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翔(1988—),云南大理人,在读博士研究生,主要从事近代藏族史研究。 唐继尧作为民国北洋政府时期云南的长期主政者,其功过学界已多有研究,但学界的研究多关注于唐继尧与各派政治势力之间往来互动关系〔1〕、在护国运动中的角色〔2〕及其对云南的建设〔3〕,对唐继尧于边疆问题的态度、贡献、政策则着墨不多〔4〕。本文利用中英日各方档案、报刊资料,细致梳理了五四运动前后,在国际国内形势的激荡下及英国不断施压下,唐继尧如何在“西藏问题”上发挥其作用,进而探讨其对铸牢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起到的积极作用。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在一份关于印度利益的备忘录中,英属印度方面认为1907年的《英俄协定》“存在大量本质上是自我否定的条款”,导致他们无法干涉西藏事务[10],而“现在的情况与1914年完全不同。布尔什维克政府已经正式废除了1907年的条约。俄国背弃了协约国。”[10]英属印度认为在“西藏问题”上终于不被俄国所束缚了,同时,英属印度方面也清楚知晓中国国内的乱局,认为“除非中国中央政府恢复了她的权威,否则这些无关紧要的地区将不在北京的控制之下”[10]。但英国驻华公使朱尔典(John Jordan)〔13〕提醒过英国外交部,“一个重新统一的中国将加速使西藏回到她的怀抱”[11];印度事务大臣也认为“如果停战协议过期而没有达成新的协定,那么西藏人将会从他们占领的土地上被驱逐,因此他希望朱尔典不要错失任何机会,在条件合适之时推进此事。”[12]为此,朱尔典自一战结束后,便不断赴中国外交部催促开议“西藏问题”,并派台克满(Eric Teichman)〔14〕以副领事的身份,赴川边介入纠纷的调停,企图造成另一种“西姆拉模式”〔15〕,台克满频繁向朱尔典报告川边的战况,以为其进一步逼催开议做好准备。1919年4月2日,朱尔典从台克满的报告中得出结论:“中国现在无法控制这么广大的地区,只能维持名义上的统治。而四川和云南军阀之间的争斗,与中央政府也不和,导致当前中国中央政府在这里是十分无力的”,并向此时主政英国外交部、曾作为印度总督发动了1904年入侵西藏的寇松(George Curzon)〔16〕报告,说现在中国根本无暇顾及西藏[13]。在朱尔典看来,这样的“条件”千载难逢,甚至在“五四”之前及运动爆发初期,朱尔典还取得了一定的进展。作为外交部代理总长的陈箓〔17〕曾用外蒙的例子作比,向朱尔典表示:“中国想要保住面子……在(中俄蒙)条约之下,俄国在外蒙获得了至高的影响力,但中国保住了表面上的权力。”[14]在这样的政策指导下,北京政府极有可能在“西藏问题”上对英国进行较大让步。 具体就表现在1919年5月30日,朱尔典到中国外交部与陈箓进行了一次正式的接洽。陈箓提出双方可将1914年的草约作为再次谈判的基础,但其中四个方面必须有所改变:第一,关于西藏是中国领土一部分的声明必须写进条约正文;第二,中国官员将驻扎在贸易市场;第三,自治的西藏承认宗主权的内容必须写进条约正文;第四,边界划分如下:将瞻对、德格、昆仑山以南,当拉岭、三十九族、察木多、德格土司以北青海部落划归内藏[15]。对此,朱尔典认为陈箓所提的第一和第三点的改变都没问题;至于划界方案还可以再讨论,特别是在刚刚从川边回到北京的台克满的帮助下[15]。朱尔典并将此提议报告至英外交部,经过数轮的商议后,8月1日寇松正式通知朱尔典,“陛下政府认为,你电报中5月30日的提议……作为解决西藏问题的基础是合理的,因此授权你立即与中国政府展开谈判”[16]。 但作为利益攸关方,云南方面对在北京进行的中英会谈表示了不满,对此朱尔典并不以为意,他在给寇松的报告中认为唐继尧的发声“只是政治宣言,不需要太严肃对待”。作为朱尔典的得力助手,台克满也认为谈判与云南的关系不大[17]。 但事实上,1919年初时,朱尔典对唐继尧却是另一番态度:康藏纠纷的波及面扩大时,朱尔典曾要求云南军队进驻川边保护外国人,“现在川藏边境匪乱日炽,旅居该处之外人非常危险,亟应派遣军队前往保护……能否由云南方面酌派军队前往保护”[18]。这个时候中英谈判还未见踪影,朱尔典更担心的是英国在华传教士及商人的安全〔18〕。这种情况下,朱尔典显然认为川边的局势与云南方面有关,认为云南派兵介入并无不妥。朱尔典甚至还威胁道:“如果贵国政府对于派兵问题不能办到,本国政府当自行设法派遣军队前往”[18]。可见朱尔典的标准:云南是否与川藏的利益相关,只在于是否涉及英国利益。 