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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赶上全民大办食堂的峥嵘岁月，但算起来，自己似乎也跟食堂结缘不浅，半辈子里可能有三分之一以上的用餐是在那里对付。小时就住在水上大队的食堂旁边，跟里面的阿姨混得烂熟，爱看炊烟撩绕的厨房，爱闻蒸笼里散着的饭香，爱看厨工们麻利的分菜，爱看队员、学生们排队打饭时的热闹。 后来到城里念书，住进宿舍，也轮到自己排队领饭了。那时农村的学生要自己带米交到食堂，城镇户口的也要带粮本把粮食关系转来，换成饭票。食堂是按大中小碟来分菜的，捏着饭票菜票，饭就按斤两来打，菜呢都已经配好，只选大中小碟就是了，分别是数角钱不等。偶尔还有汤，通常是紫菜蛋花汤，用个大木桶装着，五分钱一大勺。 我曾经还给分派当了个纠察队员，这决不是好差事，下课了正饥肠辘辘，看着大伙打饭时，自己却要戴个红臂章，拿个小本本，板着脸，瞪着眼，站在一旁维持秩序。不时又有熟人，又或有点二的，愣是不给面子，加塞搞事，你又不能把他/她怎样，打又不是、骂又不对、劝又不听，找舍监又显太无能，其他看热闹不嫌事多的又在一旁起哄，调侃嘲讽，实太难堪！ 当然，好处还是有的，就是把脸皮练厚了，让我在中学时就有了很扎实的基础。而值勤当天还能加菜一碟，更准确说是加菜一小碟。但其实，加菜的机会也还很多，那当然不是鸡腿了，而是个蟑螂啊、虫卵啊什么的，某同学曾经创造过纪录，给添了只小蟾蜍，藏在青菜里，开头还听挺高兴的，以为多给了块鱼，吃着吃着再细看，不对，怎么三角形的？啊！！！一里外都能听到她的尖呼。 那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饭碗饭盒，吃完洗碗，本天经地义，但有人就喜欢用打扑克来分派这活儿，我猜度其实就是搭住宿舍的那几位年轻教师带的头，常常看见他们某一位捧着四五个粘着饭粒菜末的碗盘下楼去，他显然怎么看都不像活雷锋。不过，我也承认，那时我也常有不洗碗的，没办法，拥有锄大D高级职称的专业技能人士，就该享有特殊待遇。 到了大学，食堂里的伙食比中学强多了，品种丰富，二三十个品种随你挑，据说后厨还有位一级厨师坐镇，国家领导人来了都叫他去接待呢，饭热菜香，价格也不贵，就用当时农校的补助金几乎就能对付过来，所以我一下就比高中时差不多长了二十斤膘。 只是好景不长，后来菜价飞涨，原来一月的伙食费只能应付三周半，于是，到了月底，我就开始周游城内诸校，只要有高中同学就读的我几乎都光顾过，其实，探望一下老乡，找老同学叙叙旧也很应该，也不用下馆子，就在校园里搭个伙就行了。华工、华师、广机、金专、中山医……，若要点评各校的食堂，我完全可以给出很中肯的意见。 我的好客习惯，也带到了旅行当中，只要那个城市有同学，就一定去探访，没有同学的，也要创造同学。去到长春，就投奔同学的同学；去到杭州，就投奔同学的师兄；去到哈尔滨，同学是最正宗的，但他们食堂却实在太次，正密谋着翘课要求改善伙食，同学不忍我一起啃黑馒头，于是带我下馆子，那只好将就。东北似乎太吃猪内脏，很便宜，在馆子里叫了一脸盆乱炖。 小食堂其实好比大社会，人间的种种悲欢都能见到。浪费的、不讲卫生的有很多，吵架斗殴、插队加塞也没少现，我有一位女同学，大三时因牵连一桩伪造菜票事件，事情闹大扛不住，结果就跳了海印桥，令人痛惜。我很敬重有一些人，一辈子老老实实排队，从来都不去走捷径窍门，能吃多少打多少，珍惜粮食，说容易也不容易。还有的，家境清寒，当大家都在大堂里嘻嘻哈哈、卿卿我我用餐的时候，他就在后厨里帮忙打下手，洗洗刷刷，等食堂关门了，才跟着厨工们填个饱，省下一块几毛的伙食费，几年下来，照样拿奖学金拿学位，比谁都有出息！ 2003-12-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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