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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 楔 还无君||贵州 一 对于昨天晚上的那场雨，村民们议论纷纷。说火闪从大青山山顶一直扯到猴子岩脚，持续了近十秒的时间。那雷声使村里的房屋震动了好一阵子，人们几乎被震醒。说猴子岩下的那棵老树被劈成了两半。但议论的人们心有余悸，不敢去看。当然，村民们也不知道那树被劈成什么样子，说的也都是胡猜乱想。只有村东头的康二爷最清楚，因为天微微亮时，他就背着背篓，拿着镰刀，说是去割草，可一出门，经直往猴子岩脚走去。 康二爷，名叫康平贵。五十刚出头，有两个儿子，都在外面打工。家里就只有他和老伴秀珍，有土地，也喂牲畜。但主要靠给别人算八字，破关杀，看疑难杂症等为生。不知是祖传，还是听别人说的，康二爷总是相信，每次打恶雷，特别是山或树被劈成两半时，是雷神发怒，用手中的斧子劈的。有时会因为山或树太硬，斧子的柄劈断了，就只剩斧子，雷神也不拾回，就此遗在人间。康二爷说他小时候曾见过，确实像一把小斧头，但不叫斧头，人们管叫雷楔。“只要听到哪儿有山或树被劈的，我都会跑去看看，找找，可总是无缘。”康二爷总是这样叹息。这天他也是抱着碰碰运气去的。 康二爷出了家门，便一路小跑，马不停蹄地跑到猴子岩脚那棵老树下，扒起草草一直找。找啊找，突然在一堆老坟旮旯里看到一块特别眼熟的小石块。捡起来一看，与小时见过的无异：上厚下薄，形如一把小斧。康二爷捡起来看了又看，先照自己脸上重重打了两巴掌，还不相信，又狠狠掐了大腿两爪，可是又怕有人听到，只得闷闷地哼两声后，双膝跪在地上，又磕头，又作揖，才相信自己捡到了真正的雷楔。然后，康二爷再向四周看了看，确定没人之后才将随身揣在荷包里的那块手帕掏出来，将雷楔实实地包好，打了几个结后才放进最贴肉的那个衣兜里。扣好扣子，重重拍了拍才从草丛里爬起来。若无其事地拿上镰刀，背起背篓割草去了。 天大亮了，康二爷割了满满的一大背草背着慢慢地沿着那条泥泞小路返回。早起的人们站在自家门口，像往常一样和他招呼道：“康二爷这么早，都割草回来了！”康二爷依然那样回答：“都不早了！”但是这次的回答，虽然背着一大背草，声音底气十足，可又不是刻意装出来的，所以人们没有觉查到什么。 回到家后，康二爷将草放在平时的位置。这时老伴秀珍正好开门出来，康二爷大声地向开门出的老伴说：“嘉树他妈，今天这草割得好啊！”秀珍觉着有点奇怪，但没有太在意。只顾说：“这衣服都湿成这样了，赶快去屋里换换吧！”康二爷走到里屋，换下了那已湿透的衣裤，顺便将宝贝藏好后，提起柜子脚的酒壶，拧开盖子咕咚咕咚灌了两大口。酒壶还没放好，就听到外面有人喊：“康二爷……康二爷，起床没有？有点事找你。”放下酒壶走出大门，看到村南的小二蛮，踩得一脚的好泥巴，噼里啪啦地走来。 “你之鬼崽崽，大清八早，喊那样鬼嘛。快进屋来。”康二爷一边说一边让小二蛮坐。到门口，小二蛮没急着进屋，而是狠狠地将两只脚交换着跺了又跺，把敷在鞋上的泥巴跺了两大堆堆在门口后才走了进去。二蛮坐下后，康二爷也不问是什么事，而是从窗洞中拿出半包“朝阳桥”牌香烟，抽一支递给二蛮。二蛮边伸出手去接烟，边说：“不抽咯，康二爷，你太客气很！”随后也给自己点上一支。 “你之鬼娃，一大早又喊又叫，有哪样事嘛？”康二爷说着，随手把烟盒丢回窗洞里。 “事呢又不是那样大事，就是有点麻烦。小娃家外公得个腰杆痛，接几个医生来给他看了，一两个月咯，不见好转，过来找你老人家翻书看哈好倒好不倒。”二蛮吸了口烟，将烟灰火上抖了抖后接着说。“从哪天就要过来的，又没时间，昨天下雨，土里稀很去不了，我就过来咯。“我说哪样大事，之个事不怕得，你坐倒。等我洗把脸，再给你好好看看。”康二爷说着走进里屋洗脸去了。 康二爷出来时，一只手拿本书，一只手提酒壶，来到火边后，却把书放在火炉上，没有要翻书的意思，而是走到窗子边，把窗洞里两个倒扣的小瓷缸拿了下来，倒上两杯满满的酒。 “一个一杯！”倒好后对小二蛮说。 “康二爷，我喝不倒唉！”小二蛮推却道。 “你第一次来我家？不晓得我的脾气？你不喝可以，那我就翻不到书。你个娃娃家，喝酒都要推半天。”