对此,外交部也曾专门致电唐继尧,“英使称报载藏番叛乱,扰及云南中甸、丽江等县……请为保护等语。查藏番内扰曾据川边报告,并该使函称有扰及滇境之事。如确实,希查照派兵防堵,并对该处教士及家属切实保护”[19]。2月20日,唐继尧回电,“藏番扰乱川边,曾饬滇边文武严防,并未犯及中甸、丽江等县。外人寄居均甚安谧。”[20]从唐继尧的回电可见,在第二次康藏纠纷爆发后,云南方面就已经做好了防范的准备。 朱尔典将唐继尧视为他谈判计划的心腹大患并非没有道理。在谈判受到全国各方反对并中断后,朱尔典在给寇松的报告中特别提及“云南督军甚至威胁要进军西藏”[21]。9月1日,《申报》报道“西藏为滇川屏障,关系极巨,日前川边镇守使陈遐龄由康定致唐联帅电,云奉电足见关注国防热诚加人一等,感佩无极”[22]。日本的情报也显示10月初云南督军唐继尧就已在部署武力[23]。因此,1919年10月22日朱尔典到外交部催促恢复谈判时,陈箓称需要等待四川与云南方面派代表来京,届时再行开议,而朱尔典则威胁“吾恐唐继尧派兵入藏并无欲派人来京。如唐继尧果派兵入藏,本使可保有重兵与唐相遇也。”[24] 当然,唐继尧的派兵意图并非无源之水,无本之木。1919年9月25日,身处印度的驻藏办事长官陆兴祺致电外交部,主张“中央主持速饬川滇甘三省合筹兵力,饷械由中央接济,责成一统兵大员出关督率,策竟全功。胜则直捣黄龙为上策,次宜恢复川边原状,与藏人直接谈判,推诚开导”[25]。陈遐龄同样认为如果有中央与甘滇的支援,武力解决藏事也并非不可能,并反驳划界方案,提出“我军直抵拉萨时,藏界又从何划?”[26]10月6日,陆兴祺再电外交部,“据探报藏传言川边华兵出发,至康巴者二万人。拉萨已下动员令,派喇嘛噶布伦赴前线”[27]。17日,陆兴祺再报告“英廷此时似尚无并藏决心,阿富汗战事尚暗中未了,常驻重兵……英报着论,主用交涉手续向中国推诚妥商,无用兵助藏必要”,主张此时可以“川滇甘三路进兵”[28]。可见唐继尧派兵介入康藏纠纷是有一定支持者的。 朱尔典的威胁也并非空穴来风。陆兴祺同样提醒到,“我谨慎不可轻敌,最宜注意者即边亚萨密彼轨路已通,驻有廓尔喀籍兵,虑其乔装藏服,突出巴塘一路,中截我军”[28]。外交部迅速将陆兴祺的电文转发给相关边疆大吏。10月26日,唐继尧回电外交部,“悉藏事未决,陆长官所称各节自在意中,滇省军队业已陆续开拔,刻又电催熊督,饬川军速谋进行”[29]。 经过唐继尧的派兵宣示与各方报告的支持,对藏事颇为熟悉的大总统徐世昌〔19〕也同意派部队支援,“顷闻唐继尧欲将川边之藏兵先行驱逐,今派定陆军第八旅与四川军队协同办理,该旅不日即可全部出发。观将来形势如何,尚有可续派陆军第六旅之意”[30]。 各方试图通过用兵来解决“西藏问题”的消息不久便被英国人获悉。12月14日,广州军政府致电北京,“云南唐总裁电称前接京电知与英使确商西藏界务,当将意见复电密商,嗣接驻滇英领来函质问,事洩于外,殊不可解等语。究竟因何洩漏,请即查明”[31]。12月19日,外交部致电云南、四川、川边和甘肃四方,“藏案英使力催续议,经部严词拒绝,该使称恐因此产生重大关系,语近恫嚇。同时英外部向施使〔20〕而为同一表示,并称将为严厉对待”,外交部对此得出意见:“揆其用意,不外以他项交涉与我为难,或唆使藏番内侵二法。边局重要,自应及早严防,以免意外”[32]。 对比外交部在1919年初与朱尔典会谈时的态度,就会发现至年末,外交部对于处理“西藏问题”的态度,几乎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其中缘由,除了五四运动的影响,唐继尧一直以来的强硬表态也是一个必不可少的因素。唐继尧动员滇军的武力支援显然成为北洋政府外交部“严词拒绝”的底气来源之一,正是这份底气,在关键时刻抵制了朱尔典的图谋,为五四运动中逐渐觉醒的中华民族共同体意识添砖加瓦。 [参考文献] [1] 国务院交陆军部说帖一件,1919-04-22[B].外交部门03-28-012-01-019,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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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 本田事務代理致內田外務大臣,1918-10-06[B].西蔵ニ関スル英清交渉一件附尼保爾事情第四巻B03041190000,日本外务省外交史料馆藏. [24] 部长会晤英朱使问答,1919-10-22[B].