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乘车从吉首至凤凰的途中,导游就告诉我们凤凰有裸浴的习俗。车离开市区进入郊区,拐入山区,青山绿田,一片郁郁葱葱。河沟里小孩已经在光着屁股戏水,也有老人在裸浴。傍晚时分,暮色四起。从车窗不时看到,农人在河沟旁沐浴,洗去一天忙碌和疲劳,有的就在公路边更换衣服,如无人境界。车进凤凰县城,过大桥,远望去,成群老幼男人在沱江裸浴。 带着向往和好奇,我特意考究这儿裸浴的来龙去脉,也想感受一下裸浴的滋味。老人们讲关于裸浴没有什么传说,随着岁月的流逝,裸浴延续至今成了当地人一民间习俗。随着世俗观念的改变和思想进化,目前来城里的游客的日渐增多。白天裸浴多数为少年、中老年人。看见一个个少年从水坝上的小屋平台上,望下跳,像一条条黑鱼钻进水里,又游出水面,在原生态的青山绿水中一同戏水,好不暇意。他们告诉我,因为是暑假,大人允许他们每天下午在水里玩二、三个小时。这样的童年是多么快乐,值得记忆。突然想起沈从文在《我的写作与水的关系》中,讲述他小时候和同街比邻的坏小子一起逃学,把书搁在土地堂的木偶身背后,到城外禾林里抓蚱蜢,被烈日所烤炙,也豪不在意,全身心地抓蚱蜢,烤蚱蜢当饭吃。过后,大家脱光身子,用大石头压着衣服,从悬崖处跃入河中。泡在河水中,一直到晚才回家,心甘挨一顿痛打。沱江边,一些勤劳朴实的中年汉子,在阳光下劳动,中途休息就去裸浴,享受着清凉清凉的江水抚摸。老年男人,有的带着孙子来洗浴,有的独自一人,有的结伴而来,有的高达八十高龄,也能适应这清冽的河水,我不得不惊叹。那江水太诱人了。他们在水中生,在水中长,在水中老去,赤条条地回归大自然,其乐无穷。 沱江镇处处是美丽风景。裸浴是一个传承了上千年的回归自然的独特景观,也反映了民风的淳朴。洗浴的人们脱光衣服或把带来的衣服放在大石头上,站在浅去齐膝盖的水中洗,有的用毛巾洗,有的干脆用上衣当毛巾用,大多不用香皂,有的躺在水中,任清水冲洗,熟人间彼此边洗边聊,有时开上几句打荤插素的玩笑。他们也不排斥不下水的衣冠楚楚的“了望者”。甚至也有妇女到河边来喊自己的丈夫或孩子,也有女孩打此经过。他们和她们都毫无拘泥羞涩之态和偏见之心。美丽的自然风光时时刻刻演绎一张张纯朴的生活习俗风景画。 在中国人的思维定势里,对于裸浴,既有口是心非的违心应诺,更有心是口非的含蓄掩饰。天性浪漫、喜欢拥抱自然是人的天性。其实有谁不喜欢清新自然的裸体放松呢?古人说得好:赤条条来,赤条条去,来无牵挂!记得二十年前,一位哲学硕士导师带着几个研究生,到野外郊游,导师被自然美景所惑,对徒弟们说,我们是社会的人,今天我们要做自然人,于是抛开学究气,师生裸浴,享受自然人溶于自然风光的美妙。实际上裸裕在中国是有历史传统的。例如,传说中的牛郎就是听从老牛建议,偷偷拿走织女在人间洗澡的衣服而演绎成精妙绝伦的《天仙配》;再如《西游记》中也有好色的猪八戒制造与美女妖精裸浴的闹剧。在如今很多乡村,仍有夏日傍晚裸裕的习俗。历史和现实都表明,中国人并不排斥裸浴,排斥的是大庭广众下没有隐私的男女混浴。现代社会讲求自由、民主、宽容和多元。对于裸浴,无所谓是是非非,喜欢的高兴就去,瞻前顾后的请别打扰。 2006年7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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