康二爷边盖酒壶，边说道。二蛮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终是找不到应对之话，只得默认了。 康二爷一边喝酒，一边将放在火上的那本叫《千百镇》的书翻开。又问二蛮具体是那天得的病，是怎么个痛法。二蛮一一向康二爷说了。康二爷娴熟地翻到那一页，默看一遍后怎道：“初七得病者，被西北一恶鬼缠身。此鬼摔肋而亡，得病者必肋下疼痛难忍。须三斤六两纸，向西北方四十九步之处，配以水饭焚之。两月内恶鬼自退，病人无忧矣。“你岳父是不是勒巴痛，而且一到晚上就痛！”康二爷问。 “是咯是咯，痛的时候气都出不得。”二蛮喝了两大口酒后，声音比之前大。 “你记倒，回去叫他们准备三斤六两钱纸，在他家房子的西北方，四十九步的地方倒一碗水饭，烧完纸。两个月后一定好！”说完后呷了一大口酒。二蛮不住地点头，表示全记住了。 “我一哈给你一副药一张符，药用来熬水给他喝，符要贴在他睡的床头边，这样好得更快。”说着端起杯子和二蛮碰了一下，喝了一大口，转身进了里屋。 康二爷进去后把门关上，把平时准备好的药包翻出来，找到专吃腰痛的一包。康二爷拿着药包，想到雷楔不仅可以辟邪，还可以治疗一些疑难杂症。到底要不要试试雷楔的药效呢？康二爷有些犯难了。最终康二爷还是想到这是要吃进肚子里的，万一出现什么不测，那可是人命关天的事，还是小心点好；至于辟邪，那只是印在纸上，无伤大雅，只要不乱用就不会出问题。确定后，小心翼翼地将那宝贝放回了原处，锁了箱子。又在铁盒子里拿出已画好的一大叠符章，找到辟邪的一张小心地折好放在药包里。 开门出来后对小二蛮说：“之副药拿去熬水，熬之前先用冷水泡上十来分钟，大火煮冒之后，小火慢慢熬四十五分钟。一次熬好后倒出来装好，每天喝三次，一次喝我们喝酒的这种小瓷缸七分就可以了。一共要分三天喝，所以要放多少水，你应该知道。药熬好后，药渣渣也不能倒丢，要用布包起来锤细敷在痛处。但不能一次敷完，分成五天，每次干了就可以解下来换上新的。换下来的药渣是不能烧的哦，这个我不讲你们也应该知道。”二蛮双手接过药，连连点头。这时，老伴秀珍端着两大碗热气腾腾的面条走进屋来。 “二蛮，先过早。你家二叔一天就记倒喝酒！东西都记不倒吃。”把面往二人面前放好后，又转身回厢房去了。 康二爷又捡起药包里的那道符说：“这道符你要记好了，是要贴在你岳父谁的床头上。千万别贴错了。”二蛮只是点头，表示记得一清二楚。这时看到秀珍端过来的面条，还真想吃点东西了。正要向秀珍说谢谢时，已不见了秀珍的影子，只能一个人嘀咕。 康二爷是不急着吃早餐的，但因二蛮在家里，只能先把酒放一边，对二蛮说：“我是习惯喝酒的，这没记着你们小娃不像我，赶快吃，吃完再喝，喝完这杯再给你斟点。”说完也就坐下来吃面。二蛮再也等不了了，就狼吞虎咽起来，也没听见康二爷说什么，只是含含糊糊地发出“嗯嗯嗯”的声音，还不住地点头。西里呼噜地吃下半碗面，二蛮才觉得舒服了许多。这下他觉得自己还可以，于是主动端起酒杯说：“二叔，来，我敬你一个。”说完咕咚地喝了一口。康二爷也喝了一口，停下来说：“我好像记得你家老岳父是街背后干堰塘的人啊。有六十好几了啊？”“是喽嘛，干堰塘的。今年六十起一了。身体都还可以，今年哪晓得会得个腰杆痛。我们都带他去医院看过的，也找几个土医师帮他看了，就是不会好。”二蛮似乎清醒了许多。 “我给你讲嘛，古人说药医有缘人，这话不假。有些病他就要那个人才能看好。”把剩下的酒喝完后，二蛮感觉有些飘了。连声道谢后，又噼里啪啦地回去了。 （未完待续）  插图/网络 作者简介  还无君，原名万有江。一九八零年生于贵州黔西，喜欢读书、习字。偶有创作散文，小说、文言故事等。 用诗和远方，陪你一路成长 不忘初心，砥砺前行 冬歌文苑工作室 名誉顾问：戢觉佑 李品刚 文学顾问：周庆荣 王树宾 白锦刚 法律顾问：北京盈理律师事务所 总编：琅 琅 副总：蔡泗明 倪宝元 赵继平 编审：孟芹玲 孔秋莉 焦红玲 主编：石 瑛 赵春辉 审校：严圣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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