外交部门03-28-015-01-021,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25] 收西藏办事长官电,1919-09-25[B].外交部门03-13-070-05-001,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26] 收川边事通电稿二件事,1919-09-06[B].外交部门03-28-014-01-008,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27] 收西藏办事长官电,1919-10-06[B].外交部门03-13-070-05-001,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28] 十月十七日接到护理驻藏办事长官陆兴祺由腾越发来密电一件,1919-10-17[B].外交部门03-28-015-01-038,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29] 收云南唐继尧电,1919-10-26[B].外交部门03-13-070-05-001,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30] 国务院函一件周肇祥呈报川滇对藏事,1919-11-03[B].外交部门03-28-015-02-001. [31] 藏事唐继尧来电由,1919-12-19[B].外交部门03-28-016-02-011,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32] 藏事电四川熊锦帆先生川边镇守使甘肃省长云南督军,1919-12-19[B].外交部门03-28-016-02-014,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33] 佚名.最近之西藏交涉问题[N].大公报(天津),1919-08-19(3). [34] 佚名.东报论英国霸业西藏问题[N].大公报(天津),1919-08-23(3). [35] 佚名.西报论英国在中亚之政策[N].大公报(天津),1919-08-23(3). [36]部长会晤英朱使问答一件,1919-08-26[B].外交部门 03-28-013-01-016,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37] 函送签注西藏界务议案,1919-08-13[B].外交部门03-28-013-02-015,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38]藏事函送致新甘云等省电稿由,1919-09-05[B].外交部门03-28-014-01-007,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39]发新疆省长云南督军川边镇守使四川督军甘肃督军电藏事,1919-09-05[B].外交部门03-28-014-01-005,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40] 交涉停顿中之西藏问题[N].晨报,1919-09-06(2). [41]书启国务院国秘书长藏案,1919-12-10[B].外交部门03-28-016-02-015,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42] 藏事研究会第一次会议录 附演说词,1919-09-20[B].外交部门03-28-001-02-011,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43] 收云南唐继尧电 藏事,1919-09-22[B].外交部门03-28-014-02-005,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44] 藏事函送唐继尧皓电请妥核办理由,1919-09-24[B].外交部门03-28-014-02-009,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45] 致四川熊锦帆先生云南唐蓂赓先生电,1919-09-25[B].外交部门03-28-014-02-016,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46] 部长会晤英朱使问答一件,1919-10-03[B].