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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喜根 | 油灯

 丁中广祥 2022-11-19 发布于江苏

油  灯
王喜根

作者王喜根先生:江都人,资深记者,新华报业传媒集团江苏经济报原副总编辑,现为中国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民俗学会会员、中国文化艺术发展促进会遗产保护利用专业委员会专家顾问、江苏省摄影家协会会员。著有散文特写集《耐读人生》、民俗文化读本《扬州古巷风情》《江南老行当》《寻访中国古村镇》《探访中国古村镇》等。

早就听说,昆山千灯镇建立了一座全国规模最大的古灯博物馆,我到千灯去了三次,终于如愿以偿。

千灯有2500多年的历史,水乡文化让这座江南古镇熠熠生辉。但是,千灯没有吸引人们眼球的灯,总有点遗憾。于是,建立一座展示灯文化的博物馆,成了千灯人的夙愿。

无巧不成书,远在北京的收藏家殷小林先生,多年来致力于收集古灯,在京郊拥有一个千灯草堂。为了向世人展示灯文化,殷先生一直想建个博物馆给古灯安个家。千灯人得知这一信息,立马决定:把殷先生请过来,在千灯建立全国首家以灯为主题、规模最大的古灯博物馆。

如今,展示在人们面前的是从新石器时代到民国时期历朝历代的灯,古今中外林林总共1133盏。其中一盏新石器时代的天然石灯,距今已有7000多年,是馆内年代最悠久的灯。

物质文明的发展反映了人类文明的历史,在这一历史中,油灯是起源较早、延续和发展时间较长的生活用品之一。然而,留在我记忆里的是上世纪六七十年代使用的煤油灯。

煤油灯一般为玻璃材质,少数为白铜底坐,外形如细腰大肚的葫芦,灯头是用黄铜制成,像只张开嘴的蛤蟆,周边有四个爪,旁边有一个可调节灯芯升降的小齿轮,用以控制灯的亮度。那个年代,煤油也要凭计划供应,为了省钱,几个房间只点一盏煤油灯,灯被端来端去,做饭时灯放在厨房,吃饭时灯端到堂屋,一家人便围在堂屋。饭后,几个孩子围灯而坐写作业,只有这时才把灯光调亮些。即便如此,灯光在微风中忽上忽下地跳动,不一会玻璃灯罩就被熏黑了。

母亲是旅社服务员,几乎每天下午都要擦灯罩。她将旧报纸搓成团,用嘴对着灯罩重重地哈一口气,趁着水气没有蒸发,用纸团在灯罩内反复擦拭,这头擦好了擦那头,擦得差不多了,将灯罩举过头顶对着亮光检查有没有擦干净。然后,给灯注满油,小心翼翼地将灯芯剪成“和尚头”,套上灯罩以后,再看那煤油灯,一盏盏锃光瓦亮。


我家煤油灯夜晚通常是不熄灭的,把灯头捻到最小位置,房间里有点微弱的光,睡觉可以不怕,夜间上马桶不用摸黑点灯,一是方便,二是安全,小心火烛。

不熄灭的煤油灯在我家还有另一种妙用,用现在的时髦词叫余热综合利用。

小时候我发现家里有个别人家没有的物件,铁丝做的灯架,外型像只倒扣的废纸篓,比煤油灯约高十公分,罩在煤油灯上,油灯的余热直冲罩顶,罩顶是一个小平台,小孩尿布可以放在上面烤,一夜也就干了。

母亲终年操劳身体很虚弱,医生建议她冬令进补:每天十枚桂圆、四个荷叶蒂,吃一个冬天。母亲遵医嘱,每晚将带壳的桂圆、荷叶蒂洗净,在炉子上烧开,临睡前放在灯架上,利用油灯余热慢慢煲,到早晨桂圆肉已经完全胀开,像一只只玉球,房间里到处都是桂圆和荷叶的清香。母亲将汤汁服下,我则享受那一只只玉球,跟着进补。

【拓展阅读】王喜根说扬州民俗之老行当(合集99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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