尤挂满了水滴，空气很是清爽，群山受了雨水的浸润，就似发干的国画加了浓墨，精神多了，一两片薄薄的云雾尤恋恋不舍地萦绕着远方的峰峦。 九曲溪的码头已经十分热闹了，一只只竹排次第放出，溪水不算清澈，但很绿，满座的游客穿着橙色的救生衣，让竹排也成了橙色的，在青山碧水中显得非常鲜艳，而实际上除了这如梭的竹排，满眼的一切都是青绿的，天色依然黯淡，但已经不要紧了，这雨后初阑的绿自有其美态。 溪水蜿蜒而行，水流不急也不徐，有时也会遇到石滩，遇到深潭则会看到鱼群，小的，也有大的，当地人叫红眼睛鱼。开始时，两岸形势还是平缓的，渐渐就进入山峡，群山或清秀或崔嵬，总之山挟水转，水绕山行，每一曲画廊都似一曲新词、一首新乐，但这组乐章总归是抒情的、灵秀的。 唯有排工们的解说是恶俗下流，他们早已声名狼藉，但依然孜孜不舍喋喋不休，这种有组织的行径唯一目的就是破坏这组出尘的乐章。也因为这个缘故，同是坐竹排，却让我怀念起许多不那么有名的野河，那份野趣、那份逍遥自在。很难相信这是朱熹生活了四五十年的地方，孕育过理学的思想。朱熹虽然不是有趣的人，但对武夷的咏叹是毫不吝惜，显然他是热爱这方山水的，当然，没有理由不爱。 九曲漂流的精华是天游峰下的六曲，景点荟萃，目不暇接。青山闪开处，一堵千仞高的峭壁横在面前，如刀劈斧削般，从崖顶直插溪底，抬头仰望，登山的游客有如蝼蚁，之折而上。过了天游，玉女峰就是压轴了，但盛名之下其实并无多大意思，就是一峰卓立水中的秀石，也许需要在蓝天白云下，衬托出平潭倒影才能动人，但此刻这些都并不可得。 最后近码头时有一段浓密的绿荫，几乎遮蔽了河道，绿得非常悦目，十分好看，算是漂流的尾声吧。上岸来，附近有武夷宫和宋街，都是些仿古建筑，无甚可赏，但走到深处，却是幽静无比，绿意盎然，那青翠的山、林、草，饱含了雨露的滋润，娇嫩欲滴，那份青绿简直可以沁出来，让我惊叹。 （2011-04-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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