外交部门03-28-015-01-002,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47] 吉林省议会来电由,1919-10-23[B].外交部门03-28-015-01-025,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48] 收吉林省议会来电,1919-10-23[B].外交部门03-28-015-01-024,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49] 收奉天省议会来电,1919-10-29[B].外交部门03-13-070-05-001,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50] 黑龙江省议会来电由,1919-11-03[B].外交部门03-28-015-02-002,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51]藏案研究会第三次会议录,1919-11-05[B].外交部门03-28-001-02-013,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52]藏案研究会第五次会议录,1919-12-19[B].外交部门02-16-014-02-005,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53]部长会晤英朱使问答纪要,1920-01-20[B].外交部门03-28-016-03-016,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54] 电云南督军 藏案,1920-02-04[B].外交部门03-28-016-04-002,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55] 收云南唐督军电,1920-02-18[B].外交部门03-28-016-04-014,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56] 佚名.唐继尧拟改西藏行省[N].大公报(天津),1920-01-27(6). [57] 佚名.西藏改省之空谈[N].大公报(天津),1920-01-29(6). [58] 佚名.熊杨反对西藏改省原电[N].大公报(天津),1920-01-31(6). [59]院部致各省督军省长通电,1919-11-03[B].外交部门03-28-015-02-003,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60] 佚名.滇苚短简征藏番遣派军队[N].大公报(天津),1919-11-22(6). [61]函送川边镇守使条陈处理边藏意见及吴局长说帖请查核见复由,1919-08-20[B].外交部门03-28-013-02-009,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62]四川代表尹亮易说帖一件,1919-11-20[B].外交部门03-28-015-02-033,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63] 国务院函一件函送川边镇守使条陈处理边藏意见及吴局长说帖请查核见复由,1919-8-21[B].外交部门03-28-013-02-009,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64] 英馆问答一件西藏问题,1919-10-15[B].外交部门03-28-015-01-014,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65] 院交抄府交说贴一件,1919-12-29[B].外交部门03-28-016-02-023,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66] 国务院函一件 藏事,1919-07-25[B].外交部门03-28-012-03-018,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67] 佚名.滇黔杂讯[N].大公报(天津),1919-05-16(6). [68]川藏事咨送陈遐龄感有两电由,1919-10-31[B].外交部门03-28-015-01-037,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注释: 〔1〕具体内容可参见谢本书:《论唐继尧》,载《近代史研究》1981年第2期,第164—189页;马俊林:《唐继尧时期滇军的分裂》,载《云南民族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3期,第104—108页;潘先林、陈启喆:《滇风黔雨铸金瓯:1920年非常国会迁滇及其活动述论》,载《中国边疆史地研究》2013年第1期,第51—59页;谢本书:《护法时期孙中山与唐继尧的“电报战”》,载《学术探索》2014年第5期,第81—85页;郭卫东:《“打倒军阀”语境下的唐继尧之死》,载《军事历史研究》2015年第3期,第80—88页;段金生:《试论西南军阀地域范围流变(1916—1927)》,载《史林》2015年第4期,第135—146页。 〔2〕具体内容可参见高建国:《试论唐继尧在护国运动中的作用》,载《云南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1988年第3期,第78 —85页;李侃、李占领:《护国时期的唐继尧与孙中山、梁启超》,载《民国档案》1995年第3期,第71—78页;宾长初、刘上琼:《也论历史人物评价的标准问题——以护国运动中的唐继尧为例》,载《广西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09年第2期,第120—124页。 〔3〕具体内容可参见温梁华:《东陆大学创办始末》,载《思想战线》1993年第2期,第8—11页;史允:《白银逆流——唐继尧政府的金融体制与民国时期滇银大量外流现象的关系探析》,载《思想战线》2009年第4期,第139—140页;吴臣辉:《论唐继尧在云南早期现代化进程中的作用》,载《云南行政学院学报》2009年第5期,第168 —170页。 〔4〕具体内容可参见段金生、段红云:《西南边疆的内部差异及南京国民政府治策的调整》,载《思想战线》2012年第1期,第110—114页。 〔5〕赵尔丰(1845—1911年):字季和,今辽宁辽阳人,清汉军正蓝旗人。曾任川滇边务大臣,后改任驻藏大臣(未赴任)。1911年,署四川总督,镇压保路运动。武昌起义后,被迫让权于四川军政府,但仍据总督署企图反攻,军政府擒赵尔丰后随即为都督尹昌衡所杀。 〔6〕张荫棠(1864—1937年):字憩伯,广东南海(今广州)人。光绪十八年(1892年)纳资为内阁中书,次年考取海军衙门章京。后任驻美参赞、领事,调西班牙任代办。光绪三十一年(1905年)随唐绍仪赴印度与英议订藏印新约,始关注藏事。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以副都统衔奉旨往西藏查办事件。光绪三十四年(1908年)约成返京,后出任驻美公使。 〔7〕陈遐龄(1873—1950年):字立鹤,号云皋,湖南省辰州府溆浦县人,早年留学日本。1917年10月,陈遐龄任护理川边镇守使。翌年2月,继熊克武之后正式被任命为川边镇守使。4月,藏军进攻西康,陈遐龄迎击,8月与藏军停战。1922年获北京政府将军府授予“康威将军”。1925年2月去职,此后隐居北京。1937年归乡。此后,担任湖南省参议会参议员,作为地方名士参与社会事业。 〔8〕唐继尧(1883—1927年):字蓂赓,云南会泽人。于1915年发动护国战争,被视为袁世凯下台原因之一。护国战争结束后,任云南督军兼省长。1917年支持孙中山发动的护法运动,1918年被推为护法军总裁之一。1921年3月,孙中山、唐绍仪、伍廷芳三位广州军政府总裁联名电唐继尧出任广州军政府第四位总裁。1922年3月唐继尧回滇复任滇督,同月在陈炯明的劝说下,表示不会支持国民党北伐。1923年创立东陆大学(云南大学的前身)。1924年孙中山曾任命唐继尧为广州大元帅府副元帅,唐未接受。1925年3月孙中山去世后,唐忽而就职,但是国民党不予承认。唐继尧命龙云、胡若愚、唐继虞、卢汉率滇军主力7万人东下,企图推翻广州国民政府,但半途被桂系的李宗仁击败,势力大减,1927年因部下龙云、胡若愚等发动兵变而被禁锢,后逝世。 〔9〕孙永安(1886—1969年):字竹青,云南昆明人,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六期炮兵科毕业。历任湖北第三中学教官、云南讲武学堂教官、库伦兵备处督办及独立机关枪营长,后出任南北统一会干事、云南讲武堂炮兵科长、云南第一区戍卫总司令官驻扎大理。1923年,出任滇军总参谋长。 〔10〕阿敦:今云南迪庆藏族自治州德钦县。清代时属维西厅,称阿墩子。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设阿墩弹压委员。民国元年(1912年),设阿墩县。1913年,改为阿墩行政委员。1932年,改建阿墩设治局。1935年6月,以当地藏传佛教寺院“德钦林”音译更名为德钦设治局。1949年5月,升为德钦县。 〔11〕夏扎·班觉多吉:原为颇本香喀巴之子,后与夏扎·彭错多吉之女成婚而进入夏扎家族,并成为家族的继承人。他原为大昭寺商卓特巴,1892年在噶伦伊喜罗布汪曲去世后暂代噶伦。此后他曾前往大吉岭参加中英之间贸易协定的谈判。1893年返回拉萨后正式出任噶伦。1903年因主张与英国人议和而被十三世达赖喇嘛革职。1907年再次被起用,1908年被达赖任命为伦钦。1910年他随十三世达赖喇嘛逃往印度,1912年回到拉萨。1913年参加西姆拉会议。1914年返回拉萨,因为不满其在西姆拉会议上的作为受到十三世达赖喇嘛冷落,1919年逝世。 〔12〕威廉·坎贝尔(William Campbell),1918年4月至1919年3月短暂出任锡金政治专员。 〔13〕朱尔典(John Jordan,1852—1925年):英国外交官。毕业于贝尔法斯特皇家学术研究所和皇后学院。1876年来华开始外交活动。1896年奉调朝鲜,任驻朝总领事、代办等职。1906年调任驻华公使。1911年成为驻华使节团首领后,积极推行英日同盟,加紧对华侵略,掠取中国的路矿权利,支持袁世凯破坏辛亥革命、窃取胜利果实。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鼓动北洋军阀对德宣战,后扶植直系军阀扩大内战。1920年退休回伦敦。 〔14〕艾瑞克·台克满(Eric Teichman,1884—1944年):英国外交官和东方学者,在剑桥大学的冈维尔和凯斯学院接受教育。在中亚进行过数次旅行。1917—1918年参与调解第一次康藏纠纷。在英国外交界具有一定名气,被形容为“风度翩翩的人物”。台克满去世前曾担任英国驻重庆大使馆顾问,反对英属印度政府的西藏政策,是卡罗口中的“失败主义者”。著有《领事官在中国西北的旅行》(Travels of a Consular Officer in North West China)、《领事官在藏东的旅行》(Travels of a Consular Officer in Eastern Tibet)和《中国事务:对中华民国近代历史和现状的考察》(Affairs of China:a Survey of the Recent History and Present Circumstances of the Republic of China)等书。 〔15〕即中国中央政府、西藏地方政府与英属印度政府的三方谈判,以逼迫中国中央政府承认英国所谓的“西藏自治,从而实现将西藏变为'缓冲国’”的侵略目的。 〔16〕寇松(George Curzon,1859—1925年):第一代寇松侯爵,英国保守党政治家,1898年至1905年曾任印度总督,1904年主导了对西藏的军事入侵。晚年自1919年至1924年任外相,曾在决定英国的政策方面起主要作用。 〔17〕陈箓(1877—1939年):字任先,1912年4月,任北京政府外务部政务司司长。1915年6月,任都护使驻库伦办事大员。翌年7月任册封专使,在第八世哲布尊丹巴呼图克图册封大典上代表中国中央政府赐活佛金册、金印。1917年4月,因病辞职。1918年5月任外交部次长。同年末,外交总长陆征祥出席巴黎和会,他代理外交总长。1920年2月,任驻法国全权公使。1923年8月,兼任国际联盟中国代表。1928年7月,他结束公使职务归国。1934年,他任国民政府外交顾问。1936年任外交部条约委员会副会长。1938年,参加日本成立的傀儡政权中华民国维新政府,成为伪外交部部长。翌年2月19日,在上海被军统特工射杀。 〔18〕他们在某种程度上还承担着为英国驻华领事机构收集情报的职能。 〔19〕徐世昌(1855—1939年):字卜五,号菊人,又号水竹邨人、弢斋。生于河南省卫辉府府城汲县(今河南省卫辉市),远祖为浙江鄞县人,祖籍天津。曾任庆亲王内阁的协理大臣。1918年,徐世昌被选举为第二任中华民国大总统。徐世昌晚年,日本尝试邀其出任华北临时政府官职,徐世昌拒绝任职。1939年6月6日,徐世昌病逝于天津,享寿85岁。 〔20〕即驻英公使施肇基。施肇基(1877—1958年):字植之,江苏省苏州府吴江县人,中国近代著名外交家。1914—1920年任驻英国公使,参加中国代表团出席1919年巴黎和会,并拒绝签字。 〔21〕龚心湛(1871—1943年):原名心瀛,字仙舟,安徽合肥人。民国初期皖系政治人物,曾代理国务总理。早年留学日本,曾在多国使领馆任随员多年。1912年出任武昌造币厂厂长、汉口中国银行行长等职。1914年,任安徽省财政厅厅长。1915年6月,升任北京政府财政部次长。1916年4月,任参政院参政。1919年1月,任北京政府财政部总长兼币制局督办兼造币厂总裁。1919年6月13日至9月24日,代理国务总理,因不堪吴佩孚电斥而请辞。1924年11月,他任段祺瑞执政政府的内务部总长,1925年12月任交通部总长。1926年4月段倒台后辞任。晩年住在天津英租界,退出政界办实业。1942年3月,任汪伪政权的华北政务委员会咨议会议委员。1943年12月,在天津病逝。 〔22〕即西姆拉会议。 〔23〕全国各界都是通过唐继尧与熊克武的通电才知道外交部与英国公使朱尔典的谈判中关于“西藏问题”的详细情况。参见收奉天省议会电,1919-10-30,外交部门03-28-015-01-036,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24〕参见李勇军:《清末民初的西藏建省论》,载《中南民族大学学报》(人文社会科学版)2011年第5期,第70—74页。 〔25〕巴安因距离云南较近,不仅与云南经济联系密切,且易受云南因素的影响。如1932年的“巴安事变”,作为西康藏族政治精英的格桑泽仁,任国民党西康党务特派员,从成都派人到康定筹备设立驻康办事处,自己率领巴安籍的学员从云南返回家乡巴安,路经昆明时,受云南省政府主席龙云和云南省国民党党政官员欢迎,并被龙云授“滇边宣慰使”职衔,获赠云南造单筒步枪100支及长波电台一部,成为格桑泽仁最初起事对抗地方军阀刘文辉的有力资本。 〔26〕原文如此,但其实讨论的皆为西康建省的内容。 〔27〕杨庶堪(1881—1942年):名先达,字品璋,后改字沧白,号庶堪,四川省重庆府巴县(今重庆市巴南区)人。早年结交了同乡邹容。1905年8月,加入同盟会,并成为重庆支部负责人。1911年10月武昌起义爆发,杨庶堪推举张培爵任蜀军政府都督,自己担任顾问。1913年,二次革命爆发,四川熊克武任讨袁军总司令,杨庶堪被熊克武任命为四川民政部长。不久,熊克武败北,杨庶堪流亡日本。1915年,杨庶堪赴上海,参加陈其美举行的起义,但以失败告终。1918年3月,熊克武任四川督军,四川省议会接受其推荐,选举杨庶堪为四川省省长。杨庶堪于10月回到四川主持政务。不久,政学系支持的熊克武同孙文支持的杨庶堪发生对立,1920年9月,杨庶堪兵败下野。1921年6月,杨庶堪任国民党本部财政部长。1923年2月,击败陈炯明后,杨庶堪任大元帅府秘书长。1924年被任命为广东省省长,后因同蒋介石、戴季陶政争失败而辞职。1933年由于对蒋介石不满,杨庶堪隐居上海。抗日战争爆发后,杨庶堪留在上海,拒绝汪精卫的邀请。1942年8月6日,杨庶堪在重庆病逝,享年62岁。 〔28〕黄毓成(1884—1958年):字斐章,云南镇沅人,滇军将领。1904年,赴日本留学。1905年,入同盟会。1908年末毕业归国,被分配到云南讲武堂任骑兵科教官。1911年,黄毓成参与发动昆明重九起义,升任混合旅旅长。1912年4月,黄毓成率骑兵支队入贵州,随后任贵州督军府少将参谋长。1913年,黄毓成奉命进攻熊克武,攻克重庆后,黄毓成被任命为重庆镇守使,并晋升中将。后被北京政府革职,黄毓成随后辞去军职。不久,黄毓成被云南都督唐继尧任命为云南省水利总裁,任职两年。1915年袁世凯称帝,云南起义发动护国战争讨伐袁世凯,黄毓成任护国军挺进军司令。1916年2月,挺进军扩编为护国第四军,黄毓成任军长,杨杰任参谋长兼第一纵队司令。1918—1922年,黄毓成历任滇军驻川师长、司令部参赞等职务。后辞职闲居上海。1937年,接受南京国民政府命令,回到云南任云南禁烟特派员。1949年后,黄毓成任云南省文史研究馆馆员。1958年在昆明去世。 〔29〕熊克武曾扣留北京政府与陈遐龄之间的通讯,甚至截留陈遐龄的军饷。参见《将扣留本部寄川边文件发交由》,1920年2月2日。外交部门03-28-016-04-001,台北“中央研究院”近代史研究所档案馆藏。 〔30〕即1919—1920年派出甘肃代表团入藏。参见邱熠华:《1919—1920年甘肃代表团入藏史事探析》,载《中国藏学》2013年第2期(增刊),第106—121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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